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来到沙漠的第十八年零九天 ...
-
往后的几天里，天空反常地晴朗起来。五区的天空常年都是灰蒙蒙一片，如此蔚蓝的颜色很少出现。
节目组的花生种子还没有种下，符九是半点都不着急，但他直播间的观众一个个替他急得心慌。
【隔壁主播种的东西都开花了，这边怎么还在刨地啊？一片叶子都没看到！】
【果然之前都是噱头，真本事一点都没有！】
【五区人怎么可能懂培育植物？真以为自己蹭上节目组就能一飞冲天了？】
【虽然昨天那个不知名的食物有点意思，但这是种地节目啊，没实力还是不行的，希望主播以后还是虚心学习。节目组只看最后的成果，不是骗到流量就能晋级的！】
【前面你是没吃过好东西吧？那种东西也能吃得下去？？吐了！】
符九没空看光脑上的弹幕，眼下有比直播赚钱更要紧的事，他在忙着安装防风墙。
沙尘暴要来了。
五区诡异的好天气不会带来好心情，这是风灾来临前的预警，海啸前的片刻安宁。
防风墙的底部由之前去石林开采的石条加固，上面是数层有着固定镂空几何形状的金属网。这些镂空的图案可以干扰气流，减弱风力，还可以拦住被狂风裹夹而来的大型异物。符九赶工几天，总算的勉强安装好了。
他回到房子里，固定好窗户，正打算去查看一下车库的一家四口，母狼来找符九了。
动物在预知灾难上的天赋，人类拍马不能及，她提前几天就已经隐隐察觉到了，情绪焦躁不安，是时候离开了。
她刨开大门进了房间，用脑袋去顶符九的腰。
“怎么了？”几日的相处，符九终于对猛兽放下戒备，把狼们的活动范围从车库扩大到房间里。
符九蹲下去检查了一下母狼后腿的伤口，已经结痂，不久后就会自然脱落。恢复能力真强啊，他摸了摸母狼头顶的毛发，有点扎手还是小狼摸着舒服。三只小狼跟着母狼身后，两只挨得近些，一只毛发参差不齐的远远扒在门口。
符九目光一沉，那只智力有些问题的小狼还是没被接纳吗……它要是回到石林里一定很难生存下去吧。
母狼往门口走了两步，衔住那只小狼的后颈皮，身体凭借后肢的力量站了起来，把小狼放在符九今早吃了早饭还没收的餐盘上。
符九不理解母狼的行为：“我吃饱了，这个吃不下。”
母狼像是通了灵性，白了符九一眼，带着另外两只小狼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沙漠里。远处的天空已经黑了一角，她必须赶在沙尘暴来临前赶回巢穴。
成年狼的速度很快，几息之间身影消失不见，被留在饭桌上的小狼着急了，这具身体太弱小，没有母狼带领只靠他一个人是无法穿越这么大一片沙漠回到石林的。
饭桌的高度对小狼来说是一道恐怖的深渊，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往下一跃，他必须跟上那匹狼。
符九转过身就看见小狼自杀式的跳崖，还好他手疾眼快一把捞起这个小东西。
符九把小狼抄进怀里，不顾小狼四肢拼命地想推开他的脸，埋进小狼软软的绒毛里猛吸一口。
哇！好重的小狗味。
“从了我吧，还挣扎什么！你妈都不要、”你了。到舌尖的话突然停顿了，符九自嘲地笑了一下，在地球时他被抛弃在福利院长大，穿越了依旧是个弃婴，被丢掉两次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对小狼说这种话。
“以后跟着我天天吃肉好不好？”符九不自觉放缓了语气，拿手指去戳小狼粉粉的嘴巴，“以后就是咱们父子相依为命了，先给你取个名字吧！”
小狼的牙齿也小小的，咬人根本不痛，咬久了小狼也发现这个问题，比起咬自己更像是在吸他的手指。小狼把手指吐了出来，闭上嘴巴任符九怎么戳也不张嘴了。
“叫你什么好呢？点点？朵朵？好像都不是很霸气。”符九一边说手上也没闲着，把小狼翻来覆去摸了个遍。小狼柔软的毛发根部是白色，尖端是渐变的银灰色，这导致小狼看上去总是一副脏兮兮没洗干净的模样。
“小花怎么样？这个名字好，小花！”小狼不会说话，小花这个名字难道就很霸气吗！抗议无限，符九找了个空箱子把小花放了进去。
箱子对小花来说太深了，他跳不出来，没有威胁力的小爪子连道抓痕都不能在箱子内壁上留下。
“别乱跑哦，等会儿沙尘暴要来了，跑出去被风卷走我可找不到了。”符九伸出食指点了小花的额头，起身继续去封闭门窗。
此时的天空早没有早晨蓝汪汪的模样，黑压压的一大片，云层被气流搅得翻动不止，沙尘暴马上就要来了。
检查了两次门窗都锁好后，呜呜嚎叫的风声越来越近了，近千米高的风沙墙飞速前进吞噬着视线所及的一切物体。翻滚冲腾中，浓厚的风沙铺天盖地，不知夹杂了多少重物，符九待在房间里，隔着厚厚的石墙都能听见风里石头翻滚的响声。
还好没把节目组给的种子种地里，不然现在都被刮走了。符九算了算时间，等沙尘暴过去再开始还来得及。
窗户门板都用木板加固好了，自己待在房间里很安全，自己很安全，符九默念两句，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但还是不自主的焦躁起来。
符九拿起之前修了一半的舰载防护罩继续修理起来，握住螺丝刀修理机械能让他勉强平静一些。
窗户外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再强烈的阳光也无法穿透这样浓厚的沙尘。受到沙尘暴的影响，电压不稳，灯泡闪烁不停，让原本就昏暗的房间更加无法视物了。
屋外搭建的防风网上不时传来金属撞击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声音，它们拦下了一些沙尘里的杂物，阻止杂物击中房屋。
倏地，一声尖锐刺耳的风声在屋内响起，大量黄沙顺着门缝倾泻入屋里。之前符九拿了布料把大门与地面之间的缝隙填上，但终究是没抵抗住狂风的力度被吹开了。风声呼啸像是有人在耳边用力地吹响口哨，其中混入了一声不引人注意的爆裂声，房间里的灯泡承受不住忽高忽低的电压，熄灭了。
黑暗袭来，符九再也无法克制脸上的恐惧，他扔掉手里的东西，钻进桌底，蜷缩成一团。
空气中沙子的味道唤醒了他第一次在沙漠中遇到沙尘暴的记忆。
那时他没有经验，没判断出风暴即将来临，开着小摩托在沙地赶路，等到他看到遮天蔽日的巨大风沙构成的风沙墙时，他已经跑不掉了。
在没有参照物的沙漠里，远远看去沙尘前进的速度好像很缓慢，其实不然。慌乱中符九全速逃亡，但被沙尘吞没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沙子不放过任何一处缝隙，钻进他的面罩下，眼罩里。他想呼吸，但鼻子里全是沙子，张开嘴那些粗糙的沙砾往他喉头猛灌。沙尘里昏天暗地，辨不清方向，就在符九以为自己快要死在这场沙尘里时，他找到了一头长毛角牛。
这头牛的头部被石头砸了个稀烂，如果符九不尽快找到庇护所，他也会像这头牛一样，窒息或者被狂风里的石头击中，成为遇难者。
符九用匕首划开牛尸的腹部，腥臭的内脏喷涌而出，它死去不久，体内还是温热的。符九掏空牛尸的内脏，躺了进去，用手紧紧地把刀口合拢。
牛腹里温热湿润，腥臭无比，还未干涸的血液滴溅到他脸上嘴里。除此之外符九没有别的选择，要么待在这里，要么在沙尘中死去。
今天那种窒息的感觉又回来了。
符九缩在桌底不住发抖，十指纠缠，他可以独自一人面对呲牙咧嘴的凶猛野兽，或是赤手空拳对抗武装精密的治安队，甚至在得罪高秋垃圾站的上一任统治者后拖着断手以牙还牙。符九以为积年累月的残酷现实把他淬炼得坚韧不拔，但他终究是在自然的力量面前败下阵来，在浩浩荡荡的黄沙中人类是何其渺小。
耳畔的风声越来越尖锐，这场风暴还会持续很久，符九脑子里搅成一团，手脚发软，他甚至没有走到门边重新堵上那条缝隙。
这时，一团暖呼呼的东西挤到他的身旁，湿漉漉的鼻尖在符九手背上蹭了蹭。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来到沙漠的第十八年零九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