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奇怪影子【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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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原没接话，拿出一只吉祥绣纹的锦袋，手指勾开系着的红绳。
数不尽的朱砂绘符的纸蜻蜓从那只不到巴掌大的锦袋里飞出，带着点红色的光飞进黑暗里。
眨眼间，那些纸蜻蜓速度已经肉眼没法察觉。
景容往纸蜻蜓飞的方向看了会儿，转过身等着纸蜻蜓大群，可是等了十多分钟，也没见那些纸蜻蜓绕回来。
又过了三四分钟，袋子里的纸蜻蜓没了，眼前那些纸蜻蜓的红光很快消失在黑暗里，只剩下宫灯暖融融的光芒。
俞原声音很低：“这里是迷宫，可我们却走不到迷宫里。”
神神叨叨的，谁能听懂你说什么。
景容说：“这只有两种解释，一，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们可以就此散伙，请你以后少烦我，二，嗯……”他故意不挑明，“身为九殿殿主，你对被困在这里有什么感想？”
俞原不为所动：“我没有任何感想。”
景容轻微点点头，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我从始至终都不信任你，就算真的只有我能找到代码虫，也不足以让你完全不怀疑我吧？”
而就像特意为了迎合景容的猜测，他话说到“也不足以”时有人打电话给俞原，等景容话说完，俞原才接通，并开了免提。
听那边传来的声音是一位女性，还有点耳熟：“妆岭的数据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动，按照这个趋势，我这边能看到数据的那些仪器将在五分钟左右超负荷。”
另一头，南问望着突然闪了满屏的红色警报，靠到椅背上叹气：“好了，不用五分钟了，除了网络监测，其它仪器都报废了。”
她转了下椅子，挪到另一边，翻出自热米线。
这时俞原的声音才传过来：“将范围挪到妆岭外围。”
南问应了句，挂断电话。
俞原放下手，问景容：“你真的相信代码虫的事情吗？”
景容说：“暂时是相信的。”
相不相信其实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他该做什么。
如果这件事真如俞原所说，那么他参与这件事无可厚非，如果不是，俞原无缘无故找他自然另有所图。
他不能一直处于被动接收某些信息的状态，得找到整件事的漏洞，跳出别人的布局。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代码虫创造的，俞原也需要跳出代码虫的圈。
俞原说：“就像你刚才听到的，我们一直在检测记录特定地方的数据，妆岭这边近段时间有很多异常数据，连接虚实需要媒介，他们四人就是被选中的媒介，而那个仪器类似于插入另一个媒介，就像USB拓展器，与代码虫有关系的一端类似于电脑，而他们四人则类似于USB接口的必要设备，两端本来是直接建立联系的，但现在需要通过拓展器。”
景容听明白了，可是……
“你们玄师要懂这么多的吗？”
俞原拇指轻轻摩挲着翻盖手机边缘：“我倒是觉得，你知道的比我知道的多很多。”
说完点开通讯录，慢慢往下翻。
景容估计这是准备摇其他人，至于做什么就有很多种可能。
“我住在图书馆，记性又好，看的书多了就知道的多点，这很正常。”他已经有了些推测，倒是不急着早点离开，“我就不是很懂你们玄师的那些……术法仪器。”
俞原将已经打好的[你现在到哪儿了？]发给启封，抬头撞上景容亮莹莹的眼眸子，只听景容非常认真地问：“你们只有通过世界BUG和我，才能到达代码虫那个……姑且称作维度吧，而我们被困在两个维度之间，是不是？”
翻盖手机响了一声，是启封回了消息。
俞原没看信息，专注地看着景容，应道：“是。”
景容又问：“假如你失败了，你准备怎么办？”
俞原绝对早就想好了，直接回答说：“破釜沉舟。”
听起来更像同归于尽。
景容默默唉声叹气，有些郁闷。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休·埃弗雷特提出了平行宇宙的概念，其中有空间体系与时间体系。
如果《被抱错到豪门后我成了团宠万人迷》这本小说的剧情是真实的，是宇宙A真实发生的事情，那么在A中，人类景容可能与他所在的宇宙B中的人类景容截然相反，是个恶毒男配，也可能和B一样，在摔下楼的时候死了，另一个灵魂占据了人类景容的身体，有了小说的剧情。
两个相似的宇宙建立了某种不知还存不存在的联系，导致了他现在的处境。
在此基础上，俞原他们有可能是B的人，也可能是A的人，甚至是再一个相似宇宙C的人。
再如果，以上的假设其实是错的，那么一切都要重新进入假设阶段。
另一方面，如果没有平行宇宙之说，俞原告诉他的信息是正确的。
在此基础上，如果这本小说是真实的，那是时间线的问题，如果这本小说是虚构的，但所涉及的人物确有其人，他要考虑的就是谁写了这本小说，为什么要写这本小说，这本小说与代码虫之间有什么关系，他与人类景容之间有什么关系，等等一系列问题。
而关于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形成，只要关于小说的问题解决了，一切也会渐渐浮出水面。
可他的一切推论都在假设之上摇摇欲坠。
甚至他认为的，小说真实性与人类景容记忆的真假是基础条件，是推理大厦的基石，只有将基础条件确定，其它的假设才能确定也有些靠不住。
见景容忽然沉默，不知在想什么，俞原抽空看了下启封的信息。
启封：[妆岭]
启封：[这阵谁给补全的]
俞原：[景容]
俞原：[你注意一下。]
启封：[这么麻烦]
启封：[那个新线索到底是什么]
启封：[我问了周问平，他说你在仪器上连了一个跳跃点是真的吗，这么惨烈的吗]
俞原：[安全起见，新线索的事情见面再说，我这里还有其它事情，可能会失联一段时间。]
启封：[行]
俞原收起手机，问默默在一旁看着他的景容：“你相信预言吗？”
景容思忖几秒，没答反问：“你知道‘拉普拉斯妖’吗？”
[注1]拉普拉斯在他的某概述论导论部分写道：“我们可以把宇宙现在的状态视为其过去的果以及未来的因。如果存在一个智慧物，它能知道某一刻所有自然运动的力和所有自然物的位置，并且它也能够对这些数据进行分析，那么宇宙中最大的物到最小的粒子的运动都会包含在一条简单公式中。对于此智慧物来说，没有事物会是不确定的，而未来只会像过去般清晰展现在他面前。”
此“智慧物”便是“拉普拉斯妖”。
俞原面不改色：“你想说什么？”
景容直截了当：“我在考虑我们接下来的合作。”
明明线索是越来越多，可在这座推理大厦基石未定的情况下，假设的情况反而更加混乱，他需要推翻一些东西。
“如果真的按照你所说的，这个世界是代码虫基于网络、在原世界的基础上伪装编造出来的，代码虫创造了这个世界，自然而然可以认为，代码虫掌握或者将会彻底掌握这个世界，除去我们这些意外，这个世界的所有信息都会汇聚到代码虫那里，也就是说，我们相当于在一个庞大的、人力无法度量的‘计算机’中。
“在这个世界里，我们这些未知数在预定的安排里，最后到达的总是会不自觉偏向别人为我们预定的轨道，这就不可避免地导致事实的偏向。
“我们需要跳出这个怪圈才能得知真相，可是一些线索还在这个圈里，以至于我们仍然被自封在这个圈里。
“这与自我实现预言很像，而要想破除自我实现预言，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创造一个包含原本预言且比之更大的预言。
“代码虫如果真的像拉普拉斯妖一样，要想打破这个圈，就得在它的‘计算之外’。
“假若这个世界与外界产生了联系，就算只是极其细微约等于零，也足以颠覆……不，按照你说的，应该是消除代码虫的影响，恢复原本的世界。”
景容的语速本来很快，到这儿时停了下来，语速也放缓了回来：“可是，如果你在被覆盖进这个世界之前得到的信息有差错呢？”
俞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就算信息有差错，一切的基础都面临着崩塌、无法复原，过去的已经发生，相同的时空时间无法回头，只能改变将来。”
俞原很平静，更或者来说是某种从容，某种纵使天翻地覆也能闲庭信步的自信，景容忽然升起某些理当如此的相信。
九殿殿主么？
景容笑起来，衬得那双眼睛更加明亮。
“其次就是关于代码虫，关于代码虫，概括起来只有三点：真实，虚假，媒介。”他问俞原，“你觉得你与其他九人在这件事情上的价值……或者说是意义什么的是等同吗？”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奇怪影子【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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