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香/ZS]弃暗投明》令伊颜

7、七

　　大家做梦也没有想到，以为恢复了大部分记忆的索隆居然在隔天出现在海军的军舰上。

　　当守夜的罗宾以平时绝不会露出的慌张之色告知伙伴们海军来袭，香吉冲上甲板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头上缠着黑头巾，面露凶色的索隆。

　　这家伙连一级战斗模式都启动了，想必是彻底把他们当敌人了吧。

　　香吉咬着一根烟苦笑着。

　　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再一次目睹索隆面无表情，毫无记忆，就像是战斗工具的模样。

　　“小心一点。”香吉对后面的伙伴说，“我们的剑士看来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们了。”

　　路飞握紧拳头，娜美皱紧眉头摆好天候棒，乌索普两腿颤抖神色却坚定地拉开弹弓，罗宾平静地闭起眼睛摆好手势，弗兰奇冷静地举起自己的手臂，乔巴则鼻子喷火誓要把伤害索隆的人碎尸万段。

　　而香吉只是将嘴里抽剩的烟头辗灭在地上，目光无他地，径直地看着索隆。

　　那双魔兽般的眼睛看不见暗红的瞳仁，有的，就是紧缩起来的一条朣线。

　　那是大脑中没有自我意识的标志。

　　战斗的号角在一瞬间拉响，伴随着海军大校的一声，“不管是生是死！不能让他们跑掉！”海军们高举武器浩浩荡荡地冲上SUNNY号的甲板。

　　索隆身手矫健地飞跃到SUNNY号上，自始自终地，他的目光只锁定一个人，那个在战场上仍然灵活地轻舞飞扬般的金发男人。

　　他是他的仇人，他杀害了他的全家。

　　大脑发出这样的讯息，索隆低吼着向香吉毫无防备的后面冲去，握刀的手死死地收力，就像手里握着的是那个男人纤细的脖颈。

　　“一百轮花！”

　　随着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响起，索隆的肢体被重重而生的手臂羁绊住，被迫向后弯起。

　　罗宾刚刚来得及舒口气，突然撞见索隆血红的眼，身体不可自制地颤抖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眼睁睁地看见索隆翻了个跟头，灵巧地挣脱了罗宾的束缚。

　　转头，若被惹恼的野兽一般，直直地向罗宾杀来。

　　一旁刚刚将一群海军踢入海里的香吉第一个发现罗宾危难，身体比大脑先反应过来。

　　“啊！”随着罗宾一声惊呼，他已经冲上前去一掌推开罗宾，脚底迅速生风，挡住了索隆砍来的刀。

　　“臭剑士，居然敢用那么丑陋的武器对待女士。”

　　香吉轻巧地落地挡在罗宾身前，一双蓝眸暗波汹涌。

　　索隆的眼睛漠然如北冰洋的海水，他迅速抽回刀，转眼间，鬼澈冲着香吉的面门劈下去。

　　香吉利落地回转身避过尖锐的刀锋，但是索隆招招迅猛，丝毫不留任何力量，这和香吉那次去基地探风时截然不同，索隆的刀没有再灌注一丝犹豫，他想做的事简单明了，和他过招的香吉知晓。

　　他想要他的命。

　　索隆没有了记忆，但是香吉还有。他还记得索隆是他的同伴，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存在。所以他每一招都没有狠厉，仅仅是要制止发疯的索隆继续攻击。

　　可索隆的战斗力又不弱，开足马力还不一定谁胜谁败，香吉这样思前想后顾左顾右的应战，一来二去，完全处于下风。

　　“香吉！”随着乌索普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草帽海贼团的成员们不再全心顾及自己的战斗，纷纷将目光投向混乱的北边战场——香吉和索隆所在地。

　　然后所有人的瞳孔都因为惊恐而放大。

　　他们看见香吉浑身是血地依靠在船舷上，索隆已经把他逼近了栏杆前，而下面，就是浩瀚汹涌的波涛。

　　香吉本身伤就没好全，再加上这阵子对索隆的焦虑，体力大不如平时。不但三两下被索隆砍中要害，就连引以为傲的双腿也遭受重创，现在可以立在这里，完全是靠着自身强大的毅力。

　　他艰难地睁开被额头上留下来的血糊住的双眼，视线有些模糊。

　　该死的绿藻，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担心。轻而易举被海军操控，还失去了原本的记忆。

　　就算自己今天真的葬身他的剑下，又如何能够安心？

　　死了，以后谁给他做饭？谁不着痕迹地关心他？又有谁能够在他需要的时候屈尊做他的床伴？

　　不过转念一想，这些，应该都会有人代替吧。

　　“香吉！”又是一声呼喊，娜美挥棒打飞了周围的海军，迅速发动冷暖气泡，在索隆的头上渐渐形成一朵小型乌云。

　　可索隆全然不在意，他举起那把嗜血的妖刀，鬼澈闪着诡异的光芒，居然映照着索隆的脸也泛着紫色的妖光。

　　“不要！索隆！”乔巴也嘶喊道。

　　刀尖已经贴近香吉白皙的脖颈，索隆的眼睛有嗜杀的壮烈。

　　路飞此时不管三七二十一，火箭炮打飞一群海军后迅速往香吉的地方折回，却突然被海军大校的一团面缠住脖子。

　　“放开！”路飞回头愤怒地瞪着大校，大校却得意地舔舔嘴巴。

　　“不要去打扰人家的好事，我来陪你玩玩吧！”

　　路飞怒气横生，却受制于逐渐僵硬的面动弹不得，只能目眦欲裂地看着索隆的刀尖在香吉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住手！索隆！”

　　“住手！”

　　大家的呼喊吼叫显然对索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看见一丝血从被刀尖磨破的伤口中流出，索隆紧缩的瞳孔里流淌着兴奋的光芒。

　　香吉却一瞬不瞬地望着索隆，似乎想要在临死前将那个连失了忆都是嚣张挺拔的身影永远刻入自己的心里。

　　握刀的手猛然收紧，一股力量凝聚在精壮的手臂里。

　　只要扎下去，这个杀死了他全家的男人就会命丧黄泉，堕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鬼澈在嘶号，似乎叫嚣着要饮血。

　　同伴们的呼喊哭叫没有任何意义，眼前这个男人必死无疑。

　　在索隆集聚力量要捅下去的一刹那，他突然看见香吉犀薄的唇角向上勾起一个弧度。

　　眉宇间是前所未有的安然。

　　撞见那抹奇异笑容的同时，索隆的脑袋忽然间嗡地一声炸开，无数画面排山倒海地涌来。

　　那个金发男人不友好地扔给他酒瓶，指着他大骂绿藻头，几句不合立即上脚，见到女人就会花痴的像个白痴，看见新奇的事物像小孩子般愉悦，安静的时候会点根烟站在船尾发呆半天，害羞时会用手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发，在他受伤的时候会做最符合口味的料理，偶尔还会对他绽放出温柔的笑容，□□时脸会潮红会蜷缩起身体背脊却绷得紧直，情动时会闭上眼睛勾住他的脖子深情地回吻他……

　　在他重伤无法站起时，这个男人在伤重的情况下依然会紧抱企图伤害他的敌人脚踝，而代替他承担那危险的刺穿……

　　然后温柔看着他，轻启涌血的唇，悄声骂句“混蛋”。

　　索隆猛然间醒悟！他怎么能对这个男人真刀实剑？！怎么能亲手让他沐浴在血泊之中？！怎么能把他逼入死亡的绝境？！

　　这个男人对于他来说一直是个特殊的存在！

　　恋人般的存在。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大校的封印再厉害，也封不住他对同伴的思恋，封不住他对香吉的爱恋。

　　他刚要将手臂抽回，只消一瞬的工夫，他听见香吉一声沉闷的呻吟。

　　鲜血四溅。

　　他亲眼看着他刚刚找回记忆的男人，在飘散着血花的空中，如一片残败的叶子，缓慢下坠，最后静谧地落入身后无边的海洋。

　　那一瞬间，感觉天都塌下来了，溅起的水花落在身上明明冰凉，却烫伤了索隆的整颗心。

　　刚才从背后偷袭香吉的那个持刀的海军还没来得及得意，便撞见一双散发着戾气的瞳眸。他惊了一跳，有被死神盯住的错觉。

　　那双眼睛布满深红的血丝，瞪得仿佛会掉出来一样，那是一双只有魔鬼才有的眼睛，只有把他撕成碎片的欲望。

　　海军还没来得及动作，索隆睁着一双痛恨的要滴血的眸子，举起自己的三把刀。

　　“三千世界！”

　　顿时有一个血红的人径直地落入海水里。

　　伙伴们看见索隆终于住了手要收回刀，都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香吉就闷哼着落入水里，然后又是一个海军惨叫着也落进去。

　　他们看着索隆，隐约像看见了来人间复仇的阿修罗。

　　可下一秒，这个阿修罗便将生命一般重要的三把刀扔在甲板上，毫不犹豫地跳入水里。

　　索隆跳进海里后，茫茫的海水遮掩了他的全部视线，他心急如焚地寻找那个金黄的身影，可是如波的急流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

　　脑海中又浮现出香吉最后那一抹笑容。

　　那一抹释然安详的笑容。

　　只是死在他的手里就满足了吗？

　　头在这个时候越发疼痛不能自制，索隆捂住额头，痛得浑身痉挛起来。

　　该死……偏偏这个时候放电流……

　　氧气越来越稀薄，眼前越来越昏沉。朦胧间只感觉身体像被无数只手拽着往海底拖。

　　不停地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