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暗恋第六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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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运动会毕竟只有三天，很快就过去了。这之后，高三生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越是临近考试，备考的氛围就越是紧张了。
但是这也只是像白禾一样的普通的高三生的日常，不论是白禾周围的何卷卷，唐明，唐月，还是离得远一些的落恬，周遇，根本没有一个担心自己的高考的。所以越是临近高考，这几个人倒是越发的轻松了起来，最夸张的唐明，已经开始研究高数和线代了。白禾只能眼巴巴地羡慕一下，然后转身扎根于卷子的沃土，一边写题一边祈祷着自己能够顺顺利利地考上清大。
周围的朋友们虽然不止一次地安慰白禾，但是白禾始终是变得越来越沉默，恨不得整个人镶嵌在板凳上不要下来，一天能坐成雕塑都不动一下。
“禾宝，不要这么紧绷嘛，清大又不是你人生的终点，你已经很优秀啦。”
“小禾，干嘛最要钻牛角尖呢？再不济不走文化，走艺术不是一样的吗？反正美院校考你也通过了。”
“禾宝，你这样下去会崩溃的，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好不好？哪怕没考上清大，民大也行啊，反正离得近，我们以后照样能够一起玩的。”
哪怕是比白禾还要学习狂魔的落恬，隔着几栋楼一个校区都有到白禾班上来看过白禾。
“宝宝，你明白自己怕的根本就不是考不上清大。”落恬轻柔地摸摸白禾的脑袋，眼神之中是一点微不可察的感同身受和悲悯。
扔下这句话，落恬是怎么悄无声息轻飘飘地来的，就是怎么悄无声息轻飘飘地走的。
白禾自然是清楚自己怕的根本不是考不上清大，周围的人一个比一个优秀，都能够掌握自己的发展方向，偏偏只有自己，好像就应该在世人的期许之中成为那样的人，或是成为一个文科生念念法学亦或是历史，或是成为一个美术生每日里写写画画。自己是很安静，但是不代表不是一个鲜活的个体，为什么不能为了自己拼博一把？纵然是知道自己天资不如别人又如何？纵使是知道自己偏科又怎样？但是其实这些都只是浮于表面的担忧罢了，白禾真正害怕的，是离周遇越来越远，以前选择了保送棠中而不是去考清附中，已经是自己后悔很久的事情，如果再考不上清大，那种周遇离自己越来越远，恍如梦影一般抓不住的感觉，那种犹如一抔黄土从指间倾斜的无力感，才是造成白禾绝望和颓然的罪魁祸首。正是因为知道自己想要努力地追上已经离自己太远的周遇，所以才会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回荡自己的痛苦和迷茫，强迫自己每天都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之中去，只有麻痹在学习之中，才会让自己短暂地从诸多考量之中解脱出来。
自己又何尝不知道清大不是人生的终点，自己也未必就是考清大最悬的那个人，只是因为深种在自己心里的那颗学医的种子，已经悄然地结出了自己都觉得苦涩的果子，仿佛已经是一种执念了。没错，对于棠中或者清附中精英班的人来说，考清大从来就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事情，甚至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唾手可得的轻松硕果。对于白禾来说其实也是一样的，他很清楚自己的分数接受调剂，还是能念清大的很多专业的，再不济，像朋友们说的那样，走艺术也是很轻松的，只是他偏偏咽不下这口气，就是非要念临床医学，已经是回不了头的撞南墙了。
在越来越临近高考的日子，白禾索性手机都不带在身上了，除了必要的了解时事和背写作素材之外，一律不再娱乐，也没有再和周遇联系过，全身心地努力复习，放下了自己所有的羞赧，每天都坚持上晚自习，也不和朋友们成群结队地到处玩了，在晚自习的时候总是整理好一整天下来自己的疑惑，不厌其烦地找每一个科任老师提问问到自己完全理解为止。
不得不说，白禾的勤奋，是很多人都望尘莫及的，就连每一位科任老师都忍不住啧啧称奇，又勤奋又优秀的人不在少数，像白禾这样自律到让别人都觉得可怕的，却也只是极少数。
“白禾那个孩子，感觉都学魔怔了。”班主任茶余和科任老师们聊天，“当初我是很难过他选了全理，但是其实一直都很尊重他的选择的，毕竟不管是学什么，他一直都是最让我省心和欣慰的孩子。”
“白禾啊，他真的很努力，以往从来都不肯主动啃数学这一科的，最近问我题的次数却是越来越勤了，数学小测也基本都稳定在一百二十分以上了。”数学老师是个很慈祥的男老师，文科数学理科数学都教。“虽然他真的不擅长数学，但是基础功真的特别牢固啊，每次改他的卷子，我都非常的舒心，答题步骤太完美了。”
“是有感觉到他很紧绷。”化学老师是一位年轻的漂亮姑娘，教学风格一向是雷厉风行的，居然也叹了一口气。“我往日里虽然对他很严格，但是他现在的状态，反而让我更担心了。感觉好几次他拿着卷子来分析自己的失分点的时候，几乎是在哭出来的临界点上，他的化学已经是好得无可挑剔了其实。”
现实证明旁人的担忧也不是全没有道理的，高考最终还是如约而至，盛夏的阳光肆无忌惮地洒向每一寸地面，自然也透过了窗户打到每一个认真的考生身上。
第一天照例考的是语文和数学，虽然备考期间白禾已经是极度紧绷，但是终归是没有出事，但人嘛，病来如山倒，更何况白禾本来一直都是强撑着一口气，原本自己身体就很不好，考完数学出来几乎是晕倒在地，发起了高烧。
醒来的时候手上还打着点滴，可是白禾的面色极度平静。
“禾宝，我们不去考了好不好，就依校考的成绩去念美术学院好不好？”一向开朗大气的落岚看到白禾醒了的一瞬间就几乎是湿了眼眶，“妈咪知道你很辛苦，你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妈咪就你这么一个宝宝，不要吓妈咪好不好？”
“妈咪，我要考，只要我还有力气握笔，我就要坚持考完。”白禾强忍住快要落下来的泪，几乎是祈求地看着落岚，“让我好好地考完可以吗？”
“胡闹！”白斌虽然一向是特别看重白禾的学习的严父，可是到了这种情况，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唯一的孩子冒着伤害自己身体的危险去考一场根本不知道结果会是怎样的考试。
“爸爸，我要考，不管你们这次怎么劝我，我要考。”白禾硬生生地憋回了眼泪，眼神是从没有出现过的狠烈和决绝。“我已经乖了十几年了，高考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要考。”
最终也还是没有人捱得过白禾，早上九点开始的考试，八点打完最后一瓶点滴的白禾，自己拔掉了针头，简单止血后打车去了考场。
上午考的是综合，白禾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地答综合卷子，笔在答题卡上沙沙作响，白禾将卷子答了个前所未有的满满当当，连自己一向放在最后做的物理，原本一向选择放弃的两道大题的第二三小问，也全都写满了。化学和生物都出得比较简单，一写完，白禾几乎是稳操胜券地明白了自己的分数，综合的变数也只在物理了。
但是到了下午的英语考试果然还是捱不住了，做到二卷的时候，白禾的头已经是炸裂一般地疼痛，连作文是怎么写完的，他自己都恍惚了。
最后一阵铃声响起，白禾几乎是脱力一般地放下笔，一切终于都结束了啊。高中，再见了。在收完卷子的那一瞬间，白禾终究是没能撑得住，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一时之间不管是周围的学生还是收卷的老师都肉眼可见的慌了，生着重病还坚持来考试的傻孩子根本没有几个，像白禾这种全身已经烧得滚烫还坚持考完全场的，简直是整个考场唯一一个。
高考之后，白禾完完全全地生了一场重病，在医院住了很久。
周遇知道了白禾生病的事情，来探望过很多次，可是白禾一直来来回回地昏迷了又清醒，却恰好是完全错开了周遇来的时候。白禾的朋友们也经常来看望白禾，特别是唐月，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居然抱着白禾哭了好几回。
“白禾！你就是个大傻瓜！”
难得清醒的白禾只是沉默地一下又一下地顺着唐月的背，一句不发。
更多的时候白禾都是在昏睡，哪怕是午夜梦回难得清醒的时候，白禾也只是双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某个方面，自己也释然了吧。毕竟，高考还是顺利地结束了。
一直到出成绩的前几天，白禾才出院回了自家静养。
白禾的成绩不是自己查的，刚出院的时候，清大招生办就有打过电话来，旁敲侧击地问过白禾的志愿方向。白禾没透露什么，他自己很明白，考上清大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能念什么专业自己也拿不准，要是透露了自己想要念临床医学，结果对方告知自己没可能的话，也太丢脸了。
然后在白禾心安理得的懒觉之中，他的成绩被爸妈查到了。
语文一百三十六，数学一百二十四，英语一百四十八，综合二百八十七，其中物理一百，化学九十八，生物八十九。总分六百九十五。
但是填志愿的时候，白禾却谁都没有告诉，赌气似的只填了清大的临床医学，并且不服从调剂。没有人知道他怎么填的志愿，因为他已经太久没有开口说话，周围的人都是尽量顺着他的心意，以免他再生病。
到七月初的时候，白家却是突然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同时，周家也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周遇的成绩实在是太好，根本就没有人担心他的成绩，专业都是由他自己随便挑。
但奇怪的是，在收到一封匿名长信之后，明明之前志愿一直很坚定的物理和数学却被他填到了最后，他的一志愿，写的是临床医学。
周遇的高考成绩自己根本没那么关心，也是周围的兄弟给查的。
语文一百二十八，数学一百五，英语一百四十七，综合二百九十五，其中物理一百一，化学九十八，生物八十七。总分七百二十分。
不论是周遇选临床医学还是白禾选临床医学，那简直都是太让人吃惊了。一个过于擅长理数，一个过于擅长政史，即使是高中选择了全理的白禾，也可以念法学专业的，法学是文理兼收。
白禾是在睡梦中突然被落岚摇醒的，“禾宝，你考上啦！清大的临床医学！”
“什么？”白禾几乎是战栗起来，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我考上了？”
“对！宝宝！你考上啦！”落岚抱紧了白禾，一双美目之中，泪水便如断线珠子一般砸在白禾肩头，落个不停。白禾太久没有开口说话了，她真的很害怕白禾又像小的时候一样封闭自己。
“说起来你还很是幸运呢。”落岚用纸巾擦了擦泪水，“临床医学的录取分数线，是六百九十四。”
上帝啊，你居然给我留了一扇小窗吗？白禾几乎是又一次情绪崩溃，可是这一次是开心的，只是多了一分，但那有什么关系呢？自己终究是凭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啊。白禾根本不去纠结如果自己没有生病会不会考得更好，一切都是命运天注定，该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
“周遇呢？”白禾几乎是下意识地就问了出来，清大的录取通知书这几天已经陆陆续续地全发了出来，微信小群里面何卷卷已经得意的展示了自己的计算机系录取通知书，唐明也秀了自己的理论物理系录取通知书，唐月果不其然考上了法学系，白禾也打了几个字，我考上清大的临床医学了。
“说起来也奇怪，听梅梅说，周遇高考考了七百二十分，也被临床医学录取了，周遇明明是很喜欢物理和数学的啊。”落岚这边还在奇怪呢，白禾却像是被五雷轰顶了一样。
什么？周遇也选的临床医学？为什么，他根本就是专业随便挑的人，是巧合吗？毕竟除了落恬，没人知道自己是铁了心要考临床医学，就像除了自己，也没人知道落恬铁了心要考全科师范一样。
白禾当然不知道为什么，在他昏迷的那段日子里，周遇经常来探望他，然后被落恬用可以说是尖酸刻薄的语气冷嘲热讽了几句，然后周遇收到了那封匿名长信，里面写着白禾所有为了考临床医学的努力和决心，和不甘心于自己的命运和与周遇的距离的苦涩。没错，是落恬写的，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白禾这个小笨蛋心里面的万般纠结，和白禾这个小笨蛋自己都不曾发现过的情意。
不管怎么说，高考后完美的长暑假，终究是拉开了序幕，少年少女们的高中生活，终于是告一段落，都能够坦然地向过去的青春挥一挥手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暗恋第六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