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大调幻想曲》西園寺

54、卡利卡斯夜空的流星（七）

　　几乎是同时，两位军士长出现在两分四十七秒的欧蒂娅和尤吉菲尔面前。

　　“……是么，辛苦了。”

　　然后，直到帐中只剩下两人以前，她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实在看不下去，尤吉菲尔打破了沉默。

　　“我说，你就那么不满意马克西米利安拿下第一的位置啊？”

　　“不是，欧蒂娅困扰的是稍微深一点的问题哦。”

　　竟然乘势装可爱，你要多么孩子气啊……

　　就公爵大人知道的事实是，第一位军士长向她们传达的是霍夫海姆已经率部前往底比斯河西侧的浅滩——截断于南北两部敌军的联系。另一位军士长报告的内容是凯和拉尔捷德弓手们在全军分布的雁行阵左翼的基础上进一步呈线性展开。

　　简直像是要把卡利卡斯的军队往浅滩处赶一般……唔，自己的结论正解么。

　　在尤吉菲尔的面前出现了强有力的证据。

　　“报告，雇佣军与拉尔捷德军团汇合，正在左翼展开中！”

　　安杰洛那家伙的脑筋有那么快吗？女公爵浮现出一张严肃苛刻的男人脸，他灵活的眼睛中有着慧黠的光彩……

　　然后被她亲手扔进垃圾桶火化，开什么玩笑。

　　但是这位卡利卡斯出身的刻板军人采取了行动并不是顺带的幻想，金发大小姐决定换个方向思考。既然木头开不出花来，也许有人把别处的花嫁接到枝条上，宣称这是木头自己开的花也说不定。

　　从这个方向探究下去的话，会发现其实拉尔捷德近卫队出身的凯也就比卡利卡斯人脑筋里多两个弯而已。竟然在第一时间采取连携程度让人惊讶的行动，如果不是他突然被月神希露恩祝福了，就是有人在旁边帮忙『作弊』。

　　怎么想都是第二个解释更接近真相。至于那个给人偷跑的犯案者，圣比利亚客人的嫌疑牢牢占据第一的位置，那个骄傲的大叔的胃口也太大了些。从金发少女的视角看来，一切顺利的话，北岸的卡利卡斯军队就会因为退路被封锁陷入进退两难的孤立局面。本来就没啥斗志的士兵们如果还想看到今晚的月亮，除了投降就只好祈祷自己的游泳技巧好到能渡过处于高水位时期的底比斯河……可是那个胖子公爵有那么配合么？

　　之前抵达战场的时候，尤吉菲尔就想通对方那个看上去白痴透顶的布阵有着什么样的小算盘了。向来胆子不大的卡利卡斯公爵这次盘算着玩一把大的，而且把筹码都压在大小姐的军队『完全看不起自己』这一点上，让人说什么好。

　　不巧的是，除了不被欧蒂娅待见的前圣比利亚元帅，她身边排得上号的将军们个个都是把警惕心当补药吃，而且是真上当后胆子反而大起来的怪人。

　　唯一不怕上当的祭司，却从来只有让别人上当的经验。

　　换作平时，欧蒂娅早就准备好内容复杂到除了她没人看得懂的行动计划，然后带着她招牌的温和笑容一边分配任务，一边告知作战的要点。本来被整体计划唬住的人们就会明白实际上自己的任务有多么的简单。因为所有的困难都被少女接收了。

　　而这种把其他人（单指尤吉菲尔大小姐）晾在一边的可耻行径，大大触犯了其他人（还是尤吉菲尔大小姐）的尊严。于是，察觉到其他人（依然是尤吉菲尔大小姐）的怒火后，白衣少女将视线藏在了大帽子之下。

　　祭司的让步不单单是女公爵一个人的良机。恐怕在加入麾下以来一直捞捞诸如『阳动牵制』、『机动威慑』之类虾米等级任务的前圣比利亚元帅的耐心也差不多磨光了。所以才会有开战后的大胆行动。

　　把这一切当成基础来考虑的话似乎行得通，这么想的尤吉菲尔关注着敌军反应的同时进入下一步。

　　那个大叔一开始就打算切断卡利卡斯两支军队的联系。这么做的话等于把自身放进对方的圈套中——混帐胖子的如意算盘就是把浅滩变成吸引自己注意力的磁石。此时此刻他的反应就是这么回答着。

　　底比斯河两岸的军队正同时扑向霍夫海姆部。将军队分成两部，分别从正面侧面夹击的作战方法……

　　“嘿哎，竟然是犄角之计呐。是该说我们运气不错吧？”

　　“只能说卡利卡斯的公爵阁下胆子太小了哦。”

　　少女们相视一笑。被欧蒂娅咄咄逼人吓倒的卡利卡斯人害怕迎击——说实话他们本就不该出城，既然出了城就更不该畏首畏尾——会被有着数支强军的布兰达尔人一锅端分散了兵力。看上去很好很强大的犄角布置触犯的可是境内迎击必须『集中兵力』的铁律。

　　所以霍夫海姆才会冒险，所以少女们才会放任大叔冒险。

　　虽然这样说，战场不是光靠自信就会有胜利自动送上门的地方。为了弥补在战力上的差距，霍夫海姆使用了计策。于是就有了战斗时间两分四十七秒凯与霍夫海姆的使者接踵而至的一幕。

　　既然一个人吃不下，就拉个帮手一起吃。不过……

　　“开始了哟。”

　　祭司的话音吹响了战场的号角。

　　尤吉菲尔军的远程部队不停的往北岸的敌人头上落去。在这个弓手不被重视的时代，面对突然间从天而降的死亡之网，卡利卡斯人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动摇，连带着对霍夫海姆部的攻势也失去了威力。

　　至于南岸的……你会指望一个自主官以下就斗志负数的军队有啥表现吗？

　　战况似乎很顺利——起码女公爵手下有很多将军们是这么想的，证据就是越来越多的部队报告说是向浅滩进发中。以及整个阵势的左翼不断地遭受突击，可以想象对方的将军们是多么的希望把『恶魔的使者』从这片土地上除掉。

　　“离开战已经过了一小时三十九分二十秒。”

　　“意料内的苦战嘛。”

　　欧蒂娅是尤吉菲尔的军师——周到的考虑是军师的义务。

　　女公爵视祭司为她的东西——明白其所指是少女的天赋。

　　这个时代的弓手还没有被战争之神所眷顾。

　　拆开来讲，就是弓手的战术、装备、技巧都还处于黎明期，很多时候都和『不稳定』三个字有着亲密的外交关系。

　　再进一步拆开来讲，这片乱糟糟的射击能起到作用只能说凯和安杰洛平时有比较信月神，所以希露恩大人赐给他们俩一群没见识的胆小鬼表现表现。

　　应该说卡利卡斯真的很有钱，所以他们的军队用得起铁质的制式装备。经过了最初的不适应后，拉尔捷德与外国人士兵发射的木质箭矢起到的效果令人沮丧。

　　除此以外，还和远程部队的指挥官的失误有关。尽管两个人都算得上中规中矩的军人，但是在灵活运用兵器上无法避免经验不足的硬伤。在之前由圣比利亚和丹玛克掀起的东西军大会战中，因为这支部队直接隶属于欧蒂娅的指挥下行动，诸如射角计算之类技术含量较高的工作都是有祭司完成的，所以还不是很明显。

　　事实证明，要把这支未成熟的部队变成决定战场的关键，没有那双苍炎之瞳的眷顾是多么的困难。

　　使出这一胜负手的大叔正为此付出代价。

　　而他的敌人试图让这份代价变得更加高昂。

　　凛冽的东南风推动着云彩向尤吉菲尔军的方向飘来。顺带吹散了本就力不从心的杀戮之雨，虽然还不至于到射出去的箭直接落到自己人的头上，也已经够糟糕了。

　　啊，话是这么说，请各位不要想歪了——现在的状况依然是侵略方把自卫方打得抬不起头来。（无误

　　啊，话是这么说，请各位不要想歪了——少女们并没有打算改变苦战的评价。

　　因为全部都是失误大叔的奋战换来的优势。

　　“就这么一鼓作气拿下胜利……才怪，对吧？”

　　“我们的对手不会永远那么好对付的缘故。”

　　单纯依靠一个人的所作所为或许有效，但可能性只停留在『或许』的程度上。

　　不幸的是欧蒂娅是个很挑剔的人，看中的是名为『完全胜利』这种东西。

　　单单是战力上的压倒还不够，战术上也要压倒，战略上……这次的试炼并没有此考题，勇士们暂且被放过一马，无视他们本就岌岌可危的处境的话。

　　至于那阵可疑的风，在他们交出令她能够满意的答卷以前，少女完全没有插手帮忙的意愿。至于另一位少女，帮忙是什么，好吃吗？

　　突破现状的方法对祭司来说更不是问题，问题是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做不到的话就会成为相当棘手的问题了。

　　该怎么做才好呢？

　　传说中，银发苍瞳的巫女有着数名『信徒』。

　　“报告——”

　　传说中，银发苍瞳的巫女一旦陷入人生的危机（？），『信徒』中的某一位就会挺身而出。

　　“梅林骑士长申请迂回到左侧击溃敌军布置在北岸的部队！”

　　这次当然不会例外。

　　传说中，银发苍瞳的祭司身旁有着一位『骑士』。

　　“原来如此，按兵不动到现在是为了制造机会啊。”

　　即使迷茫，即使失落，即使自我怀疑。传说中，银发苍瞳的祭司一旦陷入人生的危机（？），骑士就会将她保护在身后——即使迷茫，即使失落，即使自我怀疑。

　　“犄角战术由这边实行的话就会换来大成功吧。”

　　这次仍然不会例外。

　　传说中，有一位银发苍瞳的少女。

　　“Star Ritual。”

　　传说中，银发苍瞳的少女有着无尽的底牌。

　　『Sacred Space Search successful.The checking of deity feature in progress...Saint oath is completed.（神域搜索成功，神祗确认中……圣徒誓词完成。）』

　　风开始转向了。

　　“尤菲，在风的指引下开辟出我们的未来吧。”

　　这次依然不会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