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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你......变成鬼来找我了?” ...

  •   “血?哪来的血?”

      祁轻筠闻言眉心蹙起,指尖攥着的筷子顺势插入松软的饭内,抬头时眼神微凝,瞳仁在灯下折射出淡淡的冷光,映出钟雪尽如木偶般呆滞的脸颊。

      “我脸上有血。”钟雪尽说话时迅速侧过身,用右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好像那里真的冒着血似的,“好多。”

      说话间,他的指尖开始发抖,落在随身背着的包边缘后迅速探进去,急切地翻找着什么。

      但不知道是不是心慌则乱,钟雪尽怎么也找不到包里的东西,以至于他不得不将包整个拿起来翻找,手却因为颤动以至于拿不稳包,包里的东西顺着巨大的开口哗啦啦掉了满地,发出噼里啪啦的摔落声。

      声音尖锐刺耳,像是用巨石落在了玻璃上,引起强烈的空气震颤,对耳膜造成了强有力的冲击,引得周围的众人先是面色微变,随后纷纷停下吃饭说话的动作,将疑惑的视线一个接一个地落在钟雪尽身上。

      钟雪尽像是被自己弄出来的动静吓到了,先是手足无措地捂着自己的脸,随后用余光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祁轻筠。

      对上祁轻筠愣怔的视线后,钟雪尽心中一沉,随后迅速抿了抿唇,垂下眼猛地站起来后蹲下身,开始神经质地收拾东西。

      祁轻筠见钟雪尽吃饭吃一半整个都不见了,将筷子平放回碗面,对周围的人说了一声“不好意思”后站起,探身看向蹲在桌子底下的钟雪尽,语气很低:

      “捡完了吗?”

      “......”钟雪尽没有说话,在一堆杂物中慢慢摸索着,在摸到一包湿巾纸时眼睛一亮,迅速拆开包装抽出一张湿巾纸,开始用力擦自己的脸。

      他本身就长得白,这一擦就跟白雪上落了红梅,压出一片淡粉。

      偏生他还和感觉不到疼似的,一下接着一下地用纸巾摩擦自己的皮肤,红痕愈发深重,红梅一层叠着一层,甚至还染上了些许指痕,看上去令人心惊动魄。

      祁轻筠脸色一沉,快步走向钟雪尽身边,蹲下身用力握住了钟雪尽的手腕,声音微微抬高:

      “别擦了!”

      “我脸上有血。”钟雪尽有些惶恐,慌乱地用口罩捂住脸,露出一双泛红充血的眼睛,一遍遍小声重复道:“我脸上有血,我不想给你看。”

      他神情似乎还有些激动,在祁轻筠碰到他之前似乎下意识想要反抗,但在意识到面前的人是祁轻筠之后,又强迫自己放下抬起的手,身躯僵硬地任由祁轻筠靠近。

      “........”祁轻筠轻而易举地握住他的手腕,总觉得眼前的人像极了一只炸毛的猫,于是缓下口气安慰道:

      “之前有,现在没有了。”

      “真的吗?”钟雪尽蹲在地上仰视着祁轻筠,有些不可置信:“真的没有了?”

      “嗯,我之前给你擦干净了。”祁轻筠应了一声,想起自己在送钟雪尽去医务室之前确实是给对方擦干净了脸。

      看着钟雪尽满脸不信,祁轻筠只能无奈地抽了一张湿纸巾,在钟雪尽擦的泛红的脸上轻轻碰了一下,随后展开纸巾给对方看:

      “你看,没有血吧。”

      钟雪尽这才松了一口气,浑身像是被抽空力气似的,双腿一软,直接栽进了祁轻筠的怀里。

      祁轻筠指尖微滞,余光落在对方颤抖的双肩上,叹了口气,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头,随后将钟雪尽从地上拉了起来。

      “吃饭吧。”祁轻筠看着面前这个人,眼神复杂,心道眼前这个人果然不可能是自己的老婆,钟雪尽以前可没有这么神经质过。

      钟雪尽不知道祁轻筠在想什么,闻言乖乖地点了点头,拿起慢慢地吃起了饭,只是吃饭的时候,还是会顺手抽纸巾去擦自己面前的桌面。

      祁轻筠以为对方爱干净,也就没有再多管闲事。

      下午的课祁有岁并没有来上,祁轻筠懒得管他,还乐的清净。

      只是美不中足的是,他总感觉嗓子里的疼痛隐隐有加重之势,还时不时咳一声,极大地影响了学习的效率。

      钟雪尽闻言,记笔记的手一顿,偏头看了他一眼,眼底全是忧虑。

      在第三节下课铃响之前,钟雪尽迅速撕下一张纸写了一行字,随后递给祁轻筠。

      祁轻筠疑惑接过,定睛一看,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放学后在校门口等我”九个大字。

      祁轻筠:“........”

      他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急促的下课铃一响,钟雪尽整个人就像风般不见了踪影。

      祁轻筠:“.......”

      什么事啊跑这么急?

      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到底没想太多,慢吞吞地收拾着今天的笔记,将书本放进了书包。

      他重生之后已经过去了十六年,离他当年高考更是过了二十多年之久,有的东西已经忘了个干净彻底,加上教学大纲的逐年调整和难度加深,祁轻筠学习起来也未免有些吃力。

      他收拾好心情,才慢悠悠地往校门口走去。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往日里一直和祁有岁形影不离的楚却泽今天下午好像一直跟着祁轻筠,直到祁轻筠在校门口停下来,楚却泽才和他擦肩而过。

      “给,这是感冒药。”祁轻筠堪堪倚着树站定,钟雪尽就像是在他身上装了GPS似的迅速锁定他的位置,从一旁跑了过来,手中提着慢慢一袋子药,递到祁轻筠面前。

      他额头上还渗着汗珠,整个人笑起来眼睛弯的和月牙儿似的,憨傻乖巧,如同雪糯米团子似的能由人揉圆搓扁。

      和之前在饭店里比起来,现在这样倒真有钟雪尽年轻时候的模样。

      祁轻筠被他这幅模样晃了晃眼,定下心神后正想拒绝,然而,钟雪尽像是猜到祁轻筠会拒绝似的,一下子就将药塞进了祁轻筠的怀里,随后撒腿就跑,目标看样子是不远处的一辆车牌五位数都连号为“8”的奔驰。

      “哎,你........”祁轻筠有些哭笑不得,正想追过去,却看见钟雪尽在准备拉开后座车门时,里面的人忽然伸出一只劲瘦有力的脚,冷不丁踹了一下钟雪尽柔软的腹部。

      钟雪尽被踢的向后倒退两步,疼的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肚子抬眸时,视线不其然撞上祁有岁抱臂坐在座位上阴鸷的眼神,动作一滞,随后垂头,慢慢关上车门,坐到副驾驶上去了。

      全程围观的祁轻筠望着扬长而去的车尾,不由得皱眉:“......”

      这钟雪尽和祁有岁到底有什么样的过节,以至于祁有岁对钟雪尽有那么大的敌意?

      但这到底是别人家的事,祁轻筠也不好再管,低头看了一眼钟雪尽给自己买的药,轻轻叹了一口气,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祁轻筠现在住的房子虽然有些年头了,但胜在干净整洁。

      祁轻筠洗完澡后从冒着雾的浴室出来,脖颈处还有些湿漉漉的,顺着锁骨往下淌水。

      他拿起毛巾擦了擦头发,视线落在桌面的药上,动作一顿,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嗓子又开始泛痒,像蚂蚁啃噬喉咙,有些难受。

      为了不生病,祁轻筠只能爬起来煮了水,开始冲泡感冒灵。

      煮药的间隙,他还抽空看了一眼班群,发现柳成碧在群里发消息,大意是男生宿舍已经整修完毕,如果有需要入住的同学,请扣1进行人头统计。

      祁轻筠拆开塑料包装纸,顺手回了一个“1”,随后将滚烫的水倒进水杯里,单手捧着坐回床上。

      因为一中是私立学校,所以住宿条件还算不错,为了节省在学校和家中往来的时间,除了家里住宿条件或者有家长接送的学生,大多数的人都愿意住校,纷纷在群中发起了“1111”这样的对话框。

      祁轻筠看了一眼,觉得有些无聊,正想放下手机,却看见一个顶着雪中竹子头像的人也发了一个“1”,随后又沉默下去。

      祁轻筠心尖微微一震,下意识有些坐直,盯着那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雪中竹的绘画图,愣了几秒。

      片刻后,祁轻筠又觉得自己反应有点大,半晌缓缓放松身体,坐了回去。

      奇怪,为什么看到这个头像,他竟然第一时间就觉得对方是和自己老婆同名同姓的钟雪尽?

      虽然和钟雪尽同名同姓,甚至连容貌也一样,但是性格却千差万别。

      而且,现在的钟雪尽额头缠着纱布,祁轻筠似乎也没有看见那颗标志性的红痣。

      祁轻筠躺在床上,心中的思绪像一坨乱麻般纠缠在一起,沉沉的压在心口,面前交错浮现两张一模一样年龄却不同的脸,忽然起死之前钟雪尽难产打电话给自己时那痛苦的呼喊声。

      也不知道对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思及此,祁轻筠豁然坐直身体,身体先于意识打开手机的浏览器,犹豫了片刻,才慢慢在搜索框中输入“钟雪尽”三个字。

      明明不是什么生僻字,祁轻筠却打了一分钟才打对,看着搜索栏上熟悉的名字,祁轻筠指尖微抖,半晌才在钢化膜上用力一按——

      网页开始跳转。

      但网速似乎是有些卡,祁轻筠等了半天也只等到空白页面,咬了咬牙,又切了流量,重新搜索了一遍。

      切换了流量以后,网络开始快了起来,面前跳出几个词条,祁轻筠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不敢看,下意识闭上眼,等到心中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慢慢低下去后,才缓缓地眯起了眼,看向手机屏幕。

      事已至此,祁轻筠不得不承认,他某一瞬间,真的很怕看到钟雪尽难产出事或者改嫁的消息。

      但奇怪的是,作为南港首富之子的钟雪尽却并没有在网上留下太多踪迹,甚至连专门的词条也没有。

      祁轻筠奇怪的“嗯?”了一声,心道不应该啊,上辈子钟雪尽好歹也在钟氏挂过职,以青年企业家的身份上过报纸,他的事迹怎么可能在网上一点信息也没有?

      祁轻筠睁开眼,开始飞速查询着钟雪尽的信息,然而,他费劲巴拉地搜索了半天,却只找到钟雪尽硕士期间发表的几篇论文,而他之前所有的信息,似乎统统被人抹去了。

      如同人间蒸发般,要不是那几篇论文上面还署着钟雪尽的名字,祁轻筠甚至都要怀疑自己之前和钟雪尽的相识是不是一场梦了。

      祁轻筠的冷汗当场就下来了,偏偏这时候网还卡了,他暴躁地搜索了半天,也没能找到有关钟雪尽的半点信息,手机还被他弄黑屏了,怒的他当场将手机摔到地上,狠狠地踢了一下桌子。

      热腾腾的药液漾出杯面,顺着桌角流下来,蜿蜒出乱七八糟的痕迹,像蛇一般。

      祁轻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意披上外套后拿上钥匙,敲响了邻居家的门。

      他家里穷,没有电脑,说不定邻居家有,可以方便他搜索信息。

      他抱着这样的想法,试探性地敲响了邻居家的门。

      连敲了三下之后,寂静的房门内传来了拖沓的脚步声,有人似乎在里面咕哝了一句“谁呀”,随后握住把手,咔哒一声打开了房门。

      祁轻筠抬头露出一个礼貌性的笑容,正想表明来意,对面的人在看到他第一眼却当场愣住了,甚至失手打碎了手中的水杯。

      破碎的声音割裂昏暗的空气,将祁轻筠置于室内灯光落不到的阴影交界处。

      白天祁轻筠因为着凉不想感染别人就一直戴着口罩,所以楚却泽一直不知道祁轻筠究竟长什么样,此刻见到祁轻筠的真容,楚却泽的一双杏眼惊愕地无意识地放大,瞳孔微震,像是有些不可思议,张了张嘴,从嗓子里发出一声气音,震惊的手被烫了都顾不上,脱口而出一句:

      “祁叔叔?!”

      祁轻筠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楚却泽就猛然后退两步,害怕多于震惊,哆嗦了两下,眼底甚至瞬间冒出了泪花,颤巍巍道:

      “你......变成鬼来找我了?”

      祁轻筠:“.......”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手被铁门夹了,码字的时候指尖还被键盘震的隐隐作痛。。。我真的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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