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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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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慵懒地倚在地平线上,俯视这座高楼林立、日夜喧嚣的城市,匿在树干上的知了此起彼伏地叫唤,提醒人们夏天仍在继续。
快速路上热气蒸腾,突突往外冒的尾气加上亮成串的尾灯又使燥热攀升几度。张静深吸一口气,再次探头向前看,对面左转车辆不断,打头的银色宝来停得四平八稳,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仪表盘上的数字蹦了一下变成整数,张静坐立不安,一会抬头看信号灯上的时间,一会注意右侧后视镜情况,手机“叮”地一声响,把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姜总:广播说快速路拥堵严重,你是从那边过来吗?
姜总:我后面没有安排了,不急这一时半会的,你慢慢开,路上注意安全
张静心跳加速,眼前浮现男人含蓄又温柔的笑容,浓妆艳抹的脸上漾起一片红晕。
车外响起一阵鸣笛声,她抬眼望去,和后视镜中的女人看了个对眼。镜中人眼神凌厉,妆容夸张俗气,红唇和身上的鹅黄色长裙格格不入。她赶忙拽了张纸蹭掉口红,从包里摸出刚买的裸色唇膏,对着后视镜仔细涂抹一番,这才觉得镜中人柔和了些。
数字又蹦了一下。
穿荧光服的交警漫不经心地在路口往复,偶尔往张静方向瞥一眼,吓得司机们谁也不敢贸然并进非机动车道。可张静顾不上这些,她打量着左右两侧的路况,小心翼翼地转动方向盘,车头缓慢挤进旁边车道,就在整辆车成功并道的同时,一道明黄突然蹿出。
张静眼疾手快,右脚用力踩住刹车,这才没和电动车撞上。电动车向右一摆,迅速擦过车头疾驰而去,张静上半身冲撞在方向盘上,疼得她“哎哟”一声,扭头就对车窗外喊:“哎!不要命了啊!”
“您派送的订单还有3分钟即将超时。”
韩鹏的注意力全放在路况上,丝毫没听见身后女司机的咆哮。余光中数字倒退得飞快,连倒吸凉气的时间都没留,他攥紧车把,躬起身体,疾驰越过大片电动车和汽车,右拐转入一条冷清道路。
和沸反盈天的快速路不同,这条路上连辆共享单车都看不见,视线内尽是盖到半截的建筑、闸门紧闭的地铁站、以及半人高的荒草,一块醒目的蓝底白字路牌越来越大,上面的“经济技术开发区”字样随余晖逐渐被黑暗吞噬。
韩鹏瞥了眼路牌上的字,心中感慨万千。三年前这里还是蓬勃发展的“全国模范开发区”,谁知一夜之间能改变这么多。
黎城没有特色产业,不过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县城,连三线城市都排不上。十来年前因首都搬迁至旁边新区而让大批企业和开发商涌入离新区不远的黎城“淘金”,划入“新首都环内”的黎城迅速盖起高楼大厦,各大企业接连在此成立工厂或分公司,大批人才涌入,当地人才保护政策让黎城户口一时间成了“香饽饽”。物价房价一如越盖越高的建筑般一窜冲天,纸醉金迷充斥在黎城百姓的生活中,让初来此处的人误以为这是什么国际大都市。
韩鹏两口子很幸运,手握黎城户口的同时还属于当地“三大家”的“关系户”,因而收获了一套小洋房、六位数钞票以及类似“金饭碗”的工作机会。眼瞅着身边人都换了豪车洋房,小两口自然不会满足现状,用房加存款换了套洋气的、据说未来能变两套的跃层,为了充门面还买了辆大本,虽说贷款是短期内还不完的巨大数额,但因“金饭碗”和蒸蒸日上的黎城经济,小两口觉得那都不叫事,还想着怎么能让生活更上一层楼。
谁知到手的不过是过眼云烟,让泡沫破碎,只需一纸批文。
三年前,国家集中整治非法集资,忽悠大伙一套能变两套的当地房地产龙头企业也被定性如此,随之而来的还有全国性环境整顿及清退非法户口。提前得到消息的房企跑得比追债的老百姓快,半死不活的楼盘彻底变成烂尾楼,交不起赋税的企业主陆续将工厂迁往成本更低、管理更宽松的东南亚国家,落户的“人才”们没了工作,又被清了户口,只得去其他地方寻找机会,剩下大批闲置厂房,以及赔本又失业、不得不自寻出路的本地人。
韩鹏两口子先后经历了开发商跑路、许诺的二套烂尾、工厂减产直至倒闭,“铁饭碗”不再,高额贷款却还要照常还,只搭了框架的房子又没法变现,加之虚高的物价和越来越重的生活压力,二人不得不放弃相对安逸稳定的办公室工作,转向收入更高、也更辛苦的体力劳动。
韩鹏从工厂里呼风唤雨的高级蓝领,摇身一变成为风里来雨里去的外卖小哥,而他的老婆则在照顾家人之余弄了辆三轮车,用餐时段往写字楼或校门外一摆,靠卖小吃贴补家用。三年下来,韩鹏积攒的经验帮他每日送出更多的外卖,小吃摊也攒了些人气,如果没有超时罚款之类,两口子每个月收入还是足够生活和还贷款的。
“您派送的订单还有1分钟即将超时。”
车轱辘带起路上的小石子,“吧嗒”一声滚进荒草地,暮色之下,韩鹏轻车熟路地绕过地上坑洼,将车缓缓停在高墙耸立的工厂门口。
他看了眼地图上重叠的两个标识,停车拎起外卖袋,抬脚朝铁门走去。
优雅的八音盒音乐从听筒飘出,在杳无人烟之地荡起回音,韩鹏推了推铁门,生锈金属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很不情愿地露出一指宽的缝隙和里面的铁链,顺带飘出些动静。
好像是手机铃音。
今晚有些闷热,不间断的秋风拂过韩鹏,头盔上的兔耳朵微微晃动。他呼出口热气,焦急地拍着门:“唉,有人嘛,点的外卖到了!”
铃声响了半天没人接,韩鹏边拍门边打量着门缝里的情况,眼睛还不停往手机屏幕上瞟。
门里黑压压的杂草被风吹动,扭着纤细的腰身像是守在盘丝洞门口的妖怪,被杂草挡住大半的厂房更是黢黑,那飘渺铃音似乎是从破玻璃的窗户渗出来的。
韩鹏后背发凉,年轻时看过的恐怖片场景在脑海中蹦跶,他加大手上力度,声音也提高两度:“哎,里边有人嘛!”
兴许是动静太大,破玻璃的窗户噌地冒出一道火光,吓得韩鹏往后一蹦,那火光歪歪扭扭,投在砖墙上的光影依稀能看出人的脑袋肩膀。韩鹏吞了口唾沫,颤抖着喊道:“唉……唉,你外卖到了,出来拿一下!”
那人影一动不动,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听见,断续铃声随火光晃动逐渐加大,韩鹏甚至能听到回音。
“您派送的订单即将超时。”
铁门的嘎吱声混杂着八音盒音乐,在荒废的厂房外有令人寒毛直立的魔力。韩鹏额头直冒冷汗,手机上的倒计时还在滴滴响,他下意识地看向拎着的提袋,正在犹豫还要不要在这继续等,只听“叮”的一声,一条新消息弹出:距离您2.3公里有新的外卖订单,是否接单?
他毫不犹豫地点了是。
倒数还在继续,超时就要罚钱,同时意味着这个月他将拿不到额外奖金。韩鹏又看了眼门缝,那道光影依旧歪斜着,他将外卖放在门边,点下“已送达”,临走前又给刚拨号的手机发了条短信,提醒对方到工厂门口拿外卖。
叮,又一条新信息弹出:店家正在准备商品,请在指定时间内到店取餐。
韩鹏奔回电动车,踢起支撑架刚要拧动车把,一丝烧焦的味道飘入鼻间,多年安全员经验的他顿时警惕起来,循着气味寻找火源,一道身影冷不丁地撞入视线:“谁?!”
杂草堆隐隐绰绰地站着个人,靠不远处的火光韩鹏依稀判断那是个头发略长、穿长袖白衬衫的青年,青年下半身隐藏在杂草中,白色布料被风吹得鼓起:“你……”
青年缓慢的动作和有气无力的声音搞得韩鹏脑袋里又开始蹦惊悚画面:“我什么?!”
青年手臂平移:“……保温箱盖没盖。”
这时一阵风吹过,电动车边的杂草又开始沙沙作响,歪斜的保温箱盖“咣”的一声被风带上,吓得韩鹏浑身一抖,掉转车头猛然加速跑了。
一张小票随风飘到青年手边,他抬手抓住小票,对远去的背影歪了歪脑袋。
***
过道里隐约有股尿骚味,迟昊对着贴满小广告的电梯皱起眉,迟疑着拿起手机看了眼上面的定位。
两个点交叠在一起,确实是这里没错。
面板上的数字虚晃着看不清楚,按键却很快灭了灯,吱呀作响的电梯托着晃晃悠悠的箱梯打开门,昏暗的楼道瞬间响起令人牙酸的声音。迟昊有了想爬楼梯上去的冲动。在复又看过屏幕上发来的地址、确认楼层在八楼以上后才打消念头,他极不情愿地走进电梯,瞄了眼已经过期好几年的电梯年检合格证,对着颠倒的数字按键发愁。
怎么找这么个破地方?
电梯年久失修,白炽灯闪得人心忙,密密麻麻的小广告散发着油墨味,开锁侦探牛皮藓的字样挨着痔疮壮阳不孕不育,热闹地将迟昊围了个360度无死角,生怕他不知道这楼里人都在愁什么。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迟昊怼完楼层按键后闭目养神,却在电梯移动的瞬间又睁开眼,生怕这“超龄”电梯不按套路出牌,死死盯住面板上的紧急呼叫按键。
好在电梯很尽职尽责,没因“年龄问题”摆迟昊一道,任劳任怨地将人安全送至26层。
迟昊迅速迈出电梯,送走吱呀作响的电梯后才回身看向楼道。这里不比电梯间和一楼好到哪去,小广告像病毒一样染得到处都是,墙边歪着两辆走颓废朋克风的电动车,车筐里塞满各色玻璃瓶,墨绿色的垃圾桶横在安全出口门口,张着大嘴向路人宣告主权。
迟昊嫌弃地绕开电动车和垃圾桶,视线不断扫荡着两侧防盗门上的门牌。2603、2605……直至走到楼道尽头,他才止住脚步,抬手敲了敲门。
贴着各色小广告的防盗门“咣”地向外打开,一个揉着蓬松卷发睡眼惺忪的年轻人探出脑袋:“送外卖的,还是玩本的?”
“找人。”迟昊拨开年轻人迈进屋,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张摆满零食饮料的吧台,几把规格不一的椅子很随意地摆在旁边,地上还有几瓶喝着半截的饮料。
迟昊朝里屋走去,开间尽头是三张简易沙发,六个年轻男女围坐在其中,各个捧着手机没人理他。他又往前走了几步,随脚踢开地上的外卖袋,离他最近的瘦弱男孩警惕地扫了他一眼,在视线交汇前又缩回手机后。
在打打杀杀的声音中,欢乐斗地主的背景乐有些突兀,迟昊走到靠窗的长沙发前,抬脚踢了踢窝在沙发里玩手机的胖子:“邵磊人呢?”
许是正在关键时刻,胖子蹙了蹙眉,眼皮都没抬地将堆叠的下巴瞥向一处:“那屋开车呢。”
“开车?”迟昊没听懂,“开什么车?”
胖子手一抖按错了键,一声“要不起”紧接着是喝倒彩的音乐,迟昊见他拿手拍了好几下膝盖,又把手机往旁边一扔,这才抬起头,和迟昊四目相对时显然愣了一下:“昊哥,你怎么来了?”
迟昊有点烦躁,右手三根手指不停揉搓,那是烟瘾犯了时的小动作。他示意胖子往旁边挪,大咧咧地坐下:“有事找邵磊。你刚说开车?”
“哦,就是玩本的意思。”胖子懒洋洋地向后一仰,整个人塌进沙发里。
“咣”的一声,迟昊看向大门,只见刚给他开门的年轻人提着外卖袋和可乐晃悠着朝他们走来,一张皱巴巴的纸和冒寒水的可乐递到胖子面前,年轻人放下外卖袋,说道:“明哥,这是物业刚送来的,说明天起电动车不能上楼,怕引起火灾。”
胖子李明敷衍地“哦”了声,拧开瓶盖猛灌饮料,年轻人眯缝着眼打了个哈欠,待嘴再合上时,李明打了个嗝,白胖的手指往右一划拉:“一会八点那屋开《校规》,你去准备一下。”
年轻人眼睛瞬间睁大:“还开恐怖本啊。”
李明的视线从宣传单挪到年轻人身上:“怎么,不乐意?”
“明哥,”年轻人欲盖弥彰,“恐怖本有什么好玩的啊,要不一会人来了,我给他们推荐推荐咱这新上的……”
李明抬手挥了挥,止住年轻人的话:“别那么多废话。”
“明哥,”年轻人眼中冒光,“我想开硬核!”
李明不紧不慢地抬头,用审视的目光从头到脚扫了年轻人一圈,年轻人刚要张嘴,他怼了怼旁边专注吃鸡的颓废青年:“哎,这两天还有开硬核的么?”
颓废青年眼皮都没抬,干脆道:“只有‘雷神’攒的《流年》。”
李明还没回过头,年轻人便死死抓住卷发:“艹!我可不跟‘雷神’开!”
“啧”李明有些不耐烦,“事儿怎么那么多,到底开不开?”
“只要他们敢跟‘雷神’开,我就开!”年轻人手指在沙发前一划,试图拉个垫背的,可沙发前的几人没人理他,他不得不将手生硬地挪到迟昊,“他开我就开!”
迟昊简直莫名其妙。
隔壁突然一片哗然,紧接着单人沙发一侧的门突然被人用力拽开,六名年轻人鱼贯而出,各个面色铁青。
颓废青年突然从沙发弹起,挥舞着手机兴奋喊道:“1小时23分42秒!‘雷神’又刷新记录了!”
屋里一下子炸开了营。
“卧槽,这也太快了,不说是八小时起步的超高难度本嘛!”
“店家骗人!”
“是人‘雷神’牛逼好嘛!在他那哪有超高难度本?!”
“‘雷神’牛逼!”不知谁挑头喊了这句,中二般呼声接连响起。
和沙发这边打了鸡血的青年不同,从隔间奔出的六名年轻人蔫不拉几的耷拉在椅子上,像是刚被割下扔到一边的老韭菜。
李明似乎早就料到会是如此,他撑着沙发站起,抖了抖黏在肥肉上的T恤,腆着大肚腩晃荡过去:“《释放》这本还不错吧?”
其中一个年轻人闻言攥紧手中饮料瓶,墨绿色的塑料瓶瞬间瘪了进去,另一个正在拆外卖袋的青年闻言抬头,双手用力向外扯,无纺布袋就这样生生被扯成两半:“艹,不错个屁!”
“本和人都不错,”李明摊开手,无奈地耸耸肩,“错的是你选他当DM。”
青年咬了咬牙,刚要回嘴,李明俯身拍了拍他的肩:“我们家‘雷神’挺不错吧?”
青年手中的一次性筷子快要被捏断,耳边响起李明低沉嘲讽的声音:“差不多得了,别踏马给脸不要脸。”
青年的脸霎时更绿了,李明笑呵呵地直起身,用力拍了拍青年肩膀。
迟昊背着手晃荡进屋,迎面而来的满墙蜡笔画惹得他连连吐槽:“靠,找这么个破地方也就算了,连浆都不刷!邵老板您这是多缺钱啊?!”
端坐正中的背影双臂一收,线索卡拢进一双宽大的手,邵磊头都没抬:“很缺。”
秋老虎肆无忌惮地在黎城上演“回马枪”,火辣辣的太阳生生把地面烧成铁板,这种极端天气多数人都会选择在空调屋里呆着,可就是有那么一批人,愿意在酷热中享受“酷刑”。
离高层不远的街角,挂有“重庆老火锅”破旧招牌的门脸下大排长龙,塑料凳和马扎穿插在队伍之中,飞了边的蒲扇以某种规律穿插摇动。满面红光的服务员掀开塑料门帘喊了号,被叫到的大爷起身提了下裤头,抄起马扎边的二锅头顺手将蒲扇往后一递,妆容精致的女人笑嘻嘻地接过,摇晃着蒲扇目送大爷进门,又扭头和同伴抬头看向窗户,研究里面人都点了什么。
屋里空调突突地吐着凉气,和不断升起的热气抗衡,麻辣与香甜交杂,笑声与怒骂此起彼伏,大厅里上演着人间悲喜,紧邻的两桌互相攀比着谁的嗓门大,谁更能喝。
在这热闹间,角落位置的一桌显得格格不入,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沉默对坐,一个默默喝着酸梅汤,一个默默涮肉。
木筷一挑,两条鸭肠从红汤落入食碟,在通红的辣椒面里滚了一遭。迟昊仰头喝干酸梅汤,随手递过去一个文件袋:“这是这次的调查结果。”
邵磊没有接,视线还停留在食碟上,迟昊略低头:“小磊?”
邵磊抬起毫无波澜的脸,眉眼满是犀利:“如何?”
迟昊见状愣了愣,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他放下文件袋,摇了摇头:“跟之前一样,什么都没查到。”
邵磊没回话,从滚动的红油锅里捞出一片土豆扔在辣椒面里。迟昊兀自蹙眉道:“人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什么记录都查不到,这也太奇怪了。”
土豆由黄变红不过是在辣椒面里翻个身,邵磊缓缓抬头,说道:“本来就奇怪。”
迟昊向后一倒:“晶晶该不会……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人了?”
“不可能,”邵磊垂下眼帘,“她有分寸。”
“有分寸有屁用!谁不知道马路上会碰见什么人?”迟昊右手在桌子上敲了敲,“知道打架斗殴多数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么?”
邵磊自顾自捞着火锅里的食物没吱声,迟昊见人不理他,伸手点了点对面:“唉,跟你说话呢!”
邵磊象征性地抬了下眼皮。
“你跟晶晶好歹是我看大的,长辈说话,起码得尊重一下吧!”迟昊抄起酸梅汤给玻璃杯倒满,仰头灌掉还冒寒气的饮料,“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长辈不会追晚辈。”邵磊回话干脆。
刚往嘴里扔进一块牛肉的迟昊瞬间咳起来:“咳咳,你这孩子,怎么……咳咳!”
邵磊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昊哥。”
“干嘛!”迟昊喝掉一杯酸梅汤,拍了两下胸口,警惕道。
“帮帮我。”邵磊直勾勾地盯着迟昊,“我只相信你。”
他严肃的表情令迟昊不由自主地坐直身体:“帮帮,冲晶晶也得帮……干嘛?”
手边多了个鼓囊囊的信封,迟昊不用打开就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给我这个干嘛?不是缺钱么?”
邵磊态度诚恳:“缺,但不能让你白帮。”
迟昊把信封扔到邵磊怀里:“哥再缺钱也不缺你这点。说吧,突然给我钱,你又打算干嘛?”
邵磊将信封放到一边,回身从包里又掏出一个信封,只不过这个只有薄薄一层。迟昊见他从中掏出一张猩红的卡片:“昊哥,我想让你帮我查查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