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亲爱的》唐灯里

17、疯子

　　和程淮北站的很近的时候，宋竹西得仰着头看他，对方比她高了半个头，但却丝毫不影响她占于上风的气势，虎视眈眈地目光看过去，其中似乎泛着热烈的火焰。

　　“别动，程淮北同志。”

　　程淮北瞬间浑身僵硬，如血液凝滞一般，脑子里一团乱麻。
　　“西西，做什么？”

　　宋竹西眉眼缓缓地一点一点地笑开，朱红的嘴唇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很像是猎物上钩时的得意。

　　程淮北喉结滚动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了倾身子，一瞬间，竟然很想去触碰那柔软诱人的唇。

　　他感觉他的心几乎要跳出来。

　　“报复。”
　　宋竹西轻声说了两个字。

　　程淮北听到回答，动作停下来，迟疑地看过去，“什么？”

　　宋竹西笑了笑，重复了一遍，“报复啊。”

　　“报复......谁？”程淮北低吟道，心中不解。

　　“报复你的脑残粉丝。”宋竹西放下胳膊，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抱肘，缓声道，“你的那些脑残粉不是一直在骂我，说我不配与你说话吗？那我便占有你，他们要是知道你被我锁住，不知该有多生气？”
　　她觉得这种游戏很刺激，很有趣。

　　程淮北默默看着她，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眼底泛起一丝无奈与落寞，“知道了。”

　　宋竹西眨眨眼，“你以为我要做什么？真的以为我要壁咚你？”

　　她大脑里真的想象了一番粉丝怒摔手机的模样，不自觉笑出了声，又道；“你居然不反抗，还真被我得逞了。”

　　程淮北移开眼睛，低声问道：“若是我反抗呢？”

　　宋竹西从容道：“那便更好玩了，锁起来，绑起来，或者囚到笼子里。”

　　“好玩？”程淮北瞳孔震了一下，没想到宋竹西会说出这种话来。
　　他脸色不太好，垂下眼眸，与宋竹西目光相撞，“可以了吗，玩够了吗？”

　　“嗯。”宋竹西声调上扬。

　　“宋竹西，你觉得很有意思吗？”程淮北说罢，转了身，往客厅走去。

　　“你生气了？”宋竹西察觉到他情绪的异样，跟过去，靠着墙边问，“生什么气啊？”

　　“我在你眼中，只是一个可供玩乐的物件吗？”他忽然想起，之前宋竹西对他说的那句话。
　　【有种想要收藏起来的冲动。】

　　当时他没听懂，现在，他脑中忽然明白。

　　原来是这样。

　　宋竹西并没有对他的质问感到难过，好像没有什么事能够影响到她。
　　她语气轻淡，“你怎么能是物件呢？物件不会动，也不会笑得这么好看，也不会给我买早餐晚餐。”
　　这话里带了些弥补的意思，但似乎没起到什么作用，甚至有些适得其反。

　　“所以我比物件多出来的一个用处，就是买饭。”

　　宋竹西走过去，凑到程淮北身边，“我就是觉得有意思，好玩，就试一下嘛，你干嘛这么凶？”
　　她还沉醉在报复得逞的快感中，和用刀子划开皮肤一样，能够带给人爽感。
　　只可惜不能公开挑衅，若是程淮北的粉丝都见到了，她便更快乐了。

　　不过，这样也够了。事实证明，当她靠近程淮北，周围都是他的气息的时候，她觉得热血沸腾，让人如痴如醉。

　　但当她过于享受这种感觉时，便忽略了程淮北的感受。

　　她侧目看了一眼程淮北，对方同样轻轻瞟了她一眼，而后目光失望地移开。
　　“你就是个疯子。”
　　说完，他缓缓转身走到客厅去，坐到沙发的一侧，拿起剧本来认真翻看着。

　　宋竹西站在原地，面色里没什么起伏。
　　是啊。
　　她就是个疯子。
　　她从未否认或隐瞒这个事实。

　　她怔愣了一会儿，然后同样走到沙发旁，坐在了最中间，继续看电视。

　　正看着，电视忽然黑了屏，画面消失，宋竹西侧头看去，程淮北手里拿了遥控器，在没得到她允许的情况下擅自关掉了电视。

　　“我在看电视。”宋竹西保持着平静的语气。

　　程淮北淡淡道：“太晚了，别看了。”

　　宋竹西起身，从他手里一把将遥控器夺过，然后坐回到位子上，打开电视继续看着刚才的节目。

　　“你要是想闹脾气就直说，别和电视过不去。”
　　她将遥控器握在手里，以防程淮北再次拿去。

　　程淮北没说话，他坐的地方与她有能容纳三个人的空间，很不符合他们平时的相处距离，宋竹西注意到他在看剧本的时候，时不时就悄悄往她这边瞄一眼。

　　来回几次，宋竹西上一刻还在专心看着电视，下一秒忽然就变了脸，突然转头看向程淮北的方向。

　　“我脸上有东西？”

　　程淮北被吓了一跳，惊了一下后变了脸，冷漠道：“没有。”

　　宋竹西转过头，没再与他对话。

　　过了一会儿，忽然听到程淮北的声音传过来。

　　“你要不要换个台？”

　　宋竹西诧异：“为什么？我就要看这个。”

　　电视中正播放一部警匪题材的电影，有些血腥，但宋竹西挺喜欢的，警察很快就要找到匪徒的老巢了，她看的津津有味，程淮北让换台，她自然不肯。

　　程淮北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思考了一下，语气淡漠，“没什么。”

　　宋竹西觉得他奇怪，但有几分赌气的成分在，并未追问。

　　转头，见电影已经到了高潮，警察偷偷潜入到了匪徒的据点，画面的色调以漆黑昏暗为主，显得十分压抑，阴暗潮湿的房间内，一名少年被锁在笼子里，脸上身上都是伤口，已经被虐的体无完肤。

　　镜头逐渐拉近，少年的脸逐渐清晰。

　　他满脸是血，但还是可以看出来，他的样貌十分清秀。

　　是程淮北的脸。

　　清隽的脸上，又多了一种凄凌的美。

　　宋竹西眉眼里泛起怜惜，转头看向程淮北。

　　原来他让她换台，是不想让她看到狼狈的一面。但宋竹西偏偏喜欢，爱怜的目光投过去，程淮北顿觉双颊发热，拿起剧本，站起来往卧室走去。

　　“太吵了，我先回房间了。”

　　宋竹西没阻止他，只敛了目光，随他去。

　　程淮北在电影里只是客串，后面的剧情虽然到了高潮，但没了他的戏份，宋竹西反而觉得无趣，看了一会儿，便也回了卧室，准备休息。

　　她静静坐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了刀子，伸出食指，轻轻一划，温暖的血液流出来，滋润着指尖，疼痛的快感让她满足。

　　同时，她脑海中浮起将程淮北锁在自己身边的画面，这是和血液蔓延出来一样的温暖，和疼痛一样的快感与满足。

　　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这种扭曲的感觉来源于她对美好漂亮东西强烈的占有欲和贪恋，以及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踏实感与归宿感。程淮北都能满足她。

　　为了占有，她可以不择手段。

　　血液不断涌出来，她拿出上次亲手画的程淮北的画像，在纸上点着，用血画了一个心。

　　等纸上的血蒸发变干，她将画像收起来，然后上床入睡。

　　次日清早，宋竹西醒来的时候，一切如常，房间一片安静。

　　她以为程淮北和往常一样去买早餐了，洗漱完便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却一直没见人回来。

　　看来程淮北已经出门了，但并没给她留言。

　　他还在生气吧。
　　看来昨晚确实惹到他了。
　　宋竹西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但转念一想，程淮北也没义务给她报备行程。

　　她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发现餐桌上有一个牛皮纸袋，宋竹西以为是程淮北买来的早餐，兴致勃勃地走过去打开来，才发现这是个垃圾袋，里面都是空空的餐盒纸杯，一点热气都没有。

　　宋竹西眼底的期盼一点点消失殆尽，打开手机，给程淮北发着消息。

　　“去哪了？”
　　“买早餐了吗？我饿了。”
　　“[可爱]”

　　虽然没什么明显的道歉词汇，但已经是很明显的妥协了。

　　消息发出去后，许久都没有回复，也不见程淮北人回来。

　　宋竹西是个很懒的人，没有现成的早饭，她就算饿着，也不会自己动手去做，她忍了一会儿，选择耐着性子再发了一次。
　　“在干什么？”
　　“怎么不回复？”

　　又过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回复。
　　这次宋竹西耐心耗尽，便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整整一分钟都没人接听。

　　美好的事物背弃她而去，让她觉得十分不爽，她开始有些慌了，拿了一把剪刀回到自己房间，从抽屉里将之前画的程淮北的画像拿了出来，用剪刀剪碎。

　　纸张在剪刀下碎裂的声音，让她心里得到了安慰和满足。

　　她最后将剪刀一把戳在盛放纸巾的纸盒上，刀尖深入，随即出现一个深深的洞，宋竹西舒了一口气，从容的眉眼抬起，彻底冷静下来。

　　她给米娇发了信息。

　　“娇娇，知道《学习吧大明星》的录制时间和地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