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败类》鹿角角

60、第 60 章

　　十目顶着一张俊秀的脸站在人群里骂的唾沫横飞，酣畅淋漓，一旁的陆英皱着眉头连连叹气。一时间，南山忽然觉得又回到了在广华殿的那些日子。
　　彩霞依旧在，落日还未成河。奈何又奈何，千载悲欢如梦，往事尽成烟！
　　十目似还不肯罢休上前就要给他们施个定身咒。
　　南山赶紧阻拦道：“行了，小心真遭雷劈！”
　　十目嚷道：“那怎么办，等他们一个个的爬起来放你的血？这么多的人每人一滴，不死也要送去半条命，这后边还不知又有多少人等着，你疯了不成！”
　　他当然没疯，但也不能无故连累了他们，“......为了我不值得......”
　　“我们可不是为了你，”陆英最听不得别人在他面前说糙话，一直掏着耳朵，好像听多了耳朵痒似的。表情嫌恶，语气冷漠，不知是对刚才一直爆粗口的十目还是对南山。
　　“你的血可不比平常神仙，魔核在你体内这么些年早就同你的血肉融为一体了。你以为天宫的人为什么会放任你在发鸠山千年不管？除了有东悠殿下的缘故，最主要的还是......”陆英犹豫了一下，神色不明的继续说道：“还是因为你的血肉同魔核最是相投，等时机一到杀了你就等于消灭了魔核。如今已过了九百九十九年......此时你跟魔核已经融合的差不多了，魔核的威力有多大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若是轻易的把血给了普通人，那人必定会被磨血侵蚀，不死也会变成妖魔！我们只是不想这里变成人间炼狱罢了。”
　　十目忽然恍然大悟的喊了一声，“哎，这理由不错！”然后心安理得的给那些还躺在地上的人施了定身咒。
　　南山站在原地呆愣着看着他们把那些施了定身咒的人拉拽到了阴凉处。已经九百九十九年了啊，他还真没仔细算过。陆英还是那个陆英，对时间计算的如此清楚，就像当初他的千年大劫一样，记得最仔细的也是陆英。
　　九百多年了，也该给他一个解释了。
　　南山走到他身后喊了一声，“陆英。”这一声时隔多年，带足了小心翼翼的心思。
　　陆英身体略微一僵并未回头，依旧忙着手里的动作。南山搓着手又喊了一声。
　　陆英突然就恼了，猛的回身，南山不察踉跄的就要摔倒，还好被后面的十目扶住了。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十目肩头扛着一个人，小心放下又去扛下一个。
　　“没，没动手。”南山慌忙解释道，人已经转身走了，不知听没听到。
　　再去看陆英，眉头紧锁，锋利的眼神里有哀有怨。心头一颤，见不得他这样，南山把目光投向了别处。
　　“长白山上的事不是我，华浓她也......”
　　话还没说两句，陆英突然出手在他的肩膀处猛拍了一掌，把他拍在了地上。于此同时药铺的大门哐啷一声砸在了他刚刚站着的地方。
　　紧接着踹门的裴源生扶着人从药铺里慌张的跑了出来，身后跟着一脸狼狈的县丞大人，还有药铺的掌柜连同几个伙计。
　　还未来的及问其状况，突然几个绑着绷带的人张牙舞爪的从他们身后蹿了出来，猩红着眼睛朝他们扑去，十目眼疾手快，一个抬脚踢便飞了几个。
　　“南山！”裴源生一边躲避一边焦急的大喊。
　　南山闻言赶紧来到他身边，问道：“这是怎么了？”
　　“俺也不知道，好好的突然窜起来就要咬人，他们的样子好像跟刚才都不一样了，简直要把人生吃了一样！”
　　南山看着面目逐渐狰狞的那些人，正是被魔气感染在药铺休养的外来人，看来已经完全被魔气侵蚀。
　　“十目神君护好他们！”
　　“得嘞。”
　　南山端好架势准备把那些人的定身咒解了，以免白白遭了难。可手势还没摆好，忽见地上的人以极其怪异扭曲的模样站起来，四肢不可思议的翻转伸展，那诡谲恐怖的模样神情简直跟药铺里出来的人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一旁的陆英惊讶的喊出声来。
　　呼声未定，人群已经朝他们扑过来，南山抽出鬼仙藤将近身的两个掀翻在地。明明脚已经被抽出了血红的一道，可就跟毫无痛觉一样，又迅速起身朝他抓去。
　　南山见状瞬间明白不可恋战，否则只会虚耗至死。十目他们也已经被包围，除了他也就裴源生还能招架住一两个，县丞连同药铺的伙计均吓的瑟瑟发抖半步都动弹不得。任凭十目几次喊他们跑，都无济于事。
　　南山来到陆英跟前握住他拿剑的手臂在自己的手掌心狠狠的划了一道，陆英大惊，“你做什么！”
　　鲜血从手掌心里溢出，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上，有些离的近的闻见了血腥味探着脑袋嗅了嗅，趴在地上张嘴就要舔，南山迅速用脚把地上的血踩进了泥土里，然后拉着一脸不解的陆英朝城外跑去。
　　那些魔人发着刺耳的咆哮声循着气味追在身后。
　　南山边跑边跟一旁的陆英说道：“还要麻烦陆英神君跟我一起，将这些魔人引到城外那处破庙去。”
　　陆英闷声不语，脚下已经同他步伐一致，一同引诱着身后的魔人。十目他们趁此机会往安全的地方撤离。
　　血干了就再划一道，新鲜的血腥气才能发出更大的诱惑力。陆英看着血淋淋的口子心有不忍，也想划自己一道，可是他知道自己的血不行。
　　两人委身到破庙里，关上破烂不堪的门又设了一道厚厚的屏障，才倚着柱子坐下来喘着粗气互相打量着对方。见都没什么明显外伤，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破庙的门被砸的哐哐乱响，上次来这时是被人关在了这，这次竟是自己关住了自己，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南山动了动手，嘴里不禁发出了‘嘶’的声音，掌心里新鲜的血液覆盖住了干掉的，一层又一层，有些触目惊心。
　　陆英听着外面的嘶吼声不断，脸色难看至极的开口道：“我打量着这些魔人也就百十来个，你用你的鬼仙藤将他们束缚住，我在将他们一举绞杀！”
　　南山有些犹豫，这时不知从哪个缝隙里钻出来一个小鬼。猫儿一样大小，面容扭曲，赤目红口的咬住了南山的脚腕。
　　陆英大惊拔出剑就要刺，却不想南山竟弯腰将他抱起，“陆英神君莫急，他太小了还没有长出牙齿，伤不到我。”
　　再看脚腕处，确实连个红印都没有。陆英收了剑没好气的说道：“这作死的魔气，非要揪出来把它镇压在极渊之地，永生永世见不得天日才好！”
　　南山尴尬的笑了笑，那小鬼还在他身上上蹿下跳的到处咬，一个不忍心，南山将手放在了他的胸口处，一缕黑气从那里钻出，顺着他的手掌钻进了袖口。
　　刚刚还面容狰狞的小鬼此刻竟变成了一个可爱白嫩的婴儿，握着他的手指，咿咿呀呀的说着不清楚的话。
　　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陆英先前要将外面的魔人全部杀死的气势也荡然无存。是啊，外面的不过是些人间百姓，无端卷入别人设下的阴谋里，随后又惊道：“你做了什么？！”
　　南山结巴了两句，“就，就给他吸了点那啥......我，我的魔气。”
　　陆英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表情换了又换突然又气又恼一下子蹦的老高，嘴上骂道：“怎么你还真拿你体内的那些肮脏东西当救人的神药呢？！要不是它，怎么会死那么多人，外面的人又怎么会变成这半死不活的鬼样！南山神君的败类名号还真是叫的响亮啊！啊？”
　　陆英骂的面红耳赤，南山对他突然爆发的怒气感到莫名其妙，一脸诧异的愣住听着他的骂声毒箭一样的射了过来。
　　陆英骂了两句还没解气，一把将那婴孩夺了过来，南山惊呼出声，“轻点！”
　　陆英冷笑道：“呵，南山神君还真是个活菩萨啊，去救啊，能救得了一个肯定能救第二个！去啊！外面成千上百的人等着你去救呢，你救去啊，用你的血去救他们，直到流尽最后一滴！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救得了他们！”
　　南山被他推搡到了门口，外面的那些人像是闻到了令他们兴奋的东西又开始骚动起来。
　　南山推开陆英趁机又把婴孩抢了过来，“够了陆英！外面的人我会救，但是得等到你安全离开以后。我出去引开他们，你趁机赶快离开这里。”
　　“我堂堂一个天界神君怎么可能让你一个败类来救！”
　　嫌恶的语气恶狠狠的话语像一个从天而降的冰窖将南山瞬间冻在了原地。
　　“南山！南山！”一声高过一声，最后竟开始颤抖，“为什么......为什么外面的人可以救，长白山的不可以！为什么他们可以，我的师父师兄弟们不可以！为什么！！！南山你告诉我，华浓为什么不可以活！明明你都在场，明明你可以的......”
　　南山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他是想起了长白山的事。是啊，他体内的魔核竟然能救那些感染的人，可他也是在救华浓的时候才发现的。当时他神志并不清明，救华浓时也只是出于本能，他并不知道原来真的可以救的。
　　南山一脸愧疚的看向他，唇齿开合就能说出口的‘对不起’在此刻显的尤为廉价。
　　两人都各自处于各自的悲情之中，破庙中的石像却似活了一般朝他们走了过来。沉积多年的尘土随着它的动作掉落了一地。巨大的手臂挥舞过来的时候，南山用力推开了还在啜泣的陆英。
　　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泄，翻身跳起来提着剑就朝石像劈了过去。门外的叫嚣的魔人不能砍，还不能砍你吗！
　　‘锵锵’几声，石像被陆英砍的连连后退，石像铁柱一般的腿砸在地上咚咚作响。陆英越砍越凶，剑光所到之处滋滋的冒起了火花碎石屑迸溅的四处飞扬。陆英不是御敌，他在发泄，疯了似的把石像砍成一段段的直到碎成渣渣！
　　陆英把剑丢在地上双手扶膝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