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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委屈 ...

  •   夏思渝睁开眼,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身素白。秦亦舟闻言看过去,夏家二公子本就皮肤白皙,再加上一身白衬得他脸色竟有些苍白垂老之气,略显得有些憔悴。

      夏思渝偏过头看着她,笑了笑,伸出手捏捏她的脸,宠溺道:“都听你的。”

      秦亦舟在一边巴巴地望着,有气没地儿撒,他紧紧捏起双拳,手上青筋暴起,抬脚狠狠踢了一下地板。

      竹宣突然停下手上梳头的动作说道:“对了,前些时日江南那边送来些布匹,丞相大人差人置办了冬衣,我去给您取来。”说罢,便跑了出去。

      夏思渝看着她欣喜的样子连手上的木梳都忘了放下,摇头笑了笑。

      秦亦舟还踢着木板,夏思渝低头看着地板上一道道扎眼的划痕,皱了皱眉没忍住说了一句:“这地板没对你做什么,弄坏了是要赔的。”

      秦亦舟停住脚,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明明是眼前的这个人,处处躲着自己,处处刁难自己,还当着自己的面和别人举止亲密。

      他摇了摇头:罢了罢了,现在,眼前的人确实还是小馒头,但却不是曾经那个小馒头了。秦亦舟叹了口气,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转身出了房门,红袍随风飘起,身姿显得更为挺拔。夏思渝起身伸出手:“哎。”秦亦舟没有回头,夏思渝放下手叹了口气:我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些。

      竹宣现在已经晃悠到了总房,找到了管事的黎老头儿,便喊了一句:“黎老头儿,我来取二公子的新衣裳。”

      黎老头两鬓苍苍,但人还是很有精神的,她抬手抵着竹宣的额头打趣道:“好你个小丫头啊,没大没小的。当心二公子日后不要你了。”

      竹宣双手插着腰,对黎老头撅着嘴说道:“你个老东西整天就知道吓唬我!二公子平日里最疼我了,才不会不要我呢。”

      黎老头无奈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进房取出衣裳。竹宣咧着嘴接过:“谢谢老头儿,回见!”说罢转身跑回夏思渝的房间。

      黎老头儿看着他步履匆匆叮嘱了一句:“丫头,慢点儿小心摔着!”

      竹宣一股脑地往前边跑,结果一头闷在别人怀里:“哪个畜生敢挡本姑娘的道?不想活啦!”他捂着额头,呼着气,生气道。

      她抬头一看,是方才那个被自己挑衅的男子。秦亦舟撇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杀气,眼尾却有些泛红,什么也没说,蹬脚跳起翻出了墙外。

      竹宣嘟着嘴跨步进来将新衣放到桌上,跑去给夏思渝束发:“二公子,刚刚那个小倌是不是做错什么事儿了啊?还被你赶出去了,气冲冲地跳进将军府院里去了。”

      夏思渝皱着眉,刚张嘴想解释。

      竹宣便又开口道:“二公子,不是我说你啊,这小倌多听话呀。知道你喜欢将军便着一身军装来见你,知道你是丞相府的二公子。名声堪比千金,看他眼下黑沉定是陪了你一夜了,他待你多好啊!这小倌接客也不容易不是。依我看啊,你若是喜欢,便带回家养着,若是不喜欢,便莫要再找他了。”

      夏思渝一巴掌拍在脑门,抬手轻轻揪着竹宣的耳朵:“你个臭丫头从哪儿知道的这些,可是那个打扫后院的小石头?”

      竹宣捂着夏思渝揪耳朵的左手道:“二公子,二公子,很疼哒。才不是小石头呢,我是从街上买的话本子里头看到的。你先放开,疼死我啦!”

      夏思渝松开手,起身坐到桌边,倒了一口热茶,暖了暖胃:“除了这个,你还知道些什么?”

      竹宣捂着耳朵小声嘀咕道:“坏蛋!二公子果真不要我了,在外边养了人,就忘了家里的丫头。都怪黎老头儿!要不是他一直絮叨……哼!”

      夏思渝道:“嗯?”

      竹宣立马停住絮叨的嘴:“没了,就只知道小倌要接客,是让别人养着的,别的真不知道了。”

      夏思渝松了口气,他又喝了一口茶。

      竹宣又开口道:“二公子,你书读得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小倌接了客要做什么啊?话本子里头只写到小倌洗净了身子,后面怎么就天亮了呢?”

      夏思渝一口热茶吐了出来,双手撑在桌上:“咳咳……你说什么?”他偏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竹宣,小丫头撅着嘴仰着头,一双求知的眼神盯着自己,好像确实不知道什么了。

      夏思渝扶着桌沿坐下,对竹宣用如老父亲一般的语气道:“宣儿啊,你一个姑娘家无需知道这些,还有你那些街上买的话本子全部没收,不得私藏。”

      竹宣满脸不悦,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夏思渝的乌发垂在腰间足足一个时辰竹宣才将那乌发盘起,两鬓各留一束:“好了,二公子。”

      她关上房门,牵起夏思渝的手拉着他进了内房:“二公子快脱下来,宣儿给你更衣。”

      竹宣跑到桌边拿上方才从黎老头儿那取来的新衣,走了进去夏思渝瞥了一眼,手上宽衣的动作顿住:“红的?我这又不是去参加红事。”

      竹宣伸手帮夏思渝宽衣,撇了撇嘴说道:“哎哟~我哪能给您乱穿衣裳啊,这是丞相大人吩咐我的,说你啊,年纪轻轻的,都还未到弱冠之年整日披麻戴孝,都怕了你了,丞相大人还年轻着呢。”她脱掉夏思渝身上的白衣挂在一边,拿起一边的红衣。

      秦亦舟翻出墙,落在地上,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墙,想起了他与夏思渝初见时的场景。

      那一年,他刚入将军府不足半月,时已过了夏至。一日清晨秦亦舟在桃树下练剑,练完父亲昨日教的剑法便想温习一下往日所教的。他刚抬起剑,便望见墙头趴了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孩子,小小的一坨。那个小孩兴许是知道自己被发现吓着了,失足跌了下来:“啊!”

      秦亦舟丢下手中的剑,一个旋身过去接住了小孩,怀中的小孩显然是吓坏了,愣愣地盯着还未完全亮的天空,秦亦舟看着他将他放了下来,小孩退到一边,呆呆地看着秦亦舟。秦亦舟手贱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白白的,软软的。

      夏思渝吓了一跳,又退的远了些:“你干什么?”

      秦亦舟笑着看着他:“你是丞相府上的二公子吗?脸软软的,白白的,我能叫你小馒头吗?”

      夏思渝点点头又摇摇头,秦亦舟被逗笑:“小馒头你爬墙是做什么呀?不怕摔着吗?”

      他的两只脚互相搓着,右手抠着左手手指吞吐道:“那个……你练剑的声音,能,能不能小一些?我就住在墙那边,每,每天都睡不好。”

      他顿了一下又看看秦亦舟的脸色,才又试探性地问道:“可以吗?”

      秦亦舟点点头:“可以啊,那我每日便迟一个时辰,可行?”夏思渝点点头:“嗯。”

      一条毛毛虫爬到夏思渝脚边,秦亦舟指的那条毛毛虫说道:“你脚边有条虫子。”

      夏思渝脸色骤变大叫道:“在哪儿?!”他乱蹬着脚,双手搂住秦亦舟的脖子,双腿箍住他的腰,紧紧闭上双眼。

      秦亦舟有些喘不过气来,但还是没有推开身上的小孩子。他一脚踩死地上的毛毛虫,左手兜着夏思渝的屁股,右手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好了,小馒头,虫虫死了,不怕了昂。”

      从那天以后,每日清晨,秦亦舟都能看到墙头趴了个小孩子。

      秦亦舟现在还清晰地记得当时夏思渝的心跳很快,牵动着自己的心,一上一下。

      他叹了一口气,不愿去想那些事,推开一边的房门走了进去,出来时便已换上了一身群青色的便装。

      一屁股坐到屋前的台阶上,从怀里拿出一块绣着红梅的手帕在剑背上来回轻轻擦拭。

      秦将军走过来对秦亦舟说道:“亦舟这是怎的?刚回京都未去面见圣上来陪你见心里所念之人,你这幅样子是没看着啊,还是人家压根儿不想你啊?”

      秦亦舟抬头看着他愣了一会儿又垂下头继续擦着剑笑道:“我什么样子啊?他对我可是甚是思念呢。”

      秦老将军摇摇头走了过来掸了掸地上的尘雪,坐到他身边:“你呀,也就只有受了委屈,吃了鳖,亦或是想什么人才会一个人躲在一处擦剑,我是你爹,瞒不了的。来,说说受什么委屈了。”

      秦亦舟停下手中擦剑的动作开口说道:“我想了十年的人不想我,这样也就算了,他还当着我的面和别的姑娘你侬我侬。”

      秦老将军轻轻拍着他的背,望着眼前干枯的桃木:“毕竟是你先欺于人,又怎能怪罪别人不顾及你呢?”

      秦亦舟怔怔地看着他,秦老将军拍拍衣摆与袖间的尘雪笑着站起身:“快些准备吧,一会儿要面见圣上。”

      秦亦舟看着他父亲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此时的丞相府内,竹宣还在夏思渝的庭院内帮他更衣。

      她手里拿着两件几乎一模一样的外衫,一时间束手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他皱着眉好好审视了一番,选了自己看着顺眼的那一件,将那件红色的外衫披在夏思渝身上。

      夏思渝配合地将双手钻进宽大的袖口,竹宣拿起最后的腰带束到他腰间打了一个结,她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般,看着夏思渝:“二公子,你穿这身衣服可真好看。”

      夏思渝低头看了看,这一身衣服做的确实不错,肩头又金线绣了祥云的图案。整套衣服都用红线勾了立体的花纹,或许是因为穿它的人是夏思渝,虽用了张扬的红色,给人的感觉却更安静,内敛。

      他起身走到桌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脸色红润,嘴唇变得粉嫩,确实比平常添了几分气色,但却不显得女气。

      竹宣拿起旁边的玉簪插在半束的发髻上,双手搭在夏思渝肩头,下巴搁在右手上,调戏道:“好美的公子,今晚便从了本姑娘吧。”

      夏思渝被逗笑,他伸出食指戳了一下他的眉心:“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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