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里》也岛

6、那个少年

　　夏以溪送完午饭，收拾好饭盒。
　　告诉夏爸自己先回家了，晚上过来，高三了作业很多，不然来不及完成，夏爸让夏以溪赶紧回去，高三了不能懈怠，以学业为重。
　　夏爸：“闺女，你赶紧回去吧，晚上别来了，来回折腾太累了，老爸还能动呢，你别操心我，老爸我还年轻着呢。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
　　夏以溪拎起饭盒，望着夏爸，“老爸，那行吧，我晚上就不过来了，你输完液早点吃饭，晚上早点休息，我明天过来。”“好，你赶紧回去吧，明天要上课了。”夏爸推着让夏以溪赶快回去。
　　夏以溪没有推脱，乖巧的答应出去了。
　　“夏以溪。”身后传来沈江夜的声音。
　　叫住了夏以溪下楼梯的脚步，夏以溪停下，回过头，沈江夜正从楼下下来。
　　“沈医生，有事吗？”夏以溪先开口问道。
　　“过来谢谢你的午饭，味道很不错，很好吃，谢谢。”沈江夜站着夏以溪面前。
　　两人站在上下楼梯拐角处，过往的人略过他们旁边。
　　“没事，沈医生，这是我和我爸为了感谢你，没有你的治疗，我爸爸不会好的这么快。谢谢你沈医生。”夏以溪微笑着诚恳的对沈医生说。
　　沈医生意味深长的问道，“一直想问你，这么长时间，没见过你母亲。”
　　夏以溪面容僵硬，慢吞吞的说道，“因为我妈妈在我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一直以来，都是我和爸爸生活。”
　　沈江夜一脸心疼的看着夏以溪，很抱歉提出这个问题，眼前这个小姑娘像被时间磨掉了菱角，没有刺眼的光芒，只剩下微光。
　　回到家，望着满桌的书，空白的试卷，夏以溪脑袋都胀痛起来，高三生活就是这样吗？无力乏味。
　　循规蹈矩的做着同样的事，感觉我的青春被固定了角色，扮演着路人甲，流逝的时间就像那些不见了的人一样，在我的印象里越来越模糊。
　　两室一厅的房子里，只有熙熙攘攘的写字哗哗声，窗户开着，风吹进卧室，薄纱窗帘忽隐忽现，纸张被风撩起一脚，落笔有力的笔墨，透过窗映射的光打在夏以溪的头发，隐隐约约像极了一个长着翅膀的小天使停在了她的发梢。
　　十八岁是一个很美好的形容词。
　　奋笔疾书的投入完成作业中，不知不觉，夜幕渐渐降临，外面的霓虹灯也缓缓亮了起来，夏以溪伸了个懒腰，脖子已微微酸痛，向窗外望去，站起身，身体已静坐很久，像脱节了一样走到窗户边，傍晚的风吹在脸上，还带着太阳的余温。
　　终于干完作业的夏以溪，养成习惯的她赶紧把作业收好，把桌台收拾好，摆放的整齐有序，这时，已经有点小饿的她，又不想自己做，也是自己不太会，手头本不富裕，找出一袋方便面，准备加点面条吃点，解决饥饿。
　　花不了几分钟就煮好了，找来碗，装进，冒着热气腾腾的烟，饿的夏以溪，一碗面也足以满足内心和身心，“好香，我真是厨艺了得。”吃的入迷的夏以溪情不自禁的自夸。
　　也许这就是她自己的世界，微小而不失朴华。清洗好碗，该洗洗早点休息了，明早还有早自习，想想就头大，夏以溪敲敲自己的脑门，“清醒一点，考上泽济大学，泽济大学。”回过神瞟到角落的垃圾，又是好几天存放的垃圾了，现在把它扔了吧，不然明天后天又忘了，苦笑一声，夏以溪提起地上的垃圾，拎着向楼下跑去。
　　天暗了下来，路灯也陆续亮了，翻开垃圾桶的盖子，把垃圾丢了进去，向楼下门口进去，这时，夏以溪的余光看见了他，是他，真的是她，令她心一颤的他，夏以溪停下脚步，向后退，转头向左看去，是他，脱掉校服的他痞里痞气，像极了刚步入社会的小朋友，他的身上依旧环绕少年气，嘴里含着烟，一口一口吐着烟雾，低着头，双脚动来动去，环顾四周，应该在等人。
　　夏以溪一直看着他，眼神像定在了他的身上。
　　他望了过来，不经意间的对视，他两眼泛着光，紧盯着夏以溪，有点不知所措，赶紧把嘴里的烟扔在地上，用鞋踩灭了烟，两眼慌乱的看东看西，却又小心翼翼的偷看着夏以溪。
　　夏以溪情不自觉的向他走去，只是缓缓的向前走了三四步，他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就连说一句话也要找个办法。
　　十八岁的心悸难以捉摸，表面毫无波澜，却刻骨铭心。
　　走来一群男生，很壮实大个，来到他的身旁，其中一个男生把手搭在他肩膀，他准备跟着这一群人一起走了，“陈陌。”夏以溪很小声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想极力挽留下他，只见他低头跟着那些人走了，却不知在夏以溪回头离开的时候，那个叫陈陌的男孩在回头看着她的背影离去。
　　十八岁的经历不是一时兴起，十八岁在意的人不是一见钟情，也是刻骨铭心，猝不及防的用心良苦。

　　夏以溪此时的心情也随着夜晚慢慢落幕，等待着她的是高考，是人生的赌注。

　　周一又是奔赴战场的开始，也是噩梦与梦想的交接，在学校旁边买过早饭，夏以溪进去教室，花五分钟吃完，开始与同学们一起早读，浓烈的读书声充斥着对青春的较量，对高考的永不言弃的不服输，各班班主任站在班级门口，看着高三学生对高考的认真态度，看在眼里，内心是骄傲和自豪，愿高考考生们不负韶华，稳夺桂冠。
　　步入高考压力队伍中的夏以溪，慢慢进入了正轨，面对困难迎难而上。“夏以溪，孔老师找你。”班里的劳动委员小胖站在门口喊夏以溪，体态雍胖的他能吃，待人热情，数学上可称得上学霸，“好的，我马上去。”
　　夏以溪放下手中的试卷，离开座位，向办公室走去。“报告。”“进来，”站在孔老师旁边，想着孔老师或许会问的问题，想想措辞。“夏以溪，你家里的情况，我身为班主任也有了解到，以你现在的水平，百分之七十能考进泽济大学的学生，在家里的事与学习上的事你不要有压力，适当放松调节自己的状态，好好应对高考，有什么事要帮助就来找老师。”听到孔老师的一番话，之前一脸严肃的他，现在一脸慈祥地看着夏以溪，其实夏以溪心里很感动，也很温暖，这一刻。“好的，孔老师，谢谢您，您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应战高考，其他的事您也不用担心，我爸爸的病正在慢慢变好。”“那太好了，你个小女孩也不用过于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人生就是这样，难免会有遗憾，生活才会更加有意义，你也会学着长大。回去准备上课吧。”

　　带着似懂非懂的问号，但又很肯定的相信，经过教室走廊，夏以溪回到教室。
　　坐回座位的夏以溪继续做着剩下的试卷，“实数与向量a是”解不开的数学题，背不完的单词，难以理解的古文，堆积满桌的试卷课本，换了一支又一支的笔芯，掉落的头发，长着青春的痘痘，发会呆望着窗外，会想长大多好又不好，十八岁也会有这样的烦恼。
　　褪去的墙面上画满了学生时期的想法，也淡淡抹去某一时刻的回忆，烦恼忧愁开心害羞都埋在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发会了呆，回过神，“砰！”夏以溪的玻璃杯掉在了地上，水滩了一地，玻璃碎片也到处都是，“对不起，夏以溪，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俩闹着玩，不小心撞到了，我赔给你一个新的。”夏以溪昂着头看着这个班里最皮的，成绩倒数第五的他，“不用你赔，你就把碎玻璃扫了，地拖了，等会要上课了。”“好好，我马上扫。”屁颠屁颠的跑去拿扫帚，好笑又可气，夏以溪说着没关系，心里可心疼了，这杯子可是老爸精挑细选送我的，就这么被他弄碎了。
　　结束了这一天的课程，夏以溪连忙来到医院看夏爸，一天没见夏爸，夏以溪心总是悬着，跑到病房，看到夏爸和邻床爷爷在说笑聊天，夏以溪落出开心的笑容。“老爸，我一放学就来了。”说着，走过来把书包放在小桌子上，“林爷爷好。”向邻床老爷爷问个好，老爷爷看着夏以溪，笑容慈祥的说:“好好，放学了来看爸爸，丫头。”“嗯，对，我一放学就来了。”夏以溪拿起水杯倒了杯水递给夏爸，“老爸，待会我们去吃饭吧！”夏爸接过水，“学习累了吧，一放学就跑过来，待会护士过来测温后，我带你去吃饭，是不是饿坏了？”　“没有，我不饿，就是想你了。”夏以溪抱着夏爸，只是她唯一的依靠。过了一会，护士推着小推车进来，给夏爸测了温，很快就结束了，“护士姐姐辛苦了，可以了吗？”夏以溪礼貌地问了一下，“可以了，只是怎么有点低烧，要注意休息，吃饭前吃点退烧药。”护士推着小推车继续给其他病人测温。“老爸，你有点低烧，你把药吃了。”夏以溪找出药，打开递给夏爸，“好，把药吃了，我们去吃饭。”夏爸接过药，喝着水，把药吃了。把鞋换了，和夏以溪去医院食堂吃饭，在医院呆了这么长时间，夏爸也习惯了清淡的饭菜，夏以溪只要和爸爸在一起，无论在哪里，她都满足。

　　吃过晚饭，夏以溪把夏爸送回病房，接来水，让夏爸洗漱，看着夏爸洗完，躺在病床上，夏以溪才决定准备回去，“闺女，回家路上小心，注意安全。早点回去吧。”夏爸一脸担忧地看着夏以溪，很不放心。“没事的，老爸，你放心，那我就先回去了，你累了就赶紧睡，我走了。”夏以溪把被子角落掖好。
　　看了眼夏爸，整理好被子，拿起书包，放心后才出去。
　　医院走廊依旧坐满病人，打着点滴，医生护士来回走动，刚走到电梯口，迎面出来的就是躺在病床上的病人，是个刚做完手术，面色苍白，周围都是他的家人，推着向病房走去，夏以溪心里一怵，这就是生命的脆弱，也是一种害怕与无助。
　　一个人站在电梯里，按下一楼，门缓缓关上，夏以溪抬头望向门外，这时，是沈江夜，从电梯门口跑过去，身影匆忙，一闪而过，他的身上是医生的使命。
　　出了医院，夏以溪依然三点一线，在站牌前等着公交，天也微微变暗，挂起了阵阵风，上了公交，夏以溪坐在靠窗的位置，打开窗户的一点小口，透进来一点点带着凉意的风。坐了三站，也快到家了，天在这时，下起了雨，开始飘着细微的雨滴，现在越来越大，夏以溪翻开书包，刚巧今天带了一把伞。
　　下了公交，夏以溪站在停站牌前，雨落在地上，溅起水花，车辆行人也变得堵塞，下雨天整个空间都变得喧闹，夏以溪不喜欢雨天，她喜欢一个人的独处，一个人的狂欢，听到雨声，她就烦躁，不是对天气的反对，只是自己的心会静不下来，听着这种声音，整颗心像悬在空中，而变得聒噪。
　　站着很久，雨这一刻小了一点，夏以溪打开伞，向老居民区走去，一群在垃圾桶旁边的小狗，在泥塘里打滚，毛上湿漉漉的，脏兮兮的，它们是在开心的玩耍。
　　穿过街道，到门口，雨又下大了，夏以溪看到正对面站着在躲雨的陈陌，正拍打身上的雨水，头发也被淋湿了，眼看自己也要到家了，不知从哪来的勇气，更不是自信。
　　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他走去，直到他的面前，“伞给你，我到家了。”夏以溪把伞递到陈陌手上，没等他拒绝，夏以溪就跑开了，陈陌收过伞，看着夏以溪的背影，雨水打在她瘦弱的身体上，陈陌也是字如其名，陈陌沉默，在心里默默把这个女孩记在心里，无人知道，从高中一开始，他就把她记在了他的秘密中。
　　夏以溪跑到一个拐角处，刚好这里遮挡了她，她停下来，想再看一眼，探出头来，看见陈陌打着伞准备离开，却过来一个女生出现在伞下，挽着陈陌的手臂一同离开。
　　在夏以溪眼里，心里突然不好受起来，那种难过有感而发，看着他离开学校，成绩一落千丈，对他一开始是惋惜和不值，现在的她对他更多的是不舍，更是一种努力保护无法诉说的秘密，也是一场对她来说蓄谋已久的偶遇。
　　夏以溪迎着雨回到家，把书包放在地上，坐在窗边椅子上，不冒一句话，也没人说话，站起身，拿起书包，掏出一叠作业试卷，打开灯，安安静静的做着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