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变成猫了！》折荆

15、医者仁心（4）

　　隔壁的林主任呼救声越来越弱，郁北被医生像个婴儿一样抱在怀里。

　　张姐恐吓完林主任，回头看向郁北。

　　医生怀抱猫咪的手收了收，对张姐摇了摇头。张姐迟疑了下，“他会净化恶鬼。”

　　“他本来就生病了，现在又受到我的药剂压制，已经没能力净化了。”医生摸了摸郁北的蓝耳朵，“再说，你将他们都关起来了，林主任也被你绑在这里，有什么好担心的？”

　　张姐还是有些犹豫，她的眼里浮出深深恨意，“他们不配得到净化！就该永远永远被困在这里……”

　　医生的话并没让张姐放心，不过她也没再纠缠，默认了医生带着郁北离开。

　　医生抱着猫儿走出手术室，温声道“害怕吗？我带你去找你的小伙伴吧。”

　　小伙伴？郁北抬头看了他一眼，说的是乌游吗？

　　乌游之前和张姐去了停尸间，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医院的走道和之前一样漆黑，不过当医生走过时，便亮起了灯。幽深的走廊里回荡着医生哼的歌谣，低沉动听，如果忽略周围的环境，其实还挺悦耳。

　　“……舒医生？”前方的灯光下突然出现一个瘦弱娇小的身影。

　　是小姗。

　　医生停住了脚步，郁北明显感觉到，在面对小姗时，医生的态度比起面对张姐更加和缓。

　　“小姗啊，怎么样？新身体适应得还好吗？”

　　小姗拘谨不安地笑了笑，“还好，没有上一次那么排斥了。”

　　“嗯，这已经是最年轻的壳子了，想要和你原本年龄完全相仿还是有点难。”

　　“我知道，毕竟我死的时候才十一岁嘛。”小姗扯着自己的衣角，视线不断滑过医生怀里的猫，神情紧张又急迫，“医生对我很好。”

　　当医生准备继续走过她身旁时，小姗着急开口，“医生，这只猫……”

　　医生眯起眼，“怎么了？”

　　“我、我能不能摸一下？”

　　她急得说话都结巴了起来。医生打量了她一眼，淡淡道，“这要看猫儿愿不愿意。”

　　这样说也算是同意了。

　　小姗抬起手，郁北望见她眼底的歉意，思考片刻后也抬起了爪子。说到底小姗也没伤害过他。见到郁北与小姗相处愉快，医生的神情也放松了些许。

　　正当他觉得停留时间已经够久时，头顶的灯光突然啪得一暗。

　　小姗像是被惊吓到似的一脚踩到了医生的鞋上，又慌慌张张地将人推开，“啊啊！舒医生您没事吧？”

　　等到医生站稳脚跟，灯光也恢复正常后，他才发现怀里空空如也。

　　就刚刚那几秒钟的时间，小猫咪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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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北躲在储物箱后，等到医生和小姗离开后才钻了出去。

　　灯暗下的那瞬间，他听见小姗的声音低低响在耳边，她叫他快跑。她大概是害怕医生会伤害他吧，如果真像她说的那样，小姗死之前才十一岁，那她也只是个小孩儿而已。

　　现在医生发现他跑了，肯定认为他会去停尸间。郁北虽然想要躲开医生，但是又不能不去找乌游，只好赌一赌了。

　　尽力赶在医生前面到达停尸间吧。

　　幸好之前跟着林主任走过一趟，郁北知道近道在哪里。

　　化身成猫后的好处就是——可以悄无声息又迅速地在黑暗中行走。郁北这次路过车道时注意看了一眼，少了黑雾的阻挡，他能望见几辆救护车排在车道上。

　　对比了下上次的距离，郁北很快找出了林主任上过的那辆车。

　　救护车还在原地，像是从未动过一样。显然，上次的逃离医院只是一场幻觉，林主任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张姐他们制造出来的。实际上没有人离开过这座医院。

　　郁北很快到了停尸间门口，他没进去，而是躲在一旁。

　　因为停尸间门外守着两个“人”，算是熟人。老陈和林叔一左一右蹲在门边，窃窃私语。

　　“你说，张姐会怎么对林主任啊？”

　　林叔想了想，“之前是刺了几十刀，这次不知道会怎么折磨，反正他又不会死。林主任每次都要逃走，张姐肯定很生气。”

　　“不过也就林主任还清醒着，剩下的意识都没了，真是没意思。”老陈咳嗽了一声，用手摸了摸秃掉的头顶，面无表情道，“还是以前追着他们好玩，他们还以为自己是人，一个个被吓得要死。”

　　“被吓了这么多回，疯了正常。”林叔低声念叨，“我也觉得没意思了。”

　　双双沉默片刻后，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你是不是——”

　　“你是不是——”

　　话音戛然而止，老陈叹了口气，“我先说吧。我最近总想到桑桑，她已经长成大姑娘了，都比我高一个头。”

　　“你孙女啊？”林叔也叹息一声，“我也是，我也想我女儿。”

　　“要是能从医院出去就好了，我好想见见她们。”

　　郁北听着两人的对话，感觉有些奇怪。难道他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早就过了千百年了吗？

　　停尸间的门被风吹得哐当一声。林叔站起了身，突然望见远处升起了火光，轰隆一声像炸雷似的将整座医院震得发晃。

　　“发生什么事了？！”

　　“该不会又是那个用镰刀的家伙？他之前就消失地很突然，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两人面面相觑，在看守停尸间和去看热闹之间犹豫了一秒，然后很爽快地离开了。毕竟被困在医院度过了这么多年，娱乐活动本来就少得可怜，现在进了新人，正是兴奋的时候呢。

　　郁北成功地溜进了停尸间。

　　死寂的房间里只有微弱的灯光，现场一片狼藉，台子上摆了四具尸体。地板上满是血迹，一路延伸到黑暗的角落，尽头是几具堆在一起的“尸体”。

　　不好说是尸体，因为这些惨不忍睹的躯体还在缓慢蠕动。

　　‘恶魂’纠缠在这些躯体上，将他们束缚住。郁北数了一下，勉强凑出四具来，加上林主任和乌游之前无意杀死的那个，就是张姐说过的六只恶鬼。

　　现在撇去了药剂的影响，郁北看得很清楚：缠绕在这些人身上的‘恶魂’并不是他们的，而是属于张姐和林叔等人。正是这些‘恶魂’迷惑了郁北的感知，让他以为这些人是恶鬼。

　　那摆在台子上的四具尸体分别是谁？

　　答案其实已经昭然若揭。郁北一直抱有疑问，在医生的意识里，他见到了张姐，当时张姐质问医生，“你为什么不救她？！”

　　没救的“她”到底是谁？

　　郁北跳上台子，看向蒙上白布的四具尸体。白布掀开，露出张姐等人青白的脸庞。

　　果然——

　　这四具尸体身上都有碰撞伤，状况相似，联想到轮了两次的车祸新闻播报和急救，郁北得出了答案。张姐她们都是在那场高速连环车祸中丧生的人。

　　张姐有一个儿子，如果她的儿子死了，她肯定会将他的尸体放在身旁。可是在场却只有四具尸体。

　　死的并不是她儿子。张姐口中的“她”其实就是她自己。

　　她质问舒医生，质问的是他为什么不救她。那个时候，她应该已经死了，质问的情景或许都是舒医生自己想象的。

　　那舒医生是怎么死的呢？郁北皱起了眉。被鬼害死的人可变不成恶鬼，舒医生绝对死于人手。

　　而且从刚才医生和张姐的对话来看，张姐似乎也不恨舒医生。

　　郁北将白布再次盖住四具尸体，跳下了冰冷的台座。堆在房间角落的那些人身上的穿着和林主任差不多，郁北花了好大劲才从皱巴巴又沾满鲜血的衣服上找出名字。

　　每个人姓氏不同，但都是主任级别，和林主任一样。

　　他们应该是这家医院里面工作的人。

　　外界的轰隆声愈演愈烈，乌游这次造成的动静不小。如今灵力微弱，郁北放弃了给这些人驱散‘恶魂’的打算。他转身从门缝钻出停尸间，准备去找乌游，却被一只手抓了起来。

　　迎面是张姐苍白的脸，一双眼睛冷幽幽地望着他。

　　突如其来的寒意让郁北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