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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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对旁人而言兴许很漫长，但是对花杳杳一只活了几百年的妖来说，算不得什么。
是以转眼间，稽长风闭关的日子已过三月。
凡世间喧嚣，灵气浑浊，青年另择人烟罕至的山间闭关不出。
花杳杳虽是知道稽长风在哪处闭关，却不曾打扰，安安稳稳地过她自己的小日子。
在没遇见稽长风之前，她独来独往惯了，并不知寂寥为何物，况且院中还有两个小丫鬟，也能陪她说话解闷。
恰逢一场大雨，听小丫鬟说，小镇后头山上长出不少菌子，若能摘来煮汤，滋味甚是鲜美。
反正闲着无聊，花杳杳在两个小丫鬟的撺掇下，提着竹篮上山采菌子了。
山间晨雾尚未散开，空气中是露水清新的气息，闻上去甚是沁人心脾。
花杳杳往树林深处走，正将脚边几朵鸡枞菌拾起来，忽而听闻山林当中似有人求救：“有人吗……有没有人啊……”
声音听上去是一个老妇人。
花杳杳循声走过去，果然见到一位身着灰布麻衣，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靠在一棵松树底下。
一见着她，老妇人忙开口：“小姑娘，我摔了腿，你来扶老婆子一把可好？”
花杳杳站在原地没有动。
“小姑娘……”老妪气若游丝，“求求你了，来扶老婆子一把。”
“哦？”花杳杳偏过头，“老人家为何要求我，你堂堂一介修士，该不会摔了腿都爬不起来吧？”
方才还哀求她的老妪顿时变了脸色，她站起来，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是常逸息。
此刻被花杳杳看破了他的伪装，常逸息也不再装，他冷笑：“想不到你这个小妖，倒还有几分本事。”
“常道友谬赞了。”花杳杳丝毫不怯，“原以为你被废去大半修为，应该休养些时日才对，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有精神了。”
“住嘴！”听她提起此事，常逸息勃然大怒，他握紧手中的剑，恶狠狠道，“废话少说，若不是也因为你这个妖女，我又何至于落入这般田地。”
说罢，他提着剑，朝花杳杳袭来。
花杳杳悄然捏紧袖中的符纸，这道符，是稽长风临闭关前给她留下的，她若是有事，便可摧动符纸唤他。
只不过眼前的境况，常逸息瞧着未必是她的对手，花杳杳并没有急着用，她侧身躲过常逸息的剑式。
谁知常逸息手中的剑，化作一缕黑雾，朝她缠过来。
花杳杳看清他的障眼法：“你竟然……入了魔？”
常逸息不以为然：“我修为大减，若是再苦苦修行，不知还要多少年，倒不如入魔来得痛快。”
花杳杳冷呵。
魔又如何，她也不是吃素的。
她施展出灵力，与常逸息的魔气相碰撞，打了个平手。
花杳杳心头顿时有了胜算：“常逸息，动手之前，总得掂量下对方的实力才——”
剩下的那个对字，花杳杳没来得及说出口。
一道凶狠的力量，自她身后，贯穿她的心口。
她难以置信，低下头看向胸口被破开的那个大洞，那里有魔气翻涌。
花杳杳心中生出一丝庆幸。
幸好，她是木妖，对痛觉并不能清晰感受。
常逸息走到她跟前：“妖女，你以为普天之下，就只有我一人想杀你吗？”
真是卑鄙……
花杳杳盯着常逸息，却连骂他的话都没有力气说出口。
她指尖仍捏着稽长风留给自己的那张符纸，听常逸息在眼前絮叨：“稽长风从前降妖除魔，被无数妖魔虎视眈眈，如今他既然不在，你是他的妻，那便替他来偿命。”
“是吗？”女子抬起眼，眸中蓄积杀意。
常逸息心中生出不妙的预感。
可惜为时已晚，花杳杳用她最后一丝力气，祭出自己的妖丹。
随后——
妖丹碎裂开，周围数丈草木走兽，包括常逸息和那些魔气在内，俱被吞噬其中。
花杳杳缓缓倒落在地。
可惜，临死之前，不能再见稽长风一面。
视线被血雾覆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心中唯有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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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屋当中，熏香袅袅，面容清冷的女子睁开了眼。
慕音揉了揉额角，她愣上片刻，才想起自己以及躺在身旁这位陷入沉睡中的青年是谁。
什么花杳杳……稽长风，还有姬雍，原来只是一场虚境。
慕音侧头，她看向屋子里桌上那支香，香烛已燃了大半，还剩下一小截，而青年依旧昏迷不醒。
她想起医仙书茗同自己说的那些话。
自己死在虚境当中，恐怕并没有完成该做的事情，况且……慕音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虚境当中的稽长风和姬雍，分明是两个人，却都让她觉得那么熟悉。
慕音不得其解，她从床上坐起来，抬手穿上衣裳，召出传音玉牒。
好在那头书茗很快回她：“不知慕仙尊有何事？”
“我……”慕音话音顿了顿，“本尊照你的说法，进入启蛰的魔魇当中，他却似乎分为两个人……”
慕音将大致情况同书茗讲了遍。
那头大约猜到什么：“正所谓人有善恶之分，纵然是同一人，亦会有善恶不同念头，更何况仙尊弟子在入魔之际徘徊，便分裂出一善一恶二者，只看你的选择。”
原来如此，那倒也说不得通，为何在虚境当中，化身成花杳杳的她，为何会选择稽长风。
只因她心中所想，是要启蛰走上正途。
慕音又问起：“在虚境当中，本尊已经死了，可他仍未醒来……”
“香未燃尽前，虚境还不曾结束。”书茗道，“仙尊若是想救他，还需再入虚境一回。”
结束与书茗的传音后，慕音陷入沉思当中。
再进一次虚境吗？
一想起在虚境当中，她竟与启蛰的善魂夫妻相称，慕音便觉得头疼。
可她也清楚，事已至此，便再没有回头路。
慕音俯身，额头贴上仍在昏睡当中的启蛰。
她眼前一黑，似是被什么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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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旁传来絮叨的声音：“花媱，这回去刺杀魔尊，你可千万要当心……”
花媱睁开了眼，眼前松林如涛，坐在她身旁说话的，是位穿着白衫圆脸小姑娘。
见她走神不语，小姑娘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花媱？你没事吧？”
“我无事。”花媱摇了摇头。
她莫名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下意识便张口问道：“你是说，让我去刺杀魔尊？”
“是呀。”圆脸小姑娘点点头，“就是那个大魔头……姬雍。”
她将姬雍两个字压得极低，像是一不小心就会被对方抓到般。
花媱莫名觉得这两个字似曾耳熟：“姬雍？既然他是魔尊，为何会让我去刺杀。”
“你是不是方才那一跤摔傻了？”圆脸小姑娘道，“莫非连三百年前的传说都忘了？”
小姑娘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花媱方才忆起自己的身份——她叫花媱，是长清派的一位外门弟子，外门到连掌门的面都不曾见过那种。
至于为何要她去……
据说三百年前，灵气初开之时，魔尊还只是人间的帝王，他有一位心上人，唔……和她的名字差不多，叫花杳杳。
可惜的是，这位女子惨死在一位境月宗弟子和妖魔的暗算之下。
“听说稽仙君察觉到花杳杳的死讯之后，他重塑金丹，将剩下的那些妖魔杀得片甲不留，永世不得超生。”圆脸小姑娘道，“最后带着他娘子的尸骨，重回鹤讶峰，接任境月宗掌门，若非人间大乱，常年避世不出。”
花媱从她的话听出个大概来：“你是说这魔尊，居然喜欢自己的嫂嫂？”
圆脸小姑娘没有否认。
至于要花媱去魔尊宫中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不久之前，有人意外从瞧见姬雍宫中花杳杳的画像，居然与长清派弟子花媱有六七分相似。
门派中几位长老一商议，决定将花媱送往魔界，让她找个机会刺杀姬雍。
自己连筑基都不曾达到，要去刺杀姬雍谈何容易？花媱心中千万个不愿意，得知消息的她打算偷偷从门派溜走，结果反倒一不小心从崖间摔下来。
再一睁眼，差点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这个圆脸小姑娘是花媱平日的室友，只当她心情不好，在这儿看风景呢，还劝她道：“你别怕，等你杀了魔尊，到时候长老肯定让你当内门弟子，到时候你就可以修行更高阶的法术了。”
比起什么内门弟子，花媱更想留住自己的小命。
她总觉得自己似乎还忘了什么。
兴许真的是从山下摔下来的时候撞到了脑袋，也罢，日后应该会慢慢想起来。
花媱拍了拍手上的灰，从地上站起来，她看着天边残阳如血：“先回去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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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来，魔界与修真界早已划出清晰的界限。
修真界以境月宗掌门稽长风神君为尊，魔界以魔尊姬雍唯命是从，二者井水不犯河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花媱实在是想不明白，长清派的长老，为何还非要她去刺杀魔尊。
兴许这就是正道中人对除魔卫道的某种执念吧。
一回屋，已有掌门身旁的人等着，花媱就算是想再逃也没有机会。
“花道友。”为首的男子道，“再过半月即是魔尊姬雍的生辰，长老吩咐，让我这就带你上路。”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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