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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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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在一起的第一百天,我问他可愿意随我回凌云宗见我的师傅。
当时我已经认定了葛盖就是我一生中唯一的那个人。但是他犹豫了,我看出他的为难,不再说话。
在我们在一起的第二百天,我再次提了出来,我频繁下山师傅早有怀疑,都被我敷衍过去,真的不好再蛮瞒下去了。
他再次犹豫了,他看出来我的不满,哄我说:“阿青,再等等我可好。”
“那要等你多久?”我追问他。
他沉默了一会,似乎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下个月十五便是中秋,倒时候我求我父亲一起去凌云,求你师傅让你嫁给我可好?”语气中带着坚定,月光洒在他的脸上,衬得他更加温柔了。
“好,我等你。”我说。
可我最终还是没等到他,师傅发现了我和他的关系,大发雷霆。
我从未见师傅如此生气过,他打翻了平时最喜欢的茶具,满眼通红地问我“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师傅看着我无措又疑惑的脸,冷静了下来,可眼神里又似乎带着些怜悯。
“阿行,你可知他是飞霞宗掌门的大公子,你觉得他是为何才会喜欢你。”我不敢再看师傅的眼神,我害怕,怕看到里面更复杂的东西。
究竟是为何会喜欢我,师傅到底是没有告诉我,但我突然有些害怕了。
师傅将我幽禁在我的小院子里,我再也不能随意出去,也不能去找他问个清楚,但事实上我也没勇气问。
直到大师兄喝醉后,跑到我的院子里大吵大闹。
我本不愿理他,他却突然将我推到在地,骂我是个贱人,抢了阿行的名字、身份,如今还要抢她的姻缘。
听到最后二字,我猛的抬头“你在胡说什么?”我向他大吼。
“还装无辜吗,整个凌云峰谁人不知飞霞峰的大公子葛盖与阿行是青梅竹马,早就定了亲的。”
大师兄是何时走的我已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的世界崩塌了,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我怎么会不知道,阿娘送我走之前说我早慧,一定会照顾好我自己。即使整个凌云总对之前阿行师姐的事闭口不提,我却总是从我的生活中找到她的各种影子。
我一直知道的,师傅为什么愿意收我为徒,师兄们为何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叫我阿行。
因为他们喜欢的一直都是阿行啊,而我不是阿行,我是阿青啊。
但我不敢这样对他们说,哪怕再讨厌阿行这个名字,我还是会在他们这样叫我的时候回给他们甜甜的微笑,但是我不爱笑的,只有阿行爱笑。
我像一个懦弱的小偷,明明厌恶偷东西是多么可耻,却又没勇气将偷的东西还回去。
而葛盖的出现,像是我生命中的令一束光。
他让我觉得,即使不是因为阿行这个身份,也会有人喜欢我的。我就算作为阿青也并不是一个无人喜欢的人不是吗。
可是到头来才发现真的无人喜欢我。阿娘不要我,师傅师兄是因为阿行师姐才将我捡回来,才对我这般好,但我没想到连葛盖也是如此。
我竟天真的以为这世界上唯一叫我阿青的人爱的也是阿青。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在凌云这些年,不管别人如何看待我,我早已将师傅视为父亲,将师兄视为兄长。
我甚至在哭得神志不清时想过,反正我已经扮了阿行这么久,再多一人这么对我也无所谓了不是吗。
反正那位阿行姑娘早已不在了,世上只有一位阿行,那我就去当了不久好了吗?
可每当第二天清醒,我又不禁唾弃我自己。小偷当久了,竟真的以为偷到的就是自己的。
好在这样的日子并不长,因为,那位本应早已不在的阿行师姐回来了。
我跟她第一次见面是在大殿之上,我看着她们师兄妹几人抱头痛哭,诉说着相思,而一向对任何人都冷漠的师傅在她旁边摸着她的头轻声安慰。
我突然觉得我就是一个小丑。
看着和我十分相似的一张脸,不对,应该是比我更加惊艳明媚的脸,我无法再向前迈进一步。
师傅发现了我,我看出他有些尴尬,但还是叫我上了前。
果然,在场的每个人看到我都不自在了。我努力的保持镇静,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阿行师姐显然很好奇我,师傅便对她说:“你不在时,我看她与你有缘便收了她为徒,她…她叫阿青。”
我突然觉得有些可笑,我一直期望师傅这样叫我的,可没想到第一次这般叫我却是这样的情形之下。我匆匆与她打了招呼,假装自己还有事,逃一般的离开大殿。
在那一日之后,师傅解除了我的封禁,但我还是很少出我的小院子了,因为我知道那位阿行师姐并不喜欢我,而我也不喜欢她。
阿行师姐的归来,让原本无聊枯燥的凌云弟子有了新的谈资。多亏他们,我到哪里都能听到阿行师姐的故事,阿行师姐曾为了救师傅师兄掉入魔修聚集的悬崖,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但她却机缘巧合活了下来,这些年为了在外疗伤不得已到现在才回来。
我还知道,葛盖在中秋那晚真的带他父亲来见了我师傅,但他求娶的人不是我。
我的小院子彻底安静了,似乎所有人都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
我想这次我真的该走了。毕竟,这世上只能有一个阿行了。我苦笑,眼泪不争气地划过脸颊。
我就是这么没用。
中秋之后,是门派的剑道大会。凡是得了前十五名,便有资格下山云游。
我本来是想偷偷走的,但我终究是舍不得,偷偷离山会被视为背叛师门,那样我就再也不是凌云宗的弟子了。
好在这些年我虽天赋一般,但也十分勤奋,拿到前十五名对我来说并不是难事。
大会那天,我在去场地的路上碰到了葛盖,他似乎等了我很久。
他跟我说对不起,说阿行这几年过得很苦,好不容易回来了他不能再对不起她。
我沉默良久,想质问他,想骂他,想问他到底有没有真的爱过我,最终只问出一句话: “你第一次救我,是将我认成了阿行对吗?”
他沉默了,最终也没有回答我。
我转头离开,眼泪有点咸,我觉得我更加可笑了。
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第三场比试的时候,我的对手竟是阿行。
她带着笑,看着惊讶的我,像是为我解释般对我说:“之前作为师姐我还从未指导过小师妹,这场比赛正好让我了解了解你。师妹不用担心,我会手下留情的。”
我扭头看向观礼台上的师傅,他眉头微皱,却并没有出声停止。我回头,看着一副与世无争般的师姐,她比我年长许多,但我知道她的伤并没有完全好,我并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那就请师姐赐教了。”我举起剑向她刺去。
我用尽了我所有招式,但她似乎能看出我的每一步路数,我身上伤口不断增加,她却毫发无伤。她眼神依旧带笑,却像是嘲笑我,样样都不如她。
我不甘心,慢慢失去了耐心,气息大乱,毫无章法地将剑挥向她,却一剑刺中了她的要害。
我看着她先是漏出一笑,随之表情一变吐出了一大口血。
这一剑她是能躲过去的,但我知道不会有任何人想听我解释。
她刚倒地的一刹那,师傅便匆忙的上台将她抱起,慌慌忙忙的抱着她走了,慌忙到没给我一个眼神。
大师兄则在走之前将我推倒在地,骂我明知她的伤还没好竟下此毒手,我无话反驳。二师兄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失望。而平时与我最要好三师兄则站在我身旁,眼里带着担心,却终究是没有伸手扶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