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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七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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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神托着燃烧的盘古斧从妖族中间穿过，来到罗酆山的顶峰。他取出一枚贝壳摩挲着，这是他成为妻子的蚌妖留下的。美丽的贝壳成了他最后的想念。
“是时候给那个狂妄自大的天帝一个教训了。”他湿润着蓝瞳，声音轻柔。
盘古斧燃起了熊熊烈火，将土地神的身影映成了热烈的红色。在墨少丞与群妖的注视下，盘古斧轰然落地。
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罗酆山都震荡起来，山石簌簌而下。
一道金色的封印锁链显现出来，巨大的锁链将整个罗酆山都锁了起来。土地神嘴角啜上了笑意，他对准了粗壮的锁链再次砍下去，盘古斧上的火焰传递到锁链上，引燃了封印。
细碎的裂缝在锁链上出现，接着变得越来越大，最终在土地神第三次挥动盘古斧时断裂开来。
隐藏在罗酆山上的封印解除了，微风吹起了一朵小雏菊，它在空中盘旋而落。雏菊落下的地方，地面开始下陷。罗酆山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分为了两半。
纯白色的光从裂缝处涌出，它们托举着一个庞然大物缓缓上升。
一条龙。
洁白的鳞片，修长的身躯，绝美的一条白龙。
妖族们纷纷跪地，呼喊着妖王的称号。
那条龙没有动，它保持着沉睡的姿势。
土地神扛着盘古斧对墨少丞道：“要我做的我都做完了，剩下的，是你的事了。”
墨少丞微笑着张开双手，手上凝出黑色的神力，将白龙拉到血咒符阵上来。
“只要召唤出他被封印在冥道中的魂魄，妖王就能醒过来了。”
冥道与天道是天地间最隐秘的地方，当初上代冥王将妖王的魂魄封印在冥道中也是因为冥道极难进入，更别说将封印的魂魄召唤出来了。
墨少丞一手策划了血咒符阵事件就是为了今天，他要将因血咒符阵而死的亡魂们唤醒，将它们至盛的怨气都聚集到这里来。在至阴三破日的百鬼夜行之后，强大的怨气将强行冲破冥道，到时候通过妖王的身体将他的魂魄呼唤出来，就变得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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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到达罗酆山的时候，虞薇薇的头疼痛起来，她感觉有个声音一直在耳边打转，那声音说了什么，她听不清楚，但身体里有东西在蠢蠢欲动。
她抱紧了头让九瑞身边贴去：“月神大人，我不太对劲。”
九瑞凝目看着她的眉眼，凝了道神力护住虞薇薇的身体：“你受招魂咒影响了。”
他觉得奇怪，因为这招魂咒对虞薇薇的影响并不强，她的神魂看起来也不涣散。
没有更多的时间耽误，九瑞携着虞薇薇很快降落在罗酆山的背阴处。他在地上画了个圈：“你躲在里面，这个结界可以护你周全。现在这里很危险，你绝对不要离开这个结界。”
他画过的地方发着微光，虞薇薇按着太阳穴坐在里面：“月神大人确定不需要我帮忙吗？”虽然好奇罗酆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又怕自己给九瑞拖后腿。
“土地神大人也怪可怜的，你抓他的时候下手轻点。”
虞薇薇脑子里一闪，忽然想起了“宝宝”这个名字。正如蚌妖在消失前说的那样，她真的曾经见过她！
“蚌妖她……曾在东宫出现过。”
在她年纪还小的时候，在东宫的池塘边曾见到过一只贝壳鲜艳的蚌。那天因为天气炎热，她特地摘了一片荷叶给它遮挡，还随口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宝宝”。
“那只蚌妖在土地神身边目的不纯，只是土地神没有发觉罢了。身为神明被蛊惑酿成大错，他罪不可恕。”九瑞神情冷淡，“他不是错在与妖结合，而是错在因为妖迷失了本性。”
空中冲出黑羽凤凰的身影，它低鸣着在罗酆山上空盘旋。
“冥道……”九瑞摸了一下虞薇薇的头，抽身而去，“记住，一定要在这里等我。”
他走了。
虞薇薇抱着头在圆圈里听着远处的动静，可除了黑羽凤凰，再没有别的声音了。
路上遭遇的鬼物已经不见了，它们聚集到了虞薇薇看不见的地方——罗酆山的另一侧。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天上的月亮移了方向，九瑞一直没有出现。
她正想着九瑞会不会有危险，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表哥？”
苏澈没有看见在九瑞结界中的虞薇薇。这个结界做得很完美，虞薇薇的气息被藏了起来，不会被任何人察觉。
苏澈似乎在找着什么人，他焦急地穿梭在罗酆山茂密的树林间，眼睛朝四周看着。有带刺的藤蔓划破了他的面颊，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般继续前行。
“表哥……”虞薇薇站到了结界边缘，她想呼喊苏澈，可九瑞说过不让她暴露结界中的自己。
满脸急切的苏澈忽然驻足向虞薇薇的方向看来，那一瞬间虞薇薇以为他看到自己了，但他换了一个方向又走了起来。
“啊。”苏澈的脚被凸出地面的树根绊到了，他踉跄了一下，嘴里轻唤着：“薇薇……”
虞薇薇心里颤了一下。
她在做什么？她为什么要躲在这里不出声？
那是她的表哥呀，将自己小心地呵护着长大，万般宠爱她的表哥呀！
她从结界中探出头来，呼喊着苏澈。
清风将她的声音带给了苏澈，苏澈的身影在夜色中僵了一下，转过头来时，他温柔地笑着，眼泪沿着那如玉的面颊流淌。
“我知道你在这里，我知道你会来罗酆山。”他将虞薇薇拥入怀中，抱得很紧。
熟悉的清冷香气扑入鼻腔，虞薇薇抬头给苏澈擦着泪：“表哥还要再离开吗？你上次忽然不告而别……”
她哽咽着说不出更多的话，不知从何时开始，苏澈总给她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她想安心地在他身边，他却如风如雨一样总也抓不着。
“薇薇，我的时间不多，你听好。”他认真地看着虞薇薇的眼睛，“墨少丞不会轻易放过你，他要你的心脏。你弄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吗？你是真正的人鱼王族，继承了上古力量的妖族。”
虞薇薇点着头，她知道。
苏澈的眸光软了又软：“我可怜的妹妹，居然连这些都知道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经历了不少事情，受了不少苦吧。都是我们苏氏一族的过错，为了报复虞姬，让你受了连累。”
他抚摸着虞薇薇的脸颊，细长的眸子染着淡红：“我原想将一切都自己解决，到头来却什么都没能为你做到。”
虞薇薇听不太明白苏澈的话，她对苏澈做过的事知道得很少，有时甚至会在心里埋怨他为了玉面狐离开自己。
“薇薇，我找到保护你的方法了。只要你凝不出钻石之心，墨少丞就拿你没办法。”他将一颗药丸拿到虞薇薇面前，“乖，将它吃下去。我用蜂蜜将它腌制过，不会苦的。”
虞薇薇张嘴接了，她对苏澈送来的东西从来没有怀疑过。细细地在嘴里嚼着，果然苦味很少，全都是蜂蜜的味道。
“这是什么？”她问。
“绝情丹。只要你吃下绝情丹就不会付出真爱，也就凝不出钻石之心了。”苏澈解下身上带着的竹筒递给虞薇薇，“里面是清水，咽下去之后用清水送一送，别噎着了。”
“绝情丹？”虞薇薇听见了这个关键词，她咀嚼药丸的速度忽然就降了下去。
“你的手……”她抓住苏澈递竹筒的手，那只比女子还漂亮的手少了一根小指。
“你的手怎么了？”
苏澈轻轻拨开虞薇薇的手，轻淡地笑着：“没什么，有人觉得我的手好看，讨去了一截手指而已。与妖族交易，总要付出代价。”
虞薇薇不懂自己的表哥为什么需要跟妖族做交易，这双用来抚琴作画的手就这么变得不完整了。
“我不明白……”她道。
“你还小，不用明白这么多。”苏澈的眼神中全是宠溺，在他心中，虞薇薇永远都是那个偎依在他身边求保护的小女孩。
“还不吞下药丸吗？”他催促着。
虞薇薇还没想好是不是要将绝情丹吞下去，她正犹豫的时候，树林里传来玉面狐的声音，她唤着“苏郎”。
“回你的结界去！”苏澈将虞薇薇往回推。虞薇薇从一片虚无中突然出现，他就猜到这里有结界。
虞薇薇要将苏澈一起拖入结界，但结界就好像拒绝着这个陌生人一样，它只为虞薇薇而存在。
苏澈牵着她的手松开了，他朝虞薇薇小小，用无声的唇语跟她：“没关系，我会回到你身边的。”
玉面狐怀中抱着一个婴儿朝苏澈而来，那婴儿与人族长得一模一样，眉眼间有苏澈的影子。“苏郎，奴家找你半天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将那婴儿塞给苏澈，锤着自己的肩膀：“这小东西是随了苏郎了，半点妖气也没有，整天就会哇哇哭，也太难带了。”
“辛苦你了。”苏澈接过肉嘟嘟的小婴儿，轻轻拍着襁褓中的她，面色温和。
一种疏离感在虞薇薇心中盘旋着。太久没有相见了，表哥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妻子还孩子，他有自己的新生活了。
“好可爱的宝宝。”她的眼神温柔着。
是个女孩子的话，表哥一定能好好宠爱着她长大吧。
是个男孩子的话，不知道表哥有没有力气天天陪他玩耍。
苏澈身影在林中消失的时候，虞薇薇吐出了口中的绝情丹。
她不知道绝情丹是绝的什么情，但她在这个世间所有经历过的感情都弥足珍贵。
她不想忘记，谁都不想忘记。
“表哥，你一定要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