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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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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晚上回到寝室以后木暮还是郁郁寡欢，不跟我说一句话，甚至连抬头看我一下都没有。而我难得今晚不用去酒店了，看着他这副样子我还真是打心眼里心疼。
“行了，要么大哭一声，要么大嚎一声，别抽搭了，难受。”
听到我终于说了话，木暮抬起头来，眼泪汪汪地盯着我。我可真是受不了他这幅惹人怜爱的样子，只想再向前跨几步，把他抱在怀里，好好怜惜疼爱一番。
“三井，我……”
“我知道么，你心里难受。那些人你跟他们计较个什么劲啊，这学校是什么学校你还不知道，除了你还有哪个人是学习的啊？都是抱着玩的心态来念书的，当然嫉妒你这个好学生了啊。”
听到我这么说，木暮再次用他眼泪汪汪的眼睛盯着我。
“唉，你自己学你自己的得了。那种人的嘴脸我见多了，没什么人情味的都，天天就知道玩，你跟他们可生不起这个气。”
我拍拍木暮的肩膀，他的郁闷缓和了一些，但是神色依旧黯然。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唇边微微一笑，就是它了！
把木暮推进阳台。望着他不解的神情，我故作神秘地一笑，说道：
“没关系，你现在这里等一下就好了，所有的一切交给我！”
……
准备好了需要的东西，我选了一个比较隐秘的路线，把木暮带到音乐教室的窗外。我推开音乐教室的窗户，然后对木暮微微一笑。
“进去吧？”我得意的把眉毛往上挑了挑，虽然深夜一团漆黑木暮什么都看不见。
“三井，这里是哪里？”做好要爬窗户的姿势，木暮还是很担心的转过头看我。
“进去你就知道了啊，呵呵。放心吧，不会被老师发现的。”我用力地推了木暮一把，然后自己轻巧地翻进去。轻手轻脚地关上窗户，我问他：“知不知道这是哪里？”
“不知道。”很老实地摇摇头，我能透过月光看到他一本正经的表情。
我再次邪邪的笑了一下。从兜里掏出蜡烛和打火机，我点燃了蜡烛。把烛台交给木暮，我说道：
“小暮，还认识这里吗？”
“这里不是音乐教室吗，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给你演奏本世纪最美的钢琴曲了啊？”我走到钢琴前面坐下，然后故意装酷般抱起胳膊。看着木暮在离我十米左右还不算太远的位置用烛光映着我的脸，我能感觉到他的表情在单调的烛光下特别温柔。
“想听什么？”我把头微微侧了一下。我在用最轻柔的声音说话，因为我生怕打破了这里宁静美好的气氛。
“三井会演奏古典钢琴曲？”听到我这样问，木暮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表情也变得兴奋起来：“我很喜欢听克莱德曼和李斯特的钢琴曲呢，CD都被我放得快消磁了呢！”
“当然咯，专业十级可不是盖的。说吧，想听什么？”我挑了挑眉毛，这么多年来，我头一次这么感谢爸爸妈妈给我生了这么一双会弹钢琴的手。
看着木暮沉思的样子，我忍俊不禁。这个傻小子，难道听钢琴曲还要费力地去想听什么吗？还是，大多数的曲子他都不怎么喜欢，非要搜肠刮肚，才能找到自己最喜欢的？
“在想什么呢？”我微笑着问他。
烛光摇曳，他的眼神也在迷离着。
“没想什么……”虽然这么说，木暮却还是一副沉思的模样。努力摇了摇头以后说道：“我不知道自己喜欢听什么呢，太多太多好听的歌曲了，尤其是三井同学演奏的话，那么就更加……”
“那你给我演奏你喜欢的好不好？让我看看我们的品位是不是很相似。”
“嗯，好。”我到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略微思考了一下，我弹了一首《致爱丽丝》。
这首钢琴曲应该很多人都听过吧？很优美的，很清雅的，我喜欢。
他也一定听过。
熟练地按着琴键，我没有去看他的脸，因为我完全被自己的音乐吸引了。很容易能感受到乐曲中流淌的感情，一如我指间流淌的灵感。
正快乐地在乐曲中徜徉，我突然回过神来。对正在聆听的木暮微笑了一下，我庆幸上帝送了我一双如此灵活的手指，让我可以在最爱的人面前卖弄自己的技艺。
一曲终了，我走下钢琴座，对面前失神的人说道：
“喂，你在想什么呢？”木暮迷离的眼神，对我来说是一种诱惑。此时此刻，我有一种想要捉住这抹游魂的冲动。
……
“三井，你知道《星空》吗？”
我一惊，不自觉的望向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如同天空灿烂的明星，但却包含着深深的孤独和压抑。
“三井，你钢琴弹得真好，就像随身听里面播放的一样好。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在我的面前为我演奏钢琴曲。听你弹琴，真是一种享受。”
“为什么喜欢《星空》？”我问道。耳旁仿佛出现《星空》明澈却孤独的琴声，我突然觉得我问错了。
而他也没有说话，手里拿着那根蜡烛，仰望着天空的黑色幕布。我们都沉默了一阵，然后我走到钢琴前，伸出手，开始演奏那首《星空》。
瞬间，浩瀚无垠的黑色幕布在我的手指中，为我们两个人缓缓展开。散落在上面的微弱星光，是刺入灵魂的钢琴音符。天空一片漆黑，天空只有星光，却是一望无际的澄澈与静寂。
在这片澄澈与静寂之下，深入灵魂的寂寞和无穷无尽的心事潜滋暗长着。
为什么喜欢《星空》？我的指尖更加一分力度。这首钢琴曲，是我最爱的。每次演奏起来，我都会看到爸爸妈妈离去后我孤独的灵魂空壳，与这个浩瀚的宇宙相比却是多么渺小。
尽管渺小，却又无法排遣。
星空是浩瀚的，星空是神秘的，星空却又是满怀心事的。在这个美好浪漫的诱人夜晚，它们却只愿意发出点点光芒。
为什么喜欢《星空》？
是你喜欢寂寞，还是你看穿我的寂寞，还是你和我一样寂寞？
……
一曲终了，我叹了一口气。指尖有些微微的刺痛，而心痛有些不能平息，我知道我太过动情了。
“三井，你……”凝视我的目光既孤寂又温柔，让我很难收回自己的心绪。
“想说什么就说吧。”我突然觉得这个孩子也很有故事，只是出于以往的坚强的和防备，他没有说出来、出于我的私心，我没有阻止他说下去。
我很想，剥下他伪装的面具，只让我一个人看到他的心。
“你真的很厉害，一下子就把这首歌的情感表露了出来，几乎让我忘记了自己。”
“你的音乐让我想起了很多事，让我才意识到原来我也是这样孤寂的灵魂。”
“天空即使孤寂，也有星星作陪。可我，我却什么都没有了……”
“不要这么说！”我心头一紧，脱口而出的话语几乎止住了他说下去的欲望。但我却没有发觉，依靠本能地，我紧紧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和这黑夜一样冰冷，给我一种握住暗夜的错觉。
“不要这么说，你还有我啊！”本还想再多说些什么，但是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眼前的这个人，我握住的这个人，头一次让我觉得，我是这么的不了解他。
“三井，你说，那些去天堂的人，他们还会记得我们吗？”
我张了张口，却无言，这首乐曲勾起了我对爸爸妈妈的回忆，而他的话正好戳到了我的痛处。
“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后来爸爸娶了继母。继母对我很不好，而爸爸又做生意，很久才回家一次……后来，后来他们去美国做生意了，然后在美国定居了。继母对我爸爸说，每个月给我汇一些生活费，一直到我读完大学……”
“读完大学以后，我就和爸爸彻底没关系了……”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以前的时候，我不会觉得自己有多想他，从初中开始就一直住校，寒假暑假的时候可以去爷爷奶奶家，可是现在却……”
“三井，我觉得自己真没出息……我知道他们早就不爱我了，可是我还是会忍不住伤心。”
叹了口气。我确实没想到这个孩子原来和我一样的脆弱、敏感。轻轻地接过他手中的烛台，把它放在窗台上。然后我张开双臂，把这个脆弱的孩子抱在怀里。
我想，这大概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