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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您的外挂已上线》 ...


  •   人人争相竞夺的宝物——圣杯,传说是能实现一切愿望的“万能的许愿机”。

      而让这个诱人疯狂的宝物成功降临于人世所举办的仪式,就名为【圣杯战争】。以六十年为一轮回,在日本这个魔术师眼中的穷乡僻壤之地举办。本次,已经是第三回。

      然而至今为止,成功赢得【圣杯】的胜利者是一个也没有。

      原因再简单不过:前两次圣杯战争的参赛者全灭了。

      死光光!一个都没活下来。

      无论是以魔术师之身参战的御主,还是在圣杯的协助下,得以奇迹般的沟通已经脱离了时间轴的“英灵座”,由魔术师们亲自召唤而来的最高等级的使魔——也即是继承了本体(英灵)的记忆,能够使用位于英灵座上的本体的部分力量的“投(分)影(身)”,在拼尽一切争夺圣杯那仅有一个的所有权时,最终无不落得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即使或为荣誉、或为实现各自的愿望、或为见证“奇迹”,自古以来都有无数的魔术师立志于要取得这场战争的“入门券”。并且在深知参赛相当于自己的半只脚提前踏入了“棺材”的前提下,仍因那让人难以抗拒的诱惑(万能的许愿机)而飞蛾扑火般的掺和了进来。但这些“天之骄子”最终落得这等结局还是不免让人感到唏嘘。

      若没被卷入“圣杯战争”,那些御主中一定有个别几个能获得比现在更高的成就吧。但在失去了性命的现在,相当于丧失了未来——一切都无从说起。

      怪只怪没多少人能坚守本心,抵御得住圣杯的诱惑。

      幸也不幸:圣杯战争是有规定参赛人数的。而且当中有三个名额早早就被内定了下来。否则被卷入这个漩涡的魔术师只怕会更多吧。

      人的贪婪之心就是如此可怕。可怕到即使知晓前方磨难重重,还是抱有侥幸的心里,想要在里头横插一脚、借机分一杯羹。

      哦——或许还会有人对“内定参赛名额”这点大感不满,认为这一点都不公平。但谁让圣杯仪式一开始就是由这三个家族互相牵头、共同组建起来的呢。没有他们的付出,哪来如今健全的圣杯仪式体系。因此作为回报,让这三个家族的后人优先取得圣杯战争的参赛资格有什么不对?

      间桐莉香,正是受益于这一条规的幸运儿。

      虽然她的生命已经开始步入了倒计时,但作为圣杯仪式的创始御三家之一,玛奇里家族(现已改名为:间桐家族)的现任家主之女,她自然是具备被选为御主的条件的。

      倒不如说,正因为间桐家这一代的直系血亲内无人再拥有如她这般优秀的魔术回路,因此身负间桐家族血脉的她才会早早就被圣杯确认了“入门券”。

      与之情况类似的,还有同是圣杯系统创始御三家的远坂家家主【远坂冢臣】和代表爱因兹贝伦家族出战的人造人御主【朵儿·爱因兹贝伦】。

      不可否认,因为人才凋零,间桐家正在渐渐走向没落。拥有优秀的魔术资质的后代,已经一代比一代少了。因此,连她这个病怏怏、已经时日无多的魔术师,都能被圣杯拉来凑数,获得令她那魔术师资质平平的兄妹难以望其项背的“成就”。

      不过,这真的是幸事吗?

      为赢得圣杯,不得不早早的将自己的生命放在天枰的另一端当筹码,真的值得吗?

      比起成功获胜的可能性,果然还是中途战亡的可能性更高吧。

      或许对其他魔术师来说,被圣杯选中乃人生幸事。但对有着不似魔术师的三观的间桐莉香来说,被圣杯选为Master的人并非是她看重的血亲,而是她真的是太好了!

      因为在她看来,被选上才是最大的不幸。

      圣杯战争是必须要参赛者赌上各自的性命,拼尽全力来赢得最终的胜利的战争。死亡率异常高。虽然她个人对圣杯没什么企图,奈何她的家族……

      正因为如此,间桐家被圣杯选中的人是她真的是太好了。

      若她这个已经步入风烛残年的生命能够被有效利用——可以借此来回报养育了她的家族,并规避掉她那两个身心健全的兄妹有可能会因为被圣杯选中为御主而“死于非命”的命运,那么让她以Master的名义主动踏入这场几乎是有去无回的战争又何妨?反正她本来就是个已经时日无多的垂死之人。

      只是,有时候到底还是会有些不应存在的妄想啊。

      若她赢得胜利,是不是……就可以向圣杯许愿,挽救自己这副早已破败不堪的身体?——她也曾这么想过。——然而,即使她真的侥幸赢得了最后的胜利,她最终还是会主动退让、按照父亲大人的意思让已经降临的圣杯优先实现间桐家历代的夙愿吧。

      因为与之相比,她个人的愿望实在是过于渺小而微不足道。

      遑论,为了给间桐家留下具备优质魔术回路的后代(因为另两个人的资质太过普通,间桐脏砚对他们的后代基本不抱什么希望),间桐莉香作为一个合格的“胎盘”,早已被那个重利的间桐家家主安排了合适的人“播种”,身怀有孕。这样的她即使能顺利活到本次圣杯战争结束,在生下腹中胎儿的当刻,生命之火要不了多久也会随之灭去。

      间桐莉香这破败至此的身体,若非被间桐脏砚施展了秘术,根本就不可能撑到现在。这样的她即使正值女性最璀璨的年华,又还能有什么好盼望的呢。

      倒不如说,间桐莉香这个已经濒临“报废”的“棋子”能被圣杯主动赋予“圣痕”本就是出乎间桐脏砚预期的意外。不过事已至此,她接下来只需乖乖地接受他这个“父亲大人”为她安排好的道路即可。这是她最后能为血亲、为家族做的事情。

      或许在常人看来,间桐脏砚对亲身“女儿”所做之事委实过分。她明明已经没多久可活了,还让她怀孕生子,加重身体负担。但以魔术师的观念来看,间桐脏砚如是做才是最正确的。

      间桐莉香还有残余的“价值”。

      如此好的母体就这么让她死了不是很可惜吗?倒不如“物尽其用”,让她死前生下留有她血脉的、很大可能将继承母体那优秀的魔术回路的孩子,为家族的延续做出一份贡献。

      虽然残酷又冷血,但这确实就是魔术师的思考方式。——阴暗恐怖得仿若即将死去的不是与之留有一脉相承的血缘的至亲之人。

      “不好。怎么能现在就开始烦恼这些丧气事呢。”间桐莉香拍了拍她那张泛着苍白之色的脸颊,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这次的圣杯战争不同以往。实际情况已经脱离了御三家的掌控。

      不知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本次圣杯战争的参与者突然从七组(七个Master+七个Servant)提升至十四组。基本可以确信会大混战了。

      14人,一个看似很少的数字。但要立马确定被圣杯选为Master的人选却是非常困难的。

      高强的魔术师被选中为Master的几率固然最大,但普通人被选上为御主的例子也并非没有。因此御主的情报一时之间自是难以调查周全。

      不受控的局势让这一届的每一位Master都必须得要面临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战。因此,如何利用好自己的现有优势,并针对敌方做足充分的前期准备,成了他们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已经接到战斗规模从7组提升至14组这一消息的Master们,为免自己这组早早就被其他人踢出局,已经按照各自的方法提前展开了情报调查。

      虽说从者“败亡”后,Master不一定会死。但有碍于已经失去从者的Master可以与无主的Servant(也就是御主被-干掉的从者)重新签订契约的规则,所以敌人一般都会采用斩草除根的作战方针。

      而英灵的力量,说是超规格武器也不为过。极高的【对魔力】,注定了后世的魔术无法轻易对其造成伤害。更别说英灵都是在人类文明中有所记录的英雄,单是能被盖亚收录进“英灵座”充当守护世界的“究极武器”,就足以证明其不凡。

      再说了,自古以来为了获胜,御主中总是不乏动用卑劣手段者。因此事先调查清楚已知御主的情报,也是战略中很重要的一环。

      若可以,谁不想赢到最后、活到最后。

      在这种背景下,百分百会获得参赛资格的御三家可是无需多思考就能被确认下来的“首要观察目标”。自然会迎来数量可观的,其他Master派来打探情况用的监视用使魔。

      “Master,虽然间桐家设有结界,不过难保不会有特殊型的漏网之鱼。你如此明目张胆的坐在这里调查自家Servant的生平,有泄露情报的风险哦。”

      雌雄莫辨的绿发少年突然解除了灵体化。体贴的为大腹便便、身子薄弱,极有可能会在圣杯战争中扯他后腿的,初见时就已经挺着个大肚子的孕妇Master披上外套。同时不忘对其提出忠告。

      能召唤来三大骑士阶中,对【魔力】需求不高的Lancer,对现在肚子里揣着一个娃儿,魔力倍感紧缺的间桐莉香来说实乃一大幸运。外加对方没有寻常英雄的傲气自满、性格体贴非常,日常生活中好相处得很,搞得间桐莉香偶尔会有种自己召唤了个知心朋友(男闺蜜)的错觉。

      若不是这个名为【恩奇都】的英灵在初见时就向父亲大人展现了其强大的武技与卓越的能力值的话,实在令人难以相信他就是传说中那个能够与三分之二为神的人类最古之王,吉尔伽美什,斗个旗鼓相当,并被其认做挚友的英雄。

      “虽然Lancer已经成为了我的伙伴,但我还是不太了解你呢。所以我想……”四肢纤细的文弱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的止住了自己未完的话语。恬淡的笑容,让她看起来就像是易碎的花朵。一个——表面完好,实则内里已经开始腐蚀凋零的鲜花。

      “Master想知道的话,直问我就好。”

      “那不一样。”间桐莉香轻柔的否定道,“文献上记载的是那个年代的先辈们对此的普遍看法,而从恩奇都口中听到的则是不经修饰的最还原的版本。”

      而两种,无论是哪一种她都想要理解。这能让她更好的了解她Servant的过去。

      “好比这一段……”间桐莉香指着她那从小就喜欢挥洒墨水的妹妹,以小说的形式拟写而成的类似故事总结/读后感的东西。

      已经风干的墨迹上,可以清晰的看见小妹尚显稚嫩、却难掩娟秀的字句。

      若那个女孩没有出生在这个阴暗又扭曲的间桐家——所谓的魔术师家族——必定能够拥有更广阔的天地、写出更打动人心的文章吧。

      只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当她们以间桐家之直系女眷诞生的时刻,一生的命运就被注定了。

      她们逃避不了成为母体的命运,注定要成为孕育间桐家下一代的温床。只因她们是最好的“胎盘”,寄宿着父亲大人期盼的优良母体。

      传承与血脉延续,对每个家族而言都是重中之重。遑论是只会将魔术内传、高傲又守旧的魔术师家族。他们只会将汇聚了历代先辈所习魔术的“魔术刻印”传给最有才能的那个直系后人。

      即被冠以“间桐”之名,就注定无法规避这份沉甸甸的“责任”。因此,即使从幼时起身体就被刻印虫改造过、受尽那些虫子的“折磨”,间桐莉香也从未想过要回避自己肩负的这份责任。

      然而这个从小就受尽家族的各种磋磨,独自在“泥泞”中挣扎了许久的少女,又是否真的如她所表现出来的那般“认命”、对自身所遭遇的一切毫无怨怼?

      哈哈哈——当然不!

      要知道,魔术师的心性都是扭曲的啊。

      看似正常的间桐莉香的扭曲点就在于,她想要“自灭”。

      只不过是“依旧维持着人类应有的基本人性自灭”,亦或是“释放自我、拖着那些让她蒙受痛苦的一切一起自灭”,就不得而知咯。端看她能不能够克制住自己内心沉沉翻滚着的黑暗。

      在日渐消逝的时光中,唯有这种念头,在内心一角已经坏掉了的间桐莉香的脑海中越发明晰。

      很快——很快她就能够解脱了。

      这场圣杯战争,就是她间桐莉香的终焉之地。

      这么一想不也挺愉快的?无论是家族给予的沉重枷锁、还是那些恶心又带给了她无数不堪回忆的虫子、再或是那个没多少人情味的父亲、以及这个孱弱得让人生厌的污秽得不行的身体,很快都能够不用再 “感应”到了。

      因为死亡,意味着自我意识的终结。

      她终于可以解脱了啊!从这无望的生活中。

      每当想到这点的时候,间桐莉香的唇角都会勾勒出与平日那个纯白柔软、体贴为人的少女形成强烈反差的扭曲笑容。

      *

      纸上写着这样的内容:

      人类已知最古老的文献《吉尔伽美什叙事诗》中是如是记载着那三位如今已经升华为英灵的抗神英雄的故事的。

      我按照自身的理解解读了故事,并提取出了其“核心”——却不能确定文献上所记载的是否是最贴近史诗的事实。

      说到底,这个文献的著作者是当代的人类,掺杂了他们的主观想法,实情或许会跟当事人所经历的有所出入也说不定。

      即便如此,我还是动笔将自己这番不足为道的微薄“见解”写了下来。

      或许此文难登大雅之堂,但用以纾解心中感叹,已是足够。

      只要是认真看过这个故事的智慧体都知道它具体说了些什么,当中详情我就不一一重复表述了。接下来,我将书写下用自身能力“截获”到的——不那么为人知的旁枝末节。

      啊啊……这种被父亲大人批得一无是处、百般唾弃的“无用能力”,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稍稍派上些用场吧。

      #自嘲的笑容#

      但对热爱阅读与写作的我来说,这是一种与我无比相称的便利能力。它能让我从已知的文字内容中,剖析出更多罕为人知的“秘辛”。

      或者用“发现并挖掘出故事的隐藏设定”来形容更为妥当?

      嘛,算了,反正大体意思差不多。我又不是抱着要发表出去给别人看的念头写下来的,就不必那般严谨的抠字眼了吧。

      那么──让我来简单介绍一下这个故事的男主人翁,人类最古之王(吉尔伽美什)的事迹吧。

      就从故事的时代背景开始说起好了。

      或许让而今信奉着“科学”的人难以相信,很久以前,世界上真的存在着神明。

      活生生的、有着各自的脾性与喜好的神明。

      而神明广泛活跃于世界各地的时期,被统称为“神代”。

      那个时期衍生出了许多神话故事。人类最初的起源地美索不达米亚所留下的最为世人所知的(有真实记录的)神话故事/史料,就是《吉尔伽美什叙事诗》。它讲述了一位半神之躯的王,一生的丰功伟绩与事迹。当然,还有他青少年时期勾人心悬的冒险故事。

      接下来让我们切入正题——

      神代末期,也即是神秘性开始飞速衰退的那个时代。世界的支配者渐渐从“神”过渡为“人”。

      那是一个旧时代即将迎来终结,新时代即将正式登上舞台的“初始黎明期”。

      不愿失去自我意识、回归自然(世界本源)的诸神为了抑制这一发展,遵从自身渴盼继续存活于世的意愿,寻来某个如今已经是半神的人类之王共同“创造”出了这个男人。

      某位自愿奉献的女神,与之互相“结合”,诞下了同时拥有神与人血脉的孩子。

      卢伽尔·班达与女神瑞玛特·宁孙的结合并非是因为爱情。他们只是顺应局势,诞下了继承了“天命”的神子。

      此子,正是这个故事的主人翁。

      他被取名为吉尔伽美什。在古苏美尔语里,此乃“英雄之祖”的意思。而他将来也确实没有辜负这个名字的寓意。

      诸神慷慨的赠予这个新生儿自身所能够给予的一切。

      他们赋予了他无上的美貌,足以与神明媲美的力量、体格与魔力,能够看透世间真理的智慧,贵不可言的命格,超凡的学习速度乃至此界无双的“特殊性”。

      作为神明与人王之子,吉尔伽美什天生就拥有极高的神格。却又同时具备了人类的特性。

      体内流有神之血与人之血的他,既不是纯粹的神,亦不是完全的人。而是同时汇聚了两者的特点与视角的新型“支配者”。

      这个三分之二为神、三分之一为人的半神,完美无缺。天资优秀、近似万能。仅一点:由于身负人类之血,他注定不能拥有如神明般悠久的生命。以及,受人类之血的拖累,与生来力量就完全成型的诸神不同,他的神力将伴随着身体一点点成长。直至成年,才能获得即使是与神互斗也能不落下风(除却没有【神的权能】外)的强悍实力。

      吉尔伽美什的特殊性是毋庸置疑的。

      他是诸神为延缓未来当“人”不再信奉自然(也就是神明)时,自身会消失于天地间的命运而紧急启动的“自卫程序”。为阻止“裂缝”的继续扩大,特意从天上打入大地的“楔”——链接天与地的“楔子”。既“天之楔”。

      经由神明之手“创造”,以君临人类者(也就是王)为模板铸就。既是人类的“裁定者”,亦是神明的“代行者”——这就是他,吉尔伽美什。——从出生起就被诸神给予了诸多特权的半神。身负【王权印章】的独一无二的王者。

      吉尔伽美什生来就被诸神赋予了镇压人类“兽性(欲望)”的使命。

      按照诸神的设想,他将成为管理“人类”的王。身处人类阵营,却站在神明这方的人类之王。会以自身的统治,来确保“人类”更加信仰神明,使得诸神“坠落”的命运无限期往后拖延的“为神明续命的万王之王”。

      背负着诸神这样美好的“期许”和“希冀”而生的他,最终却成了制止旧时代(神明为“世界支配者”的时代)继续延续的先驱和利刃。

      正因同时拥有神与人的血脉,他才更能够站在双方各自的立场上看待问题、做出裁定。天生就是神与人之间的“中间者”的他,决定成为裁定世间一切的“基准”。因此,既不盲从于神明赋予他的使命——看似打压,却从不曾真正制止过人类“兽(欲)性(望)”的滋生。

      他放任着一切的发生,旁观着一切的发展。是为——见证者。

      后来……被诸神当做人类之王遣送至人间的他,许是跟人类相处久了(也可能是一直在人界成长的关系),明明三分之二为神,神的部分占了上风,最终却选择了以“人类”的身份自居。自愿成为人类的守护者。

      “天之楔”背离了诸神!

      诸神无法容忍此事的发生。为将“天之楔”的身与心重新带回神明这一边,诸神派遣之前为预防吉尔伽美什没有乖乖执行诸神赋予他的使命,而专门针对“天之楔”创造出的神兵——也就是后世广为流传的神造兵器——故事中另两位被后世(世人)所歌颂的主人翁【芭比露】和【恩奇都】,将之带回神侧。

      诸神的判断是正确的。

      奈何,结局却不尽如神意。

      *****

      接下来,让我来畅谈神造兵器的故事吧。

      此乃刚刚那个故事的延续。

      诸神为链接天与地的“天之楔”创造了针对性的神造兵器——那就是它与它诞生的由来。

      它们分别被诸神赋予了不同的职责,因此“机能”也各不相同。

      它被诸神赋予了极致的守护之力。为以“柔”规诫、引导“天之楔”而造。
      它被诸神赋予了极致的武斗之力。为以“刚”制衡、惩戒“天之楔”而造。

      司掌规诫、引导之责的它,被诸神赐名为“芭比露”。为神造兵器中的“护具”——“天之楔” 的看护者。能将辅助做到极致,立下连“天之楔”都难以撼动的结界。施展能对神体起作用的治愈术。释放足以净化一切诅咒与污秽的光。她将耐心“看护”着“天之楔”,确保他的成长。并在其 “偏离”诸神为他设下的道路时,竭力将他引导回“正确”的命途。即是诸神安排来“提醒”天之楔履行职责的规诫神兵,也是诸神为了以防万一放在“天之楔”身边时刻运作的守护兵器+监视者。

      它尽心辅佐、引导着“天之楔”,以自身的能力来守护他。不知不觉中,竟慢慢偏离了诸神事先为它设定好的“轨道”,不再是万事遵从诸神意愿的神兵。

      那个时候的它,是深得“天之楔”信任的“护具”。

      它所认同之主,不再是诸神,而是“天之楔”。

      在芭比露的“无所作为”下,面对彻底脱离诸神掌控的“天之楔”,诸神一致决定要出动它——那各方面都可谓是“天之楔”的克制者的“天之锁”。

      司掌制衡、惩戒之责的它,被诸神赐名为“恩奇都”。为神造兵器中的“武具”——“天之楔” 的看守着。本应在确定“天之楔”已彻底背离了诸神的意志、事态无从挽回时,现身于“天之楔”的眼前,与芭比露里应外合、共同强制性将“天之楔”带回诸神的身边的执行者。但在芭比露“叛离” 的现在,只得以一己之力来完成诸神给予的任务。

      名为恩奇都的神兵拥有与“天之楔”相匹敌的极致武力,大地将为它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为专克制“天之楔”能力的武具。也是束缚“天之楔”的“锁链”。诸神几乎都能预见它的成功了,然而 ……

      它们(那两个神兵)肩负着“使命”而生,却在与“天之楔”接触后,改变了。

      拥有灵魂与情感的它们,一个在共度的年月中与“天之楔”互通心意、从知己转变为恋人。一个在理解了“天之楔”的想法后受其感化、心甘情愿的放下“任务”,与之成为挚友。明明是无性之物,它们却在通晓人事后自行变化了形态,一个长期以女体示人、一个长期以男体示人。

      两者本应是诸神创造来让“天之楔”感到忌惮的神兵,最终却自愿为“天之楔”所用,相继背离了诸神。如此,神明岂能不大怒?

      诸神对这两个“逆反”的神兵降下了“天(诅)罚(咒)”。然而在芭比露的能力下,“天罚” 无法起到应有的作用。这更让诸神感到恼火。

      爱慕着吉尔伽美什的伊什塔尔女神见此,主动挺身而出。使用阴谋诡计,将芭比露坑害至冥界。在冥界这个失去了“光”的地方,芭比露的能力无法起作用。拒绝继续为神所用的芭比露,被冥界女神强制禁锢在她的掌管领域内,身体逐渐被冥府之气所侵蚀,就此迎来了痛苦的终焉。当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

      失去了芭比露的“庇护”,恩奇都自然也难逃死亡的命运。这回诸神的诅咒成功在其身上起效,他也在无尽的虚弱中迎来了终焉。

      殊途同归的两个神兵以相似的方式迎来了死亡。

      神明的举动彻底惹怒了“天之楔”。短时间内相继失去了恋人与挚友的吉尔伽美什,在那个众人皆敬仰神的神权时代,成为了第一位高举“王权至上”“神明不得干涉人界运转”旗帜的抗神英雄。化身为加速新时代(人类为世界支配者的时代)降临的先锋。

      悲戚的“天之楔”厌恶诸神。

      他犯下了弑神的罪行。以恋人和挚友“消逝”后,给他留下的“神兵”——它们的真身。

      身负【王权印章】的“天之楔”,与诸神互相制衡。

      后来,吉尔伽美什以人类之王的身份,一统整个人类的起源地:美索不达米亚。在他的领导下,人民信仰王,多过信仰神。

      诸神提前迎来了他们的终焉。比原先还要更早的回归为了“自然(世界本源)”。

      当乌鲁克第五王朝结束的时候,世界再无完整的“神”。

      诸神“坠落”,人类完全自治的时代降临。

      吉尔伽美什之子,在其父死亡后,登基为王。乌鲁克第六王朝篇章开启。

      *****

      “Lancer,我对此有疑惑。为什么芭比露身陷冥界就无法使用能力,还……致死。它不是连神明降下的天罚都拿其没办法的神兵吗?”

      “恼怒的诸神为什么不亲自对付吉尔伽美什王,反倒是一致将怒火对准了由他们亲手创造出来的神兵?”间桐莉香好奇的问道。

      “当然……若是不方便说的话……”

      话问出口后,才发现此番言论很可能会触及到对方的伤心事的间桐莉香,连忙补上了后半句话。那慌乱又满含担忧的观察着恩奇都脸上神色的模样,让以Lancer职阶现世的恩奇都略显动容。

      他不过是一介兵器,竟能被这个暂时的“使用者”温柔以待。视作真正有血有肉有感情的生灵好生对待。这不禁让他想起了那个明知他是“武器”,却还是一意孤行的将他视作“友人”的王。

      或许,正因为间桐莉香是这样的Master,他才愿意在现世期间细致的守护她——直至本次的圣杯战争结束。

      恩奇都拉开椅子坐在御主的旁边。

      那张绝美的面容,露出了隐隐的追忆之色。嗓音却依旧是那明快的少年音。

      逆光下的恩奇都,在光晕的渲染下,显得分外秀丽。温和又不带锋芒的他,看着一点都不似伤人的“武器”。反倒像个容易让人卸下心房的、无害又雌雄莫辩的少年。

      “你会感到疑惑也是正常的。究其根源,那是因为——创造我们的‘父母’和‘材质’各不相同的关系。”

      恩奇都理了理思路,尽量用现代人都能理解的话语做比喻。

      “芭比露的创造者是众神之王【安努】和太阳神【乌图】。——她是光的汇聚。因此具备一切光的特性。光能毫不留情的净化一切污秽之物,也能柔和的庇护、引导万物。所以视为‘护具’。这样的特性让它受到诸神的青睐,成为最先被诸神派往吉尔身边的神兵。”

      “芭比露作为纯净光明体的汇聚物,在具备划破世间一切黑暗的特性的同时,亦有被黑暗吞噬/污染的可能。因为光明和黑暗从来都是相生相克的。光明绝对克制黑暗这种说法,打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因此当某一方过于强大的时候,就能彻底压制、反制另一方。这点,就跟‘力’的角逐一样。”

      正因为如此,芭比露才会……

      在冥界那种漆黑无光、到处都充斥着浓郁死气的地方,芭比露的身躯与灵魂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相克之力的侵蚀。再加上冥界女神对其的压制……

      想起芭比露被他和吉尔伽美什‘带’出来后,慢慢化身为光的粒子消融在天地间的场景,恩奇都就觉得内心一片苦涩。

      他永远也忘不了挚友那种失去此生重要之物的悲戚表情和痛苦的泪水。

      若可以,他想继续陪伴在那样的挚友身边。陪伴他度过没有芭比露的日日夜夜。而非成为下一个让他露出同样神态的罪魁祸首。

      “而被众神之王【安努】与创造女神【阿露露】共同创造的我,虽能与大地一体化、借助自然的力量,却没有芭比露那种‘净化’之力。所以天罚必定能在我身上起作用。这也是诸神在解决掉芭比露之后,在不正面下手的情况下,轻易就能夺走掉我“生命”的原因。”恩奇都有些伤感的垂下眼,似是想起了当时的光景。

      “外表再似人类,内部结构也有决定性的差异。对神造兵器而言,此身即为武器。因此,就算是亲手创造了我们的诸神也难以将吾等的“躯体”彻底销毁。”些微自嘲侵染了恩奇都那美丽如妖精的面庞。

      “嘛~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若没有这等强度,就不配称之为神兵。然而我们的灵魂……却并不如身体那般强韧又难以销毁。”

      既然是神亲手创造的兵器,神在清楚它们“性能”的同时自然也了解它们的弱点所在。这就是为什么伊什塔尔能够如此快准狠的抓住芭比露的薄弱处进行“打击”的原因。

      “至于后一个问题的答案。吉尔他啊,身负可以以自身性命为代价,向诸神问罪、惩戒乃至是弑神的【王权印章】。外加吉尔是半神之躯,所以天罚是无法在他身上起作用的。这也是诸神没敢对他下手的原因之一吧。当时的吉尔,说是身负“天命”也不为过哦。”

      柔和又伤感的笑着的恩奇都,虚幻得就像是抓不住的雾中花。明明很近,却……

      等间桐莉香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伸手捏住了自家Servant的衣袖一角。仿佛是怕这个短短时日就带给了她诸多温暖的男子,会就这么“消散”于她的眼前、遍寻不着。

      在恩奇都了然(却体贴的不戳破发现之事)的视线下,间桐莉香有些尴尬的撇过脸。稍显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你刚刚说神兵的内部构造与人类的有着决定性的差异。但文献中可是清楚记载着吉尔伽美什王与芭比露共同育有一子,这事属实吗?”

      神造兵器的身体构造究竟是怎样的?居然能与人结合诞下子嗣?

      虽然吉尔伽美什王也不能算是完全的人就是了。

      “啊……说孕育也没错啦。”理论上神兵是没有生殖系统的,不过可以模拟出来。“那孩子是吉尔的神力与芭比露的光明之力交杂繁衍而出的成果,不能算是真正的人类。不过有实体,亦有相应的感情和灵魂,所以你大可把乌尔看做是可以随时按照自身的意愿来化身为神兵的半神/人王。”

      恩奇都一脸自然的说出惊天秘闻。

      “我们神造兵器准确来说都是没有性别的“无性之物”,外观和男女都是可以按照自身意愿来自由选择、变化的东西。芭比露是因为与吉尔相爱,为了更好的与之 结”,才选择了以女性之体生活。不过有时候两人想来些很不一样的小情趣时,就会改变(各自的)性别来行房事。”

      比如吉尔喝下性传药跟切换成男体的芭比露滚床单啦。两人同时变成女体来“闹”他啦。无论是男男、女女、甚至是最正常的男女模式,他们两个都可以玩得很high。

      嘴一顺,就把挚友的床事情况抖落出去的恩奇都笑得还是那么人畜无害。让人下意识忽略了他是怎么知晓挚友这般私密的事情的。

      “欸——也就是说,若恩奇都想,也能做到这点咯?”像芭比露那样,怀孕生子什么的。还有根据御主的喜好,任意切换对应的男女形态什么的?

      重点错(并没有)的间桐莉香兴致满满的凝视着自家Servant的眼眸。一贯缺乏血色的脸颊,难得涌上了些微红润的色彩。

      面对这个不知是他想歪了还是御主的潜台词本就是如此(污)的问题,恩奇都以打趣的口吻轻巧带过。

      “若Master是担心需要依靠交合来补魔的时候,会有相关方面的障碍,大可不必担心。我能从大地源源不断的汲取能量,作为对自身魔力的补充。而且作为Lancer,我的耗魔量不高,Master供给的量已经足以维系一般的战斗所需了。”

      “故事也说得差不多了,Master该午睡了哦。不然有碍于腹中胎儿的健康成长。”恩奇都打横抱起身子不便的御主,将之送回了她的闺房。摆明了拒绝继续该话题。

      间桐莉香下意识用手护住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满含信任的任由她的Servant施为。

      既然好奇心都被满足了,她对此自然是毫无异议。

      只不过——

      “若可以,真想要见见另两位呢。”这样的种子悄然埋入了她的心里。

      爱上可以化身为人的神造兵器的男子,与为自己的主人生育了后代的神兵——这样的组合,委实过于罕见。

      该说不愧是人类最古之王吗?竟有勇气挑战这样的恋情。还毫不遮掩的任由当时的人记载下来,用以流传后世。

      即使是到了如今这个年代,这样的情侣组合也是贫乏得几乎没有的。吉尔伽美什王真是样样都走在人类的最前线啊,就连恋爱对象方面都……

      *

      明亮的阳光洒落在屋外。即使人体没直接沐浴在这暖洋洋的晨光中,也本该是让人感到暖意融融的场景——充满了光明与希望。仿若能够就此驱散世间的一切阴暗。

      然而大早上就放下的窗帘布,以及徘徊在这座古宅里,始终挥之不去的森冷气息,都让这个空荡又缺乏生气的间桐宅显得阴森而诡异。

      仆人空洞无神的眼眸,常年不照射阳光而变得苍白的肌肤,行走时悄无声息、仿若幽灵的动态,以及聚集在这间屋子每个生灵身上‘对现况的漠视和对自身的漠不关心’,都弥漫着浓浓的不协调感。

      那让人敬而远之的不讨喜气息,一如那看一眼,就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的间桐老者。

      对亲近大自然、又得大地之力庇佑的恩奇都来说,浑身弥漫着死气与恶念的间桐脏砚,正好是他最排斥、不喜的类型。

      他也曾想过,在寻觅不到圣遗物的情况下,这个与他属性相斥的家族是如何召唤出他的。

      这个家族用来描绘(召唤Servant的)召唤阵的材料,绝对属于惹他不喜的那类型。因此,他是断无可能会主动给予这个家族回应的。

      嗯……本应是如此。

      摆在眼前的现实却是:恩奇都如今是代表间桐家族出战的Servant。

      而让事态发展成而今这个局面的原因,在见到那位依靠相性召唤出他的Master(间桐莉香)的瞬间,恩奇都就寻觅到了。

      让英灵座上的他(本体)萌生起回应的心思、引起他共鸣的情感,正是Master那强烈的想要守护内心重要之人的意愿。

      即使拼上性命、牺牲一切,她也想要守护她那两个没什么魔术师资质的兄妹。不愿让他们涉足圣杯战争这么危险的仪式。

      即使知晓自身会面临身毁(死亡)的结局,但比起自身,最看重的却是他人(对自己而言无可比拟的重要之人),这样的Master,与当时因为遭受神罚而卧榻在床的他何其相似。

      生命弥留之际,他最担心的不是死亡后自己灵魂的归处。而是刚经历完丧妻之痛,又不得不被他这个挚友单独留在人世间的吉尔伽美什。

      没了他和芭比露,谁还能深刻理解那位骄傲的王。

      他想要守护——无论是那位将他这个“诸神的工具”看做是挚友、并与他分享了王位的吉尔伽美什,亦或是那个同为神造兵器的友人芭比露。然而,他却败在了神罚下,成为了那个让挚友深感悲痛的对象。

      也正因为他能够深刻理解这种名为“守护”的情感,所以他非常乐意保护这个在潜意识中,以 “守护”为出发点的Master。

      除此之外——

      “好像……”不是指外貌,而是指更为内里的本质。

      初见时,间桐莉香的神态,让恩奇都忆起了那个在他的眼前慢慢化作光之粒子消逝的友人。

      然而,“相似”什么的,事后证明,这不过是一种错觉。

      恩奇都觉得,初见时,认为Master内里的本质与芭比露很像的自己委实是看走了眼。或许Master身上或多或少确实是有些与芭比露相似的特质,所以才会让他隐约从其身上窥见了那位同是神造兵器的好友的影子,对她平添几分关注。但是——越是深入了解间桐莉香,越是能够察觉到她惯常示人的那副无害面具下隐隐翻滚着的黑暗。

      她跟芭比露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哪怕她的外在表现得如何纯洁绵软、无害单纯,也掩饰不了底下的扭曲。而芭比露,即使被逼至极限,也永远不会放任自己堕落成那样的存在。

      即便如此,恩奇都还是想要拯救这个深陷于泥泞与黑暗之中,却还不忘微笑,心灵的某处尚保有一寸净土的Master。

      说是弥补遗憾也好,亦或是出于Servant对Master的保(仁)护(义)也罢,他,纯粹是想要这么做,并把之付诸于行动而已。

      因为,他的Master,此时此刻的神态,与当年被禁锢在冥界之中的芭比露何其相似。

      明明已经不堪重负了,却执拗的保持着本我,不肯乖乖就此屈服于痛苦与黑暗之中。深陷绝望,却不曾真正放弃过“自己”。

      她们或许动摇过……迷茫过……但始终不曾放弃过“希望”、屈服于现有的处境,彻底认命。看似柔顺又好欺、非常容易被黑暗所侵蚀,实则内心坚定、脑袋清明的看待着自身所遭遇的一切。柔和的外表下,隐藏着坚韧的心灵。即使被黑暗团团包围着,也能坚守自我到最后。当然,最后那点,他的Master暂时还得打上个【未知】。

      这场圣杯战争结束的时候,间桐莉香是否还能坚守自我,谁也不知道。

      恩奇都清楚的唯有一点:这样的间桐莉香,他……

      “没办法放着不管呢。”恩奇都眼角微微下撇,就能看见自家Master那高高隆起的小腹。——这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某些现实。

      间桐莉香此时不过十四、十五岁的年纪。诚然,这个年纪的女孩放在古代和这个战乱纷飞的年代已经足以嫁人了,但一般的父母,又岂会在明知自己的女儿已经时日无多的情况下,还在后继有人的情况下要其怀孕生子的?

      更别提,间桐家主那种再明显不过的利用态度了——实在是让人看不过眼。

      仔细瞧瞧怀中这个女孩!

      她稍显稚气的脸庞还未褪去独属于少女的青涩。明明正值大好年华,秀丽的面容却透着难以泯灭的苍白之色。单薄的身姿,艰难的撑起大略已经有六、七个月大的肚子,让人忍不住为她感到揪心。手背处甚至能够看见隐隐浮现的青筋。难看的气色,无形中透漏出她的生命力正在迈向衰竭的事实。

      而这也确实是个不容辩驳的铁证:这个少女……已经时日无多了。

      她腹中慢慢成型的胎儿,正在大力榨取母体所剩不多的生命力。就这么一步步将自己的母亲逼向死路。

      恩奇都甚至能够隔着肚皮感应到这个胎儿躯体中,传递出来的极其细微的邪念。

      寄宿着间桐家主意志的刻印虫,正在他的Master体内来回蠕动。它们在为她提供魔力、维系着其生命的同时,也在不断侵蚀着间桐莉香日渐残缺的身心。甚至……一点点抹去了她腹中那个新生命尚未成型的灵魂。

      恩奇都想改变现况,但在刻印虫仍存留在间桐莉香体内的现在,他无法轻举妄动。

      虽然刻印虫没有智力,但它们有本能。一旦察觉到“外力”的干涉,难保刻印虫不会“暴动”。这样一来,作为其宿主的间桐莉香只会体会到更深的痛苦。所以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恩奇都不会贸然出手,打破间桐莉香体内由刻印虫建立起来的平衡。

      更何况,他想要保护这个尚未知晓真相的少女。

      她的孩子,尚未出生灵魂就已经被吞噬,躯体未来将被她视作父亲的人当做“新容器”来使用。这就是间桐莉香腹中孩儿的本质——一个既定的牺牲品。

      至亲就是自己孩子的加害者,这样的事实,恐怕会将他的Master伤得体无完肤。他甚至无法预计间桐莉香知晓此事后,会做出何等反应。

      恩奇都虽然喜欢幼崽,但对这个注定会成为他人灵魂容器的胎儿,实在无法投以喜爱之情。

      要说为什么:这个孩子由一开始就“死”了。连形成自我意识的机会都没有,就死在了间桐家主驱使的刻印虫之下。只留下那幼小的驱壳,顺应自然法则,在母亲体内慢慢成长成型。一点点食用着母亲的“血肉”长大。

      更重要的是,这个胎儿会成为左右这场圣杯战争的其中一个不定因素。

      每个Master都会被圣杯赋予三个令咒。其对Servant拥有强制性效果。若间桐莉香一怒之下,动用令咒下达什么与他意愿相侼的“命令”……

      ——希望两者不会有走到那步的那一天。

      将面露疲色的间桐莉香安置好后,没想要久待的恩奇都就打算向他的Master告辞离开了。

      “不再多待一会儿吗?”昏昏欲睡的瘦弱孕妇,轻轻扯住自家Servant的白色衣袍。困倦的双眼,仿佛下一秒就会就此合上,沉沉地陷入梦乡。

      “我出去探查一下情报。”恩奇都精准的控制着力道,以不会弄疼间桐莉香的温柔动作,将自己的衣袍从Master的手心中解救出来。下一秒,绿色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了间桐莉香的卧房中。

      离开动作太快的他,也因此而错失了目睹自家Master慢慢捏紧自己的拳头、眼中划过一道不明显的晦暗之色、面上笑容全无的机会。

      脸上,苍白之色始终挥之不去的少女,喃喃低语道:“被……拒绝了……”

      她温柔的声线,渐渐染上了狂躁的痕迹。“为什么?为什么被拒绝了?!难道……恩奇都是在……嫌我脏吗?”

      思及自身的遭遇,各种负面想法瞬间涌入了间桐莉香的脑海。阴暗又扭曲的心境,让能够感知到寄宿者情绪的刻印虫瞬间在间桐莉香的体内骚动起来。

      不会的!恩奇都只是为了更好的确保她的安全,而急着去收集敌对Master和敌对Servant的第一手情报而已。不带她去也是因为她现在身怀有孕的缘故。他这是在体恤她,不希望她随着他涉险。毕竟……恩奇都是那么温柔的一个英灵啊。不仅不嫌弃这样污秽的她,还不断给予她各种关怀,试图从父亲大人的手中拯救她。

      他是第一个在知晓“间桐莉香”的处境、清楚为她提供帮助会面临何种威胁,还愿意对她这样无望的存在伸出援手的人。

      那一刻,“间桐莉香”这个存在,被拯救了。

      所以她现在才会那么不安、那么害怕。

      若连他这个“拯救者”都放弃了她——

      冷静点,间桐莉香!

      不要自乱阵脚,惹恩奇都心疑。——你和恩奇都有着密不可分的羁绊。

      带着自我催眠意味的自言自语,很好的安抚了间桐莉香的不稳情绪。她微笑着抚摸自己手背上的赤色纹章(圣杯赋予每个御主的令咒),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没错,只要还有这个,恩奇都就是我的(Servant)。谁也抢不走。谁也……抢·不·走。”

      那刻意加重语气的几个单词,简直就像是间桐莉香为了增强其的自我信心,而故意说出的,带有自我肯定意味的话语。

      ……

      “哈,真是不堪入耳的言论。”黑暗中,隐隐传来了英灵的嘲讽声。

      因为对方(刚刚出声的未知英灵)事先启动了宝具,隐匿起了目前已经灵体化的两人(对方和恩奇都)的身形和气息的缘故,所以别人是无法感知到这里发生的事情、还有两人现在的谈话内容的。毕竟,在其他人眼中,两者现在站立的地方空无一物,更没什么不寻常的魔法波动。因此,在不故意开展魔法探测的情况下,人类是无法感知到那里有英灵开启了宝具的。

      其实也不怪除恩奇都外的另一位英灵对此面露讥讽之色。

      间桐莉香刚刚耍的小心眼,在这些青史留名的英雄们眼中,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英灵的感知力本就要比人类出色得多,更何况是开智前长期生活在森林与野兽为伴的恩奇都。

      间桐莉香正是深知恩奇都五感比一般英灵灵敏这一点,也预估到了恩奇都此时尚未离开间桐宅,才故意说出那番话语的。只不过,她绝对想不到,她这番话会落入另一位英灵的耳中。还被对方顺手拿来“喷毒液”。

      “吾友哟,瞧,这个杂修故意博取他人同情的丑态。为了使你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不惜借助这种方法来让你获悉你在她心中的重要性(并大大方方的表露出她精神状态的不稳定,好“捆绑”住担心她的恩奇都)。——这种为了自我的私欲,不断调整行动方针,以达成目的的特点,正是作为人类最为鲜明的特征。从这点来看,对方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类啊。”

      纵览世间百态的王,慢心地发表了他的看法。

      “再继续靠近她,可是会被‘吞噬’掉的哦。”难得的忠告,却因为英灵靡丽的音色,莫名给人一种撩人的感觉。那略带兴味的语调,完全体现出了其想要看好戏的心思。

      “Master只是太缺乏安全感了。”微笑始终不曾从恩奇都的脸上褪去过。即使是阔别已久的挚友的忠告,也不曾动摇他的决意。

      恩奇都就是如此固执的一个人。一旦认定了什么事、做出了什么决定,就不会轻易有所动摇。

      作为挚友,吉尔伽美什自是了解恩奇都的性格。

      ——但这无法改变他对间桐莉香的看法。

      “那种人,也配被认可为Master?!”玩味彻底消融在那充满威仪的嗓音中。男子华丽的声线,此刻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这种不满专门针对那个对他的挚友耍了心眼的少女。

      “那种污秽之物哪里值得被投以注目了!本王已经看在她为吾友的现世做出了奉献的份上,勉强宽赦了她之前对吾友的不敬之罪。但若吾友执意要为了成全她那愚蠢不堪的妄想,而糟蹋自身,就休怪本王动用些手段,让那个连杂种都不算的母体,彻底认清现实的差距了。”

      “区区一个连被评为奴隶的资格都没有的杂虫,居然让吾友为其费心至此。吾友,你是想要将吾等(他和他老婆芭比露)置于何地?!”

      迟迟未现身的英灵——吉尔伽美什认为,能被他的挚友恩奇都放在心上的存在,绝对不包括那个名为间桐莉香的杂虫。因此,他此刻的话语毫不留情,甚至隐隐有了责问的味道。

      “别自降格调了!恩奇都,别忘了你可是与本王共享王座的人。”

      吉尔伽美什隐忍的皱眉。勉强按耐住自身的怒意,对跨越了无数时光才再次聚首的挚友道:“吾友,本王从未质疑过你的洞察力。你肯定也发现了吧——那个女人的执念,不是“恩奇都”,而是扮演了拯救者这个角色的你。她需要的仅仅是一个扮演了这个角色的人而已。”

      “连自救的心思都没有、只晓得贪得无厌的向他人索取的人类,没有救赎的价值。”

      “这个地方本王是一刻也不想久待了。”若非恩奇都身在此处,吉尔伽美什岂会踏入这个一点都不契合他审美的阴气沉沉的住宅。

      “哼~你就好好思考本王所说的话吧。”

      王者离开的时候,声势一点都不浩大。悄无声息的,半分都没有他平日钟爱的金光闪闪的色彩,异常平淡。从始至终,他都不曾在这块土地上现出身形。这究竟是体恤到他友人现在的立场,亦或是纯粹压不住其对此地的不喜、不想污了他尊贵的脚,原因谁也不知道。

      感知力出众的恩奇都知道,他的挚友吉尔伽美什已经离开了。

      空气中,已经没有了那股异常压迫人的感觉。

      然而有一点却让他很在意。

      不妙。吉尔这次好像是真的动怒了。Master的态度固然是惹他不快的一大原因,但更多的应该是——觉得间桐莉香没资格被他恩奇都放在心上吧。

      与这种存在被摆在同一层面,简直就是对他——吉尔伽美什——和芭比露的一种侮辱。再加上他恩奇都没有离开或是换Master的意愿,所以吉尔伽美什才会以他独有的方式耍小性子吧。

      明明知道于“恩奇都”而言,谁也无法与他们、与吉尔伽美什和芭比露相媲美,还动怒,真是 ……小孩子气啊。

      嘛,之后找个机会,去哄哄吉尔好了。

      恩奇都直视着窗外明晃晃的太阳,如是盘算着。

      *

      时间线:冬木市第三次圣杯战争正式开启前一个半月
      地点:德国·爱因兹贝伦家的主城堡(根据地)

      此时,六十年一次的圣杯战争尚未开始。

      然而,早有预谋的爱因兹贝伦家族却早早就备好了理想的圣遗物。打算让代表家族出战的Master——以精湛的炼金术炼制而成的人造人,第三代小圣杯——提前召唤出她的Servant。

      “若进展顺利,你的Servant将会以Caster的职介降临。”

      爱因兹贝伦的现代当家如是对拥有冬之圣女外貌的人造人道:“作为跟大圣杯相连的小圣杯,你全身大半都是由魔术回路构成的。而对空有庞大的魔术回路却不善于战斗、且需要等待七位Servant的完全回收,才能完成献祭的你来说,一个能够独自建立魔术工坊、将你体内的魔力利用最大化的Caster无疑是最适合不过的Servant。”

      “她将成为你坚实的后盾。”

      “只管龟缩在Caster布置好的阵地里头等待胜利的降临吧。贸然进犯的家伙,即使是三大骑士也会吃足苦头。”

      他高高在上的俯视着那个刚刚放置好圣遗物的召唤魔法阵,对身旁这个眼神毫无神采的人造人下达了最新的指令。

      ——“开始召唤仪式。”

      面目呆滞的‘人偶’闻言对虚空伸出了她皓白的手腕。

      Master的证明——圣痕(别名:令咒)蔓延在她洁白的手背处。

      由三道红痕组合而成的图案,寄宿着巨大的魔力。不仅可作为约束Servant的“缰绳”,还是能够在关键时刻用来扭转战局的战略性消耗品。而在召唤Servant的时候,它将成为定位用的坐标,为那些拥有Master身份的魔术师们提供沟通英灵座的服务。

      银发红眸的人造人一字不差的背诵着召唤词。

      魔力在流失。

      伴随着大批量魔力的输出,通往英灵座的大门开始缓缓开启。

      居住在脱离了时间和空间的英灵座上的女子垂目倾听者她的召唤。深邃幽暗的眼眸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渐渐晕染开愤怒的色彩,不过眨眼之间。

      原本高挂着繁星的天空不知何时渐渐被乌云所遮盖。

      温驯的风开始变得狂躁。疯狂的拂过周围的一切。叫嚣着、躁动着。

      与此同时,人造人手背处的圣痕开始亮起淡淡的红光。跟地上的魔法阵交相呼应。——那是英灵回应召唤,需要Master加大魔力输出量以让其获得在现世活动的躯体的征兆。

      像是有意为难于她,尚未现身来到现世的英灵透过圣痕疯狂席卷着召唤者体内的魔力。不断被榨取、高速运转着的魔术回路传来让人头皮发麻的痛楚。即使是没有感情的人造人,也因为身体机能自发传来的高昂“警报声”而有种自己即将报废的错觉。

      度秒如年,大概就是召唤者此刻唯一的感受。

      良久,似是终于折腾够了她,伴随着一道强力的魔术波动,故意刁难人的Servant才姗姗来迟的降临于此地。

      不等众人的眼睛从强光中恢复视力。这位被他们无意中踩到底线的英灵就率先发难了。

      “卑劣的盗窃之徒。竟敢用吾等的定情信物来充当召唤的圣遗物,你们——是存心要惹我生气嘛。”以魔力凝结而成的锁链迅速缠绕上了召唤她的御主。将其抛飞,高高悬挂在毫无着力点的半空中。即使语调中掺和着不悦的意味,她的嗓音依旧清冽空灵,动听极了。

      “此等重罪即使是死也不足为惜。你们,肯定已经做好以死来谢罪的觉悟了吧。”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立即索饶在围观者们的心头。他们就像是反过来被摆放在神台上的祭品,若无法顺利平息这位英灵的怒火,恐怕他们今天都得命丧于此。

      纵使曾经是隶属于神的祭祀,也不代表这位英灵是什么好说话好脾气之人。需知后期她可是以性格反复无常的魔女姿态现世的。虽然相比而言还是她跟她丈夫英雄王脍炙人口的爱情故事和共同抵抗神灵守护人类与乌鲁克的传说更为让人熟知。

      干扰人视线的烟尘终于散去。女子优美的身姿也因此而曝露在了世人的目光下。

      她身上纯白的衣物干净到没有一丝杂质。金色的花纹点缀在这圣洁的概念武装上。贴身的设计更是将她凸凹有致的身段完美的勾勒了出来。

      明明裙摆的长度直达膝盖的下方。那覆盖率可观的概念武装更是将她身上的肌肤遮得严严实实,一块皮肤都不漏。但没被概念武装覆盖住的小脚、锁骨和纤细的十指却牢牢抓住了众人的视线。色泽美得就像是一块上好的宝玉。

      以纯金打造而成的手饰和脚饰传说是神的赐予物——可用以证明其神之代言者的身份。薄纱蒙面更是她以神之祭祀的身份行走在世间时留下的习惯。而收拢着其细腰,用两根金链串起来的宝镜传说是神赐予其的护身宝具之一。

      而垂挂在那高耸饱满胸前的是象征着乌鲁克王后身份的祖传项链。

      伴随着她走动的动作。手腕和脚腕处的金玲渐渐发出韵味悠长的声音。让人莫名有种置身于神圣的祭祀台的错位感。

      女子那头微微卷曲的长发似是汇聚了世间所有的夜色,有着再纯粹不过的颜色。与她现在佩戴着的那对即使是在漆黑的夜幕下依旧显得耀眼夺目的金红相见的耳环形成了再明显不过的对比。

      前额的红宝石挂坠下是一双深邃无比的眼睛。看似一望见底,实则底下是毫无终点的黑洞。

      传说,一切真伪在她眼中无所遁形。那双眼睛什么都能够看透、看破。她甚至能够借此来窥视命运的一角。一如她的丈夫,那位最古之王——吉尔伽美什。

      唯一的缺憾,就在于她无法窥探自身的命运、以及跟她相连的未来。

      若非如此,这位神忠心耿耿的祭祀也不会被倾心于她的英雄王吉尔伽美什逮住机会一举采摘下来,彻底落入他的怀中。

      有关这段感情纠葛的史诗记载,当中实在是有太多惹人遐想的空间。因此也曾被改编成舞台剧,或是用于二次创作。有“两情相愿说”也有“强取豪夺说”。更有“虐恋情深说”。

      咳咳。一不小心话题就扯远了。

      总之不会有错的!他们召唤出来的就是那位预期中的英灵——艾尔薇娅——传说中古巴比伦王者独宠了一生的妻子。在嫁给吉尔伽美什王之前备受神灵宠爱的祭祀。名留史诗的抗神英雄之一。

      以意念赋予其形态、高浓度的压缩魔力赋予其短期的附加力量,正是艾尔薇娅这件多变的多功能宝具【圣洁】的使用方式。

      此刻,那些通体呈乳白色的锁链似是有自我意识般,极富灵性的顺从着主人的心意,一点点收缩着“躯体”,将银发女子位于半空避无可避的身体一寸一寸的勒紧。深深的戳入了对方的皮肉中,在那洁白柔嫩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刺目的伤痕。

      幸而对方虽然是小圣杯的载体,却不具备黑暗属性,否则这具有“净化”效果、专门针对邪恶污秽之物创造出来的神圣宝具将会给予她肉身火烧般的痛楚。

      污秽之物定当被净化。
      邪恶之物定当被制裁。
      黑暗之力定当受针对。

      专克制“污秽”“邪恶”“黑暗”“不祥”之宝具,圣洁,乃一切圣宝具的原型。同时,也是一件罕有的对神宝具。

      越是污秽、邪恶,越是被这件宝具所克制。因此哪怕是邪神也会选择短暂避其锋芒。

      黑暗之力的大成者一旦被“捕获”或伤到,就会被燃烧掉力量。受到无可逆转、不可修复的永久性伤害。即使侥幸留有性命,实力也会大幅度降低。因而作为持有人的艾尔薇娅即使无意与那些东西作对,也无可避免的从源头就站在了那些东西的对立面,作为天定的Ruler存在。

      当然,这些消息对改变人造人Master现在的处境毫无帮助,顶多是不雪上加霜而已。

      评价达到骇人的EX级(规格外)的宝具,即使失去了属性加成,仍是个棘手又难以对付的至宝。莫说挣脱、可怜的人造人Master连最基本的反抗都做不到。只能徒劳无力的睁大着眼睛,发出难以抑制的破碎痛呼声。

      要不了多久,骨头不堪重负的声音就在这寂静无声的地下室中回响。

      女子的身形有了很大的扭曲。双眼凸出、舌头外伸的狰狞模样委实不堪入目。与一开始秀丽淡雅的美好形象相去甚远。

      然而Master脸上痛不欲生的表情换不回这个以Caster职介降临的Servant一个怜悯的回眸。

      真名为艾尔薇娅的Servant眸中的怒火一分未减。即使无法窥见被蒙在那纯白面纱下的脸部表情,也能从蔓延在其周身那寒彻透骨的冰冷气场清楚直白的了解到一个事实。

      她是真的动了杀意!

      她想要在此地杀掉她的Master。——以那令人痛苦的死法。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展开了!

      回应了召唤的Servant居然想要杀掉召唤她现世的Master。

      爱因兹贝伦家的家主在冷静的分析好现况和利弊后,毫不犹豫的单膝跪地,向眼前这个态度咄咄逼人的强大英灵低下了他尊贵的头颅。

      圣杯尚未降临。他不能冒着失去小圣杯的风险,强行与眼前的Servant为敌。

      再说了,之后的战斗仍需要这个Servant多加帮衬。小圣杯(作为人质)现在也还在她的掌控之中。情势所逼,无论如何放低姿态都成了他不得不的选择。

      当下之急是想办法平息下这位Servant的怒火才是。哪怕就地位来说,现在的“从”是对方,而“主”是他们。

      脑筋奇快的爱因兹贝伦家家主脑袋一转,就有了措辞得体又诚恳的腹稿。

      仔细回想对方现世后的一举一动,就不难发现这个Servant是为何而动怒。重视与吉尔伽美什王的爱情嘛……他只需对症下药即可。

      “美丽又高洁的古巴比伦王后,艾尔薇娅殿下。吾等犯下了大错,竟以汝等的定情之物惊扰了您在英灵座上的安宁,将您召唤来了此地。然,吾等实在是太需要汝的帮助了。瞩目而去,除此之物,竟无一合适的圣遗物可用,才斗胆……”

      爱因兹贝伦家家主谦卑的表情下是浓浓的利用之心。

      多方打探,好不容易才找来了相符的圣遗物,是残缺的也就罢了,还惹恼了召唤来的英灵,真是天不遂人愿。但愿这位英灵的属性和宝具不辜负他们家族的期望才好。

      “如您所见,您的契约者乃圣杯的载体——小圣杯。为了让真正的圣杯降临,其是必不可缺的。”不得不说这位家主是个聪明人。他故意点明银发女子小圣杯的身份,好让艾尔薇娅有所顾忌。

      若Servant对圣杯有所求的话,必定会投鼠忌器。不会在当下就杀死小圣杯。

      “吾等愿倾尽所有,换来您的宽恕。不知……”

      “身居高位久了,竟连谦恭的表情都无法表现得再真实些吗?你的小算盘,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啊。只认清了自身身份,却看不清真正局势的蠢货。”若以为这样就能够骗过常伴君侧的乌鲁克王后之眼,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不过,我改变主意了。”

      “不要误会了——我对圣杯那种仿造之物毫无兴趣。”美人素手轻抬,宝具就凭空消失。伤痕累累的Master就这么直直从高空摔落在地,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保有技能:真实之眼(A+)】让艾尔薇娅一眼就看破了她御主的真身。

      “如此逼真还拥有自我意识的人偶还是第一次见呢~”

      微微审视了一圈。名为艾尔薇娅的英灵早就发现无论是她的召唤者还是周围这些有着人类外形和思维的人偶,都不过是炼金术下的产物。这不由让她起了几分兴致。

      这座城堡没有人类。

      住在里头的不过是一群人造人,以及无数被尚存的“前辈”以主人留存下来的技术持续创造出来的失败品(同类)而已。

      而这些人造人中,最成功的个体被圣杯赋予了作为Master的资格,用圣遗物召唤了她。

      哈哈哈哈何等的有趣。明明主人早已逝去,但这群人偶却还是妄图倾尽一切、抵达根源。以完成家族(主人)的夙愿。

      该说是异想天开还是什么?明明不过是一群名为“人造人”的工具。

      也罢。跟工具置气简直就是在自降格调。

      敲打也敲打好了,必要的威慑也达成了。想来这群自带演算功能的自主形工具已经彻底认清了双方的实力差距,不会再妄想像对待下仆那样对她这个王后指手画脚了。看在这门技术对她大有用处的份上,就给予他们暂时侍奉左右的荣耀吧。

      “将炼金术和所有藏书秘宝作为供奉品上供于我,并在我现世期间像乌鲁克臣民那般向我献上忠诚与资源,我就原谅你们这群‘愚民’无意中的冒犯。”

      如此有趣的玩具已经好久没遇见了。就再给一些甜头,稍加恩宠一番吧。

      “我甚至能动用自己的能力,为你们指引赢得圣杯的道路。如此划算的买卖,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对吧。”

      嘲弄的眼神,诱惑的低语。即使深知答应无异于与虎谋皮,爱因兹贝伦家的家主还是一口应承了下来。

      只要能完成爱因兹贝伦家的夙愿,一切都是值得的。

      “感谢您的宽厚。艾尔薇娅殿下。”

      自此,谁是主,谁是仆,一目了然。

      艾尔薇娅:吾可不是那些无用的Servant,怎可能对召唤者言听计从。我肯回应召唤可是他们的荣幸,因此他们侍奉于我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当然,必要的敲打还是不可或缺的。哼~以为有令咒就万事大吉了?在御主动用令咒前,我就可以先杀了她。而且吉尔的宝库中可是有解除契约的宝具的。

      结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反正这个世界是吉尔的后花园。玩坏了算吉尔的。

      以人造人之身占据了一个圣杯战争Master名额的女子异常狼狈不堪的倒在被其召唤出来的Servant——艾尔薇娅的面前。只见,人造人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满是深浅不一的勒痕。由此也不难推敲出那被隐藏在素色衣裙下的是怎样凄厉的景色。

      叮铃~铃铃~~

      金玲作响的声音由远至近。

      绣着精致暗纹的鞋子缓缓出现在了伤痕累累的银发女子眼前。

      与此同时,Servant清冽的声线犹如一股冰凉的泉水,冷冷的渗透进了众人的耳膜。

      “吾名艾尔薇娅,乃活跃在远古时期的英雄。此次以Caster的职介响应召唤。将于这短暂的时光中,暂时担任吾之辅佐的你,名字为何。”

      在历史上饱含神秘性和传奇性的女性英灵,此刻用着再尊贵不过的姿态,以居高临下的角度俯视着趴伏在她脚前,犹如一只落魄的丧家犬的人造人Master。洁白如雪的概念武装在空气中微微飘动。矜持而又暗含威仪的发问,毫无疑问正是有意与之缔结正式契约前的例行台词。——虽然这态度看着活似这位Master亏欠她良多的样子。

      既然双方的意见在之前的谈话中已经达成了一致,艾尔薇娅也不会故意拒绝与眼前的召唤者成立正式的契约。毕竟,作为维系她在现世存在的媒介,对方在某种意义上亦是必不可缺的。

      再说了,为了让契约真正成立,将Master和Servant双方的魔术回路完全连接起来,彼此交换真名是所有Master和Servant都不得不经历的一个步骤。

      因此——这也算艾尔薇娅初步认可这个人造人女子担任她Master的意思。

      虽然是以将对方视作她临时的个人辅佐官为前提。

      要昔日的乌鲁克王后承认一个人造物是她的“主人”,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她只承认她归属于【吉尔伽美什】,而非其他。

      短暂的寂静后——

      “名……字……”残破的人偶呆呆的重复着黑发英灵的话语。毫无焦距的双眼空寂又虚无的凝视着那个气质凛冽的白金色身影。就像是机器突然卡壳了一样。

      “哦~这个反应,是尚未被冠名嘛。亦或是‘系统’出故障了?”打量着Master遍体鳞伤身躯的那双眼睛,眼底深处没有任何波澜。——哪怕那些伤痕是她造就的。

      “也罢。就给予你被赐名的殊荣吧。”通晓万物的英灵漫不经心的做出了决定。“朵儿(Doll),我的玩偶、负责维系我现界的工具。从今天起,这就是你唯一的名字。”

      也不管对方之前是不是另有一个名字,任性的乌鲁克王后就这么直接为其冠名了。

      而一直在旁围观的爱因兹贝伦家家族的现任族长,亦就是家主,尤布斯塔库哈依德·冯·爱因兹贝伦,对此事保持了静默。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默许。

      “是。”心领神会的人偶,闻言一板一眼的应承了下来。看似对名字的归属漠不关心,姣好的唇瓣却悄然勾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而这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

      朵儿,而非冠上了爱因兹贝伦之名的人造人。这让其有种自己的归属权被转交到了这位气场逼人的英灵手里的错觉。

      女子浓艳得似红宝石的双眸直直的注视着眼前高傲的女英灵。明明瞳孔的颜色美丽非常,里头却无丝毫神采,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精美的艺术品。

      只是初步有了神志,很多方面都懵懂如稚童嘛。

      艾尔薇娅很快就给其下了定论。

      尚未萌生出情感的人造人,显得是如此的呆板无趣。若无人领导其去探索世界的愉悦,恐怕直死(回归成小圣杯的模样)都是这副了无生趣的模样吧。唯一的优点,就是可以任由别人在上面涂抹上色彩,塑造成对方想要的模样。单就这点,还是让艾尔薇娅有几分兴趣的。

      嘛。虽然看着惨兮兮的,一举一动更是如同无心的人偶般漠然,但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人造人Master那发自内心的笑容确实为其增分不少。至少,在艾尔薇娅眼中,这个刚被她命名为朵儿的人造人Master突然变顺眼了不少。虽然这仍旧改变不了艾尔薇娅挂在嘴边,满含轻蔑意味的冷笑。

      现在的人造人Master在她心里可是一点份量都没有。顶多是有点用处,在用完之前不能让其报废掉的工具而已。再来,就是打发时间时的玩物了。

      契约完成后,对新上任的Master的死活漠不关心的乌鲁克王后,转眼就化为白金色的光粉,消失在了爱因兹贝伦家量产的众“道具”面前。

      反正以爱因兹贝伦家的技术和财力,帮那个人造人Master重新调整“损坏的零件”并非是什么难事。遑论作为圣杯的载体(小圣杯),那个人偶也不会那么容易死。因此,在确认双方刚刚完全链接起来的魔术回路运转正常后,现有魔力储备量充足的艾尔薇娅就出去溜达(划掉)观察这个熟悉又带些陌生的世界了。

      虽说以强势的姿态抢先掌握了主权,但这仍然改变不了她现在是一个Servant的事实。——本体还好好的在英灵座上待着呢。——所以能力或多或少还是会受到职阶的影响。

      幸而,虽然不像Archer那般拥有【单独行动】的职介技能。但视力良好得堪比Archer的艾尔薇娅,还是轻而易举的将数百里外的景色收入眸中。

      热闹的街道、熙熙囔囔的人群。五花八门的商品整齐的摆放在店中。

      尚未打烊的酒馆围坐着一堆男人。他们高举酒杯,畅快的高谈阔论。浓妆艳抹、衣装曝露的女子媚笑着迎来送往,共同构成一幅淫靡的画面。

      见夜已深,陆陆续续有店主锁好店门,回到家中与家人一家团聚。

      温暖的象征着等待的灯光一盏接一盏的灭了下来。就像是突然失去了光辉的星星。

      与英灵座的寂静截然相反,那是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光景。

      数千年前,在那个名为乌鲁克的国家,那些受吉尔伽美什和她庇佑的子民,也曾像他们这般生动的在这个世界上生活过。而今,那些性质淳朴的人们都变成了一捧黄土,肉身彻底腐烂在了大地中、灵魂则是回归到了冥府之门中。独留被后世歌颂,化为英灵的王与王后,永存在这个天地间。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寂寥感就像阴影一般,迅速缠绕而上。

      突然……有点想念那个如黄金般璀璨的骄傲身影了呢。

      *

      刚被家主大人亲自“修缮”完的人造人Master此时浑身赤-裸的浸泡在特制的浅蓝色药液中。紧闭的眼帘下,是一张难掩其精致的秀丽五官和充满女人味的惹火身躯。

      仿造爱因兹贝伦家的第一任家主 “冬之圣女”羽斯缇萨·里姿莱希·冯·爱因兹贝伦塑造而成的容貌是如此清丽绝伦,有着超越凡尘的梦幻般的绮丽。

      纵眼望去,之前那些遍及她全身上下的可怖无比的勒痕此刻已经彻底消失一空。柔嫩的肌肤光洁依旧,完全看不出曾被Servant迫害的痕迹。

      而看顾她长大的前辈——爱因兹贝伦家家族的现任族长【阿哈德】,在她恢复交流功能后,率先问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需要更进一步的情报。作为Caster的御主,你可清楚那位殿下的数据?——详细的。”

      可见对方虽然对艾尔薇娅行了下臣之礼,但内心还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的。

      “自然知晓。”并且因为是小圣杯的缘故,能够从大圣杯处获得自己Servant最详细的资料。包括这位英灵之前隐而不露的宝具,对这个刚被乌鲁克王后赐名为“朵儿(Doll)”的人造人而言,都并非是什么秘密。

      “真是……不安分的仆人呐。”

      背靠大树,发动了在从者中极为罕有的【千里眼】技能的艾尔薇娅,突然闭上了自己那双因为纵观星象、窥探此次战局的未来走势而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暗光的眼眸。抬头若有所觉的撇了一眼爱因兹贝伦主城堡的方向。

      那个人造人的领头者,至今还是没摆清双方的位置。心里还在盘算着各种小九九,真是……一个连下臣都无法称得上的,异常失格的下仆。

      “若连最基本的忠诚都无法奉上,可是无法获得王族的庇佑的。”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此定下了对方的结局。

      若对方的后续表现无法令乌鲁克的王后感到满意,恐怕,现世第一个被艾尔薇娅进行制裁之人,就是爱因兹贝伦家的现任族长,尤布斯塔库哈依德·冯·爱因兹贝伦。被爱因兹贝伦的人造人们统称为【阿哈德】的存在。

      思及她刚刚发动能力看见的这位老者的未来,艾尔薇娅就忍不住自己发笑的冲动。

      虽然冬木御三家的家主历来都是幸运E的代表人物,但能幸运E到这种程度,除了【阿哈德】也是没谁了。

      明明间接左右了数次圣杯战争的走向,战前也做齐了各种精细的前期准备,但结果却往往不尽如人意呢。说是被世界的恶意所青睐的男人也不为过。

      若非最低的评价标准也就是E,艾尔薇娅绝对会给予阿哈德的幸运值跌破正数的负无穷评价。

      先是第三次圣杯战争,透过某种不法手段,违规召唤出了此次圣杯战争理应不存在的第八个职介——以复仇者(Avenger)的职介降临的Servant——此世全部之恶(安哥拉·曼纽)。

      事前做了不少“功课”的阿哈德本以为对方绝对会如历史上所记载的那般强大。不料对方生前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被同族强行套上世上一切邪恶的化身的罪名、遭到诸多迫害,死于无尽的不甘与怨恨中的可怜人。实力堪称是Servant中最弱的存在。开战后不过短短四天就化为了圣杯的“养料”。

      安哥拉·曼纽唯一起到的作用,就是利用自身的特殊性污染了圣杯。并以此为基点,开启了后面一系列的悲剧。

      透过秘法不断延续生命的阿哈德老头,吸取了三战惨痛的教训,这次豁出老脸,在第四次圣杯战争来临前,提前找来了被魔术师视为“外道”、且为魔术师们所不耻的【魔术师杀手】卫宫切嗣,来代表爱因兹贝伦出战。并运用关系网,在六十年间不断寻找历史上品性清廉高洁的【骑士王】亚瑟的圣遗物。

      虽然骑士王是女性这点大大出乎了阿哈德的预料,但Saber毫无疑问是最强的从者。她和有魔术师杀手之称的卫宫切嗣一明一暗、配合作战,可谓强强联合。

      这次,阿哈德觉得,爱因兹贝伦家族的胜利总该万无一失了吧!

      实际上,第四次圣杯战争的最终结局是什么呢?

      距离降临只有一步之遥的圣杯,被发现圣杯被此世之恶污染了的卫宫切嗣用令咒下令Saber用誓约胜利之剑破坏掉了。

      为了保全更多的生命,那个人狠心的将化身为小圣杯的妻子爱丽斯菲尔给牺牲掉了!

      阿哈德之前不惜将第四代小圣杯许配给了这位魔术师杀手,甚至是睁只眼闭只眼,同意他们有了子嗣(只为拉拢住这位魔术师杀手的心)。甚至千辛万苦找来了亚瑟王的圣遗物的良苦用心,结局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能不气吗?

      后面作为惩罚,记仇的阿哈德没再让卫宫切嗣进过爱因兹贝伦城堡,面见一次他战前安置在这里的女儿伊莉雅——直至被从圣杯内部泄露出来的黑泥侵蚀过身体的卫宫切嗣在短短数年内如风中残火一般消散了生命,就此倒下长眠。抱着对女儿的无穷挂念,与世长辞。

      啊嘞嘞,这报复手段真是有够卑劣的——但对爱女心切的某人足够有效。

      后来,冬木御三家得到了因为此次圣杯积攒起来的魔力尚未消耗完,仅仅十年,第五次圣杯战争就会再度打响的消息。

      这一次,阿哈德老头干脆直接豁出去了。

      他让第五代小圣杯伊莉雅成为代表爱因兹贝伦家出战的御主,提前两个月,用不法的手段将希腊神话中的大英雄赫拉克勒斯以Berserker的职介召唤了出来。认为狂化、无理智的对方绝对是最强的。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因为失去了理性,赫拉克勒斯的很多宝具和武技都不能使用了。算是用能力换来了听命于爱因兹贝伦的“忠犬”。

      只可惜——

      虽然拥有宝具【十二试炼】、能够不断在战亡后复活的赫拉克勒斯在其他英灵眼中是堪称无解的强大存在,唯有一流的从者才能正面与之为敌。但还是被艾尔薇娅的丈夫,人类最古之王·英雄王吉尔伽美什——作为四战的胜利者遗留下来的Servant,直接打上门“玩”死了。

      明明若是赫拉克勒斯理智尚存,绝对可以来一场让彼此都尽兴的神话之战。

      这位源自希腊传说的英灵,算是被召唤者给坑了。

      更惹人发笑的是:这次的大圣杯迎来了跟上次一样的结局——被Servant给灭掉了。机关算尽的阿哈德,愿望再次落空。

      哈哈哈哈哈(幸灾乐祸笑)。

      很久没笑得这般痛快的艾尔薇娅捂着自己笑痛的肚子,语音微颤道:“作为取悦王族的奖赏——就让这个如此逗人发笑的小丑,再在这个舞台上多活跃一阵子吧。要心怀荣幸的接受吾难得的恩赐啊,阿哈德。”

      既然对方这么想要获胜取得圣杯,那她就让对方的胜利之路再曲折一些吧。

      毕竟——被剧透完了的“游戏”一点都不好玩。

      现在的艾尔薇娅就像是个手握全套游戏攻略的一周目玩家,只要按部就班就没有输的可能。但被吉尔伽美什手把手教导了何为“愉悦”、并成功结业的她,又岂会满足于此呢。

      对了,就那么办吧!

      艾尔薇娅突然有了个极好的主意。

      就让阿哈德提前将安哥拉·曼纽召唤出来,然后走“游戏”的漏洞,让更多的英灵以Servant之身降临于此次(被艾尔薇娅搅混)的圣杯战——最好让圣杯为了维系“游戏”平衡、保证“游戏”的公平性,自主召唤出Ruler。

      这样一来就是七个职介X2,外加一位Avenger和Ruler的超级大混战。这样战斗起来肯定会很有趣的,而且变数也会增加许多。

      最重要的是——她可以走漏洞把吉尔召唤出来一起刷“副本“。

      吉尔肯定会对此感兴趣的~~??

      有了决议的艾尔薇娅很快就想好了相应的说辞,打算等下就去把求胜心切的阿哈德搞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您的外挂已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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