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劫》唐叙白

2、遗孤

　　一条静谧的小路，蜿蜒在群山怀抱之中。
　　路上只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在上面走着。
　　“华翊，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呀!”，走在后面的少年喊道。
　　他不过十八出头，身袭红白衣衫，系着红发带，样子可谓是盛世美颜。
　　他应当很爱他这副面容。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凌乱不净的地方。只是那雪白的头发，与他这张皎皎似月的脸显得格格不入。
　　华翊回头一看，后面什么都没有。忽然，身旁一阵清风掠过，他眉头一皱，转身将剑柄朝他身后的少年的肩刺去。
　　少年先是顿了一下，丧气地说：“无趣，真无趣。阁主那么开朗的人，怎会生出你这么一个儿子来？”
　　华翊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来，道：“玄大公子啊！我烦请您老别闹了行吗？我再说一遍，我们不是来游历江湖的，是来找回清枫叶，恢复天下和平。”
　　他说话时，眼神坚定。仿佛无比地向往天下太平的盛世场景，自己以后也定会万古流芳。
　　未经世事，年少轻狂。
　　玄羽摆着一副难看的表情，看着他说：“我可不想找什么清枫叶。若不是阁主非要让我跟着你，我早就回扶风城，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去了。”
　　华翊收起剑，一甩他青绿色的长袖，仰头前走，说：“不想去就快走，省的像个拖油瓶似的，妨碍我做事。”
　　玄羽见状，连忙追了上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嬉皮笑脸地说：“哎呦，庄墨兄。我走了，你一定不习惯吧？”
　　华翊把那只咸猪手拔开，说：“走了倒好，我一个人倒清净些。”
　　“就这么在意清枫叶吗？就没有其他事情想做吗？比如浪迹江湖啊，游山玩水呀。或者…隐居！我都陪着你。”
　　“我说我最想杀了你，你信吗？”
　　“你下不去手，也没那本事。”
　　“哦，刚刚是鬼还是什么被我捅了一下啊？”
　　“你才不是人，那叫失误!”
　　在他俩互怼的时候，旁边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一阵叫杀声。
　　“快追啊！”
　　“杀了这个孽种!”
　　“绝不能让他活着跑了!”
　　玄羽伸长脖子朝那边看去，华翊一把拉住他的衣领。玄羽回了一个干嘛的表情。华翊摇摇摇头，意示他不要多管闲事。
　　玄羽低声说道：“见死不救，你畜牲啊！”华翊睁大眼睛，瞪着他一眼。刚想说话，就被玄羽捂住了嘴巴，拉进了树林。
　　他们俩走进树林，躲在树后面，依稀地看到一个黑衣少年背着一个包袱，使着腾云驾雾地轻功在逃跑。
　　玄羽心中暗暗想道：“这轻功使得真绝!”
　　黑衣少年一抬头，迎面向他们冲来。他神色疲惫，也挡不住他眉宇间的英气，弱弱的吐了一句：“救……我!”
　　玄羽看了一眼华翊，满脸写着：“他看到我们了，救不救？”华翊朝他微微地点了一下头。玄羽立刻冲了出去，抱住黑衣少年的腰。由华翊带路，转身就跑。
　　电光火石间，消失在了追杀者的面前。
　　不知就这样跑了多久，夕阳缓缓西沉，晚风吹过树梢，四周静的可怕，只发出飒飒地响声。
　　前面出现了一点弱弱的光亮，是一个小客栈。玄羽抱着黑衣少年，两脚就从树上跳到地上，直径冲了进去。
　　进去时还带着一股风，店里的人看着这个“白毛怪”都傻了，个个目瞪口呆，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而玄羽自己就像没事人一样，把他放在横椅上，喘着粗气。一声：“小二，拿茶来。”才把人们从震惊中唤醒，依旧开始各忙各的。小二高呼了一声：“得嘞。”立马跑进厨房，从里面拿出了一壶泡好的龙井茶拿来，他也不顾什么文雅，举起壶就往嘴里灌。
　　华翊进来后，向店家要了一间房，让玄羽把黑衣少年背进去，玄羽摇了摇头，边喘气边说说：“我不行了…你来！”
　　华翊头一歪，一脸震惊地看着玄羽，笑道：“诶，这就不行了？”
　　玄羽擦了一把汗水，不耐烦地说：“你行你来！”华翊笑了，但还是背着黑衣少年，上楼进了客房。
　　在楼梯上的时候，玄羽问他：“哎，你说我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为什么要背这么一个累赘回来呢？”
　　华翊在后面点头道：“可能吧。”
　　“我为什么要救他呢？”
　　“见义勇为。”
　　“见义勇为？”玄羽一挑眉，转头看向华翊。
　　“嗯。”华翊也抬头看向他。
　　到了二楼，华翊快步走到客房前，一脚踹开房门。把他扔到床上。玄羽扯下客房的帕子，擦擦手。又把帕子递给华翊，让他擦汗。然后玄羽伏下身，蹲在床边。他戳了戳黑衣少年的脸，甚是光滑柔软！像块嫩豆腐似的。玄羽却去夸他，反而嫌弃的说：“我一路这么颠簸，居然还睡得像死猪一样！真像是丐帮的人。兴许是太久没睡，累的不行了。”
　　华翊看了一眼黑衣少年，二话没说。端起脸盆旁的一盆水，泼到了黑衣少年的脸上。
　　“咳，咳。”，黑衣少年醒了，还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地说：“干嘛？你把小爷呛到了，小爷我还没睡够呢!”
　　黑衣少年一口一句的小爷把华翊惹火了，他还从未见过这样张狂的人。刚想伸手，却被玄羽拦了回去，只得厉声呵斥道：“我们救了你，你不仅不道谢，还如此的嚣张。说!你姓甚名谁！家在何方！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你！”
　　黑衣少年起身，指了指玄羽，又指了指桌上的茶，最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玄羽懂了，他想喝水。他本来不想给黑衣少年端过去，自己有手有脚，干嘛不去做？但为了问清楚他是谁。只得硬着头皮去。
　　黑衣少年喝了口茶，慢悠悠说道：“谢谢白毛怪了！哦，我是景氏少主，景御，字萧易。杀我清户。”
　　“你，你”玄羽结巴道，他每次生气都会结巴，而且能把脸都憋红。但最后还是把“你混蛋“三个字给憋了回去了。
　　“景氏……不是被灭门了吗？”华翊若有所思地说。
　　“我是遗孤。小爷我自我介绍完了，你们又是谁？”
　　“你看我这样子，就知道我是谁了吧？”，玄羽忍着怒火对景御说。
　　“哦？”，景御故作着很为难的样子，挤着眼对他们俩说：“你么不就是那个天生的“白毛怪”。玄大公子，玄白凌吧！那这位，就定是少阁主，华庄墨了。”
　　玄羽一个白眼，彻底不想跟景御说话了。
　　华翊倒是耐着性子，继续问景御：“现在你又准备去哪？”
　　“我？”景御嬉皮笑脸地看着玄羽，“我想跟着二位。”
　　“不行!” 华翊和玄羽异口同声的否定。
　　“有何不可？”景御把身板竖了起来，挑眉道：“反正我出去也是死，还不如跟着你们。”
　　“你会武功吗？身怀绝技吗？”，华翊问道
　　“不会，只会轻功。”
　　“那就对了，连武功都不会。跟着也是个累赘。”，玄羽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我脑袋好使，嘴巴灵巧。可以破阵，或者……”景御又看了一眼玄羽，“当个游说先生，给二位解闷。”
　　“解闷!”玄羽一听，眼睛亮了。他早就觉得华翊无聊死了，有个人给他解闷，又何尝不可呢？行善不嫌事多地答应道：“好，好。他说了不算，你就跟着我们，我教你武功。你想学华家的清风剑法呢，还是我创新的流云术呢？”
　　“你!”华翊不可思议的看着玄羽，刚刚两个人还吵得不可开交，现在态度却180度大转变，秒变知心好友？
　　他拉着玄羽走到客栈外，问：“你疯了吗？还是刚刚脑袋突然短路了？把他留下来，不怕搭上一条人命吗？”
　　玄羽抬头望向他们的客房，却见景御站在窗边无聊地甩着手。见玄羽在看他，冲他笑了一下。
　　玄羽轻轻地哼了一声，立马正脸看向华翊，道：“没事，他听不到。回归正题，反正他出去也是死，跟着我们也是死，黄泉路上多一人陪伴也挺好。若他心怀不轨，杀了便是。”
　　华翊点点头，又问：“清枫叶的事…说吗？”
　　玄羽说：“可以，反正他跟咱们绑一条船上了，就算他有轻功盖世，想跑也跑不掉。”
　　华翊轻轻的答复了一声。走过去对景御说：“行，你跟着我们。若是我发现你心怀不轨，我就会立刻杀了你!”
　　“多谢玄公子、华公子收留。”景御朝他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不用叫什么公子公子的，听着多生疏。以后我们就是同路人了，叫我白凌，叫他庄墨兄就行了。”玄羽也朝他笑道，跟景御套着近乎。
　　“好，你们就叫我小易吧，我族人以前都这么叫我。那二位，我先换身衣服，你们慢聊。”
　　“嗯，你快去快回!”玄羽朝他招招手。
　　等景御走后，华翊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从玄羽的包袱里翻出来一壶酒，一饮而尽。对玄羽说：“我觉得她是个好苗子，体格不错。心还是善良，只是跟着我们就可惜了。”
　　玄羽背对着华翊，看向窗外，没有说话。月光洒在他的脸上，这是如此的风华绝代。
　　山猿长啸，寒鸦孤鸣。世上的人心又怎能揣摩的透呢？
　　以后会发生什么。一切都随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