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世界》吴若离

33、第 33 章

　　青英脸被掐到青紫，合上嘴都困难，一看到他消失在门口，立刻起身扑到门那，把插销打上，背靠着门她滑坐到地上，刚才没流的眼泪现在完全控制不住。
　　她屈膝环抱住自己，脸埋在膝上无声流泪。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她慌到立刻起身，用力把离门最近的那个沙发推过来，又冲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在手上。
　　门外敲门声响了几次，青英不敢放松不敢出声，直到外面传来师戴森焦急的声音。
　　“青英，青英，青英，你睡了吗？”
　　青英犹豫了，现在对她而言，男人都是危险的，第一次经历这样可怕的事情不仅让她惊慌恐惧，也让她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
　　门外的师戴森并没有因为无人应门就走开，停了片刻又开始敲门，“青英，你还好吗？刚才摩托车是谁在骑？外面门没有关，青英，青英……”
　　声音渐渐消失，青英双腿发软，跪倒在地上，菜刀掉落，发出清脆的声音。
　　不过隔了个三五分钟，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电话铃声同时响起。青英撑地而起，走向电话那，她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但此刻，只有电话是让她安心的东西，因为她知道，电话那头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都是没有办法越过电话线来伤害到她的。
　　“喂……”
　　“青英，是我，师戴森，你怎么样了？敲门的是我，青英，我不放心，你开门让我看一下好不好，或者我报警，刚才发生了什么？你的嗓子……”
　　“师先生……”
　　青英喊出这一声，已经带着明显的哭腔，外面师戴森急得不行。
　　“青英，你把门打开，有什么事你和我说，别哭。”
　　他的话里有焦急有关心，青英理智慢慢回来，委屈和害怕还在，她放下电话走到门口，想推开沙发。可是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是软的，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把沙发挪开，拨开插销。
　　门才拉开一点，师戴森已经挤了进来。
　　青英惊得后退几步，师戴森连忙停步，竖起手掌对着青英，声音温柔，说：“青英，别怕，我不动。青英，你受伤了吗？”
　　青英立在原地，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看不清楚他的脸，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表情，只看得到他信守承诺没有动。
　　她摇摇头，喉头哽住，发不出声音。
　　师戴森心急如焚，她的脸明显不对劲，他不知道她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处，可他又怕让她再次受惊，不敢上前检查，只能深呼吸之后继续问她：“刚才有人来过是吗？”
　　青英点点头，脸上泪珠点点。
　　师戴森的心像被人用锤子狠狠击打过，剧痛且不成型，双手紧握成拳，想到园子门和摩托车，他忍下怒意接着问：“是不是乔丹凤那个弟弟？”
　　青英没有点头，直接哭出了声。
　　那个畜生，师戴森很想立刻捶死那王八蛋，但现在，青英才是最重要的。
　　他压低声音哄道：“青英，跟我去医院好不好？让医生……看看你的伤。”
　　青英闭着眼睛摇摇头，师戴森为难，小小地向前一步，柔声道：“青英，你别怕，让我走近点看看你好不好？”
　　青英身上虽然衣衫完整，但有明显的褶皱，平常她都会将衣服熨得平平整整的，她离开他时衣服还好好的。
　　还有地上的菜刀！
　　她经历了什么，他不敢深想。
　　青英没有摇头，没有点头，仍然闭着眼睛站在那默默流泪。
　　师戴森走近了，轻轻抓住她胳膊推她往后退几步，到沙发上坐好，他从桌上拿了纸帮她擦了擦泪。
　　青英没有抗拒，他松了口气，仔细地打量了她，除了两颊明显，其它地方没看出有受伤的痕迹。他抓住她小臂，抬起来，轻轻掀了袖口，果然，手腕上有明显的掐痕。
　　师戴森没有放手，轻声哄她：“青英，你的手上有伤，跟我回去擦药好不好？”
　　青英终于睁开了眼，张了张嘴，发出比平常低沉、沙哑的声音，她说：“好。”
　　师戴森扶起她，不想她太敏感，她一站起身他就松开了手，青英却反过来抓住了他，他穿的短袖，她的手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臂。
　　她的手真凉！师戴森这样想。
　　3号楼到5号楼，只有一点儿距离，但一路上青英紧紧地贴着他走，让师戴森觉得真的漫长。
　　进了3号楼，青英的安全感好像一下全回来了，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松开了师戴森的胳膊，小声地道歉：“师先生，对不起，我……”
　　师戴森有些失落，更多的仍然是担心，他走在前面，推开刚才情急没有锁的门，等她跟着进来了，自己反身把门关上，不仅锁了，还滑上了插销。
　　“青英，你先坐着，我到楼上拿药。不要怕，门都锁上了。”
　　他锁门时她全程盯着，加上情绪缓过来了一些，她点点头，眼睛却巴巴地看着他。
　　他心一软，问她：“要和我一起上楼吗？”
　　青英脸上有些意动，头却摇了摇。
　　楼上是师先生的隐私空间，她不能趁机闯入。
　　师戴森笑着说：“走吧，一起上去好不好？你放心，我楼上没有蓝胡子也没有阿娇。”
　　青英抿着嘴再次确认，“师先生，我上去没关系吗？”
　　他有些无奈地走过来，牵了她的手，说：“走吧，能有什么关系？我是个很枯燥的人，楼上就是一些书还有机器，只怕你觉得无趣得很呢。”
　　不习惯被人牵，青英轻轻挣脱了他的手，紧紧地跟着他上了楼。
　　房子的格局都一样，但师戴森把东边最大的那间改成了书房，他一边走一边和她说：“这是我卧室，就一张床，两个衣柜。书太多，我就把原先的卧室改了一下当书房用，放得多点。”
　　走到书房门口，他掏出一把钥匙开了门，青英站在门口不肯进了——带锁说明里面东西重要。
　　师戴森不勉强她，只是特意将门推到最大，让她始终能看得到自己。他走到书柜那，推开玻璃门，取了最上层的医药箱出来。
　　“走吧，我们下去擦药。”
　　青英提醒他：“门还没锁。”
　　师戴森把医药箱递给她，自己转身锁了门，又把医药箱拿回来，嘴上解释：“书房里有些资料比较珍贵，怕被不懂的人胡闹弄坏了。”
　　青英嗯了一声，跟着他下楼，师戴森拧开一瓶味道有点冲的药，说：“青英，我先给你揉一下手腕，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青英又嗯了一声，师戴森用了点劲，她眼圈红红的，另一只手狠抓着膝盖忍耐，却自始至终没有掉下一滴泪，也没哼一声。
　　这是一个十分坚强的女孩。
　　师戴森看着她的脸，有些为难，青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说：“师先生，擦药吧，我不怕疼。”
　　师戴森没用刚才那个药，而是在医药箱里翻出来一个喷雾，先提醒她闭上眼睛，又细心地用左手遮挡了她的眼鼻才开始对准伤处喷。喷完他又飞快地拿了纸巾，帮她擦那些已经凝聚成滴顺着脸颊往下滑落的药液。
　　擦好了药，他匆匆洗了一下手又坐回到她身边，小声问：“青英，你……你还有没有……其它受伤的地方？青英，要不要报警？”
　　青英低下了头，脑后的马尾摇了摇，声音比他的还小：“我踢到了他。”
　　万幸，师戴森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了，柔声说：“踢得好，青英，你做得棒极了。你放心，这个事我会帮你讨个公道。”
　　青英猛地抬起头，脸上有泪，急道：“师先生，不能报警。我……”
　　青英记得小时候听人说过，后山村有个好姑娘被小流氓欺负后找了生产队干部，虽然小流氓受了惩罚，姑娘也毁了，因为受不了别人指指点点，最后跳了河。
　　师戴森以为她是害怕她那一脚，安慰道：“你踢他是正当防卫，没关系的，不算你过错。你放心，要是谁说不是，我给你找律师。”
　　青英还是摇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师先生，不能……别人会说我不检点，勾搭了他的。”
　　师戴森猜测她应该是在农村见识过这样的例子，留下了心理阴影，他不能勉强她去面对。
　　“好，你放心，不报警。”虽然那混蛋是犯罪未遂，青英投鼠忌器不敢报案，但是在师戴森这里，管他是谁，动了这样的心思，就是混账人渣，要放过他，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只是他要做的这些，青英不必知道。
　　青英面上平静了些，小声请求：“师先生，我能不能在你这借住一晚？就今晚，我明天……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