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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忧伤的面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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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似一粒颤动的尘埃
人生是一波喧闹的大海
汇聚点点滴滴折叠着一个默默的爱
青春是爱中的大海
是死亡涉入尘埃之前的橘子花开
青春把爱字拆了又织、织了又拆
你来到我的身边而又默默走开
你带来欢乐也把忧伤的面纱绝望的戴
人生是尘埃中的爱
那是青春凋落尘嚣时的昙花满怀
人生中的爱字无声的来
人生中的遗憾也慢慢的衰
你走进人生你才发现人生是一汪浩瀚的海
自己只是一粒无奈的尘埃
劳动节前的一个下午,我正在书桌前写毕业论文,刚刚写了一小段:“人自诩为一人之下(上帝)而万物之上的灵者,而面对生活却有一大团结不开的困惑,人一出生便把自己放在充满选择的罗盘上,面对永恒、渺小、脆弱而短暂的人生,人总是在苦苦寻求解脱,希望自己能达到永恒和谐而圆满的境界,这既是老子的‘道’又是佛家的‘梵’……”这时电话突然想了起来,叮叮几声硬生生敲断了我的思路,看着外面温软的夕阳。
“喂?谁啊?”
“小泽?是我。”是梦儿的声音。
“听到了,又什么事啊?”
“你能去幼儿园帮我接一下桐桐吗?我这会有事,一时半会还走不了。”
“嗯!可以,没事。”
“可我没有校牌啊?”
“没事,我给她们老师打个电话,谢了。”
“和我还说这些话啊?”
挂上电话,我骑车朝桐桐的幼儿园蹬去,出了校门,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有好久没有出来过了,甚至于好久连那蓝天都没有看过了。自己原来整日整夜的低垂着头。于是我抬头看了看天,虽然不蓝,但心情也是一阵爽然,较之看着那些水泥地面,当然要舒服得多,骑了一截,在一个十字路口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辆摩托车和一辆出租车撞在了一起,说撞其实不确切,因为看那情形仅仅是两辆车挂了一下而已,而两个司机在那里面红耳赤吵个不停,看那阵势,你还以为发生了多大的事呢?一个年轻的交警没有理会,自在那里作记录,旁边一群过路人在那里看热闹。
我看了两分钟,随即蹬车往幼儿园赶,顺便在路边小贩的手中买了一个连线的小木偶。到那一看,早已放学,幼儿园里静悄悄毫无人影,也不知桐桐这会在哪,我便三步并两步跑到门卫室里打探,刚说两句,这时一个年轻的老师带着桐桐从里边的一间教室里走了出来。
“桐桐!”我把那个小木偶动了动。
“叔叔!”桐桐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哗啦哗啦的跑了过来。
“你好!”我向那位老师抱歉的一笑,“真不好意思,麻烦你等这么久!”
“没事。”
“桐桐给老师说再见呀”我拉着桐桐的小手低声告诉她。
“老师再见!”
“桐桐再见!”说完这句话,那位女老师骑着摩托车突突突的跑远了。
我把桐桐放在自行车的前杠上,不紧不慢的蹬着,桐桐则时不时地问一些惊奇而可爱的问题。
“叔叔?你有好久没到我们家去了?”
“有多久啊?没多久吧!”
“有很久很久了,”
“是吗?很久很久!”
“嗯,叔叔,大人都很忙吗?”
“是啊!大人有很多事要做,像你妈妈一样。”
“难怪,每次我问妈妈爸爸到哪里去了,妈妈就说爸爸很忙。”
“嘿嘿!是了,他们不努力工作,哪有钱买你喜欢的东西啊!”她小小的心里在想什么呢?
“其他小朋友都有爸爸来接,可我爸爸却一次也没接过。”似乎是嘟着嘴说的。
“叔叔,你以后能经常来接我吗?”
“好的,叔叔以后天天来接你。”
“你不忙吗?”
“忙啊!”
“可妈妈说你其实并不忙。”
“嗯?”我心里咯噔一声笑了一笑。“就算忙叔叔也会挤时间啊。”
这时我见前边是麦当劳,便刹住车,抱下桐桐说:“走,叔叔请你吃麦当劳。”
“真的!”小脸上一脸的兴奋,好像不相信似的,可话没说完便跑了进去,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东西,可桐桐没吃几口,便冲进了旁边一堆稀奇古怪的泡沫玩具里,和几个素未谋面的小孩玩得酣畅淋漓,我则无所事事的翻看着桐桐的识字连环画,这时,一个服务员把桐桐的红色小牛皮鞋提了过来。我又盯着路上的行人想了一会,突然记起今天是梦儿的生日——准备个什么生日礼物呢?
在那里呆了大约四十分钟,然后我和桐桐一人拿着支热气腾腾的蛋卷巧克力出了门,仍如从前,让桐桐坐在自行车前杠上。
“桐桐,我们都吃了好东西了,可你妈妈呢?”
“那怎么办?”她歪着头问我。“那我不吃恰克力了,留给妈妈。”
“那你妈妈喜欢什么?我们去买。”
“我不——知道!”
“那你喜欢什么我们就买什么。”
“我喜欢奶油蛋糕。”
“那我们就去买个奶油蛋糕。”
“不过,等你妈妈问的时候,先不要告诉她,吃饭的时候再说。”
“嗯!”桐桐满口应承。
在离梦儿公司不远的一个蛋糕房里买了蛋糕和饮料,然后把东西放在了小区的门卫室里,我准备给梦儿一个惊喜。我和桐桐便坐在花园里的木椅上边吃巧克力边等梦儿,弄得嘴唇四周像是突然冒出了一圈棕色的胡子,将近七点半,梦儿提着几个袋子回来了,里面装着一些蒜薹、黄瓜和一条剖开的鱼。这时已经可以从地上看出自己淡淡的影子。
“桐桐,妈妈回来了。”我指着从小区门口走进来的梦儿说,桐桐正在用餐纸擦那些黑黑的胡子。
“妈妈!”她猛地扭过头,看了一下,咚的一下跳到地上,跑了过去,梦儿弯下身子,桐桐抱着她的脖子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暧!有妈妈就不要叔叔啦?”我从梦儿手中接过袋子,梦儿牵着桐桐的手走在前面,我提着袋子跟在后面。
“怎么这么久都没过来?”梦儿问。
“忙罢!”
“忙什么?”
“毕业论文。”
“难怪一脸倦容,神情疲惫。”
“呵呵!”
然后桐桐告诉了梦儿我们去吃麦当劳的事,差一点把蛋糕的事也说出来了,幸好我拼命做鬼脸,她才明白过来,没有暴露我的秘密。在梦儿做饭的当儿,我就和桐桐在一边玩游戏,听桐桐讲那些动画片里的故事。
“吃饭啦!”
我看了看桌上,是蒜薹肉丝、黄瓜皮蛋汤和酸菜鱼。“嘿嘿!等一下,我有点事。”我和桐桐相视一笑。
“做什么?”梦儿见我换鞋出门的样子,疑惑的盯着我,“正吃饭呢。”
“一分钟,马上回来,有个同学带东西来。”
我咚咚的跑下楼,从门卫室里取出东西。进门,梦儿和桐桐正在桌子上等我。
“祝你生日快乐!”我笑盈盈的看着梦儿,梦儿被这个场面弄得有点手足无措,她没有想到我还记得她的生日。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都忘了!”
“桐桐,今天是你妈妈的生日,快祝你妈妈生日快乐啊?”
然后我们熄了灯,唱了生日歌,让梦儿许了愿,吹了生日蜡烛。桐桐倒是吃的很少,梦儿则高兴得一直为我夹菜,吃完饭。已是九点多。看了一会电视,我便理所当然的在梦儿出留宿。
“你怎么还记得我的生日?”
“怎么会不记得?”
“连我自己都忘了,我有好多年没有过生日了,你知道我刚才许了个什么愿吗?”
“当然是好的了!”
“废话!”梦儿在被子里踢了我一脚。
“不能说的哦?说了就不灵啦!”
“我偏要说,我希望能陪你一辈子。”
“嘿嘿!我只要陪你一晚上。”
“嗯——!坏蛋!”
以后我便经常在梦儿家里住。
离校的日子越来越近,可我的工作还是没有最终定下来,原因我就不说了,梦儿希望我留在她身边,我则一心想跑到小旋那去,当然梦儿也经常问我为什么非要往那里跑,我总说那城市更大,机会更多。等到了五月下旬的第一个星期一,我的毕业论文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只是等着最后定稿,而这时正好小旋那有单位通知我面试。为了节约钱和时间,准备坐晚上1点的火车,一个人在寝室里捱到11点,才挎着自荐书和洗漱用具出了门。马路上冷冷清清,走到离学校大门五六十米的地方,我看见前边有一个女孩孤零零的靠在人行道上的石栏杆上,穿着黄色的圆领T恤和深色的休闲裤,这么晚怎么还一个人在这,我突然感觉在这个人身上会发生点什么,真的,预感,果不其然,当我不快不慢的从她的身旁走过,刚刚把背影露给她的时候,她喂的一声叫住了我,硬要我给她买瓶啤酒,想到离火车开出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便停了下来,问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一个女孩子非要喝酒来解决,然后便邀其一路走走,散散心,路边茶摊上几个零星的茶客空洞无物的打量着我们,也许是因为夜太深的缘故,我发现那个女孩子冷得瑟瑟发抖,便把自己带的一件准备在火车上穿的外套递给了她。
“谢谢!”走了一段路,可她还是一个劲的要我帮她买啤酒,说一个女孩子家不好意思,但我却说非要知道原因我才会买的,以见这样她才抽抽泣泣颇为可怜的向我道出了原委,原来是她爸爸妈妈今天刚刚离婚,虽然父母费尽心机的安慰她,说不管怎样,她还是他们的女儿,他们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的对她,可她怎么都觉着自己像是一个被人抛弃了的孤儿,似乎她已经无依无靠无家可归了一样。
我便东拉西扯的找些连自己也觉得没说到点子上的话来安慰她,劝她一个女孩子最好不要深更半夜的找什么单身男子喝酒,这可是危险的举动,还列举出喝酒之后的种种痛楚,但说来说去我突然想到了小旋,便发现其实自己也郁闷得可怜,已经有一个多月没了小旋的音讯,便抽出一支烟抽了起来,那女孩子一见,便也要了一支,但第一口就被呛得直咳,弄得眼泪汪汪的,我便告诉她,不要吸的太猛,要慢慢的吸、慢慢的吐,其实这完全是小旋抽烟时的姿态,抽完一支烟,经不住那个女孩子再三请求,我便到三号桥附近买了两瓶酒和一点下酒的菜。想一瓶酒也不至于把她醉趴下吧?
“实在不好意思,只能在这里了。”我在花台边的石棱上磕开瓶盖,就着那些花生,我们二人便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起来,等我们喝完酒,我才想起我今晚要赶车,可掏出手机一看,早过了时间,只得明天再走。而那个女孩子却好,一瓶啤酒就弄得自己偏偏倒倒,问起住在什么地方,她也是昏沉沉的不知所云,搞了半天才知她是住在学校公寓里,而这时候是根本没什么希望回寝室了。只得把她拖回我租的屋子,我先在浴室里洗了把脸,然后和衣躺在床上,而她则硬要在我那冲什么淋浴,把自己一人反锁在浴室里面冲了半天,我则不知什么时间睡了过去,半夜醒来,见那女孩子正睡在我旁边,我则怎么也睡不着了,便去叫她,拍了拍她的肩膀,也没有反映。我在那里浑身燥热的无法入睡,也跑去冲了个淋浴,等我出来,侧身躺在那,却未想到那女孩子的手倒是摸摸索索的伸了过来,翻了个身,像是很无意的样子把手搭在了我的胸膛上,我便干脆一下子抓住他的手,她一惊,像是要把手缩回去,我则是一把把她拉了过来,在她的嘴上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吻,一个永远也不会有续集的吻。
第二天晨光初露的时候,我便搭乘火车去了成都,和联系好的单位面试,但最终还是没有定下来,我知道怕是没有什么希望,因为一起参加面试的还有参加工作5年的MBA,听名头就够吓人的,只得回到学校。这个时候也基本上没什么课了,只是每个周末的上午起早赶去上英语课,这完全是学校为了搜刮民财、掠夺民脂民膏,弄出个校内四级的名堂。
六月上旬的第一个周末,天气阴沉,下着六月的毛毛细雨,使人感觉那穿在身上还没多久的薄T恤分外的单薄,冷飕飕的,我和同班的几个同学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正在绞尽脑汁的看那些稀奇古怪的四级全真试题,虽然每次上课老师都以点名来威胁,但依然有很多人没来上课,真是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老师一看教室里来的人稀稀拉拉,再看点名册上的姓名密密麻麻,生气了!说什么要点名,今天不到者,上交教务处,不发毕业证,还要求什么到了的人在点名册上签名,于是很多人都掏出手机给自己的朋友发短信,催促他们快来上课。
于是乎不时有些睡眼惺忪的同学趁老师不注意时溜进教室,这时,我看见同系几个男生埋着头急匆匆的朝教室跑来。突然,“哐”的一声,玻璃撞碎的声音,扭头一看,其中一个人莫明其妙的撞在了教学楼那巨大的玻璃墙上,脖子上的血像喷雾器一般喷满了那两平米见方的台阶,刚才还神气活现的老师一下子变得目瞪口呆,应该是一教室的目瞪口呆,连那个教室也把嘴张得像个巨大的扬声器。
望着那位被扶向医院的同学,大家开始议论纷纷,多是关切、同情、讨论他撞到玻璃墙上的原因,但最后归结为倒霉——玻璃墙离大门那么远,除了倒霉似乎也找不到其他的原因。课当然是无法上了,一会儿学校几个中层负责人拿着摄像机把那个血肉模糊的现场摄了下来,摄完之后,几个清洁工便把一切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抬来一块告示张贴板挡在了那个张牙舞爪的破洞前面,上面贴了一张告诉全校同学走路要特别小心的通知,不过字和纸都小得可怜,好像起不到什么警示的作用。
临近中午,我正躺在床上看书,这时一个同学冲进来告诉我,说那个男生死了,死了?这简直是晴天霹雳,一个一同生活了四年,朝夕相处的同学就这么死了,虽然他对天发誓说这是真的,但我还是不怎么相信。人的生命也未免太脆弱了。
看着书上的文字,又想起前不久莫名其妙就和自己上了床,可到头来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便越发觉得这个学校,这个社会变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妈的是什么人生呢?听说那个同学连房子都看好了,毕业上班就准备结婚了。可却一下子——!这或许就是命吧?就像自己突然得到了小旋的爱,又不知不觉失去了她一样。
我便掏出一张纸,想给小旋写一封信,一封或许永远不会发出去的信。
初夏的正午,四周寂静无人,没有夏虫的鸣叫,没有你熟悉的轻轻呼吸,感觉唯有郁闷压抑的空气,让人感觉四野莽莽却是一片逼仄,无奈与寂寞疯狂的袭击着我,我知道寒冬的山峰真的很冷,但我突然发现那其实就是我的内心,没有你的陪伴,我的心早已凝霜结冰,小旋,你还好吗?
长长的叹口气,唉!真的很想抽烟,抽烟能让自己轻松吗?能让自己不去思念吗?能让自己不去爱吗?不能!但我心里真的很乱,太乱,乱得根本无法理解,因为我与你之间几乎没了链条,你可知道我的心里是多么思念,这时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抱抱你,而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我还能抱抱你吗?有机会吗?能吗?我还是不知道!
至从认识你,就说每天写一篇爱的日记,结果一直未敢动笔,今日我的心情很沉重,什么是生命呢?什么是死亡呢?其实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无法回答,似乎也很难理解,记得《挪威的森林》里面有这样一句话:
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而我的青春是不是值得讥笑甚或鄙视的呢?在到处生机勃勃欢天喜地的日子里,也许只有我一个人的心里还如此的抑郁,如此的闷闷不乐。认识你,我好像就没有轻松过,我喜欢这种感觉,我一直想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了的感觉,请你不要怪我,怪我为什么没有把过去的一切记下来,因为我也根本不知道从那里开始,似乎从那里都可以引人入胜,但从那里又都难以提笔,也许我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
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很幸福,真的,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这很让我困惑。
我只能说,我想着你的一切,就算看见街上那些咖啡色的女式长筒靴,我也会想起你,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是穿的那么一双,这真的好像中国古代闺阁中的少女们,在自己那些漂亮的鸳鸯刺绣里绣上自己想象中的美丽婚姻和如意郎居,我在这部被人注意的内心角落里享受着一个人独有的甜蜜,我恐惧担忧,然后把这种幸福藏的很深,以免被人发现,被人破坏,被人亵渎以致被人盗取。
老天配合我的心情,最近一直很阴沉,也许我和老天才是最佳的搭档,昨夜我早早上床,没有洗脸刷牙洗手洗脚,把喧闹关在蚊帐的外面,最后还在上面加上一副耳塞一把锁。
只是想能在凌晨三点醒来。
果然不负我的期望,凌晨三点,时针、分针、秒针,三针一线,重重叠叠,周围是一片寂静,像一块沉默的钢板,上面镂刻着一副画,顶端是发黄的天,表明城市并没有真正的夜,中间是黑黑的树,想必黑夜已被压缩到城市疏朗的树木间,下面是一盏蓝白的、冷冷的路灯,它表明这是晚上,因为路灯还在亮。
我像一个龟缩在茧子里的蛹,只留一个乱蓬蓬的脑袋在外面,我不知道我渴望凌晨三点醒来要做什么。我颓靡的将自己摊在床上,右脚伸直,左脚弯曲,摆成一个小写的q,我很难受,一会儿又把自己摆成一个小写p,终于,在这块冰冷的钢板上,我感到了两个地方在动,一个是我的心,一个是我的脑,其余的部分皆已死亡,我的心向我的脑供应能量,我的脑则向我挤出思想,在那贫瘠如黄土高原般的脑髓上,为刨出一字半句磨得喀吧作响。
一个唿哨,像难听的刹车声,我又沉入了梦乡,去与周公算一笔陈年旧账,去与马克思讨论共产主义理想,其实明天我还得为一日三餐,吃喝拉撒奔忙。
爱一个人和被一个人爱本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我也知道,但在我眼中又无时不充满眼泪、悲伤、迷惘与渴望,因为思念遥远的你,你说,有可能我们要很久以后才能呆在一起,一听这话,我仿佛带着希望跌进了十八层的地狱——寒冷,唯一的温度来自你,你延续着我的生命。
我爱你,也相信你,但我就是无法控制自己,我知道有时这种想法是多么的卑鄙和缺乏宽容的勇气,但我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头脑、心和身体,他们似乎只因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而泛出活力。
你说你喜欢红色,在我心中却幻化出一从苍翠的湘妃竹——这与红色有何干系???竹叶,清雅欲滴,每一片修长的竹叶上还挂着一滴露珠,像一颗颗眼眶里的珍珠,一碰,用最完美的曲线从空中滑落,摔得粉碎,还伴有啪啪作响的声音,在地上激起一阵薄薄的微尘,那绽开的水印,使我想起你长长的睫毛和大大的眼睛,那睫毛的颜色如同我窗台上默默开放的“夕照秋林”,丝丝缕缕,上面是匀称而高贵的紫色,看着它,我渐渐明白了什么是淡妆浓抹总相宜的美丽,虽然这两者看来毫无关系,全无瓜葛,但这让我明白你的美丽在我的心中是多么的高贵。
当我看到“夕照秋林”,我就会想起你的眼睛,想起你的睫毛,自然会高高兴兴的想起你,那个时候,我很高兴,在认识你之前,我买了一盆“夕照秋林”,仿佛正是为你的出现而准备,为思念你而准备,为想起你的睫毛而准备,当我想起你的时候,我也会去看看“夕照秋林”,并为它松土、浇水、施施肥,仿佛我在为你下厨,培养秋阳下灿烂爱情,最终,我发现,我照顾它比照顾自己还用心百倍。
你记得吗?当我问你的眼睫毛是真是假的时候,你应该明白你的睫毛有多美丽,从侧面看过去,真像两把柔润的刷子,像天上星星十字形的光芒,那是人类真善美的理想,你拥有,或许你不知道,但那个时候,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你知道吗?当你上次要从我这里离开的时候,我就像要与你来一次千年的永别一样,只是我装的很坚强,但随着火车驶出车站,我的心完全被离愁别绪,破碎的希望和怅然若失所堵塞,以致连眼泪都没有了流出来的希望。
秋日的风雨,拂晓与黄昏,冷清的卧室,冰冷的床榻,突然而至的寂寞与懊悔,那曾经给你扇过风的折扇,你刷牙时用的水杯,你用过的毛巾,穿过的拖鞋,逝去的春天,凋谢的百花,闪烁的烛光,憔悴的容颜,冬夜窗外衰微的万物,一切都挟带着我的思念。
我的整个人,感觉死亡就要来临一样,记得那晚留给你的咖啡吗?是否还记得上面嘴唇的余温,说实话,在我心中有一种得病的冲动,得一场重病,让自己形销骨立,精神憔悴,仿佛那样才会爱你爱得深刻,我知道,这种想法很幼稚。
唉!我已经不能再写下去了,因为我控制不了自己的笔,我的手在抖,因为我的心很激动,我知能说“我想你?”每天说1099声,离上帝最远的天使会告诉你。
写完这封信,已是下午,继续坐在桌前完成我的毕业论文,准备答辩,三三两两的同学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把不要的书分了出来,每个寝室都翻得乱糟糟的,地上到处是不要的鞋子和衣服,平日里放的整整齐齐像个安乐窝似的屋子一下子变得无比的破败,班上集体制作的留言册发下来了,平日里本来就难以见到的同学更是个个难觅踪影。
纯粹无事,几个同学呆在一起反倒觉得有些破坏那种落寞的心境,白天依然一个人跑到图书馆里看书,晚上则一个人在校园里东游西逛,欣赏这最后的风景。
六月中旬,我的论文被老师提了三次意见,都是同一条:“不属于专业范围的内容,请求更换课题。”但我置若罔闻,没有理会,说我就这么定了,学校要通过就通过,不通过拉倒。最后还是允许了。六月下旬,开始论文答辩,二十个人一组,结果我的论文一直被留到了最后,深夜十二点,答辩之前,主答辩席上的教授把我叫出会议室,很谦逊且直言不讳的告诉我,他没有看懂我的论文,不能理解我论文中的思想,告诉我在一会答辩的时候只需讲讲论文的生成过程及中心议题即可,答辩时,我便从哲学谈到物理学,又从生物学谈到了天文学,又从经济学谈到了现代派的绘画艺术,总之以点,我想阐述人的欲望。全场洗耳恭听,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没有想到我的论文居然没有一个人看懂,不知是出于我表达上的原因还是真有那么深奥。完后,那位教授只说了一句话:“你去考研究生吧!”我淡淡一笑,心想,大学四年已经很浪费我的光阴了,我还会去读什么狗屁研究生!在图书馆找份工作就成了。
第二日,全班聚会,大学四年第一次全班聚餐,也是最后一次,男男女女喝得酩酊大醉,在酒店的大堂里红着脸狂呼乱叫用西瓜皮砸来砸去,平日里连话也没说过的男女脸不红心不跳含着满眶的泪水拥抱在了一起,即将劳燕分飞的恋人在当众痛哭流涕,还有几个人拿着话筒,赤裸着上身在那里声嘶力竭,我一个人坐在靠近空调的角落里,无动于衷,只是吃了很多东西,喝了很多的苹果汁,感觉空调的冷气把我的后背吹得凉舒舒的,然后一个人孤独的红着脸穿过繁华的闹市区,走过来时走过的路,回到学校眼巴巴的坐了一下午,昏昏噩噩,惨白,什么都没留下,像天气一样,灰蒙蒙的,没有半点新鲜与生气,像是整个世界都像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瘴气。
夕阳西下之时,走出门,走过那条梧桐遮掩的道路,奇怪,回来时还铺在路边草地上的陈年梧桐叶呢?怎么不见了,远处,一缕青烟,一个懒散的清洁工终于把它们清理了个干干净净,那些,美丽的梧桐叶正在消逝自己的美丽,化为灰烬,今年冬天,他们还会铺满这干净的草地,路边的万年青上,还有一片,没有扫走,我拾起来,准备夹在自己那个蓝色的笔记本里。
其他的人还没回来,想是跑到迪吧里疯去了,我记起自己以前每个周末都会挟这书在寝室里坐卧不安,在宽阔的楼前露台上逛来逛去,能溜的人都溜了,这个时候宿舍里总是比平时安静许多,我的目光在天空、楼房和校园那飘逸恬静、风移影动的林荫路上飘来荡去,楼下也总有几个女生在等他们那该死的男朋友,这种情景让我发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电影吧?里面坐的也全是卿卿我我的情侣,看书吧?那,那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是孤苦伶仃一个,那种眼神我受不了,真难受,像是被人抛弃了一样,逛街吧?浪费时间,物品他妈的到底是被学校抛弃了还是被自己抛弃了,嗯?
吁!天黑了,我没开灯,躺在我的床上,放着音乐,但声音开得很小,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房间里有人,一个没人要的人。
不知道是谁在外面推了一下,见没反应,又走开了。
最终坐不住,我还是把书挟在腋窝下,咚咚咚的下了楼,跑到教学楼去了,发现二楼的多媒体教室里正在放《简爱》。
看了一眼,我便不知所终的跑到教学楼的屋顶上,看着远处城市的夜色,像条深海中的鱼一样,循入了夜色;在城市里,只有夜才是没有季节的,城市的夜,春夏秋冬一年四季,灯装扮了城市的一切,路灯、广告灯、霓虹灯、草坪灯、射灯还有那安在城市高楼上的探照灯,它们按时的亮,准时的熄,昏黄的灯光在夜里颤巍巍的散发出黯淡的光。
晚上,躺在床上,失眠,数了十万次的绵羊;一万次“我爱你”,抽掉半包香烟,盯着窗外的灯光看了半个小时,结果,整个人变得更加清醒。想起自己的四年时光,翻出笔记本,看那些曾经给小旋写的信,自己的日记,和那片黄灿灿的梧桐叶,几年的时光最后剩下的仅是一片梧桐叶大小的记忆,叶子像人的手掌一样分着五个杈,上面的叶脉如同历经磨难的老人的手,血管凸出,鼓起很高,向四面枝枝丫丫的散射而去,这是一片残缺的梧桐叶,在美丽的金色中,两个杈的顶端有一排破损的痕迹,像是被虫吃掉了,又像是被人的脚步踩碎了,如同那已经过去的时光,已经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模样,残缺也是一种美,这不是人们经常爱说的一句话吗?
翌日,开始清理书籍、衣服和自己这几年在这生活的一切东西,打包,写地址,码在屋角,等着被运到邮局,再让邮局的绿皮车把它们运回家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种淡淡的落寞和懒散,那些昔日响个通宵的麻将声没有了,那些震天响的音乐没有了,那些神经质似的狂呼乱叫也没有了。那些从图书馆里借来码满书架的书也没有了,大学四年,这幢宿舍楼第一次变得这样的安静。
中午和博士先生并排睡在寝室中间的地铺上,赤身裸体。隔壁一个同学掏出相机嚓嚓的给我们来了两张写真照,四周是拆得空空荡荡的铁床,上面扔着不要的书、本子和平时用来装东西的纸盒子,不要的衣服鞋子一切不要的东西扔得满地都是,我和博士摆着相同的姿势,我看了一眼,然后哗啦几声撕成碎片,从窗子里扔了出去,乱雪一般从六楼飘下,想起前几日那个稀奇古怪一头撞死的同学,又想起大二时那个跳楼自杀的女生,不知她的死又为何?记得她曾经和自己一同在某杂志上发表过论文,而研究的课题也正是大学生的自杀问题,怎么着自己到自杀了呢?莫非是研究的过程中影响了心理。想到这,便在书堆里翻找起那本样刊,翻开一看,上面引用的一句马克思的话吸引了我:
人的个性活动的任何表现都是社会的表现。
可你的死想告诉我们什么呢?你没给在世的亲人留下只言片语,你留给大家的只是一个谜。
下午,博士打电话过来,说原来寝室的几个兄弟准备聚一聚,叫八点钟到宿舍楼前的那条被称为“鲁弗森的花园小路”上集合,要求:禁带女士。“呃!”我满口应承,其实我是心惊胆战,我虽然不高兴的时候整日里想着一醉方休,可真要是那种狂喝滥饮的聚会我是最怕的。
临黑前,几人在楼下聚齐,稀稀拉拉往外走,说着无聊的话,叹息着这最后的大学时光,看着不认识的漂亮女生照样瞎起哄,但一看自己已没什么机会,又是一阵叹息,说是聚餐,其实大家心里都有个疙瘩,最后的晚餐,这顿饭吃过之后,还不知道要那年那月几个人再有机会聚在一块呢?或许没有了,一顿散伙饭。
傍晚,凉风习习,路边石壁上茂盛的藤萝把原来的样子遮得严严实实,足球场上有个班正在开篝火晚会,毕业时最后一次,像是阵雨之前拿几个吓人的惊雷,临近毕业,什么都打上了最后一次的标记。
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叫了田螺、龙虾和啤酒,吃了一半,几个人突然脑子一热,想白吃不给钱,商量一番,便三三两两溜之大吉,趁老板不注意,招了辆出租车坐着就跑,气得老板在后面哇哇大叫。我们在车内哈哈狂笑。
然后我们换在了校门口的露天酒吧上,沿河的人行道上全是毕业班的学生在搞毕业聚餐,而临近的一桌人里正好有几个物理系的熟人,便也过来喝了几杯,说着一些互相安慰祝福的话,喝到中途,一群人又跑到河堤下的阴暗处方便起来,站在那,几个人突然变得很沉默,旁边有几个不认识的人在那里哇哇乱吐,尔后大家开始玩罚酒的游戏,而我那天似乎运气不好,连输几次,实在不行,干脆把椅子换了一个方向,对着河水,一个人躺在椅子上睡了起来,睡倒并未真睡,只是不想再喝下去了,结果倒真的睡了过去。
等他们叫醒我,一看时间,已是凌晨两点多钟,几个人半醉半醒的往学校走,四周其他喝酒的人都早走光了。陌陌的水月如滴挂在脸颊的残泪,挥发着破败的月色,如枯枝上一片残损的花瓣孤独的摇曳着。
我们这一桌,连最有酒量的博士也有点醉醺醺了。
“去他妈的规定,今晚上不回去了!”一个人在后面破口大骂,然后谈起大学的第一个中秋节在寝室的屋顶花园上喝酒的事,想起一个兄弟在寝室里大吐特吐,自己醉得不辨方向还自告奋勇拿起拖把拖地的事,想起某人追某人没有追到而一直念念不忘的事,想起几个人一起出去泡妞的事,想起了彼此的不对,彼此的缺点,想起了彼此闹翻脸之后的原谅,想起了一起故意拖欠班费的事,一起作弊的事,想起要受处分时给那些狗屁老师送礼的事,想起曾经喝醉酒后半夜在操场中间撒尿的事……而我在另一半心里想起了小旋,说到后面几个男人在足球场的中间呜呜的哭了起来,哭自己平时的装腔作势,哭自己过的一点都不轻松,哭自己抱着伟大的梦想在大学里沦为平庸的故事。
“你知道我当年梦想的大学是什么?是看书,是学习,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骑着自行车背着球拍到球场上打球,在河边的草地上弹弹吉他唱唱歌,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追那么多的女孩,干这一切有他妈的什么用呢?感觉和感情根本就是两种不同的东西,前者是后者的基础,前者仅仅是一种值得赞赏的生理欲望,仅仅是一种隐约莫名愿为之付出的占有,仅仅是一种理智的快感而已,感情是什么?是在前者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更高级的产物,是精神和□□的合二为一,没有感觉的感情是不存在的,没有对人生命机体的激发,感情就成了一种虚妄,一抹空洞的晨曦,就像把真正的行动变成行动这个词一样,可我不要说感情,就连基本的感觉都丧失了,看见一个养眼的女孩想的就是上床,可上完床呢?什么都没有了!”
博士变得有点声嘶力竭,打了一个酒气冲天的饱嗝,在那里痛斥和咒骂自己的过去,“还是你是对的,早早的就不对那些什么狗屁老师不抱希望,而是把希望寄托在图书馆上,那里才是好地方,可我们几个,全他妈的浪费了四年,一直在等几个教授带给我们一点惊喜,可那里有呢?”他的声音似乎有点哽咽,但一个嬉皮笑脸的幽默大师却哭丧着一张脸,这既显得有点滑稽还让人觉得有点虚伪,“不过也许是我们对大学寄托的希望太大了,而高中老师也根本就没有告诉我们什么是一所真实的大学,而大学老师一没有帮帮我们怎么去渡过这比什么还珍贵的大学时光,什么是一个真实的大学,他们没有告诉我们,他们的大学已经是一所回忆中的大学,是一所删除了所有迷茫和困惑的大学,是一所经过生活历练后的过来人的大学,却不是我们要去读的大学。狗屁大学!”
后面是几个男人在说在校园里旁若无人的大跳兔子舞的事,半夜三更打骚扰电话的事,又在那里互相指出缺点,你……!你……!你……!然后我们又跑到球场边的升旗台上,围成一圈,冲那个不锈钢的旗杆撒了包尿,哈哈哈!突然几个人神经质的狂笑起来,像群发疯的野狼一样在操场上来了几个狼嚎,呜——呜呜——,有个家伙学的惟妙惟肖。
我脱下T恤,赤裸着上身在公路上溜达,我走在前面,与他们隔着三四十米的距离,后面是喔喔喔的狂呼乱叫,我在想自己的心事,我停下脚步,头昏沉沉的,脸很烫,嘴唇也干得起了硬壳,我低头瞧了一眼左胸上的那颗红痣,又拐过左臂后背上的那一颗,然后继续往前走,路灯把我的影子斜斜的横在公路中央。
我开始庆幸那个自杀了的同学,至少没有被那群嗡嗡嗡的大学教授打扰自己清静的耳根,背后是一群男人的哽咽、抽泣和粗野的咆哮,在漫入黑夜的世界中回荡,如同一件衣服飘飘悠悠的沉入了海底,击起一点衰弱的涟漪,在即将停止运动的时候还妄图掀起什么诡秘的巨浪。
我又想起了我和某人吵架时把桌子拍翻天,打碎了某人的饮水杯让其郁闷了几天的事,因为那个杯子是他相恋八年的女友送给他的,大概是说“送你一辈子”的意思,可不久之前分手了,“算了,碎了也好,破了也好,”前几天,那个女孩打电话来向他道歉,他从其他朋友那里得知,她要结婚了,于是又郁闷了几天,“哎!不过我这辈子怕是忘不掉她了,但是我却不知道,好端端的怎么就和我提出分手了呢?现在的女人,只向钱看。”他怅怅的吐出一口烟,说出了一句言不由衷的话,我想起了寝室里那个纸盒子里累得厚厚的电话卡。
大学毕业就像第二次出生一样,过去的一切丝后全完了,我想起窗台上那盆芦荟,也在不久前掉下阳台摔碎了,一个很特别的预兆。
路边杂草中几只蛐蛐在唧唧的叫个不停,我想起自己高中时那健康单纯的年代,尽管有些凋敝与贫寒,但那时的我无疑是从容和怡然的,在歃血为盟的激情之外,我抱着一个简单的梦想在兢兢业业,并不求人尊敬,也并不希望完美无缺。
但想想大学,一群人,一批批的都在这座经营惨淡、毫无建树的营垒里奔跑、冲撞、寻求生命的突破口,但也挥霍着那似乎取用不尽的大把大把的青春,我们依照自己的心灵轨迹七零八落的往梦的高处攀爬,但却一次又一次的发现,自己是在一条狭窄逼仄的死胡同中盲目的徘徊,我们似乎已历经了所有的苦难和考验,体验了无数的沧海与桑田,每个人都在青春的面庞下表达着毫无牵连、全无着落的英勇豪迈,宣扬着自己那根本见不到边的缕缕傻气。我们站在理想的高处,却因为找不到现实的脚步而害怕,可我们只是虚伪的用无所谓的笑容来掩饰自己,似乎有一种大义凛然,行将就义的壮烈。
在时间的线轴上,我们完全失去了方向,像断了线的风筝,折了翅的天使,我们在松开了两颗纽扣的胸膛上挂起十字形的乌金项链,表示我们对生活还没有失望,我想起两年前从那六楼上一跃而下的生命,那在空中飘荡的衣裙似乎还想化为一个虚有的降落伞来挽救一个美丽的生灵,从那里跃下,其实就是一次生命的降落,一颗充满理想和渴望的心灵的熄灭。或许那是因为她和我们一直走在父母安排的路上,走在一条并非自己心甘情愿所喜爱的路上,她选择了无声的反抗,反抗了这个家庭,这所学校,这个一切都功利化了的社会,我想起她一跃而下,躺在草地上安详的样子,尽管头发有点乱,离开得也有点让人惊惧,但自己不是早就完蛋了吗?这一学校的人不是早就完蛋了吗?徒剩的仅是一具躯壳而已,我们却不知道。
她的死想告诉我们什么内容?
我记得那时我们坐在下面,学校领导隔三岔五的跑到我们班来上什么心理辅导课,,不果宣扬的全是一套空洞的教条、枯燥无味的理论,比二十二条军规还折磨人的心智。
他们以为我们会因为一个同学的自杀而引起震动,心理会惊悸不安,去他妈的,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经过残酷的高考锻炼出来的呢?就是那个同学的追悼会,除了她同寝室的几个朋友,其他的人谁都没去,我们还是一样坐在教室里听欧里庇德斯和古希腊的戏剧,而那段时间老师打个转身便准备安慰我们,而又遮遮掩掩害怕引起那所谓不堪回首的往事。
滚吧!你们连门都没有摸着,根本不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我想起了从门缝里看见学校心理咨询室里的灰尘怕是都有两寸厚了。我也曾不止一次听到有人站在六楼的阳台上说:“不知道从上面跳下去是什么感觉?”我知道,他只是想找个发泄的出口,因为我也想过,唉,我们迷茫得连死亡都用上了。
或许是想说,我们不能在这样盲目的活下去了,我想起那时我想退学,其实很多同学都想退学,可终究没有退,全是因为家人的原因。漫无目的,低着头,数着地下的方砖,数着自己已成往昔的大学生活,或许,生活本是一种个人化的过程,是一种独立的意志,这个社会却强加给了它太多惴惴不安的理由。
先数地砖,然后盯着自己的鞋,一步一步嘎吱嘎吱往前走,也没看走了多远的路,过了哪几条街,横穿了哪几条马路,在夜半时分遇到了几个乞丐,更不知走了多长的时间,当我抬头时,我是站在梦儿的门前,敲了半晌,没人回应,干脆坐在楼梯上,抽烟,抽完,然后给梦儿打电话。
“喂?谁呀”
“我,开门。”
“你在门外?等一下。”然后我挂了电话。
梦儿披着有点乱的头发惊异的看着我,“干嘛呢?这么晚。”
“我也不知道,闭着眼睛就走到这里来了。”
“喝酒了?”梦儿递给我一杯水,我一口喝尽。
“怎么?心情不好?”
“嗯?毕业了,几个朋友一起喝酒,怎么着也高兴不起来。”
“唉!想那么多干嘛?这还不是早晚的事。”
“说的也是,不过,平日里几个人嘻嘻哈哈,不冷不热似不在乎,可一到临头还会抱头痛哭,什么是大学,也许留给我们的仅仅是这样一份友谊。”
“噢!”
“不说了,睡觉吧!”
“呃!”她显得百依百顺,心里不仅笑了笑。
学校的操场上、宿舍楼和宽阔的马路上打起了横幅,落寞而寂寥的欢送着我们,广播台里播着失落的校园歌曲,盛夏的阳光似也显得冷冷清清,低年级的学生还在准备考试,我把一些可用但又带不走的东西清了出来,水桶、水盆,衣架、镜子、椅子、作为书架的木板和时不时煮点东西的厨具,分送给了几个低年级的朋友,把前日里整理好的邮包弄到邮局,然后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盯视着那些在楼下马路上撑着伞走过的女孩,不知谁把一盘磁带扯散,一端系在阳台上,而其余的部分长长短短的在空中飘荡着,不时来接人的车子低沉着马达不紧不慢的驶过,一个清洁工在清扫那条无物可扫的林阴路,我记起了前几天夜晚的咆哮与哭泣,回到寝室,楼道里到处是破纸、旧书和不要的球拍、球鞋、衣服一类。
楼下《向左走、向右走》的歌声在沉寂的绿叶和郁闷的烈焰下踌躇的涌动。
在相遇的城市迷失之前,寻找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握在手中的风筝断了线。
是因为我寂寞你才出现,还是你的存在让我自怜,缘份走过我身边,变成答录机遥远的留言,甜蜜,在梦幻的一瞬间,留下了真实的思念,一段情就能连起两个人的天,一条路就能让两个人刹那之间,命运都改变,只要愿意相信就能相见,一滴泪就能挡住两个人的天,模糊我的视线,呼唤着你的名字从起点回到原点,两条平行线总要交会的一天。
是命运在转变,你才出现,还是你的出现让我改变,一个巧合的意外,变成一场最执著的迷恋……
终究我没能在小旋那找到工作,而是在离学校不远的一座城市找了份教师的工作,工资不高,工作也不特别喜欢,但也还是尽职尽责,时而乘火车到梦儿那里过夜,在她的身上无望的宣泄着一切,淹没着一段尚在等待的记忆,只是隔三岔五的到网上搜寻小旋的消息,当然是一无所获,而打电话则永远没人接。
“你说什么是生活?什么是爱情?什么是男人和女人?”七月中旬的一天晚上,我和梦儿以及桐桐在一个茶楼里面喝茶,那个季节,所有的人都在汗津津的寻找着纳凉的地方。
“噢?这是个大问题!”这个回答显得有点慵懒,上班没多久,可那种上班族身上潜藏的厌倦已在身上沾染了不少。
“确实是个大问题!”她用扑克牌翻来覆去的玩着一种算命的游戏。
“我想,或许可以这样说——”
“怎么说?”
“其实具体一说也挺麻烦,这么说吧?”我顿了一下,又想了想,“或许是这样,哪就是男人依靠粗野的肌肉和要爆炸似的的力量来对付这个世界,他们可以雄赳赳的一脚踏在阿尔卑斯山的山顶上狂妄的叫嚣,也可能会抡起两只胳膊抓起补给船上的铁锚哐的一声砸在深海里的珊瑚礁上,甚至于赤身裸体奔走于弥漫着腐叶味的原始森林中,啪的一声折断一根木棍去猎杀那些凶猛的食肉动物。儿就其本质,男人也是一种食肉动物。至少在我看来是这么一个道理。”
“男人终究有一种奢血成性的进攻欲,还有一种插木为记的占有欲。”我想了想又补充到。
“嗯?”她不置可否,笑了笑没有作答。
“不过也只不过是随意说说而已。”我抓起几张牌,看来一下。然后从里面挑出了A、K、Q、J,教梦儿玩了一个外行人看来颇为神奇的小魔术。
“那女人呢?嗯哼!”她看了看我。
“女人?那女人与男人肯定是不同的了,女人是一团暖手的棉花,是一炉温红的炭火,再强悍的女人在男人面前也是软乎乎的,柔媚的,可怜可疼值得爱的,女人宛如一段烟雨雾霭似的带子,是从隐忍的上帝口中吐出的一个祥和的音符,在婉转的磨难之中而后归于远致的宁静,任你男人在山林湖泊之间争强斗狠,一触到这带子,一沾染上这音符,那也就收心摄神,安静沉稳了,如同一头大象被一根细绳系在一根小小的木桩上,你说呢?”
“……”沉默!
“当两个人相遇时,那便是大千世界的阴与阳得到了平衡,调和,两者完全不同风格的音律开始协调配合,进行完美的演奏,如无射与歌钟合奏的雅乐,深婉而优美,这也许就可以拿来描述爱情,表现婚姻,名曰家庭,进一步推而广之就是生活,生活也不过是一种协调,平衡,尔后摸索着上一级台阶往上攀爬,这就是欲望,人生活于阶梯之上,而又在各种各样的阶梯之中上下沉浮,虽然欲望终究被人诅咒、鄙视,但却无可厚非其本身就为生活的一部分,用之恰当则会功德圆满,急功近利则有可能身败名裂。”
“那我呢?我和你呢?”
“你说?”我哑然无语,我却没想过要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怎么定位。这么一回答明显是托辞。我都不知道我的家人能不能接受我和一个结过婚的人生活在一起。而她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