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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缔宙者》2——82:捉老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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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方欢丢下郝开心和荣霞独自逃脱,不日来到九汗省省会沙州市。这里地处沙漠边缘,属非重要战略地位,历来不为兵家所争,也非商贾云集之地,却一直是逃灾避难的理想之所。眼下正是兵凶战危,所以这座向来气氛清凉的城市,目前竟暂时地热闹起来,到处都是逃离战地的难民。
此时的方欢虽然扔了面具,穿的却是宁梳羽的衣服,即是一副有钱人家中女侍的打扮。虽然她因修炼《窍门》、《摄精大法》和《抖阴洗精经》等房杀异术,使得青春焕发,精气神堪比年轻女子,但毕竟年逾花甲,骨相有所改变,看上去也将不惑之年,所以她当时的形象并不是特别引人注目。这样对她来说并不是坏事,因为在兵荒马乱的时侯,无论被任何一方势力盯上,都面临着不确定性风险。
考虑到自己的百宝箱比较打眼,她脱下外套将箱子裹严实了捆在马背上,之后到市集找到一间祭品店买了只篾笼,把百宝箱装在笼中,再去牲口市场找到一户卖骆驼的本地人家,向主人打听沙漠绿洲怎么走。
本地人很好奇地问道:“大妹子,你想去那里吗?”
方欢认真地点头道:“是的,大哥!”
本地人认真地介绍道:“这个沙漠绿洲在峡江市边缘的天海沙漠中,面积近8千万亩,有五个沙州那么大。南凼时期属沙州管辖,现在属九汗省管辖。你要去的话,得花一天的时间先到峡江市,再用两天时间穿过沙漠才能到。但沙漠气候变化无常,昼夜温差大,你独自前往十分危险。而且那沙漠绿洲虽有湖泊和植被,却无可耕之地,出入不便,运输困难,不宜人居。不过事情总有例外,据我去年送几个外地人进去参观时亲眼所见,里面居然住着一位百岁老媪,于湖畔种包粟菜蔬为食,以当年久品恋池所遗旧居为屋。然其有癫疯之疾,不可交流。你确定要去,需多人结伴而行,备齐日常生活所需,否则前途吉凶难预。”
听他不厌其烦把情况给自己说这么清楚,正当落魄之时的方欢心头顿时一热,知道对方是个厚道人,于是甜笑温语道:“谢谢你的提醒!敢问大哥贵姓?”
本地人微笑道:“大妹子不必客气。敝人免贵姓全,叫全家福。需要什么帮助你就直说,我会尽力。”
方欢叹了口气道:“福哥,不瞒你说,我是从禺州逃出来的,一家人都被伯企兰兵杀光了,就剩我一个。无路可走我才想起来天海沙漠中有个沙漠绿洲。小时候常听我奶奶说那个地方天蓝湖碧,鸟飞鱼游,赤藓青兰,金杨红柳,美不胜收,是世外桃源,所以我想暂时去那里避难,待战事平息了再回禺州。既然一个人去有危险,我想请你找个搭档一起送我一趟,顺便帮我送些东西进去,你们再返回来。工钱和费用我会给足。如果不打仗了,还请福哥进沙漠绿洲把我接出来,我会先把费用预支给你。”
全家福瞥了瞥方欢,也是一声叹息道:“大妹子,这年头不太平,我的情况不见得比你好,父母早已过世,大弟二十年前在东海舰队服役,死于伯南海战。小弟在南海舰队服役,前不久死于约归岛保卫战。我靠贩卖牲口攒得些家业,本想着能过上平安日子,哪知道就三天前,”全家福说到这里突然停住,四周扫了一眼,似是有所顾忌。
此时,身份特殊的方欢也怕被路人怀疑,马上抓住机会道:“福哥,我口渴了,想讨口水喝。”
全家福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不近人情,尬笑了一下,温和道:“大妹子,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也是走得累了,把马牵进院子里,进屋里坐着歇会儿。去沙漠绿洲的事情,边喝茶边说吧。”
方欢微笑点头,将马牵进院子。
全家福把院门关好,领她走进敞开木门的大厅,客气道:“我家里搞得不好,你随便坐。”
“蛮好蛮好!”方欢礼貌回应,之后坐在方桌边的长凳子上,眼睛正好能关顾到院子里的马。
全家福舀了两碗凉茶过来,一人一碗,跟方欢面对面坐着,继续刚才的话题道:“三天前,贱内一早外出买菜,快吃中午饭了还没回来。我快紧去集市上找,可卖菜的都说今天没见到她。我再返回家里,结果在院子里捡到一封信,内容是要我准备一千两银子,天黑之前送到叠云岭赎人,否则后果自负。一千两银子可是我的全部家当,真是心痛,但人在他们手上,我要人就只能舍钱,于是照着他们的要求去做。谁知到了山上,他们收了银子,贱内却不肯跟我回来,称其加入了摩顶党,要追求自由平等的新生活,不愿下山。还劝我和她一起留在山上,跟他们一起战斗,推翻郝氏王朝的腐朽统治,建立起一个命平等、权平等、性平等、言平等、物平等的新政权。我没有造反的想法,也没有造反的胆量,就跟她说我们平头百姓,有饭吃就行,不要管国家大事,拉着她就要走。谁知贱内一甩手,黑着脸说我没有思想觉悟,活该被统治者剥削压迫,叫我滚下山去,越远越好。说完还跑到那个头领的身边,双手揽住他的脖子,说她不喜欢我这种二楞子,叫头领赶我走。那领头的瞟了我一眼,目光中满是鄙视,轻轻一挥手,我就被三个膀大腰粗的人用枪顶着押下了山。”
方欢见他说完后,猛地一口喝完碗里的剩茶,放碗时手在轻轻抖动,显然是因为人财两空而心有不甘,于是劝导道:“据我于禺州坊间耳闻,摩顶党对待其敌视的东西,都是以彻底消灭为办法。想让你活着回家,或许这才是夫人黑着脸让你滚下山的原因。”
“如此说来,贱内是假无情而真有义,一切都是无奈之举。”全家福这样说时,眼眶有些湿润。
方欢看到全家福遭遇的不幸,再回想起万俟中当年找她商量着建立摩顶党的初衷,无非是想反高复鼎,用自己的方法统治役使天下人,压根就没有让普通人说话管事的打算。所谓五条平等纲领,不过是一剂迷魂汤药而已,把资产资料资源从别人手里夺过来由自己享用和分配,才是他们共同的目标。眼下正值乱世,摩顶党的颠覆活动极有可能取得胜利。她现在虽然脱离了万俟中,但并不想就此放弃一旦翻盘成功可能带来的巨大利益,毕竟她为此付出了大量心血,而她做过且仍然要执着去做的事情,却正是无数个全家福式小民不幸的成因。想到这里,她看了看神情戚哀的全家福,不禁感慨道:“福哥,你也不要难过,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人嘛,就像水一样,不管是霜雪雨露,终将付诸东流,谁也躲不过江湖,再险也得面对啊!”
全家福点点头,言归正传道:“大妹子,天色不早了,去沙漠绿州也是明天的事啦,今晚你打算去哪里住呢?”
方欢表情无奈道:“我这里又没亲戚,就到街上找间客栈随便住一晚吧。”
全家福诚恳道:“大妹子,现在街上到处都是难民,客栈可能住得很满,人多眼杂的,你孤身一人,多有不便。如不嫌弃的话,我这有两间房空着,你挑一间将就着住一晚,明天一早我跟你去市上买齐东西,用骆驼给你送进沙漠里去。我这烧水煮饭都还方便,只是家里没别人,你不介意就行。”
方欢求之不得,温语柔声道:“福哥真是热心肠!我一落难女子,走投无路,你肯同情收留,我感激都来不及哩,还介意啥呀?又不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姑娘。”
她这最后一句让全家福听了不免若有所思,毕竟聊了这么久,眼前的女子可真是个眉目如画、靡颜腻理、呼兰吐玉、不可方物的绝代佳人啊!他定了定神,亲切道:“大妹子,我们是同病相怜,你不拒绝就好。只是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把名字告诉我,方便万一遇到麻烦时有个说法。”
方欢满面春生道:“福哥,我叫乐琪钟,乐不可支的乐,玉树琪花的琪,一见钟情的钟。名字不好听,你觉得是不?”
全家福一迭连声道:“哪里哪里,不不不,大妹子这名字不但好听,还很喜气,给人一种乐在其中的感觉。”
为了让这个老实人不再老实,好为自己所用,方欢趁热打铁地给他抛去一个蚀骨媚眼,娇羞一笑道:“我跑了一天了,全身都是湿呼呼的,想先洗个澡冲冲。”
全天福瞬间骨酥筋麻,耳热心跳道:“乐妹子,烫瓮里有热水,我马上给你打。洗澡间在里屋,你去等着。”
方欢柔声道:“谢谢福哥关照!我先去把箱子搬进屋里来,怕是丢了盘缠便没法活了。”
全天福道:“也是,顺便把院门闩上,安全要紧。这年头啥事都可能发生。”
方欢将篾笼从马背上解下来搬到房间,从中拿出换洗衣服走进洗澡间时,里面已经有一大桶温水放着。她痛快淋漓地洗完澡出来,见全家福在洗澡间门口的矮凳上坐着抽旱烟,便笑盈盈地问道:“福哥,我想把衣服洗一下。”
全天福嗯了一声,起身去洗澡间帮她提了装着待洗衣衫的水桶出来,招呼道:“乐妹子,去后院洗衣服,里头有水井,我给你打水。”
方欢跟着他来到后院,见里面有水井有菜地,还有几株落了叶的桃树和一间木棚子。棚子里养着两匹大骆驼。水井周围都用砂浆铺了青石,干净而平整,看起来他的家境很不错,怪不得招来叠云岭的人光顾。
衣服洗好晾了后,方欢意味深长地望着全家福道:“福哥,今天天气这么热,你也去洗个澡吧。待会儿我给你洗衣服。”
全天福推辞道:“不要了,你先回屋里歇着吧。我用井水冲一下,凉爽得很。就两件衣服,随便搓搓了事。”
方欢也不坚持,微微一笑回房间去了。
全家福洗完澡做好饭菜,还整了草料将骆驼和马一齐喂饱,才和方欢一起掌灯吃晚饭。两人有酒有肉有兴致,边喝边聊,直到明月高悬才各自回房就寝。可是喝了些酒的全家福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惦记着隔壁房间里的惹火尤物,那根便不安分,举头望月,跃跃欲试。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忽听乐琪钟在门外嗲声轻唤道:“福哥,我房间有老鼠叫,你来帮我赶一下吧!”
全家福信以为真,赶忙起床开门,却因撑伞不敢直腰。方欢偷眼一瞄,明其所以,却佯装不知,领着他进了房。
全家福先看了看墙角,再蹲下去看床底下,并没有发现老鼠的踪迹,于是回头问道:“你听到老鼠在哪里叫?”
方欢撇撇嘴道:“没听出来。”
全家福还没收伞,仍蹲着道:“乐妹子,这房间很密封的,从来没进过老鼠,你可能听错了。”
方欢坚持道:“哪能呢?肯定有,你起来让我看看。”
全家福勉强站起来,岂知方欢并不是看床下,而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裆部,故作惊讶道:“福哥,还说没有,都跑你这来了!”
全家福这才恍然大悟,知道乐琪钟(方欢)是有意逗他,刹那间热血翻涌,一把将她抱起来横摆在床上,他就在床前站着玩起了老鼠打洞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