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肉》鬼半京

51、第五十一章

　　盛夏转眼即逝，又是一年春节。
　　这一次，江阔的父母兄弟特地提前飞了过来，带着给付启年的两个大红包，以及一大堆明显不太像是新年礼物的礼物。

　　付启年跟江阔从未明确开口对家人说过他们的关系，但理所当然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这个新年，是两家人更深层次上的会面。

　　江家子嗣昌盛，江阔的两个哥哥都大他许多，他们最大的一个孩子，只比江阔小了五岁，两家人的小孩统共七个，有一对双胞胎。
　　付家的年三十从未这样热闹过。

　　因为小孩子太多，年夜饭被拉长了战线，先给孩子们准备了各种零食和易消化的东西，后才是大人们。轮到大人都上桌了，江阔还在厨房忙活，付启年跟前跟后地帮忙端茶递菜。

　　江家人无比感慨。
　　“我是真没想到他居然有这样的手艺。”
　　“小叔跟以前、还有电视上看到的样子都不一样。”
　　“我喜欢小叔的薯条！”

　　江爸却非常满意，还颇有些心愿达成的感慨。
　　他说：“这成家了是不一样啊，以前跟个机器人似的，现在可好，温柔了，懂心疼人了。”

　　说着，江爸转头拉住了付爸的手，郑重道：“老弟，我这老幺可就交给你们了啊！”
　　付爸一百个保证地答道：“老哥你放心！我们启年可心疼小阔了！”

　　付承年：“……”
　　客厅里江家带来的那堆礼物，果然是江阔的嫁妆吧。

　　付承年视线扫过桌上的其他人，很好，至少江家两个哥哥还有理智，脸上都挂着跟他如出一辙的一言难尽。

　　付启年跟江阔从厨房端出最后一个菜的时候，春晚已经开始好一会，桌上的酒也敬过了一圈。

　　“快来快来，今晚可辛苦你俩了。”付妈站起来拉两人坐下，笑得喜气洋洋，“明明你们才是主角，我就说该请酒店包场的。”

　　江爸立刻摆手说：“酒店哪有家的温暖？再说了，小阔现在也算是半个付家人了，启年身体不好，又管着一个公司，多累啊？小阔操持家里是应该的，不仅厨房，家务也得学啊。”

　　付启年：“……”
　　他听着这话，怎么感觉有些奇怪呢？

　　付启年看了江阔一眼，江阔笑吟吟给他倒了安神茶，看他一眼，小声道：“怎么了？”

　　付启年看着两边的家长还在你来我往，便也偏头小声跟江阔说：“江叔说的话，听上去像是在嫁女儿。”
　　还是非常传统的那种女主内。

　　江阔笑了一下，“他一直想要小棉袄，试图把我转化成小棉袄失败后，心里有坎儿，逮着这次满足他自己的臆想呢。”
　　付启年：“……”

　　江阔：“不过他也没说错，我是得再多学学。”
　　付启年：“……”

　　“启年啊。”江爸叫了付启年一声。

　　付启年忙直了身体，看过去，“江叔。”

　　江爸一脸慈祥，问：“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付启年：“……”

　　江爸：“其实我们两家也不在乎那个证，不过你们要是想要，也可以去法律允许的国家办一个。
　　“就是这个酒席咱们一定得办，我这黄道吉日都看好了，最近的一个就在四月，时间上有些赶，你们要嫌时间局促，今年七月和十一月都有个不错的日子。”

　　付启年：“……”
　　付启年求助地看了眼江阔。

　　江阔笑着把他爸丢给他妈，“妈，爸好像喝多了，您管管。”

　　江妈笑着伸手拧了下江爸的胳膊，说：“你少操这心，小阔现在是明星，正当红，办酒席也不方便。
　　“再说了，酒席这是人家俩孩子自己的事，哪有当爸妈的催着赶着让办的？”

　　江爸说：“我这不是着急吗？咱老幺这脾气，回头启年不喜欢他了，咱不白白错失这么好一大儿婿！？”

　　付启年夹菜的手一抖，夹到半空的一块排骨掉回了盘子里。

　　江阔给付启年把排骨夹回碗里，也不纠正他爸对他“地位”的定义，只是笑着说道：“您就别担心这个了，年哥才不会抛弃我，是吧，年哥？”

　　付启年有些不自在，瞪了江阔一眼。

　　江爸咋舌教训江阔：“你看看，你这就叫恃宠而骄！”
　　江阔：“那年哥也乐意让我骄啊。”
　　江爸：“你懂什么叫色衰爱弛吗？——启年，叔叔不是说你以貌取人啊，我这是在跟江阔讲道理。”
　　付启年：“……”

　　江家父子讲了十来分钟的道理，终于有人烦了。

　　“行了。”江妈拉了江爸的胳膊一把，打断施法，“就你话多，还吃不吃饭了？人家小两口的日子自己会过，你这么能说会道的，明年春晚的相声让你上得了。”

　　江爸一噎，嘿嘿笑了两声，转头哄江妈去了。

　　饭桌上的其他人这才插|进话来。

　　江家大哥问：“老幺，之前听说你拍了几部戏，最近开播的一部是哪部来着？”

　　江阔说了个名字，“是年初拍的仙侠剧，投入很大，我原本以为要明年才能开播，没想到倒比我之前拍的刑侦剧先开播。”

　　江家那个只小江阔五岁的姑娘，兴致勃勃接了话，“小叔，我知道，我朝前点播看过了，今晚刚好是你被丢下仙界的那一集，你的战损妆在你原来的学校里传疯了——小叔，你上学的时候挺拉仇恨的呀。”

　　江爸立刻跟了一句，“那可不，不管男的女的，每天都有跟他告白的。要我是他同学，我也得忌恨他。”
　　江阔：“……”

　　江妈“啪”的给了江爸的背一下，转头急忙跟付启年解释，“启年你别误会，小阔从来没谈过恋爱，别人跟他告白他都拒绝了的。这孩子虽然从小主意大，但在感情问题上是非常传统的。”

　　付启年莞尔，“阿姨，我知道。他有跟我说过。”

　　江妈闻言松了口气，江爸则一脸遗憾。
　　江阔：“……”

　　那小姑娘看看江阔的表情，又看看付启年的表情，心里有了着落。她拿出手机按了几下，发了个消息出去。

　　没过一会，江阔的手机响了。

　　江阔拿出来一看，愣了一下，接着猜到了什么，便侧身跟付启年说了句“我去接个电话”，离席出去了。

　　付启年觉得江阔的样子有异，不由多看了几眼。

　　那小姑娘见状，忙端起果汁跑到了付启年的跟前，要“敬酒”。趁机跟付启年说起了悄悄话。

　　“小婶你别多想，那是我小叔以前一个小弟，也是我朋友。之前他们出了点事，有点误会，我瞅着今晚小叔看上去心情挺好，才给他通风报信，好让他道歉的。”

　　小婶……
　　付启年咽下这个称呼，问：“是腿被截肢了的那个吗？”

　　小姑娘一脸惊讶，“我小叔跟你说了啊？”
　　付启年点头。
　　她更惊讶了，“他居然把这个也跟你说了呀？嗨，亏我从过来前就很忐忑，生怕自己给你们添堵……”

　　付启年失笑，又问：“不过就我所知，是江阔对他有所愧疚，怎么他还跟江阔道歉了？”

　　小姑娘一脸愁容，“你是不知道他刚被截肢在医院的时候，就差没把花瓶往小叔身上砸了。哎，总之，一会等小叔自己回来跟你汇报吧。”

　　院子里，江阔大部分的时间是沉默的，他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说。

　　好一会，那边的声音停了，江阔才露出一个笑来。
　　“其实，你误会了。”

　　江阔回头看了眼客厅里，付启年侧头在跟江家二哥说话，眼里带着笑，温柔懒散，像是一只等着人顺毛哄睡的猫。

　　江阔：“一开始，我是对你挺愧疚的。无论是不是我的主观意愿，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所以我选择到中国来，去争取你梦想的舞台，是想有一天我能让你也光明正大地站上去。
　　“但是这条路并不想我想的那么轻易，也比我想象的要沉重许多。我也迷茫过，怀疑过，但幸运的是我遇见了一个人。……对，是他。
　　“现在我依旧留在娱乐圈，是因为他让我想明白了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想要成为演员，想要通过演戏体会更多的人生，想要站到那个最高最亮的舞台，也想要拿到被观众认可的奖项。
　　“如果有机会，我还是会邀请你站上我的舞台，我也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舞台……”

　　这通电话并没有延续多长时间，但是当它挂断的那一瞬间，江阔感觉特别轻松。
　　那虽然已经被他挣脱的枷锁，一直有在他身上留着一个印子。现在这个印子还在，但里面已经没有淤血，只是一道成长的刻痕。

　　江阔推门回到客厅，里面笑声阵阵。

　　他坐回位置，转头问付启年，“聊到哪儿了？”
　　付启年没说话，表情有些奇怪。

　　付爸哈哈一笑，说：“聊到当年你二哥跟启年的娃娃亲呢。”

　　江阔：“？”
　　江阔转头看向他二哥，露出一个浅笑，“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事儿呢？”

　　江家二哥个性活泼，在家里跟江阔最玩得来。这时被他一盯，就知道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连忙抱住旁边的二嫂，对江阔说：“那是爸当年酒后瞎指的，我有老婆的！对吧，老婆？”

　　二嫂捂着嘴笑，不答话，就想看个热闹。

　　江阔端起酒杯站起来，笑吟吟举向他二哥，“二哥，我敬你三杯。”
　　江家二哥：“……”

　　付启年已经知道江家二哥不太能喝酒，就伸手拉了江阔一把。江阔低头看看他，轻哼了一声，坐回来了。

　　江家二哥松了口气，转头跟他老婆委屈去了。

　　江阔也跟付启年委屈，低声道：“咱们都还没订过婚，倒好，你都还没出生就被我二哥占了个便宜。”

　　付启年无奈，拉住了江阔撑在椅子边上的手，“别闹。”

　　江阔一笑，五指钻进了付启年的指缝，扣紧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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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啦。
这个故事的主角是付启年，天鹅肉也是他。
虽然还有很多瑕疵，但耐下心写完，就像是完成了与自己的一次对话，于我自己有所收获，也算不负写它的初衷。
依旧是那句话：“我们应该从喜欢中得到力气和快乐，而不是花光所有力气和快乐去喜欢。”
希望大家都能找到，那个给予自己力气和快乐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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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有尾巴》预计1月初开。
依旧计划不写长。目的是把思维从与自己对话，转换为“有趣的”——天鹅肉是给我自己写的，尾巴是给你们的。
希望它到时候能给你们带来快乐。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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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西鹅呀”给《尾巴》的20瓶营养液～
也感谢一路陪着这个故事的读者们。么么哒。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