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憨养成记》泽居子

2、捡到一个傻子

　　第二天一早，李叔就和李二出门了，李大去了地主家上活，李婶在院子里喂鸡喂猪，李一把她的活搬到了李大他们的房间，边搓麻线，边看着小宝，边听着床上的动静。家里除了她和小宝都是劳动力，她一个被退过婚的姑娘，平时也就在房间里带带小宝宝，做点缝缝补补的活计。
　　要说李一也不算是被退婚，不过跟被退婚差不多惨，她刚跟对方定亲没几日，那个男人就突发疾病去世了。还未出门的女孩子家遇上这种事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晦气的，但是大多数也能顺利再找到下家，不过因为李一的父母都在她幼时就去世了，所以就有传言说她克父克母连未婚夫都克，她当时的未来婆婆突然遭遇爱子去世，内心无法接受，又听到了传言，就把这事怪到了李一头上。
　　可怜李一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原本的未来婆婆跑到了李家哭嚎，她也不图什么，就是边哭边骂，吸引了大半个村的村人。痛失爱子的母亲非常剽悍，李叔李婶在跟对方讲了无数次理，发现她根本听不进之后也无计可施，最后还是赶来的村里长辈把人给劝走的。
　　这事的直接后果就是，李一已经十六岁了，却还没定亲，来说亲的媒人都是看她长得好看，想把她说给城里有点小钱的五六十岁的人做妾，真有钱的人也忌讳她克夫的名头。村里人虽然嘴上不说，但有些人也会嫌弃她的名声，所以她这几天一般就呆在家里，本就不活泼的性格也愈发内向了。
　　李一逗了逗小宝，三岁的小孩正是咿呀咿呀学说话的时候，话说得不清但很有说话的欲望，叽里咕噜对着李一说了一大堆之后，又抱着拨浪鼓自己去边上玩了。李一起身去床边看了看那人的情况，用手背试了试他的额头温度，以防他发热。又拿筷子沾了点水，给他润了润嘴唇。
　　临近中午，李叔和李二回来了，并没有带回来什么消息。
　　于是捡回来的这人就暂时在李家住下了。过了七八天，在李一觉得这人都饿瘦了的时候，他终于醒了。
　　人醒的时候李一刚好在给他擦脸，这脸帕刚擦过眼睛，眼睛就睁开了，跟变戏法似的，吓了李一一大跳。
　　和这人大眼对小眼了一会，别说，这人的眼睛可真好看，带着点双眼皮但是又不明显，大小放在他这张脸上刚刚好，眼尾微微向上挑，因为刚醒过来眼神还带着点慵懒。
　　这人还挺俊。
　　李一回过了神来，开心地道：“你醒了！”内心有种莫名的自豪感——她把人给照顾醒了！
　　李一笑了一会儿发现对方还是瞪着个眼睛，眼里没了刚才的慵懒，神态…李一偏头看了下靠在床头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小宝，又回过头来，神态和小宝有些相似？
　　这人也跟着李一的动作看了小宝一眼，大概是发现房间里有自己觉得熟悉的人了，转过头来终于有了反应：他扁了扁嘴，委屈地喊了声“饿…”
　　看到小宝的常用委屈表情出现在了一个大男人脸上，李一惊得想起了通知家里其他人。
　　李一跑到院子里，刚好李叔李婶都在，“叔，婶，人醒了！”顿了下又想到了那人刚才说的话，“他…他说他饿…”
　　李叔、李婶、李一和小宝围坐在餐桌上，看着这个人喝完了早上剩下的一锅粥。
　　看着那人放下了筷子，李叔才开口：“吃饱了吗？”
　　那人点点头，又冲他们笑了笑，还挺有礼貌。
　　看这人不准备先介绍一下自己，李叔又问：“你是？”
　　那人又睁着迷茫的大眼睛看着他们，李一都看出了他眼神里的疑惑…
　　李婶和李叔对看了一眼，“这人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李叔又去村里请了郎中来，郎中看了说：“这身上的外伤是没什么大碍了，看这活蹦乱跳的样子身体是没什么毛病了。这个脑子…可能是原先就是个傻的，也有可能是从山上滚下来时磕到了头，以后能不能变清灵的不好说，脑袋里的毛病一般人也看不了，可以找府城里的大夫看一看，不过……”不过乡下人一辈子攒不下几个钱，给自己看病都舍不得，更何况给陌生人去府城寻医。
　　过了一会村长来了，这人虽然是李家人带回来的，但村里来了个陌生人，怎么处置还是要听村长的意思。
　　村长和李叔李婶在饭桌上坐着，问了下这几天的情况和郎中的话，听李叔说完才开口，“青山啊，这人我们也不知道是谁，现在又傻了，也不知原先是好是歹。这放在其他村呢，就是把人赶走，由他自生自灭，免得咱自个儿沾一身腥。”
　　李叔李婶知道周边一些村子也有傻子，有几个没人管的平日过得也挺让人不忍心的，看了眼傻子，这傻子倒也乖觉，立马冲他们讨好地笑。这机灵劲倒不像个傻子，反而像个向爸妈讨糖吃的小娃。
　　李婶就有点不忍心，“这……”
　　村长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们俩心善，我也干不出这种硬赶人走的事。这么着吧，把你家旁边那间废弃的屋子收拾收拾先给他住下，这样子他不住在你们家，以后要是个混的你们也没有义务照顾他，要是个好的你们平时也能帮衬一下，他虽然脑子看起来不好使，但是力气总是有的，平时帮着家里做做活，管他口饭吃就行了。也算是你们家好人做到底。”
　　李叔想了一会，“成，就按您说的。”
　　“你就住我们家旁边好不好呀？”李婶像和小孩子说话一样问着傻子，其实傻子都傻了，同他商量个什么呢，李婶这是当妈当惯了。
　　小傻子看看李婶又回头指了指他之前睡的那个房间，“我不能继续住那里吗？”
　　“那是你李大哥的房间，睡不下你们三个人的，我们旁边的房子更宽敞，你一个人住着也自在些，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好不好呀？”看他还有些犹豫，李婶又说，“而且就是隔壁，你什么时候想过来找哥哥姐姐们玩也都是可以的。”
　　虽然不知道小傻子的具体年龄，但是按照他的心里年龄来叫的话，李家的娃娃除了小宝确实都是他的哥哥姐姐。
　　听到可以随时过来玩，小傻子终于开心地点了点头。
　　李婶也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虽说这人现在看着傻傻的，但是毕竟是一个不知来路的陌生人，虽说他家也没啥东西可图的，可真要让他一直住在自己家里，那也是不放心的。
　　“那既然都商量好了，我就先走了，你们下午有空就帮他收拾收拾搬过去吧。”村长拍了拍衣服准备走了。
　　送走了村长，李家人又随便吃了点午饭，餐桌上刚上午吃饱了的小傻子也乖乖地坐着，既不吃饭也不下桌，带着点好奇看着他们，和李小宝对上眼的时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然后又挤眉弄眼的，逗得小宝咯咯笑。
　　李一吃了一碗饭就饱了，小傻子看她放下了碗筷就看了过来，看着看着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又抬起头悄咪咪地看。
　　李一看着好笑，“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小傻子皱着眉头认真地想了想，发现自己脑袋瓜子里一片空白，沮丧地摇了摇头，又想起上午好像有人叫他傻子，补充道：“不叫傻子。”
　　李家人听到他的话都乐了，傻子还知道强调自己不是傻子。
　　“那以后该叫你什么呢？”李一想了想又对其他人说，“要不我们先给他起个名字吧，要是没有名字，别的人见着他都叫他傻子。”
　　“嗯嗯。”小傻子听到了李一的话高兴地点着头，这个人真聪明。
　　众人思考了一会儿，都没什么头绪，起名字也不是个简单活。
　　最后还是李叔先有了主意：“要不叫李生吧，咱们捡着他的时候半死不活的，现在算是活过来了。”
　　“那咋不叫李活呢？”这么简单粗暴的取名方式，李二忍不住吐槽，“爹，您啥时候给人取名字能走点心，大哥出生的时候你瞧见一棵松树你给他叫李松，我出生的时候你抬眼看到棵柏树我就叫李柏，娘怀小宝的时候你出门捡柴火看到棵樟树，小宝就叫李樟。这咱家要是住在林子里那你取名字的时候不得迷了眼啊。”
　　“我这是希望你们以后都能长得跟树一样高大，这意头多好呀！而且松、柏、樟哪里不好听了？”李叔也有自己取名字的一套理论。
　　“那你这座青山上可不得长这么些树吗……”李二哥李柏继续小声嘀咕，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你觉着李生这个名字怎么样？”李叔虽然被自己的儿子吐槽了取名无能，但依然觉得这名字挺好的。
　　“李生…李生…”小傻子小声念了两遍，“好听。”
　　“嘿！好小子有品味啊！”李叔听了高兴极了，冲着自己儿子乐道，“怎么着，人自个儿觉着好听！”
　　“你真觉得这名字好听？”李柏不甘心地又问了小傻子一遍。
　　“真好听。”小傻子诚恳地点点头，配上他那张俊俏的脸，没人会怀疑他在撒谎。
　　得，好听变成真好听了，还不如不问，李柏这次的取名翻身仗以失败告终了。
　　“咱们村就是李家村，村子里大部分人都姓李，你就先跟着这个姓。”李叔向小傻子李生解释道，又给他介绍了李家人。
　　一般人对傻子都是懒得多话，但是李生这个小傻子跟一般的傻子不一样，一是他长得特别俊俏高大，收拾得也干干净净的不会流口水，若只看外貌就是个会让姑娘脸红的大小伙子；二是他是突然出现的傻子，还没怎么犯过傻，所以大家对他的傻气还没什么印象。所以李家人和他说话就是和小宝说话一样，内容更好理解但是并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