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时碎笔》冰菁鹤

11、1/2 母亲的自述

　　我在家里排行老大，家里除了我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我们仨感情很好。家庭虽然不富裕，但也算圆满。
　　但随着弟弟考上初中，我便知道家里在也供不起我们的学习了。我主动放弃了上学，把机会给了弟弟，尽管我也想读书，但作为大姐实在不忍心看到弟弟没书念。
　　今天是一个晴朗的日子，我刚刚从山上打了捆柴回到家中。看到家里来了一个陌生男人，大概20岁上下，长像嘛反正比同村的要好看得多，斯斯文文的，对人对事也十分礼貌周到。弟弟正给他泡茶，而他同时在逗我妹妹开心……
　　不知道他是和我父亲认识还是咋的，后面几天天天能看到他来我家，他帮我家挑水干活，倒也麻利，还时不时的主动与我答话。我自是不曾理他，只觉得他举止过于轻浮了些。有点油嘴滑舌。直到一天晚上父亲在吃饭时突然问我:“你觉得他怎么样？你看上他了吗？”，“什么？”父亲问的我一头雾水。直到后面才搞清楚他的意思，原来她要把我嫁出去。“我了解过了，他家庭条件还好，人嘛！干活也麻利，要是个本地人就好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去拒绝了他”，父亲继续说着。“我同意”，我说着，后面我将为现在的决定后悔一辈子。也一直反思着当初为什么就那么轻易的答应了呢？
　　我和他上了路，到了他家，才发现自己被他骗了，他家穷的叮当响。“既然我跟了他，穷就穷吧！穷光景有穷光景的过法，只要我们一起努力会把日子过好的”，可能是真的爱上他了吧，我才会如此安慰自己。
　　我们的生活开始了，我现在想的是努力砍柴，种地，并赶紧与周围人把关系处好。由于从小养成的习惯，干活我一直都是村里最麻利的，在者我对周围朋友都是友好相待，所以周围人都愿意和我打交道。很快我们的生活就步入了正轨。
　　结婚约一年时，我生了个女儿，他也很高兴，于是一改往日懒散的习惯，也开始勤快起来了。我对他的改变感到欣慰。后来他说他要出去挣钱，我想他也应该如此，便同意了。
　　三年后的一天，我收到了娘家的来信，说我母亲想我，让我过去过年。而此时我以怀孕即将临盆，老公劝我等孩子生下来在去，我坚持不同意，因为我已经四年都没回去了，我是多么的想他们呀！我真的想立刻见到我的父母，看看我的弟弟妹妹，他又怎么懂我做儿女的心情呢？于是在我的坚持下他也只好同意了，我们坐上了去西安的火车……
　　由于当时计划生育查到太严，大着肚子的我回不了娘家了，只能在附近租个便宜的房子，靠着母亲的接济勉强生活着，我劝老公出去找点活干，别老让父母接济，他却总给自己的懒惰找借口，说为了照顾我，我已经习惯了。“可能他生来就是如此吧！要不是为了两个孩子……”我叹着气这样想着。
　　立冬那天，天空下着大雪，家家户户吃着美味的饺子，而我却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大着肚子，明明受苦的是我，他却还在抱怨着说我就不该过来，害得他一起受苦。而我也没力气和他争吵了。我肚子突然疼了起来，我知道我即将临盆了。于是他慌忙的叫了人把我送去医院。
　　“是男孩”，医生说着，于是我让医生抱给我看看，我看到自己受了这么多的苦生下的孩子，激动的快要哭了，但老公却显得一脸的不开心的样子，就好像谁抢了他什么东西似的，也没有去看自己的亲生骨血一眼，这可能也是后来他一直不喜欢这个孩子的原因之一吧！
　　只心疼我这可怜的娃，后来吃了不少的苦头。
　　出院后我带着刚出生的孩子去到娘家，住了半年不提。
　　可能半年里他都没工作，心变的懒散了，所以一直呆在家里啥也不做，似乎我是保姆他是大少爷一般。但如此又怎能维持两个孩子的生机呢？我只好苦口婆心的劝他出去工作，可能被我说动了也可能是不想让我继续唠叨，他总算是同意出去工作了。但也因此他“失踪”了，等孩子两岁时，由于他父母的担心，在加上我也不放心便去外地找他了，我知道他在东莞便在东莞找好工作，安定了下来，期间也不时的寄信问问家里孩子的情况，并在信中放上两百块钱。那时候我的生活也并不充裕，也留不下多少钱。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每年除了过年回家我几乎全年都在外地了，孩子只得劳烦长辈带着了。想着儿子也有4岁了，“唉！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俩有那么个爹，可怜了我两个孩子”，我心里痛急了。后来我收到封家书，才知道孩子爸入狱了，说是和别人打架，把别人打伤了，判了两年……我对这糟糕的婚姻早就厌倦极了，我自己所承受的痛苦委屈到了极点，终于崩溃了，我不知道和谁说，只能一个人默默的哭泣。默默的承受。
　　如果说之前我还对他抱有一丝的幻想的话，还能为了孩子承受一切压力委屈的话，后面发生的一件事彻底让我愤怒了让我对他彻底死心了，让我不论如何也要离开他。必须离开他，尽快离开他，那就是他背叛了我，我什么都可以不管，他懒也好坐牢也好，只要他对我一心一意，只要他还像以前一样爱我和孩子，我都可以原谅他，因为毕竟我们快十年的感情了。我虽然为他承担了太多，但只要想到他是爱着我的，这一切我都可以忍受。但他却和别的女人走在了一起，他甚至像没看到我一样就走过去了，我当时愣住了，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去面对这件事。
　　做了一番心理斗争后，我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离开他。我回到家，借口说我的父母还从来没有看过我女儿，想带她走走外婆家，我就这样走了，在也没回来。后来我得知儿子的种种遭遇后一直后悔当初没有带他一起离开，我想要是一起带走了恐怕我儿子也会少受些苦吧！只怪当初太心软了，想着给他们家留一个，在加上当初孩子的爷爷很疼爱他，而跟着我还不知道要过怎样的生活呢，也就把儿子给留下了。
　　我后来在嫁了，在那个年代也是没办法的事，后来又生了个女儿。但还是会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儿子，想着他现在怎样了，他过得好不好，他有没有恨我……每次想起心都像被针扎一样疼。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相比这也是我该有的报应吧！在六年时间里我还是忍不住打过两个电话，打给别人家的，并让他保密自己的电话号码。我只是想知道孩子过的怎样。但又不想让她们知道我的位置，过来打扰我的生活，当然也害怕听到儿子恨我的消息，我对不起他我不敢面对他，我终究还是不够勇敢，希望儿子能理解我，不要怪我才好……
　　多年后，我与儿子取得了联系，并获得了他的原谅，曾经压在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对我而言，工作的劳累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但良心的谴责与日夜的思念却使我的生活感到窒息痛苦绝望，我憎恨自己的不勇敢，要是我早些面对这些儿子也能少受些磨难，我也早日拥有如今的舒适。虽然后面也有种种烦心事情，但相比过去承受的这些，已经不算什么了。
　　可能是对我过去不幸的补偿，也可能是过去的种种经历让我更懂得知足常乐了吧。欲望少了，幸福也就多了。在我老年时光里，我的生活很幸福，儿女也十分孝顺。
　　回顾过往人生，倒也过的精彩充实，体会过人世间的种种情感。有过为爱付出而未得回响后的心酸，也有过失望累积崩溃后的离去；有过逃离爱情陷阱后的平静，也有平静后的思儿之苦；有过思念之苦后的释然，也有过释然后的解脱知足。一生虽无大富大贵，但也因为是在苦难之后感受到的这些，因此我比旁人更加的明白幸福的来之不易，更加的能感受到人生的幸福与满足。最后，我还想对我苦难的一生说一句:谢谢你给我带来的苦难，我对这样的人生很满意！过去的苦难和现在的幸福一样值得让人回味，值得让人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