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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考验夫妻信任度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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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海希尔顿参加商业宴会的时候,杜康意外重逢了一个人。重逢之初,并没有意识到会给自己的生活有着怎样的变化。
“这位是CRYSTAL的行政主管胡定遥小姐。这位是ABB上海技术研发主管杜康先生。”
主办方为两人介绍,旋即礼貌地离开,继续为其他高层做介绍说明。
他们相视一笑。片刻,胡定遥开口了:“想不到这么多年不见,你似乎愈发春风得意了。”
他听出她话里的调笑意味,笑而不言。
她漂亮而高傲的脸上有了一丝淡淡的惆怅:“杜康,你会怪我吗?”
他蹙眉,旋即舒展:“都过去了。我从来不会回头看。”
她笑了:“你还是老样子,自负而寡情。”
他一摊手:“这种评价给我,未免太高。”
“加上一点,”她看着他,似乎要看到他心里去,看看那里,是不是一点自己的影子都不存在了,“你无心。”
当两个人坐在咖啡厅里的时候,她才注意到他手上的戒指,微微扯动唇角:“你结婚了?”
他颔首,想到自家老婆,忍不住唇边泛起了暖和的微笑。
她知道他不是冲着自己,纵使心有不甘,还是按捺下来:“她,是怎样的人?”
他看向她的时候脸上有着本能的戒备,过了一会儿才松懈下来。她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其实很早以前,她就发现,他不管对谁,都有着这样的防备。
“我高中的朋友。”他不多言,就这么解释说。
她一怔:“比我认识你还要早?那为什么……”
他说:“感情这种事,是毫无理由的。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她在我心里的位置,仅此而已。”
她讷讷,精致的面容上有了哀伤,眼里的泪似要盈盈欲滴:“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是怨我?怨我当时不肯和你回国,执意要在国外读博士?我并不是不爱你的,只是——”她直视他,“在爱情和前途上,我只能选择一个。我是相信你不会改变的。”
他看着她,心里没有波动,脸上亦没有如她一般的伤怀:“我想你大概是忘了,在分手这件事上,我们彼此都认可了。从那而后,各自嫁娶都不相干。”
她垂下头,半晌抬起来,勉强接受了这个现实:“那还可以是朋友吗?”
他站起身:“抱歉。”然后走向柜台,结账离开。
她怔坐在原处,良久,唇角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电话那边传来他的声音:“老婆。”
以忧在电话这边一边玩着电话线一边说:“很忙吧?我就知道你忙,所以故意打扰一下。”然后顽皮地笑着。
他好笑地听着幼稚老婆的言论,然后慢条斯理:“是很忙,那我挂线了。”
她懊恼:“杜小九!”
“在。”他不紧不慢。
“你难道没有一点想我吗?”她的声音透露出来“敢说没有你就死定了”的意味。
“嗯……很多点算不算。”他忍笑回答。
她满意地“唔”了一声,然后问他:“你在哪里?”
“在开车。”他说。
以忧那边大叫:“你不早说!”然后急吼吼地挂了电话。
他哭笑不得:我有蓝牙的诶,老婆……
残念了。
不过他知道老婆因为他上次车祸的事情心有余悸,心里暖暖的。
如姐拿着杂志上的一个调查,开始给同事们讲着关于暗示效应的问题。“其实在很多时候,我们去看一项调查,看着里面的分析,除了统计学的一些数据挑选的失误和误差,还有一项影响我们判断的重要因素,就是问题的设置。譬如说我手里的这份已婚女性对于出轨男性态度的调查,当中的问题有一个是这样设置的:‘当你的先生背叛婚姻有了外遇的时候,你会用怎样的手段挽回婚姻?’乍一看似乎并没有过多倾向性,实际上问题里的‘手段’就会让人往决绝,偏激处思考。如果换成‘方式’,更多人就会理性看待这个问题。这就是暗示效应的实例。”
“如姐……”以忧发问,“怎样能减轻或者消除暗示效应呢?”
如姐耸肩:“基本上想彻底消除是不大可能的,不过如果用Neuro-Linguistic Programming,简称NLP,也就是神经语言程序学,通过积极正面的暗示,可以达到和消极负面暗示相互平衡抵消的作用,从而不至于受到悲观消沉的影响。这个问题深谈起来比较复杂,不过简单来说就是这样的。正负相抵,差不多就这个意思。”
以忧沉默不语了,旁边的同事夏衍问她:“怎么了以忧?”她摇摇头,不多言。
事实上,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前天她回家吃晚饭冲完凉了以后,手机就接到了一个陌生女子的来电。她接起,听见了陌生女子的声音:“你好,请问是杜康的太太吗?我是他的同事,他有文件放在我这里了,你方便过来取吗?”
她当时就怔住了,半天才讷讷出声:“我,我不在上海。”
“那,我要怎么给他呢。”对方显得有些焦急,“我怕他有急事。这个人啊就是不操心。”
以忧很快反应过来,她沉吟片刻,对对方说:“这位小姐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我试着联络他一下。”
对方却突然声音变得有些异样:“既然你有办法联系得到他,何不直接告诉我,让我来联系,不是更方便吗?”
以忧那瞬间心里突然觉得有种微妙的预感,于是她很沉着地回应着:“你既然不说自己身份,我又怎么能向你透露他的事情?”
对方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我姓周。”
她微微一哂:“周小姐,不好意思,我这边正忙,请稍等一下我会回拨给你。”然后不由分说掐断了电话。然后果断地关了机。
她坐在了沙发上,深吸一口气,开始思索着这件奇怪的事情。
对方拿着杜康的文件,打她的电话,不知道她不在上海,言谈间对杜康有隐约的暧昧,想知道杜康的联络方式……OMG,她好像突然变身名侦探柯南了。不过也不能排除对方试探她的可能……试探她,试探她什么呢?(作者捶胸顿足:以忧你就是一个迟钝!都找上门了还米自觉!)
她有些纳闷,然后用家里电话拨打了杜康公司的电话,得知杜康已经下班离开,打杜康手机又关机了,她就转而拨了公公婆婆家里的电话,果然,找到了悠哉游哉的某杜。
“老婆,想我了?”嬉皮笑脸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她没好气:“诶,我问你哦,你今天有文件放在同事那里了是不是?对方似乎急着找你又联系不到你。你关机了。”
他诧异:“我哪有什么文件放别人那里啊,关机是手机没电了诶。”
她听罢疑虑更深:“你有姓周的性别为女的同事么?”
他疑惑:“我就只有一个姓周的同事,还是男的,没有女同事。老婆,怎么了?”
她想了想,决定先不告诉杜康比较好,于是她胡诌了一点理由,某杜没心机就给老婆哄了过去。
当她重新思索整件事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如果不是自己警惕,恐怕就给冒名顶替的对方套取了杜康的联络方式了。对方是什么目的她不知道,但是必然不是善意的。她看着自己的手机,怀疑自己从此以后会陷入被人电话骚扰的生活中去。
那个女人……对杜康有意思。她只能肯定这一点。心里闷闷的有了不舒服的感觉。又很是为不知情的杜康担心。到底,是谁呢。
所以当她听到如姐讲暗示效应的时候,忽然觉得心里黑暗的部分显出了光亮。对方,实际上在给她暗示吧。无论暗示她什么,至少这两天她都惦记着这件事,心里不舒服而且寝食难安,对方没有再打来的电话却如同定时炸弹——这种滋味,才是对方让她体验的吧?
她不相信那会是一个恶作剧。
不过细想想,对方说杜康是不操心,明显就是对他有一定了解的(事实上结婚后以忧发现某杜简直是很操心的好不好,不过介个不素重点),但是又不知道杜康家里的联络方式,可见杜康对这个人保持着距离。可是她又知道自己的号码,难道是做过调查?!残念了。
很多复杂的东西以忧想也想不清楚。不过她已经明白,自己再想下去,无疑就是着了某人的道,中了某人的圈套。
想给她暗示让她不爽吗?不,她不会。她只是想看看,对方是个什么角色。
于是在老公大人从上海飞回家的时候,某个心怀不轨的女人就变得格外殷勤和主动,让老公大人受宠若惊。
“以忧,你今天,不大一样……”他看着老婆穿着小吊带风情万种走到他面前的样子,几乎要喷鼻血了。
她一歪头,做无辜状:“怎么了啊,不喜欢么?”一边攀上老公的胳膊,“累了吧,我帮你捏捏肩。洗澡水已经放好了。”
本来就血脉贲张的他再也禁受不了老婆的蓄意诱惑,于是打算化身狼人。不料老婆突然用手挡住了他不规矩的狼爪,然后严肃地对他说:“我有话跟你谈,杜康。”
老婆严肃地叫着他的名字。这个认知让杜康内心警铃大作,本能觉得有人企图侵犯他领土,于是面色冷峻:“你说。”他不会冤枉好人,得等老婆说完再做定夺。
她本意就是想试试他,看看他对自己是否还是深深需要。这么看来,老公对自己的兴趣不减,那显然就是有人恶意想要挑拨他们夫妻关系。所以她,绝对会是胜利的那方。
她微微一笑:“不急,我先帮你捏肩吧。”
以忧的反常让某杜莫名不安,总觉得出了什么问题。这妮子又埋着不说,真是让人恼火。可是拿她没办法,只好火气很大地任由某个女人在自己肩上轻轻揉捏,还要忍耐她在自己颈间吐气如兰——他到底招谁惹谁啦?!
直到冲完冷水澡(可怜的以忧,准备热水对于某杜来说那不是助长他的沸腾么,幸好某杜很自觉)走出来,看见老婆在开饮料,本能地走过去帮她拧开,然后揉揉她的头发:“总买这种瓶子难开的饮料。”
“因为你回来我才买的。”这也算是个小小试探啦。不过很好,小九全部都过关了。她很满意。
他在她面前坐下,颇有被审判的架势,好自觉的孩子TT,以忧突然觉得自己邪恶了。
“怎么了,好像出什么事了?”他有些担心地问她。
她点点头,把事情来龙去脉告诉他,然后说:“她后来还有打过一次电话,不过言辞升格为对我的攻击批判,说你和我在一起,不过是随便凑合的,说我配不上你。”看见老公脸色转阴,她挥挥手,“安啦安啦,我也有很凶很凶地说回去就是了。”
只是她吵架真的很文学很没有攻击性就是了。TT
某杜这次真的是生气了:“这种事怎么不早告诉我?”
她一脸无辜:“我想跟进后续发展嘛。何况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有不寻常的事哦?”
后面那句语气带着玩笑的口吻,某杜却生气得想抓狂,他恶狠狠地摘了眼镜压倒了某个不信任他的女人,然后张口毫不留情狠狠“蹂躏”了她的唇,然后抬起头笑得黑云压城:“我如果和别人有什么还会对你这么有反应么?嗯——?”
她敏锐地觉察到了他身体的变化,红了脸,举手投降:“我错了,大人。我不该怀疑你。”
她没敢申辩自己是开玩笑的,貌似那更会引发某人怒气,她还是少在老虎头上搔痒比较好。
他脸色好了一些,不过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她有透露更多的东西吗?”
“没。不过言谈间似乎和你有很深纠葛。”她赶忙补充,“这是推断,推断。你瞧瞧她说的那些话嘛,什么你不操心啊,还有什么体贴入微啊之类的,又不是我说的。你招惹的。”她反指控扳回颓势。
某杜突然眼睛一眯,然后隐约散发出危险而深沉的气息。以忧第一次看见老公这个表情,突然就花痴了。
哎呀呀,虽然小九长得还好啦,但是为什么这样子格外帅呢。
“有答案了?”她试着问他。
他点点头,然后把她抱坐在怀里:“接下来听我说完,不许打断,我说完后你有疑问再问。”
她纳闷地点点头。
接下来,就很意外地听到了某杜童鞋的初恋故事……
他那时候在爱丁堡留学,而那个女孩子,原本就是他的大学同学,两个人因为学生工作曾经有过几面之缘,觉得对方谈吐气质不俗,对对方印象都不错。而出国后又在同一所大学留学,一来二去的留学生聚会上,他们发展成为了恋人关系。
说是恋人,但是保守持重的他根本不会讨女孩子欢心,那是他的初恋他也想好好珍惜。没有想到这样的守护却被曲解。在他们交往三个月后的圣诞夜,她居然主动挽留他过夜,他吓得落荒而逃,这件事传开来变成了笑柄,两人之间也有了裂痕。而后他遇见了ABB的高层,受到赏识,但他坚持回国发展,对方也同意了,只是女友当时却想留在国外继续深造读博,所以两人就正式分手了。然后前段时间重逢,他连自己手机号都没给,吃了顿短暂的饭就再没联络了。
当某杜讲完后,发现老婆大人安静得出奇,他在她面前挥挥手:“以忧?”
她跳下他的腿,在他面前踱步,一边踱一边喃喃:“发指啊发指!”
他搞不清老婆在干嘛,心惊肉跳地看着她。
她突然停了下来,一脸痛心疾首:“就这么给你硬生生结束了一段姻缘啊!如果我是对方大概也会心有不甘吧?但愿你没有搞错人,我会期待她下次的电话的。”
他好残念好怨念好欲哭无泪啊!!!!老婆大人你搞错审判对象了吧?!
果然,片刻后以忧突然开口:“很好。”
“嗯?”他不解地看着她。
她打量着他,然后靠近:“老实说,吻过她没有?放心,我不会吃醋。”
她的醋已经倒出来了好不好。他暗爽,蠢蠢欲动的坏念头又起:“那么久的事了啊,我不记得了。”
她想了想:“也是,好像都过去很多年了。”然后盘腿坐在他身侧,“小九,我也告诉你一个故事吧?”
他惊,然后茫然:“你说。”
“基本上呢,我也是有过一次初恋的……”
以忧的那个初恋发生在大学时期,同学告白,她没有多久犹豫就答应了。然后一周后分手。故事完毕。
某杜当即就神窘了:“老婆,你不能详细点儿么。”他好找那个不识货兼侵犯他领土的家伙干一架标明所有权。
然后以忧老神在在:“很详细啦!”伸了个懒腰,状似不经意,“你都没问我和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他吸了口冷气:“不可能的。”老婆和他一样都是生手,绝对不可能发生什么。但是……她刚才问他的问题……
于是他也学老婆羞恼时化身咆哮教的样子悲吼道:“难道你们——”
她用期待的亮晶晶的小眼神等他继续说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很大度很悲愤地跟她说:“都过去了,我不介意。”
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向前看……向前看……他好想宰了那小子啊啊啊啊啊!!!!!
她同情地看着被虐到的某杜:“谁叫你不肯对我说。”
他极其幽怨极其委屈:“我什么都没有做过好不好!!!我又不是属野兽的!你,你——”
见到他实在是悲愤不平了,她伸直了腿,揉了揉,然后起身:“我削两个苹果去。”
然后走了两步,回头看着郁卒哀怨的他可怜巴巴瞅着她的样子,她弯了唇角:“我和你,一样。”
还有些话她没有说,同学告白的原因是认错背影,她接受的原因是发现了这点并知道了背影是她舍友于是想要撮合这一对,一周内制造了无数巧合火花让该男完璧归舍友。搞到两人总觉得对不起她。她很坏心地嫁了人才告诉他们。不过并没有因此损失朋友,逢年过节都能收到两口子寄来的礼物。
哎呀,她真的是有做坏人的潜质呢。
不过某杜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他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辗转了,辗转到以忧都睡不好,索性自己把薄被一卷,闪到一边去了。
然后某祸害就不安分地蹭过来:“以忧,多说一点嘛。”
“那么想听你老婆的恋爱史?”她没好气,声音闷在被子里。
他怨念了:“因为你吊胃口。”本来他根本不想知道的,都是她,还要自爆出来,还要用那种口气暗示他们之间发生了一些隐秘的事情,所以他很郁闷啊。
“我该讲的都讲完了。”她躲在被子里闷笑。
“以忧。”他的手自身后环过来,很没安全感地把脸贴在她的后颈处,“我只是害怕不知道的时候会失去而已。”
“笨蛋。”她说,抿抿唇,“其实我是骗你的。根本就没有这件事,我是为了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亲过她才编出来的。”反正那个男生认错人,其实本质上来说,根本就不算前男友吧?所以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过桃花这种东西。汗。
某杜很没心机,老婆说一不二,于是立即释怀兼得意起来:“就知道你是吃醋嘛。”
她无视他的得意,然后就被结婚后才归属野兽派的某杜给反复压倒了。
这就是无视的下场。TT
所以后来再接到骚扰电话,以忧就特别淡定特别轻松了:“我知道你是谁了,胡小姐。你掩饰什么呢。既然连真实姓名都不敢让我知道,你显然已经输了。”
然后连对方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就直接“轰炸”了:“我知道你和杜康发生的全部事情,他诚实得连说谎都不会,所以你口中如果捏造了半分我都不会信。因为比起一个陌生而且蓄意破坏我家庭的女人,我更相信疼爱我入骨的老公。你们交往过,他也真心珍惜过你,你们彼此心意不通失去了爱情,但你不能因此而迁怒于我,或者迁怒于他今日得到的幸福。我会好好爱他,虽然这些话没必要和你说,也许会更让你难过,不过奉劝你一句,早日找个好人嫁了吧。你没有嫁给他,所以在你想象里他的一切还如当年那样美好,但是事实上婚姻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你应该庆幸,这个男人,给你的是多么美好的回忆。我现在对着柴米油盐,也胸无大志,不像你有着优越的条件和漂亮的外表,所以你得到幸福的机会还很多。不要太执着了。”
对方挂了线。她本来也没指望对方会听完她的长篇大论。诸如此类的爱情教义她还有很多,不介意和对方讲上三天三夜。讲到她耳朵生茧,就会知道给她打骚扰电话无疑于自掘坟墓。她反正不用给话费:)
好像回到了高中的那时候,那样的何以忧,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才思敏捷的样子。
啊,莫非是给小九感染,让她也变自恋了么?
呃,或许他们本身就是物以类聚的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