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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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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显时白露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小姐...小姐?该起床了。”
秦远昭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说:“什么时辰了?”
“卯时一刻了。小姐起吗?”白露拉开一角帐幔。
秦远昭睁开眼睛,“起。”
一番梳洗之后,秦远昭穿着一身槿紫暗纹窄袖常服,将头发随意束起。来到院中,此时天色刚亮,空气中残留着朦朦胧胧的白雾,秦远昭做了几个气息吞吐,又拉伸手臂,舒展身体。等身体逐渐活动开来,才开始依着记忆打完了一套形意拳。这套拳还是小时候秦氏教的,遇到萧璟之后就没打过了,没想到隔了这么久还有机会重新捡起,就是不太熟练,有点...不堪入目。她打完一遍后才感慨,以后每日都练练,应该就好了...吧?
白露在不远处候着,看着她家小姐由不熟悉的一招一顿,到后来可以算是流畅的走完一套拳法,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是什么呢?还没等她想明白,秦远昭叫住她,“白露,我书案上应当有本剑谱,你去找到了拿过来。”
“是,小姐,我这就去。”白露应着跑去了。
秦远昭又连着打了一遍,白露看她停下了才拿着剑谱走上前去,“小姐。”秦远昭接过来,她额发微湿,鼻尖点点汗珠冒出来,白露拿起手绢替她擦了汗,快速翻阅了一遍后,她又环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去练武场,这儿太小了。”
秦方带着两名男子闲逛到了练武场,“这里的练武场,原本是室人年轻时专门设来练武的,现今也有些闲置了。”秦方如今将将四十,身形却仍清俊挺拔,自带一股文人的儒雅随和,又因为居庙堂之高,举手投足间不免透出几分上位者的威严来。
“相爷。”立在门口的侍卫恭敬地行礼,秦相随意的点点头,率先抬脚进去了,“两位贤侄也进来看看。听说颂羽贤侄醉心武学,日后不妨到此来练武。”
两人正是柳商二人。商颂羽听到秦方所言,眉间露出喜色,“那多谢相爷了!”
“小事。二位贤侄既然来到府上便是秦府的贵客,秦某自然不能怠慢了。”秦相朗声一笑,说道。
练武场里,秦远昭正拿着剑比划。她提前看了剑谱,便依这上面的一招一式开始练习。从来到练武场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秦远昭开始还能分出神看看周围的动静,越到后来,她便只能看见手中的那柄长剑,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还好,还好她现在还算年轻,身体虽然瘦了些,但却没有什么毛病,经得起她折腾。这样想着,秦远昭才真正感觉到自己又活了一次。于是,她挥舞得更加用力,一次又一次。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剑谱上的内容,手中动作不停,一招接一招。
秦相一进门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他轻微皱眉,低声道,“秦卿?”径直走了过去。
柳子矞两人在秦相身后也看见了场内的秦远昭,对视一眼。商颂羽惊讶,悄悄同柳子矞说话,“这不是昨日遇见的那位姑娘吗?没想到她居然是秦府的人。”
柳子矞也很意外,笑着说,“是啊,这么巧。”
“相爷!”秦相刚走近,白露就发现了,急忙行礼。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秦方面色微沉。
“回相爷,奴婢...奴婢...”白露支支吾吾着不肯回答。
“秦卿!”
秦远昭心里一惊手一抖,长剑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僵硬的转过身,“爹...“
“还不快过来,等着我去请你吗?”秦相面色微沉,盯着秦远昭。
秦远昭心虚地挪到秦相面前站好。“你这一大早做什么呢?一个女儿家在日头下晒着,像什么样子。”秦相看着面前满脸是汗的人,又喊白露,“还不快过来给小姐擦擦汗。”
白露快步走过去,拿着手帕还没动手,秦远昭将剑递过去,自己接过手帕,“我自己来。”等她将自己大致收拾了一下,才问道:“爹,那两个人是?”
秦相敲敲她的脑袋,“现在知道丢脸了?早干嘛去了。”
“我在自己家怎么就丢人了...”,秦远昭小声辩驳,看见秦相的眼神,连忙挤出一个大方得体的微笑。
“这才像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他说道,又转过头招呼站在身后的两人,“两位贤侄,这是小女秦远昭。以后还得麻烦二位多加照顾了。”又向着秦远昭介绍,”这两位是来自江州的客人,你杜伯父的学生,柳子矞公子,商颂羽公子。”
秦远昭向着两人行了礼,柳公子,商公子。”
“秦小姐。”
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来府上了?昨日才刚来京城,今日一早就来了秦府,如此着急,是有什么紧要事,还是出了什么意外?难道说是她记错了时间?不过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毕竟那时的她应该一心扑在萧璟身上。秦远昭扶额,觉得自己不太靠谱。
“还有人在呢。”秦相将她的手拉下来,又对那两人说,“远昭自幼养被惯坏了,礼数不周,两位贤侄莫要笑话。”说完极具警告意味的看了秦远昭一眼,秦远昭只好端好姿势,抱歉的朝两人笑笑,“失礼了。”
柳子矞也笑,“小姐言重了。”
“你一早就来了?来做什么?”秦相问道。
“没做什么…锻炼一下。”秦远昭回答。
秦相笑了,“你拿着刀剑锻炼,什么时候起了这个心思。”
秦远昭试探性地说,“...今天?”
“早就听夫子说秦夫人乃是女中豪杰,秦相更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典范,没想到令千金却是两者兼有。”柳子矞适时开口。
“是啊是啊。”商颂羽附和道。
秦方脸上闪过一丝欣慰,口中仍说,“她不过是一时兴起。”
柳子矞又顺着牵了个话头,三人聊得热闹。
秦远昭拉了拉白露,悄悄说道:“我们快走。”趁着秦方不注意溜了。待走出几人视线后才回头看了一眼。上一次她没有突发奇想来练武场,自然不知道原来这两人还是杜行之的学生。不过,说起杜行之,她记得那位章槐序也是他的学生吧。
“小姐…”
秦远昭回过神,“走吧,出了一身汗,我要回去梳洗一下。”
“子矞啊,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如此博学多才,不愧是杜行之的得意门生。”秦方拍着人肩膀赞许道。
商颂羽接话,“师兄可是书院中最厉害的学生呢!”
“哪里,书院中的学子各有所长。”柳子矞谦逊道,“像颂羽,武学造诣就远在我之上,是相爷抬举在下了。”
“哈哈,你们两人都很好。”秦相开怀大笑,“不拘泥于自己的短处。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时,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啊。”
商颂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柳子矞微笑着,并不多言,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恰好落在秦远昭消失的拐角处。
“相爷,信件和信物我等都已一并交给相爷,不知接下来相爷如何打算?”柳子矞问道。
秦相顿了顿,叹息一声,“信我看了,但此事急不来,只有从长计议,慢慢布局。”商颂羽也敛了神色,问:“需要等多久?”
“短则三四日,长则十天半月甚至更久。”
柳子矞沉思了一瞬,拱手道:“我二人自然是听从相爷安排,只是夫子在书院难免担心,还请相爷能早下决断。”
“这是自然,你们放心。且不谈我与你们夫子是年少好友,单就事而论这也是我应做的。”又说道,“既然如此,这些日子你二位就在秦府住下,一来若有什么消息也能及时告知,二来,你们既是杜行之的学生,我总得要尽尽地主之谊才好。”
柳商二人对视了一眼,道:“多谢相爷。”
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但两人自从住进秦府以来,秦相日夜政务繁忙,竟没有再见面,回程之日也就日日耽搁下来。
这天,两人出了门去坊市上转悠,商颂羽原本就是商贾大家之子,见过的古玩奇珍不在少数,出门不过是陪着柳子矞,顺带瞧个热闹看看京城里的风土人情。
而柳子矞与他是世交,纵然家底不如商颂羽,却也差不到哪儿去。况且柳子矞从不依托家世抬高自己,不论是在白沙书院,又或是之前,只想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实现理想抱负,连许多书院的学子都以为他出生寒门。原本这一趟出门,商颂羽盘算着他也和自己抱着同样的心思,不过是任务没有进展,随便逛逛打发时间而已。但逛着逛着,柳子矞就像有了目标一样,朝着一条街不假思索地走了过去。
商颂羽不解道:“子矞,咱们这是去哪儿?”
“不是随处逛逛吗”柳子矞步履未停,侧着脸看他。
“你少哄我,这话你也就能骗骗青梧。”商颂羽说。
柳子矞笑了,“这话你可错了,青梧恰恰是最难骗的那个。”见他不说话,又道,“青梧心思玲珑剔透,你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实则不然,是他自愿被瞒在鼓里,若他不愿,谁也别想骗他。”
商颂羽若有所思,“你怎么知道?”
柳子矞停下来笑着看他,“再怎么说我也和他认识了这几年了。这还不容易。”
“我也是啊,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他皱着眉回忆。
柳子矞笑而不语,往前走了。
“欸?你笑什么?”商颂羽一头雾水。
“看来你才是我们三人中最单纯的那个。”柳子矞嘴角含笑,“不过也怪不得你。谁让你最小。”
商颂羽:......下次再问这种问题他就不姓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