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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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返校的火车时，牟寻还没从假期就这么结束的恍惚里醒过神，一路哐当哐当的绿皮车走走停停，发呆的牟寻被火车上还沉浸在新年的热闹里无法自拔的人们一起带入他的喧嚣里，一个个关于新年红包、新学期励志要攻克在追的女生、某款游戏要冲到PK榜的豪言壮语在出现在耳旁。
“帅哥，你大几？”牟寻看向正在同他说话的一个小个子女生，
“和我说话？”牟寻指了下自己，
“对啊，这里就一个帅哥吧”女孩笑着说，
“大一”牟寻不是特别想跟人聊天，尤其还是女生，
“你哪个学校的？有女朋友吗？”女孩可能不知道尴尬两字怎么写，
牟寻看着她，说实话他不喜欢说话这样没完没了的人，虽然自己也很啰嗦，可不会去刨根问底，所以牟寻准备终止这么无聊的搭讪，
“抱歉，不想说”，牟寻说完就戴上了耳机不再看人，
“哎哟，这么傲，不理人？”搭讪女孩的旁边露出一个戴眼镜女生的脸，
牟寻听到也看到了，不过他不想回应，
“真是没礼貌，回来吧，人家帅哥看不上你，你还在那傻站着干啥”眼镜女生对搭讪女生说，
“哎呀，你别乱说了，真是的”搭讪女生一步一蹭的回到自己的座位，然后跟眼镜女生低声嘀咕着，牟寻没在关注，他知道他这张脸是挺受女孩喜欢的，你好帅啊，你长得真好看啊等等这样的话他从小听阿姨奶奶说，大了就听那些女生说，自己早就无感了，
设想下，那些连我是什么样人都不了解的，就说什么喜欢，这是在敷衍我还是敷衍你自己呢，多好笑。
旅途对牟寻来说是难熬的，因为总会有路过的女生偷偷打量他，这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关在车厢里的珍惜动物，谁路过的时候都要看一看。下次坐车要买软卧才不会再变成展览的小动物，牟寻想着，
“滴滴”手机信息的提示音想起，牟寻打开一看，是杨依依，
“牟寻，你哪天回学校？”
“我已经在车上，大概下午4点到学校”牟寻回到，他其实没想到杨依依会发信息，他俩好像有几天没发过信息，牟寻不是个会主动的人，他秉持的想法是你想说话的时候会跟我说的，如果不说应该就是你不想说。所以他很少主动去给杨依依发信息说什么，
“哦，你都回去了，我要明天才回去”杨依依回复到，
“嗯，那明天我接你吧”牟寻发，
“好的，有个帅哥使唤的感觉真不错”杨依依回，“不说拉，家里人多不太方便，我明天上车再跟你说”，
牟寻看完信息正想退出微信的界面，手机的提示音就又响了，是延诚，“回来了吗？”
“回了，在路上，下午4点到”牟寻回，
“唷，这是玩手机呢，秒回啊。那行，你回来的话，我就也回校，正犯愁要是没人，自己回去没意思呢”延诚发，
“嗯，行，回来见驾吧，晚上一起吃饭说，我睡会”牟寻回道，
“得嘞您那，那您歇着，晚上咱北门吃锅子”延诚又发了条，
“行，你跪安吧”牟寻发，
延诚没再回，估计要收拾东西回学校去了。延诚一家是过完年才能海南回来的，延诚不是很乐意在家待着，可能是因为家和学校太近了，只要有人在宿舍他几乎都不会回家去。
牟寻看了眼手表，12点半，牟寻中午没有吃饭，也并不觉得饿，他一直都是这样，坐车的时候无论多久都几乎不会吃东西，所以他每次坐车就是带上两瓶喝的。
喝了口水，牟寻回到自己的铺位睡觉，因为现在订票都是网上随机，牟寻试了好几天连下铺的影子都没看到，只好选了中铺。爬上铺的时候，牟寻就想，不到站自己绝对不会再下去，太费劲。
躺下来的牟寻随着车厢一起咣当着，不一会就睡着了。
“醒醒，换票”，一直到乘务员推醒自己，牟寻掏出铺卡换回自己的车票，看眼时间，离到站还有半小时。因为下车是终点站，牟寻并不着急，他准备等人下的差不多再下去，不然这么点空挤满人，他非疯不可。
等牟寻下车的时候整节车厢也没几个人了，牟寻拖着行李箱走出出站口，熟练的打上车，坐在这种相对独立点多空间，人不再那么密集，才让他终于放松下来。宿舍里延诚正在套着被罩，看牟寻进来，“你总算到了，要不要歇会，还是这就吃饭去，饿吗？”
“还行，你这被罩能套上吗？”牟寻回了句，
延诚看看自己的被子又看看牟寻，“唉，确实套不上，我都套了半个多小时了。你怎么知道的？”
“呵，我看到的呗，你那长和宽都没套对，要能套上就怪了，得了，我帮你吧。”牟寻低头收拾着东西说，
“那可太好了，”延诚立马扔下都快折磨疯他的被罩，以前每次换被罩，要不是他妈来的时候给他弄好，要不就是旺仔帮忙，还好今天又牟寻，
没事做的延诚拽过凳子跨坐着看牟寻收拾东西，现在只有他和牟寻两个人，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看他，
牟寻收拾好东西一抬头看到的就是延诚看着自己的目光，他心里一下想到夜岚博之前说的事，他得和延诚说一下。
“延诚，我收拾完了，你来帮忙，咱俩把你被罩弄好，一会也得把我被子套好。”牟寻站起身走到延诚床这，
“啊，好”延诚站了起来，
延诚按着牟寻的指挥，两人一起把被罩都套好，忙得都要出汗了。
“走吧，干饭去”延诚抓着羽绒服，对牟寻说，两个人一起往校外的饭店街走去。
吃着锅子，似乎可以把身上和心上所有的寒意都驱走，“延诚，我有件事要跟你说”牟寻喝了口绿茶，
“唔，你说”延诚吃着嘴里的肉，
“我回家的时候在车站遇到一个学长，他是我报道时候认识的，闲聊的时候说起件事，是你的事，就喜欢男生这事，你有跟别人说过吗？”牟寻问，
“我的事？……喜欢男生的事吗，没说过，没人知道，只有你，怎么了？”延诚放下筷子看着牟寻问，
“嗯，怎么回事现在还不清楚，但……不知道是从谁那传出来的说你喜欢男生，已经在大二有人传了，可我没和任何人说过，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开始说的，我已经拜托学长打听下，不知道多久有消息，学长有提醒我说，是不是有得罪的人，说是应该是造谣”牟寻说，
延迟似乎在发呆，没说话也没动，牟寻拍拍他的肩，
“可能是只是造谣瞎说的，你先别想太多，等等消息看看”牟寻说，
“啊，没事，我没关系的，我不在意的”延诚摇摇头说，
“延诚，你……”牟寻还想安慰他些什么
“真的没事，我是真的不在意，无论是真的有人知道还是造谣，都不在乎，我没告诉别人不是我怕让人知道，只是觉得这是自己的事没必要到处说，你也不用太理会”延诚反手拍拍牟寻，示意他坐下，
“好吧，不管怎么样，我们都站在你这边”牟寻说，
“继续吃吧，还有4盘肉呢”延诚说，
两个沉默着吃掉剩下的肉和菜，离开饭店的时候外面天早已黑透，因为有些阴，一颗星星都看不到，两个人并排行走的身影淡淡消失在黑夜里，
他们不知道的是从他们一起去饭店到离开，一直有一个相机不时举起对着他们，
晚上只有两个人的宿舍显得有点冷清，早早洗漱好躺在床上的两个人谁都没有睡，但也都没说话，安静的房间似乎让两个人的呼吸都交缠起来，延诚想起牟寻的话，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在意的，因为他只是一个人，那些话他不在意就不会伤害到他，而且自己早就做好准备，毕竟这种事如果自己不妥协又怎么可能瞒住一辈子呢，
“牟寻，你睡了吗？”延诚率先打破了沉寂，
“没，你睡不着吗？”牟寻问，
“嗯，睡不着，牟寻，我想问你个问题”延诚说，
“哦，你问”牟寻说，
“如果不是我，我是说对你表白这事，不是我，是别的男人的话，你有可能答应吗？”延诚问，
“没可能，我没喜欢男人”牟寻回答，
“哦”延诚不说话了，
“延诚，你为什么会喜欢男人，不是，我是说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会喜欢男生？”牟寻问，
“一开始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别人都讨论女生的时候，我就对女生没什么兴趣，后来高中遇到了一个男生……你和他有点像”延诚说，
“你们是互相喜欢？最后怎么样？”牟寻轻声问了句，他一直都觉得延诚看着比他们三个人都成熟，或者说心里的故事更多，
延诚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在回忆，声音不大语速也不快，
“那是高一那年，我们是同桌，他是个有点腼腆话不多的人，皮肤很白，戴着一副呆呆的黑框眼镜，留着西瓜太郎的发型，刘海有些挡住眉毛，只露出眼睛又黑又亮，看起来就是又呆又乖，可笑起来得时候整个人都像在发光很温暖的感觉，他总是穿着白衬衫。我一度认为他是不是只有着一件衣服，每一件都有着洗衣皂的味道淡淡的香还有阳光的味道大概还有他的味道。”延迟回忆的时候，牟寻觉得他很温柔可又透着悲伤。
“我那时算是比较开朗话多，总爱在上课的时候跟他讲话，说最近流行的游戏怎么打副本、说年纪的女生哪个最漂亮、说教化学的老师名字真娘、说流行歌曲四大天王，总之什么都说。
会借他的橡皮、会借他的笔、会借他的游戏机，记得在学校文艺演出的时候因为大合唱要穿白衬衫黑裤子，而我没有白色的衬衫，我都是各种颜色的T恤，我们身材也差不多就借来他的白衬衫”，延诚说的时候嘴角上扬，
“反正那时候的我们就是很好很好、像所有天天玩在一起的好哥们一样好，直到大二分班，我们不再是同班了，他在二班、我在六班，不过这并没改变什么。每天下课后他都会准时到出现在我班后门那里，看到我就会立刻向我招手，有时候我们一起去厕所、有时候一起逛校园、有时候一起去商店、有时候不想动就把他拉到我旁边的座位聊天，班里的同学都知道我们俩关系很好很好，就像一个人是另一个的影子一样总是形影不离。周末放假的时候他会带我去他家里，两人可以打整天的电动。”说到这，延诚的声音开始有些低沉，
“可慢慢地感觉得到自己的不对劲，开始在见不到他的时候疯狂想念，在一起的时候总想靠近他身边去闻他衬衫上的味道，想早上起来就能看到他，想晚上睡觉也能看到他，而他似乎也变得看我的眼神不在像以前那样简单，哪怕他家离学校只有一路之隔，他也会绕路到我住的地方等我一起去学校。”延诚抬头看着牟寻，似乎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你知道吗？当时的我有多么茫然、无助、纠结、恐惧……然后，我做了哪怕到现在都不知道对不对的决定，我开始疏远他，他来班级找我，我会找理由不再出去或者装睡，也开始不再去找他，
我从教室后门的玻璃上看着他越来越失望的背影，心像揪起来一样难受，可我不知道我还能怎样做，我不敢面对自己的不正常，我们俩是男生呀，以前是同学，现在就只能是慢慢不太熟的同学，”延诚叹出口气，
“直到大二那年的寒假，寒假结束我们很早就开了学，可却始终没在学校见过他，听他们班级的同学说才知道过年的时候他不知道因为什么跟家里争吵之后离家出走，他没有给我打电话，我甚至不知道有这回事，以前我们无话不说。我问他班里同学他怎么不来上课，他同学疑惑的说你俩那么好，你不知道吗？他离家出走的时候在山上摔倒冻坏了手，左手的小拇指截肢了。”牟寻能听出延诚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我不知道是怎么从他班级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整个人都是蒙的，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才和家里争吵、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始终都没找我告诉我，我也不敢知道，
然后，我想要彻底逃离自己的猜想，我怕是因为我，这个原因是我承受不了的，因此我甚至没有作为同学去看他，哪怕学校里所有认识他的人甚至不认识的都去看过他，我也没有去。
我开始假装继续平静的生活，可心里却总是会想起他，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人怎么样、和家里又怎么样，担心可又不敢关注，
也许在别人眼里我们就像许多莫名其妙的青春期少年一样忽然闹掰了而已，可我知道我们现在都关系是我造成的，是我的退缩造成现在都局面，而我却一退再退。”延诚说得嗓子有些沙哑，
“他之后再也没回到我们那所学校，听说是家里给他办了休学，听说他得了抑郁症，听说他转去了另一所技校……然后他就彻底的消失在我的生活里”延诚说完，伸手从桌子上摸到烟盒，拿出一根烟点燃，
“今年假期的时候，我见过他，他不再穿白衬衫，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可他眼里的温暖没了……我们笑着打了招呼，就像普通久别的同学，加了微信却从没说过一句话，直到现在。他可能永远不会知道我见到他时内心的震动，永远不会知道他转身离开之后我站在风里久久不能动的身体。”
“牟寻，这就是我和他的故事，我们似乎从来都没说过喜欢对方的话，我们那时谁都不敢戳破那层窗户纸，他应该是勇敢的，只是我却退缩了。很多时候都会想起他，想起如果自己也勇敢一些，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刚报道的时候我见到你就觉得你和他好像，就会忍不住去注意你，也许一切可以重新开始不是吗？可你不是，你也终究不是他，我们已经错过了……所以，我现在真的无所谓，有人知道就知道吧，有人传闲话就传吧。”延诚说完摁灭了手里的烟头。
“睡吧”他说，
“嗯，晚安”牟寻说，
“好，晚安”
延诚的故事让牟寻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延诚平时看起来总是嘴角上扬，整个人看起来又暖又温和，可他和他的事应该是他心里很深很痛的伤口，还会是不是就要痛一下。
延诚不知道自己当初做得对不对，但他应该是很后悔很后悔的吧，声音里都快压不住的悲伤，让牟寻都能感受到。终究是错了吗，终究是错过了吧。
牟寻想着，自己从来没有这种强烈的感情体验，他到目前为止谈过的两个女朋友似乎都是平淡的，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那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不知道他能不能体会到延诚所说的那种心跳的感觉，就像面对杨依依，他没有什么心动的感觉，只是觉得她很好，而再之前的夏冰，似乎已经淡忘出了自己的记忆，也许自己永远也体会不到。
早上走廊里传来的嘈杂声，让牟寻以为自己睡过头了，他揉揉眼角，看到延诚的床上空着，又看了下时间，才七点多，看来今天大家都要回来了。牟寻想到还要去车站接杨依依，也就没在躺下去。
一上午的楼里都是闹哄哄的，吃着延诚带回来的小笼包，牟寻准备早一点往车站去，老五和旺仔今天也是要回来的，他们已经定好了后街的锅子，晚上接着吃。
“延诚，我要去车站，等老五回来你们先去饭店，我晚点到”牟寻说完把钥匙、钱包装进口袋，抓着手机走出宿舍。
“牟寻，我在这，”杨依依大声喊着牟寻，牟寻冲他挥挥手迎了过去，
“箱子给我吧，路上还好吗？”牟寻一边接过箱子一边问道，
“嗯，都还好，就是人太多了，全是返校的大学生，”杨依依说，
“对，我昨天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走吧，车我提前找好的”杨依依跟着牟寻上了出租车，
“依依，一会回学校你歇歇收拾收拾。”牟寻说，
“嗯，你要干嘛去？”杨依依问，
“老五他们回来，晚上我们出去吃饭，不知道几点呢，太晚的话我就不给你打电话了”牟寻说，
“哦，好吧。那我明天再给打电话”杨依依低着头说了句，
“怎么不开心了？我明天陪你，”牟寻说，
杨依依伸手拉住牟寻的手说，“那好吧，明天你要整天陪我”
牟寻看到出租车司机一脸我懂了的表情看着他俩，他就有点尴尬，可也不好直接把手抽回来，只能任着杨依依抓着。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