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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送伞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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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甥俩撑着周成的雨伞回到出租屋,韩阳之带小羽匆匆洗漱完毕就把她塞进了被窝。
面对墙上显示着九点的挂钟,韩冬羽一脸疑惑:“舅舅,为什么要这么早就睡啊?我在家都是十点多才睡的!”
韩阳之把手盖在她睁得圆溜溜的眼睛上:“乖孩子都是早睡早起的,早点睡才能早点起!”
韩冬羽想把他的手扒拉下去,可奈何手劲儿比不过舅舅,只能委屈巴巴地抗议:“可现在是暑假,不用上学,我睡到几点都没关系!”
韩阳之:“暑假也要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你要再说话,舅舅就不带你玩了,明天就让你妈妈把你接回去!”
“哦!”韩冬羽终于屈服在舅舅的威胁之下,闭上了嘴巴,呼吸逐渐清浅。
看着小丫头终于进入梦乡,韩阳之浅笑的脸逐渐冷了下来。
走出卧室,他打开手机,输入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毫不犹豫地拨了出去。
电话拨了三次,那边才含糊不清地接通:“喂,韩阳之,打电话有事儿吗?”
韩阳之一愣,把准备好的自我介绍咽下肚里:“我,我要还伞,你现在在哪儿?”
“不着急,不还也行!那个……”
不待他说完,韩阳之强行打断:“就现在还!你在哪儿?”顿了顿,又解释道:“我没有欠人东西的习惯,不还给你,我睡不着觉!”
“啊?”
“快说,你现在在哪?”
“长……长联路,罗西村,26号湘家公寓,107。”
跟出租车司机好一顿扯皮才拐到那个奇葩的城中村小公寓,不待司机停稳,韩阳之已经蹿了出去。
轻敲了好一会儿门之后,周成才挂着满脸的水珠开了门。
韩阳之盯着他红红的眼睛,很确定他洗脸是因为哭过了。一扬手里带过来的二锅头:“敢不敢喝?”
“啊?你不来送伞吗?怎么还拎着酒?”
韩阳之把伞给他,一挑眉毛:“想喝酒了,放假找不着人一起,今天正好碰到你,敢不敢喝?”
“这个,好吧,进来吧!”周成把韩阳之让进了屋里。
进门之后韩阳之才看清这小公寓到底有多小,没桌子没柜子没椅子,屋里仅有的一张床都显得有点多余,进了门一个不小心都能栽到床上去。
看着周成变戏法似的从墙脚杂物堆里掏出一包花生米,然后掀起床一角的被子,熟练地把花生米放到了床板上,韩阳之心里泛起阵阵酸楚,原来他的生活竟是这般让人心酸心疼。
周成见他不动,搓搓手尴尬地摸摸后脑勺笑道:“地方小,您将就!”
“不将就不将就!”韩阳之大大方方地往他床上一坐,“噌”地打开一瓶酒递给他,然后自己打开一瓶对嘴吹。
韩阳之从小被他爸训练酒量,别说就这三五瓶,就是再多几倍,他也不怕。但周成却不一样,他从小就不怎么沾酒,三两口下肚,就打开了话匣子。
从他断断续续的呜咽话语里,韩阳之听出来他家是单亲母亲抚养一双儿女长大,半年前他母亲被查出来长了脑瘤,他妹妹辞去了工作在医院照顾,而他在学校一身兼多职赚钱养家交医疗费。
可今天医院的主治医师说病情已经快要控制不住,只能寄希望于再做一次开颅手术,手术费用大概十万,不然的话家属还是早做准备。
周成提心吊胆身心俱疲地撑了半年却还是等来了不好的结果,听到妹妹的通知电话,他再也撑不下去,他有太多的不甘与委屈,可又无从说起,只能一口接一口地灌那浓得烧心灼肺的酒,好像身体痛了,心里的痛就能减少了一样。
看他不要命地灌自己,韩阳之恨不得替他扛下痛苦。看他痛哭呜咽,韩阳之很后悔,为什么要用这么卑鄙的方法让他对自己揭开伤心事?
韩阳之夺下他手里的酒瓶:“好了好了,我知道你难过,但难过也不能一直喝,这剩下的我替你喝,喝完就睡觉哈!”
周成双眼迷蒙,趴过去要夺酒,一仰头,湿漉漉的眼瞳撞进韩阳之的视线,他迷迷糊糊地拿手指轻点他的额头,问:“你是谁啊?为什么,在我家?”
韩阳之喉头一紧,浑身的热气仿佛一下子全部蓬勃爆发,他使劲儿吞了口吐沫,再吞一口,把酒瓶往旁边地上一放,刚想张口说我是韩阳之,周成已经埋头死死抱住他喊道:“韩阳之,你又……哈哈……”
现在这是傻笑什么呢?韩阳之一脸无奈地想把他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可试了几次,竟然没成功。看着挺瘦,劲儿还挺大!不过,韩阳之也没使全力。
拽过被子盖上,却听得他嘴里嘟嘟囔囔:“我没用,我连,十万,都凑不出来,我就,我窝囊废,我废物,我变态,韩阳之,我……”后面的小声咕哝再也听不清了。
抱着一个言语不清的话痨醉鬼挤在小单人床上的滋味不咋好受,可这醉鬼若是周成的话,那就另当别论。身体火热,心更火热的韩阳之在心里默默描摹怀中人的模样:原来,他醉酒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夜色渐深,韩阳之却毫无睡意。
十万,对于以前作为富家公子的韩阳之来说是个不值一提的小数目,可对现在创业刚起步的学生韩阳之来说,却是一笔能决定自己命运前程的大额资金。怎么才能弄到十万,给他妈妈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