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别离》陈家葡萄枝

10、得罪小人埋祸根 不慎踏入南燕局

　　南启殿。

　　“诸位入宫便都是我皇家的儿媳，以后你们要恭敬自守，谨恪宫规，和睦相亲，服侍陛下，早日为我百夷开枝散叶。”太皇太后嘱咐道。

　　“谨遵太皇太后教诲。”

　　太皇太后见这后宫终于充盈了起来，心中也不免开心，她似乎能见到不久之后的将来，自己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了。

　　“新儒，你觉得新入宫的这几个怎么样。”几位宫妃离开后，太皇太后问身边的近侍。

　　“太皇太后明察秋毫，识人善用。新儒愚钝，不敢妄言。”新儒是原来南朝的旧宫人，太皇太后身边的余嬷嬷见她伶俐过人，便有心提拔，如今也算的上太皇太后身边的红人了。

　　“你尽管直言，不必避讳。”太皇太后抬手示意。

　　新儒知道这是个好机会，倘若今日自己这番话能得太皇太后青眼，以后未必不能更进一步。她思索片刻，娓娓道来：“五位新入宫的小主皆容色上佳，俱是美人。虽气质不大相同，却各有千秋。白宝林和齐宝林皆出身世家，两人皆是大家闺秀，蕙质兰心。乌兰宝林性格直爽，飒爽英姿，自有百夷女子独有的魅力。宋御女温柔小意，颇有江南女子的柔美风情。至于卢御女，也是自有小女儿姿态。剩下的，恕奴婢愚钝，并未看出什么。”

　　太皇太后见新儒不卑不亢，句句有理，心中有了计较。“不错，你小小年纪，看人却自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只是你似乎对卢御女有所偏颇”话落到最后，竟有些许严厉。

　　扑通，新儒跪在太皇太后面前，正言道：“奴婢不敢，卢御女容颜较好，芳容丽质，奴婢不过小小一个宫婢，又岂敢妄议。只是……”

　　“只是什么”太皇太后严厉道。

　　“卢御女自入宫以来，一直以陛下表妹自称，似乎不满自己御女位分，对奴婢们也多有苛责。”新儒回禀道。

　　“真有此事”太皇太后问，“奈嬷嬷”

　　“回禀太皇太后，确有此事。卢御女自进宫以来，确实责罚了不少宫女太监。”奈嬷嬷回道。

　　听得自己的亲信奈嬷嬷所言，太皇太后深深地皱了皱眉，这个卢家女，未免也太飞扬跋扈了些，可惜呀，可惜，轩儿嫡亲的表妹竟然葬身火海，要不然，哪里轮的到这个偏远的旁亲也充胖子。

　　“此事我心中有数。如今轩儿国事繁忙，还未来得及召见她们，究竟他喜欢哪个也不清楚。日子还长，且看着吧。”太皇太后叹道，“如今后宫充盈，你们是我的左膀右臂，要恪尽职守，忠心耿耿才是。”

　　“是。”

　　要说这新儒为何对卢御女落井下石，不得不提到今日辰时诸位小主拜见太皇太后的事来。

　　太皇太后命众人辰时必到南启殿，岂料众人到时又被晾在一边，让几个昨天才收拾行李的女人们无可奈何。新儒奉命为新宫妇们倒茶，怎料卢御女平日指使自家丫鬟惯了，在南启殿也使起小性子来，不是说新儒上的茶涩，就是说上的糕点敷衍，新儒大小也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哪里能忍得了一个小小御女对她胡搅蛮缠，如此便记恨了卢御女，有机会睬她一脚，自然不肯放过。

　　“新儒，以后可千万不能莽撞，卢御女是有品级的主子，你怎能在背后乱嚼舌根！”奈嬷嬷用手指了指新儒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

　　“哎呀，嬷嬷你真是大惊小怪，是太皇太后问我的么，我是实话实话。”

　　“你呀……”奈嬷嬷无奈。“若以后这位卢御女得了宠，知道你今日所为，岂会放过你。”

　　“哎呀，嬷嬷您就别担心了。”新儒道。卢御女那种人怎么可能得宠，她可是知道的，所谓的表哥表妹一说，不过是牵强附会，还被那个卢御女大肆宣扬，皇上怎么能让个偏远的旁支占了他表妹的名额呢，这个卢御女，虽然长的漂亮，可惜呀，没脑子。不过在宫中不到一月，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了。新儒一点也不担心。

　　另一边。被人议论的卢御女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下意识“逗逗”奴婢的行为已经为自己埋下了祸端。

　　说到底，这个世界上，固然巴结贵人能平步青云，飞黄腾达。可有时候，得罪了不起眼的小人，后果仍然不可想象。正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就是这个道理。

　　“红玉，你打听清楚皇帝表哥的行踪没。”卢冰倚靠在朗萃轩的栏杆上问。

　　“启禀小主，奴婢买通了卫公公身边的一个小太监，知道皇上每月初五定会去太皇太后的南启阁陪太皇太后用午膳，途中一定会经过御花园。三日后，正是初五。那时是最好的时机。”

　　“不错嘛，来人，赏！”卢冰很满意。

　　“奴婢多谢小主赏赐。”红玉低头谢恩。

　　而此时沉浸在终于能得见龙颜的卢御女却没有发现，跪在下首的红玉那奇怪的笑容。

　　是夜。

　　“奴婢已经按小主的意思把皇上三日后途径御花园的消息递出去了。”一座宫室中出现了本来不该出现的宫女——红玉。

　　“你效率挺高的嘛，那傻子有没有起什么疑心呀？”

　　“请小主放心，奴婢是通过卢御女身边的陪嫁丫鬟接触到卢御女，她觉不会起疑心。”红玉肯定道。

　　“那就好，你继续盯着点。三日后可有大戏要看了。”说着，上首的人还打了一个哈欠，“时辰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免得给人起疑心。”

　　“是。”

　　红玉走后，又传来一个小宫女的声音：“主子，我们好不容易才打听清楚皇上三日后的行踪，您就真的这么要把这个机会拱手让人”

　　“哼！我是让那个卢家女探探路，何况，人家不是还是皇上的表妹嘛！”

　　“可是……”

　　“如今后宫新人入宫，皇上迟早也是要见她们的，我何不顺水推舟。何况，正所谓枪打出头鸟，皇上的性子如何，我们都清楚，这种自己倒贴过来的，定是落个鸡飞蛋打的结局。”

　　“主子英明。我侍候您洗漱。”

　　“嗯～”懒懒的声音传来，正是后宫中为数不多的老人，王充容。

　　宫中处处蠢蠢欲动。

　　三日后。

　　段时轩像往常一样移步南启阁，皇祖母身体还算硬朗，只是，身边没有个能说话的人。为显仁孝治国，段时轩每月都会抽出时间来与皇祖母用膳。皇祖母历经沧桑，见证百夷起落，虽不曾精通汉学，却自有一番自己见解。

　　“李公公，今日不必准备轿撵。”段时轩吩咐道。

　　段时轩一个本来争战沙场的将军，自登基以来，每日案牍劳形，批阅奏章，少有闲适时刻，如今正想着新登恩科的相关事宜时，不巧便被一阵萧声吸引了心神。

　　这是北冥萧。许久不曾听见的北冥箫。段时轩心神一动，撇下随侍，施展轻功随箫声而去。

　　等段时轩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御花园的南烟阁前。只见亭中亭亭玉立一个少女，面若桃花，正惊讶地看着段时轩。

　　段时轩抿了抿唇，低声问道：“你是何人”

　　卢冰身边的红玉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来了，“奴婢红玉参见皇上。”

　　皇上这个气宇轩昂，英俊潇洒的男人就是皇上，卢冰已经完全被来人迷住了，她羞涩道：“我是卢冰，北州卢氏的千金。”

　　北州卢氏，段时轩默念这四个字，心中已经有数，他看着面前这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有看向她手中那一管苍翠欲滴的南竹箫，心中一道金光闪过，似乎想通了什么，表妹手中的南竹萧怎么会在这个女人手里，他仔细打量这个女人，这是月灵曾经最喜的苏氏襦裙，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问：“这萧声，你是从何处学来。”

　　“是我原来的堂姐教我的。”卢冰回道。

　　“堂姐，可是卢月灵”段时轩的声音已经听不出喜怒。

　　“是，堂姐她……”

　　“以后不许再宫中吹萧。”段时轩冷冷道。

　　“可是，皇上，我是你表妹，你怎么能”

　　“表妹”段时轩冷哼一声，没想到卢大人竟然是这么教女的，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你算朕哪门子表妹”

　　“皇上，我……”

　　“行了。”段时轩打断卢冰的话，“念你是初犯，今日就算了。”说完，拂袖而去。

　　段时轩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生气了。这个卢氏竟然敢以表妹自居，竟然拿已逝的卢月灵来作筏子。更让段时轩怀疑的是，表妹的南竹萧怎么会在卢御女手中，这背后究竟掩藏着什么，这个以前从未在意过的卢海，定然得好好查查。

　　“皇上，您刚刚去哪了？”李公公气喘吁吁。

　　“回明德殿。”

　　“哎，皇上，等等，不去南启殿了吗？”

　　“你派人和皇祖母去说一声。”说完，也没离刚刚才找到他的众人，大步离去。他得让人去查查这个卢家，这个已经换了血的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