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秦朝位极人臣》美人未迟

3、第三章

　　嬴政端坐在席上，语气有些冷淡：“继德，你觉得孤王这个幼时好友如何？”
　　“禀王上，继德斗胆。那宁小公子虽不记得往事，但其父其母是个博学多才且博学多才之人，想必那宁小公子也差不到哪儿去。就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那宁小公子就看清了眼前的形势，平时必定也是那正夫子教导。”
　　嬴政点头，“孤王知晓，只是可惜孤王派人前往时那正夫妇已经离开，若不然孤王如今也会有两位得力助手。若是早几日去，阿宁也不会......”
　　且不说这那宁父母怎样，只是这话若是让那宁听见，指不定来上一句：昨日之我已非今日之我。

　　刚到庄子，那宁就迫不及待的让人准备了菽（黄豆）和石墨，打算效仿淮南王刘安的卤水点豆腐。
　　毕竟在路上的时候不方便，啃了几天的饼子和品味单一的肉食，硬饼子、软饼子都是饼子。这对于除了爱好考古就是吃喝的那宁简直是一场人生悲剧。
　　按照古籍里讲的：将黄豆浸泡，用石磨磨成豆浆，煮开，倒入盐卤，待其凝胶，放入垫好纱布的木模，盖上纱布木板，放上石块，压出水分，豆腐就成了。
　　但麻烦的是，那宁是个动手废，只会纸上谈兵，不会做豆腐。所幸这是个奴隶遍地的时代。
　　差人将菽用水泡上。回到卧房，那宁才猛然觉得后悔刚才临走的时候没忍住说了那么一句话，导致第一次见面就把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
　　但是细细想来，自己现在的处境：一介平民。虽然可以回去继续去做农民或者是去当兵，像这两千年来的大部分的百姓一样，为生计奔波，娶妻生子，浑浑噩噩的度过这一生。
　　但是拥有无数历史知识的蜀都大学历史学博士，这么快就过退休生活，那宁自己也很不甘心。
　　更不用说单单凭借嬴政落难时期的赵国好友这一层关系，不管那宁现在做什么样的选择，在法制森严的秦国都城都寸步难行。若是想再回到那个小村落，说不定会给村子里带来灭顶之灾，也或许那宁连咸阳城都出不去。
　　为了小命着想，那宁就必须是和嬴政上同一条贼船。更不用说刚刚在吃饭的时候还在文信侯面前做实了这一点。
　　那宁这个在这历史的长河里从没有出现过的人物，在拥有了后世之魂时，是继续被淹没，还是脱颖而出，都不得而知。
　　但是可以知道的是这条路并不好走。
　　就眼下嬴政年幼、文信侯把持朝廷的形势，那宁如果想要利用历史这一个作弊器帮助嬴政的话，还需要从长计议。
　　多日以来长时间的奔波，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劳累下，那宁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哪想到一醒来，浑身惫懒，像是感冒复发的样子。
　　那宁在床榻上窝了一会儿，便慢慢的坐起身子。
　　外头仆人听见动静，端了一盆水过来伺候那宁起身。
　　“你们把水放在那里，就都出去吧。”作为一个现代人，那宁可没有让几个小孩子伺候的习惯。
　　不过好在这虽然是嬴政的庄子，但仆人都很是听话，想必是之前被交代过。
　　算算时辰，豆子应该已经泡好，那宁叫来几个火夫把豆子端过来。
　　“公子，这菽泡好是喂马吃？”
　　“不喂马，你们去找个盆过来，将这些泡好的菽磨成浆，然后按照我给你们说的步骤做。”
　　“诺。”
　　“煮好以后，先端来一碗。”
　　虽然不知道点豆腐能不能成，但是豆汁儿得先喝一碗。
　　熟悉的味道一入口，那宁差点喜极而泣。
　　这是这几天里唯一让那宁感觉到熟悉的东西，那颗不安的心终于是安定下来了。
　　“公子，这个盐卤怎么加？”
　　看着罐子里的盐卤水，再看看瓮里还冒着热气儿的洁白豆汁儿，那宁想了想，决定还是要先抱抱大腿，“分成两瓮，一瓮差人送至王上，就说那宁在民间听说的土办法，新做出来的吃食，吃的时候加上蜜味道更好，请王上品尝。”
　　“把盐卤水一点一点的倒在剩下的这一瓮里，慢慢搅和。”
　　“诺。”
　　随着火夫慢慢搅动，豆汁儿渐渐开始变成水水嫩嫩的固体。
　　看着这景象，周围没见过世面的土著手指颤颤巍巍，都很是震惊：“公子，这这这，这是神迹呀！”
　　嗯？
　　这个可不好解释，彻底把那宁难住了，具体的化学反应他不知道呀！
　　“这不是神迹，就是个吃食罢了，叫豆腐。”一边说着，那宁直接夹了一块豆腐放入嘴里：“火夫，拿几个碗，这一瓮我们现在分分吃了。撒点盐或者放点糖就能吃。按照这个步骤，再做一瓮给王上送去。”
　　刚才端水进屋的那个名叫舒的小姑娘颇有些惊慌失措：“诺。可公子，奴不能吃如此神圣之物。”
　　看着眼前也还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那宁很是有些于心不忍：“有什么不能吃的，不过是菽做的而已。”

　　“公子人可真好。”
　　“公子的模样就像神仙下凡一样，真好看。”
　　......

　　美美的吃完，那宁开始安安静静的放空自己。踏入咸阳的第一天，就经历了这么多波折。
　　阵阵微风袭来，带着独属于这个年代的色彩。听着屋外奴仆们的窃窃私语，仿佛这个地方又多了一些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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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咸阳的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大亮。
　　那宁正想差人找本秦律来学习，那边嬴政就差人前来：“那宁小公子，王上有请。”

　　咸阳宫偏殿。
　　嬴政颇有威严的坐在席子上，像是正在用膳。
　　继德走进来跪下，“王上，那宁小公子已带到。”随后便和其他人一起退到一边去了。
　　那宁在继德身后向嬴政行了一礼后，半天也没听见嬴政的声音。于是抬头悄悄一看，发现嬴政竟然在打瞌睡。那宁不由得就这样愣在那里了。
　　那宁凑近嬴政，近距离一看，内心里已经被“啊啊啊啊啊”刷屏了。
　　这也太可爱了吧，和史记里记载的那个刻板冰冷的千古一帝不同，也和初见时不同，现在打瞌睡的嬴政就仿佛一个精雕玉琢的世家贵公子。
　　察觉到有人凑近，嬴政猛地睁开眼，目光犀利而平静。
　　这是什么样的社死现场！
　　这是那宁第一次跟近距离和偶像嬴政相处，尴尬到恨不得马上回到刚才，老老实实地等着嬴政说话！
　　嬴政也感觉怪怪的，毕竟之前那宁可没有像现在这样不懂礼仪。平生第一次被人抓包，威严都没了。
　　两人面面相觑。
　　......
　　“孤王欲使秦更繁荣，使秦的百姓生活富裕，脱离战乱之苦。阿宁，帮帮孤王。”
　　嬴政一开口那宁就愣住了。昨天的嬴政莫不是失忆了？昨天不都表了决心？难道今天还要再来一次？
　　看出那宁脸上的疑惑，嬴政也略显尴尬，本来是想招揽那正夫妇的，想着把那宁困在咸阳，那正夫妇自然也会过来。没想到却是那宁这个幼时伙伴给了嬴政一个天大的惊喜。
　　“怎么？很为难？”见那宁半天没有言语，嬴政换了个站着的姿势。十三四岁的年纪，已经很高的嬴政带着自己独有的人格魅力，气势更盛，也更加吸引了那宁的目光。
　　与被众人评为暴君的始皇不同，此时那宁眼中的嬴政：他开明、豁达，意气风发。
　　那宁想，那些历史再怎么好都不如眼前的嬴政值得考究。而他或许是积了大德，误打误撞的来到了这个时代，将要亲眼见证这块稀世美玉的问世。
　　那宁站在嬴政的面前，狠狠压下心中的激动，“不，不为难，这是那宁的荣幸。”
　　虽然是为了生存不得已上了这条贼船，但还有什么比这个船的船长开明豁达更好的呢。
　　那宁想：能够参与这样一段历史，和这样的一个散发着人格魅力的人一起走下去那的确是十分令人荣幸的。
　　这么想着，那宁出口问道：“不知王上当下可有计划？”
　　“孤王欲有所作为，势必需要亲政之后。但目前孤王尚未及冠，大权旁落，母亲前日欲让孤王尊文信侯为亚父，孤王再三思量，觉得此事可为。”
　　“王上恕罪，那宁却有一点小小的疑惑。几年后，王上亲政时，将会如何处置文信侯呢？”
　　“这......如若文信侯安分，孤王自然会给他一个好的结局。”言下之意便是，若是文信侯不安分，那就只能赐死了。
　　“如此这般，王上尊文信侯为亚父倒是有些不妥了。儒家讲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若文信侯只为臣还好说，若为父，自然就不好有所作为了。”
　　“那若是阿宁身居此位呢，会如何做？”
　　“王上可曾听过忍辱负重？”
　　“请阿宁细说。”
　　“王上只需要像诸多庸常君主一样，任性的玩耍享乐，降低文信侯的警惕，暗中积蓄力量。王上欲有所作为，势必需要心腹、人才、钱财和民心。心腹有那宁一人足矣，钱财那宁可以暗中积蓄，人才和民心则要靠王上了。如此，王上亲政之际，方可大名于天下，甚至一统六国。”
　　嬴政站起身来，颇为正式的向那宁行了一礼：“阿宁大才。”
　　看着眼前的嬴政，那宁却突然笑了：“王上，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读书、习武，哈哈哈。”
　　嬴政抬头与那宁对视了一眼，喊来继德：“继德，快。先准备一份膳食给阿宁，再放置一个桌案，阿宁和孤王要一起读书。”
　　那宁双目微瞪，突然开始后悔刚才的决定。
　　学习是什么鬼？我都快博士毕业了呀！
　　昨天那个嬴政去哪里了？
　　好想念大家一开始见面时候的拘谨。
　　嬴政扫了一眼那宁，不由得发笑。
　　昨天身着一身粗布衣，有些疲惫的那宁还没有这么大的反差。如今仔细一看那宁，穿着一身华贵的衣袍，剑眉、薄唇、高鼻梁，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把所有的表情都写在了脸上。笑起来的时候模样倒是比小时候更要讨人喜欢了。
　　察觉到嬴政的目光，那宁面上闪过尴尬之色，顿时也不敢看嬴政了。
　　那宁心道：是了，我虽然是个博士，但是大篆还没认全。果然猛虎再可爱也是猛虎，嘴贱的我终究是不合时宜。
　　直到宫人进来摆膳，这个尴尬的气氛才被打破，那宁这才狠狠的呼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