《巴比伦一夜》Joker289

10、深渊

　　□□，似乎是另外一个可以描述巴比伦的词汇。
　　在这穷奢极欲的富庶之国，深宫中的空气似乎都充斥着堕落腐败的气味，他不该贸然涉足。
　　以至于现在进退两难。
　　现在就算玛奇来到这里，恐怕也无可奈何。
　　“陛下，我想我该回去了，殿下他……”
　　“拉维耶，”费婕纤细的手指再一次扳过酷拉皮卡的下巴，她灰蓝色的眼睛直直望进他的瞳孔深处，像是剥去皮相直取灵魂的刺探着“拉维耶，顺从陛下……”
　　酷拉皮卡觉得神智恍惚了一下，自己的头确实昏沉的好像立刻要睡过去，意志逐渐沉沦到一片深渊里，而呼之欲出的是……
　　“拉维耶，顺从陛下。”

　　不！拉维耶是谁……他不是拉维耶……快醒醒，快醒醒！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悚然一惊，猛地清醒过来。
　　他看着脚下的楼梯，只觉得冷汗湿透了后背——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这里，现在他距离那波帕拉沙尔仅仅几步之遥。
　　比起费婕的咒语，一个陌生男人不怀好意的注视此刻更令他难堪。酷拉皮卡现在站立的楼梯仿佛一座危楼，在脚下恶意的战栗，只等自己踏上顶层就轰然崩塌。
　　然而他也不能走回头路了。
　　但是，最后的方法就是……
　　“啊！”
　　酷拉皮卡一脚踏空，从楼上滚了下来。
　　“埃雷大人！”周围响起一片惊呼，跌下来的时候酷拉皮卡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的膝盖碰在棱角冷硬的大理石上，随之而来的疼痛却让他自嘲的想：“算了，就当成是小看王妃大人的教训吧。”
　　这点高度自己还能承受，希望不会碰到头。

　　出乎意料，他下坠的身体被接住了。
　　自己的手肘好像碰到了……
　　“抱、抱歉……”酷拉皮卡下意识的对接住自己的侍女道歉，回过神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胳膊从她的胸前挪开。
　　但她并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
　　“埃雷大人，您没有摔伤吧？”她垂下眼睑，平静的问。
　　“不……谢谢你。”
　　侍从们围拢过来，手忙脚乱的搀扶起酷拉皮卡，他看到那波帕拉沙尔也似乎很担心的走了过来。
　　他把手掌按在了摔个粉碎的酒壶上，掌心一阵温热，之后是细密的刺痛。
　　酷拉皮卡攥紧手心，鲜血还是从缝隙中渗出来，他皱紧眉头
　　今天的事情也许不会是最后一次，这个伤口可以给他更多的借口，或许还能稍稍平复费婕王妃的愤恨——她对于父子最好的离间，对于库洛洛最好的报复，此刻被这个意外破坏了。
　　酷拉皮卡看着掌心鲜红的纹路，或许这下子他终于可以回去了。
　　“拉维耶，不要紧吧？”费婕拨开围着他的奴隶，低下头看着他。
　　她背着光线，但酷拉皮卡仍然看到她眼中的冰冷，虽然她不会想到酷拉皮卡是故意受伤，但这次已经失去了时机。
　　虚弱的应了两句，酷拉皮卡终于被奴隶送回自己的宫殿，只是些许碰出的淤青和手
　　心的外伤，几个侍从竟然把他放在了软轿上抬了回去。
　　混乱中酷拉皮卡的视力恢复了自由，他观察着迷宫般的道路。
　　经过中央花园里囚禁狮子的笼子时，被困的猛兽发出了悲鸣般的低吼，或许被血腥味所吸引，它焦躁的在笼中踱步，看着酷拉皮卡。
　　那目光已经失去作为王者的骄傲。酷拉皮卡不知道如果饿它几天，这头狮子是不是也会摇尾乞怜。
　　他闭上了眼睛。
　　虽然现在他能够暂时松一口气，但是之后还有太多事情接踵而至。
　　费婕是个危险的女人，还有那波帕拉沙尔，竟然觊觎儿子的后宫……这种屈辱让酷拉皮卡手心的疼痛愈发明显，他却反而攥紧了包缠着伤口的棉布，让血液更深的洇开，他也许需要这伤口的刺激，来时刻提醒自己现在这种难堪又危险的境地。

　　酷拉皮卡没有想到等待自己的是库洛洛。
　　皇子殿下站在那里，漫不经心的摆弄着盆栽中胭脂色花朵，西宫中却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寂静。
　　库洛洛看了一眼酷拉皮卡手上的伤口，轻轻挑起了唇角“谁让你擅自去见费婕？”
　　从来没有什么人让酷拉皮卡像现在这样觉得，与他对视的自己仿佛站在悬崖边缘，前方的深渊随时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他并没有说出任何威胁的词句，但是每一个字都像在逼迫：
　　“拉维耶，我在问你，谁让你擅自，去那个女人的宫殿。”
　　这个问题根本没有任何答案，不论自己回答什么，都无法驱散这种压迫感。
　　酷拉皮卡站在那里试图平静下来，他甚至忘记了手上的伤口。
　　他可以想到办法，总有一种说法能够让库洛洛比较满意……
　　然而他根本没有时间。
　　库洛洛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玛奇，交给你了。”
　　他并不打算留在这里，虽然对他的奴隶的崩溃过程有着小小的兴趣，但毕竟还有更加棘手的事情要应付，而玛奇自有分寸。

　　“我当然可以把你交给玛奇，她会给我一个听话的奴隶。”——库洛洛曾经这么跟酷拉皮卡说过。
　　现在他终于丧失那种好整以暇的耐性，把自己交给玛奇了吗……回忆起他的话，酷拉皮卡手心发凉，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至少现在他还能暗暗对自己说——
　　他不向疯子辩解，也不向伪君子投降。

　　请勿擅自搬文，这样对在这里看文的亲是不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