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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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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梦西从父母家搬到郊区的旧房已经有四年了,这几年郊区的楼房一座座建起来,但真正入住的却没几户。
所以郊区这里空荡荡的、地广人稀。
陆梦西隔壁楼一间房间和他的卧房窗户相对,因为郊区都是私人地产,房子建的比较密集,两栋楼之间相隔不过两三米,这四年来对面一直空着,可就最近,竟然有人来物色了。
陆梦西其实有点不希望有人看上隔壁的房的,因为他哥唐熏曾经说过,以后有机会可能会买下陆西隔壁这间房来养老,当时唐熏是这么和陆梦西说的,“和你也相隔的近,到时候好照顾你。”
晚上,陆梦西听到隔壁空荡荡的毛胚房传来说话声,突然有点不爽了,打开手机,就拨了个视频给远在外地工作的唐熏。
视频响了没几下就接通了,他看到了那张熟悉俊朗的脸,喊了一声,“哥。”
唐熏这几天忙过了最忙的一阵,今天难得下班早,吃了饭正准备泡个澡放松会的,就接到了陆梦西的视频邀请,接通看到陆梦西不太高兴的样子,担忧的皱了眉,“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陆梦西吸吸鼻子,遥遥头,“没有,我隔壁房子最近总有人来看。”
唐熏忘了曾经说的那句话,对陆梦西这莫名的不开心点有些不理解,因此笑了一下道:“就为这个不高兴吗?”
陆梦西愣了愣,总以为唐熏会记得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陆梦西愣过后,小声替他回忆,“你之前说要买我隔壁房子的,我还以为…”
唐熏捏捏眉心,“……小西啊,对不起啊,我忘了——哥最近的资金也周转不过来,可能没办法抢在别人前面买下来。”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有点可惜。”
“嗯,小西…”唐熏欲言又止,“我前段时间相了亲,其中有个女孩挺好的,试着发展了,也还不错就想着年中有空回去把婚结了。”所以才会说资金周转不过来。
陆梦西一时没反应过来,又愣了好一会。
唐熏那边也沉默。
——啪嗒!
沉重的寂静中陆梦西的防盗窗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陆梦西忽然惊醒,又有点茫然的看了一眼被窗帘遮住的窗户,然后放下手机,莫名的拉开窗帘。
是隔壁房间看房的人用石头丢的声响。
陆梦西看到了那人,灯光昏暗的毛胚房内,那人笑眯眯的看着陆梦西,挥手打招呼,“嗨,你好啊未来邻居。”
陆梦西有点奇怪,皱眉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对面的人。
那人有点尴尬,摸摸鼻子,“是不是打扰到你了,不好意思,我见你没关灯,才想着打声招呼的。”
陆梦西点点头,依然没准备说话,抬手就要关窗户。
“唉,等等,我叫齐潇鸣,我能问问你叫什么名字吗?”
陆梦西思考了三秒,说:“陆梦西”然后毫不犹豫的关窗,拉上了窗帘。
手机还亮着,唐熏没有挂视频,陆梦西没靠近手机,也没直接挂断视频,不想继续和唐熏说话,不想继续什么结不结婚的话题,就这么躲着摄像头愣愣的看着手机,思绪乱七八糟。
直到唐熏以为陆梦西可能忘了挂视频去做别的事了,才叹着气的主动挂了视频。
陆梦西失眠了,几乎一整夜都是回忆曾经的时光,那段身体还健康的时光,充满希望和阳光的时光,和现在孤独的他恍若隔世。
凌晨三四点陆梦西才迷迷糊糊的睡去,做了一个梦,梦到大学那短暂却美好的一年时光。
在f城上的大学,大学和唐熏的公司近,要不是得了病,他也许就能顺利住进唐熏的家里了。可是……
陆梦西从梦中醒来,看着窗户外落进来的光,眼睛酸脑袋也疼。
时间已经过九点了,早上七点该吃的药错过了,难怪头这么疼。
陆梦西掀开被子,管不了吃药的时间不对,起身把药吞了。
要吃的药太多了,吃完胃里一股难闻的味道涌上口腔,他嫌弃自己到皱眉,早饭也不想吃,连刷了两次牙就坐到了电脑桌上。
前几天接的一单插画的单子,因为这几天一直头晕,所以给耽误了,昨天客户还催了他。
陆梦西大学的时候学的是工商管理,安安稳稳的上了半年。
在学校的一次体检中,血液检查发现他的肾脏出来毛病,肌酐已经四百多了,他当时还懵懂的不知道肌酐为何物,导师就吓的匆匆将家里的父母叫来,把他带回了家详细检查。
回了家,他从光鲜的大学生,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病患,奔走于各大医院,那段时间家里的X光片一大堆,要检查的项目一茬接着一茬,偶尔遇到不开眼的医生,还会迎上陆梦西觉得恶心的同情目光,陆梦西觉得他没有心情抑郁,简直是他心大。
后来他熬了两年,因为自身的不在意,还经常不顾身体的各种兼职,没能好好照顾到,就这样熬到了最坏的结果。
现在陆梦西靠着一星期两次的血液透析苟延残喘,他年纪轻轻就被透析器的管子牵绊住,一生注定碌碌无为。
后来血透了,不能做过重的活,他觉得不能这样一直靠有一点没一点的兼职养自己,自学了画画,虽这一星半点的技能,专业上根本不够看,但胜在轻松也能勉强糊口,他很满足了。
接到第一单生意后,他就带着微薄的存款毅然决然的退出了父母的家庭。
……
陆梦西忍着头疼把插画画好给客户过目,结果其中一副对方不满意,还要改。他头疼没心情,不想改,就不要钱也不给客户改了。
陆梦西偶尔会这样,因为想到反正他都不知道哪天就嗝屁了,那么纠结得失做什么呢?钱够花命够看到明天的太阳就好了。
[没见过你这样无所谓的人,虽然画的不咋地,性格我喜欢,就这样吧,我还是把稿费给你打过去。]
陆梦西看着电脑桌面上对方发来的这段话,笑了一下,反唇相讥回道:[我也没见过你这样的,虽然给的稿费不多,但你的性格我也喜欢,不如你说说画哪里不满意,我给你再改改。]
对方回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然后说了画不满意的地方。
陆梦西被网线对面的顾客给逗乐了,按照对方指出来的地方把画改了一下,得到对方勉强的满意后,揉揉太阳穴,关了电脑,拿起一天没碰的手机,看到了客户转来的稿费,和几个未接电话。他平时画画时爱开静音,所以完全没注意到。
有母亲的,也有唐熏的,他刚刚转好的心情一下子又跌回了谷底。
陆梦西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先回拨了母亲的。
“喂,妈。”
“小西,怎么不接电话?”电话里头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就像塞了破棉絮,每次听到陆梦西心里都觉得闷闷的,说不出的感觉,不讨厌却也喜欢不起来。
“哦,画画呢,没开声音没注意,您有事吗?”
“就是这个月的医疗费,我们就不给你了,你弟弟要报兴趣班,抽不出钱了。”
陆梦西有点好笑,查出病后一年,他就尽量不用父母的钱,后来血透了,虽身体逐渐吃不消,从四年前偶尔偷听到父母说他是个累赘,他从繁华地段的家里出来后,更加不会要他们负责什么,觉得母亲这样每月的来给他打招呼实在是没必要。
“没事,我可以自己承担,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不用放在心上。”毕竟陆梦西现在住的郊区房,就是父母给他的,这样就足够了。
其实想想他为人子没法做到该有的义务,说起来还是他的不对。
挂了母亲的电话,陆梦西攥着手机,犹豫好久,还是没回唐熏的电话,直接准备吃晚饭。
得早点吃饭睡觉,明天早上他还要去医院做透析。
陆梦西没有回唐熏的电话,晚上却还是接到了对方的视频通话。
他看着唐熏的头像,点了转为语音通话。
“……”
“小西?”
“嗯。”
“还在生气?”唐熏此时正立在家里的落地窗上,看着f城的夜色,眉目间有着化不开的疲惫。
“没啊,我生什么气。”陆梦西笑笑。
“……开视频,让哥看看你,好吗?”
“不行啊,我刚洗完澡没穿衣服。”陆梦西看了一眼身上整齐的睡衣,意思的红了脸。
唐熏低低的笑声从话筒传了过来,“那你快点穿衣服去,别着凉了。”
陆梦西松了一口气,“好,那我挂了。”
“别挂啊,穿好衣服,还是要给哥看看。”
“……”
陆梦西直接挂了通话,回到聊天的界面,发了一个打人的表情包,然后说[我睡了,别吵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