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有云》河夏寻归

1、初遇

　　西岑国，中都，集市上。
　　阳光四溢，微风拂面。集市上人山人海。
　　一辆马车经过，帘子被揭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洁白如玉的脸，薄薄的嘴唇开了条缝，发出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极具魅力的、让人想于其中流连的声音：“中都，依旧热闹…”
　　不远处传来几声喊叫：“站住，小子，你给我回来！”
　　被追的是个少年。他身着粗布麻衣，满面尘灰。他边跑边回头笑道：“就你，还想抓我？再过十年吧！略略略略略～”
　　少年年轻气盛，殊不知另一面正有人驾着马车过来。
　　少年只听得前方传来一声：“让开！别挡路！”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忙回头，才知不知何时前方出现了一辆马车，正在向他驶来。若是自己和马车有哪一个未先停下来，不出意外，他决计自己会被撞倒在地，因而他面部失色，像得了重病一般有些愣愣地边跑着边盯着那辆马车。
　　终究是来不及——只听“砰”的一声，少年一头栽在马下，又马上滚到了一旁的小摊。
　　那马受了惊，直往后仰，幸亏车夫技术好，才平复了马的情绪。
　　这时周围已挤满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行人。那少年，也被追他的人给抓着了。
　　“哎呀！大侠饶命啊～我再也不敢啦。”少年蹲在地上，双手护头，不住地说。
　　“臭小子，吃霸王餐，还想逃！？”说着正要给那少年几棍。
　　这时车内传来一声：“公子且慢。”
　　周围不知是谁，说了句：“这个声音…柔媚娇俏…竟是哪家的千金？”于是周围人也跟着低声讨论。
　　在车夫的揭帘与搀扶、众人不住的赞美下，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下了马车。
　　他身着淡蓝色长袍，有着不粗不细的眉毛，生着一双似是含情的眼睛，往下看去，还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与带笑的嘴角，再往下瞧去，便是一双执着扇的纤纤玉手。
　　他面带笑意地在周围人的夸赞下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少年。他每走一步，众人便要夸耀一番：
　　“这位姑娘…啊…公子…公子好生俊俏……”
　　“怎么之前没见过这位姑…公…公子？”
　　“我闻其声，竟还以为是个姑娘！？”
　　“美得让人雌雄不分……”
　　“我…能娶回家当媳妇儿吗？”
　　其间也许有个书生，看到之后竟摇头叹息，作了首词：“君扇转，吾心悸。若问何以平？惟有与君相约。奈何君我皆男儿，我亦无力有愁。待到金榜题名后，君亦有心留？只愿君我来世相守，不相弃而离走。”
　　就连那少年，也看直了眼。他张着口、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穿着淡蓝色长袍的少年，以至于人家伸出手将他扶起，他也未言片语。
　　少年看着眼前这位宛若天仙下凡的少年，听他言道：“有话好说，动手打人就是公子你的不对了。”
　　宛若天仙下凡的少年说完便收了展着的折扇，浅浅一笑，少年便觉得这世间好像只剩下自己与他——在碧水蓝天之下，他盯着天仙不语，天仙笑着也不语。
　　那人许是也受这张俊美的脸所影响，原本粗声大气的，瞬间变得小声温和了许多，就像是一只被驯服了的猛兽：“公…公子不敢当。实不相瞒，是这位……公子……”
　　那人指着那少年，继续说道：“吃饭不给银子，我才追他的。”
　　“噢，差了多少？”他继续笑道。
　　“也……不多，就十……十六两。”
　　“石辛，给这位公子银子。”
　　那人接过银子，又避开来自眼前人的视线，便匆匆离去。
　　见周围人一脸痴迷，石辛道：“都散了都散了。”周围人硬是被赶走了。
　　“这位公子？”天仙用手招了招，在那少年眼前晃悠：“你…还好吗？”
　　那少年方才缓过神：“一切安好，还要多谢公子出手相救。他日相见，银子必还。”
　　“无妨，助人为乐而已。”他依旧笑道。
　　说着，他给了那少年一袋银子，在伸手欲扶起少年遭拒后，他乘着马车继续前行。
　　那少年这才缓过来，摸着头脑悔道：“坏了！不曾问是谁家的公子！”
　　再看时，马车已远，他便摸着下巴仔细回想。良久，他才缓过神来：“方才……马车前那两盏小灯笼上，有个‘林’……？”
　　“诶，算了算了，过去了过去了，日后遇见了还了就是，现在不玩又更待何时？”于是他兴高采烈地，拿着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在集市上四处游荡，这窜一窜，那窜一窜…感慨道：“还是宫外好啊～”

　　夜色渐暗，家家灯火通明，照亮了大街小巷。一辆马车在灯光的追逐下停在一个客栈门前。
　　“公子，先歇个脚吧，天黑了。”
　　“嗯。”
　　那公子下了马车，瞧了一瞧客栈牌匾上“迎远客栈”几个字，便入了去。
　　客栈内，一位腰间佩戴长剑的壮汉，摸着他那看着扎人的胡子说道：“小二，上酒！要最好的！还有，把你们这儿最贵最好吃的菜统统给我来一份！”
　　“好嘞～客官！您稍等！”
　　忽而上来一人，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二位客官里边请！”
　　石辛却只说道：“不必，只麻烦要间上好的客房。”
　　“哦哦！原是这样！如此，二位客官便随我来罢。”
　　于是二人跟着上了楼。

　　到亥时，客栈内少了许多人，倒是多了几分阴凉。
　　“咚咚咚”，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只听门外有人道：“客官，您点的酒。”
　　二人对视，一人坐于木凳之上低语道：“小心。”
　　“是。”
　　石辛移步至门前，缓缓拉开木门，只见对面人满脸欢笑：“客官，您点的酒。”
　　“未曾点酒，何来此说？”
　　“嗯…是吗？那可能是小人听错了。”那人说着正要走。
　　“诶，等等。你，新来的？”
　　“公子何出此言，客栈如此大，多几个服侍的人也不稀奇，不是吗？”
　　“你确定？”
　　“真真确确。”
　　“嗯…那算了，酒既来了，那便先记上吧。”
　　石辛正想拿酒，却见那小二持着把匕首刺过来。那小二手脚愚钝，左一下，右一下，便被石辛绊倒在地，死死压着双手双腿，动弹不得。
　　却不知为何，那“小二”吹了声口哨。
　　这时屋内传来一声“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