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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7相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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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龙渊阁的路途并不太平,龙孝暗中启动防御阵法想将几人困住,但被叶白衣的重剑一一破解。周子舒和温客行亦在漫天的飞刀中亮出了武器,叶白衣却被周子舒腰间的白衣剑吸住了目光。
“小子,你哪里来的白衣剑?”
叶白衣如此问着,眼中仿佛克制着诸多情绪,一双手也在层叠的衣袖中握紧了。
周子舒闻言一惊,此番确实是他大意,竟在正主面前卖弄起白衣剑来。但江湖上众所周知,长明剑仙叶白衣曾将自己的佩剑赠给四季山庄庄主秦怀章,周子舒正是得师父所传,才有此剑。因有着这样一层渊源,周子舒外出行走时绝不轻易拔剑,便是怕被人认出此剑,从而暴露自己的身份。
温客行亦注意到周子舒脸上一闪而过的犹疑,心中大致有了数,在周子舒正欲对叶白衣开口时,他却抢先答了话。
“老怪物,你不能因为自己丢了把剑便看谁的剑都像自己的吧?阿絮这剑是他在一年前偶然拾得的,他自己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还因此招来了不少苍蝇苦苦相逼,这个,我可以作证!”
温客行笑着摇了摇扇子,周子舒不禁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老温他,是在为自己遮掩,尽管他先前也表示过对白衣剑有疑。
“你个小蠢货,我自己的剑我自己认不出来?”
叶白衣上前一步,拿起周子舒手中的软剑端详。
“剑柄细长,缀以晶石,剑身刚柔并济,收放自如,剑势如风。周絮,你跟四季山庄究竟是什么关系?”
叶白衣不经意问出这么一句,眼中锐利直击周子舒眼底。
而温客行也是一惊,四季山庄大名他自是听过的,叛出中原武林建立鬼谷的,不就是这秦怀章么。
二人纷纷都看向周子舒,周子舒却不慌不忙,缓缓道:“我知白衣剑是前辈赠与四季山庄前任庄主之物,此番若是夺人之美,周絮自当奉还。不过就如老温方才所言,我这剑是在一年前偶然拾得的,大概是有两批人马都想夺剑,却是落了个两败俱伤,便宜了我这个过路的。前辈若是不信,自可去查,一年前鬼谷确有失窃,其中大概就包括这白衣剑。”
周子舒说得坦荡,倒是没让叶白衣看出破绽来。温客行心知周子舒话中半真半假,便也急忙帮着转开话题去。
“好了老怪物,这来龙去脉你也听了,你要再不信我们也没办法,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找到龙渊阁,剑的事,以后再计较也不迟!”
叶白衣是个知轻重缓急的主儿,听温客行如此说便也决定暂且不追究此事,转身继续向龙渊阁迈进。
温客行悄悄和周子舒对视一眼,朝后者摇了摇头。
这一摇头仿佛两人间有了些隐秘的默契似的,倒叫人莫名觉得窝心。
龙孝在吊桥上做了手脚,叶白衣和张成岭成功通过后,温周二人却随着那断裂的桥体跌落深崖。张成岭叫得像个死了爹娘的娃儿,惹得叶白衣好一顿吐槽。
“行了行了,没看见龙孝这厮自己也掉下去了么,放心,你家那一对儿死不了!”
叶白衣白了一眼,拉着张成岭走,心里也着实气闷。
早知道一路要被这两个小鬼秀这么多恩爱,他叶白衣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来闯龙渊阁算了,还不用此刻多拖个小小孩儿!
叶白衣瞥了一眼满脸泪痕的张成岭,嫌弃地摇了摇头。
温客行将人护着,以自己的身体作为垫背,将阿絮完好无损地接住了,自己却晕了过去。周子舒醒来忙关心温客行的状况,却不料龙孝召来了药人,一心想治两人于死地。
眼见温客行还昏沉着未醒,周子舒再次抽出白衣剑独战在前,刹那间剑光闪烁,药人们血肉横飞。
周子舒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打过架了。
一方面是因为出谷之后还并未真正遭遇强敌,另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实是支持不了长时间的全力应战,故此,他总会将危险尽可能压缩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快准狠的方式去解决。
可药人却是那意料之外的产物。
这些怪物以活人练成,却是无悲无痛,只知战斗,正常人和他们相拼暂且讨不到好处,更别说现在强撑着一颗心脏的周子舒了。
白衣剑绕着周身一闪,无数攻上前来的药人悉数爆出脓血,溅了周子舒一身。他浅绿色的外袍上点上了丝丝缕缕的暗红,平日里温文柔和的面容此时带了一丝病弱的嗜血和妖冶。
第一波药人已悉数被周子舒解决,他力有不逮,一剑支撑着跪在了地上,然而山洞深处幽笛声声,不多时便又有一波药人自黑暗中冲了出来。
周子舒定了定神,回头看了看仍未醒来的温客行,眉目间生出一丝柔情来。
“此行本是为求索阴阳册而来,却不料终究将你也给害了。老温,若是今日我们都出不去,那便只能在这黑暗里和这些药人为伴了。”
周子舒自言自语着,心头却涌起一丝浪漫的孤勇来。他转回视线,提剑便上,迎面和那些药人战斗起来。
温客行耳里听不清楚,却仿佛感觉到阿絮在和自己说话。他靠在那处皱了皱眉,意识渐渐回笼之际,却有一抹血飞溅到了他的脸上。
温客行恍然睁开眼,眼前正是周子舒独自力战药人的画面。那人的手臂上不知何时被药人抓破,正汩汩地流着血。
温客行瞬间清醒了过来。
方才溅到他脸上的,原来便是阿絮的血。
不,他怎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温客行眼中暴怒,起身便掷出了折扇,那折扇如血刃,绕着周子舒周身厮杀一圈,药人顷刻间纷纷倒地。
那白色烫金的折扇自眼前飞过,周子舒不禁心中一喜。
他顺着扇子飞回的方向朝那人望去,温客行正稳稳地站在山壁前。
温客行收了扇子便冲上前抓住了他的手。
“走!”
两人一路又联手斩杀不少药人,一同冲到山洞出口,也顾不得面前是一处断崖,闭着眼便朝对岸跃去。最后冲上前的药人们只来得及扯下周子舒衣襟的下摆,随后便一一嚎叫着跌入了深渊。
周子舒和温客行就着惯性一道滚入一处山道,此处黑暗又看不到尽头,也不知是否能有活路。两人紧紧拥着彼此,终于在一片突如其来又刺眼的光亮中,一同跌入了一汪水潭。
哗啦一声。
耳边还翻滚着方才山洞里剧烈的震颤,浑身上下的抓伤挫伤比比皆是,竟是将近处一汪水都染上了丝丝血色。
二人的手还紧紧抓牢着彼此未曾松开,胸膛贴胸膛的距离,将咚咚作响的心跳传达过来,又唤醒了彼此。
他二人缓缓睁开了眼。
一瞬间,不知是生死交臂的后怕,还是劫后余生的欣喜。
他们就这么望着彼此。
“阿絮......”
温客行极尽缱绻地吐出这两个字,脑海里通通都是这人方才护在自己身前剿杀药人的模样。
周子舒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后便被温客行抚着后脑,吻了上去。
温客行此刻的吻略微有些颤抖,那是生死之间最终仍和爱人一起回到人间的欢喜与相惜。他这一生失去的太多,他庆幸自己的心在荒芜许久之后还能再遇上这久违的甘霖,让他的整个人都再次活了过来。
周子舒默默感受着身前人的爱意和震动,便也极力地回应了他。他感受到温客行此时此刻正为自己跳动着的心,也感受到腰间那双逐渐环紧的手。
他们此刻还在水潭中,一半身子都在水下。
脑中已经失去一切思考的能力,全身全心便只有对方的拥抱,对方的亲吻,以及对方震颤不已的心跳。
一个几乎窒息力竭的吻结束,温客行将自己的额头和周子舒的靠在一起,湿润的鬓发互相粘连,竟是一时分不出彼此。
两人微微都有些喘,在极近的距离里低垂着眉眼,虽无言语,却是极尽温柔缱绻。
周子舒闭眼感受着,却忽然觉得自己碰到了什么东西。
他先是一愣,后才抬起一双眉目看向温客行,惊愕之中亦带着羞色。
“你......”
周子舒一时没有说下去,温客行却十分坦然地笑了笑。
“阿絮,你这可不能怪我,你看看你现下这副模样,还要人做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当真是为难小可了!”
温客行毫不避讳地说着,眼中渐带了些笑意。周子舒这才借着水中的倒影看清,自己的一身浅色衣裳已悉数湿透,衣衫的下摆被那些药人在悬崖处撕坏,此刻正是凌乱不已,而方才那被温客行拥着亲吻时的姿势,亦是在无意间坐在了那人的身上。
周子舒想到这些面色一红,忙起身朝岸边走去。温客行见人要走,想要捞住,却因湿透的粉紫色外衫格外沉重,没能跟上。
“阿絮,你就这么把我留在这里,当真是好狠的心!”
温客行嗔怪着抱怨,周子舒却已上岸径自拧起衣袖上的水来。
“你快点儿,成岭和叶前辈他们还不知在哪里呢,得先去找到他们。”
温客行看着周子舒翻脸无情地便走了,心里着实委屈得很,刚准备自己动手纾解,不远处却传来了叶白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