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肉》鬼半京

42、第四十二章

　　自打房车上那个蜻蜓点水的吻后，付启年感觉，他和江阔之间的某条线被轻而易举地跨过去了。
　　他们像恋人，又不是恋人。也不是朋友，更不是兄弟。

　　付启年一边固执地认为自己和江阔不会有结果，一边却又清晰地意识到，他和江阔之间就差戳破那薄薄的一层纸。
　　他逃避着，放任自流，顺其自然，好像这样无论结局，都可以不关他的事。

　　转眼，江阔快要杀青了。

　　江阔扮演的戏份集中在剧本的中后期，拍摄也是集中的。
　　他在剧组的最后一天，剧组又进了演员，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秦西。

　　江阔跟秦西很久没有见过了，但是通过微博上的热搜以及经纪人的口耳相传，还是知道秦西的境况。
　　秦西如今也算是个能说出名号的流量，如他所愿，与景坂前后脚站在流量的“巅峰”，且因为他有专业的舞蹈底子，打头的两步古装剧中，漂亮的仪态盖过了演技的不足，大有取代景坂的势头。

　　功成名就，但秦西看上去却并不是很高兴。

　　他瘦了很多，精神状态也不好，憔悴，还神经质。
　　江阔觉得眼前的秦西跟他记忆中的完全不是同一个人，记忆中秦西的孤高和清冷，现在只剩下了冷，死气沉沉的冷。

　　江阔到剧组的时候秦西已经到了，秦西是专门等他的。
　　像是要叙旧。

　　秦西熟稔地招呼江阔，说：“我带了饮料和小点心，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远处他的经纪人正在派发带来的礼物，算是给秦西进组热的场。

　　“不用，我自己有带。”江阔拒绝了。

　　秦西忽而笑了一声，说：“你看不起我吗？”
　　江阔看了他一眼，回答道：“不。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与我无关。”
　　“也是。”秦西说道，“你自己不也跟我差不多。”

　　江阔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跟付启年。
　　想起来，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跟秦西的“决裂”，秦西也一直误会他跟付启年的关系，甚至还因此而嫉妒他。
　　现在，他跟付启年已经有了CP粉不说，他也确实想要成为付启年点头认可的爱人。

　　不过，这些并不需要跟秦西解释。

　　江阔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说：“你要演的是小可这个角色吧。我马上就要杀青了，这两天拍的应该是我们的对手戏。”

　　“小可”是在中后期出现在主角团周围的一个小角色，戏份不多，但是设定非常讨喜，且结局凄惨，演的好了，是一个可以在观众心里留下印子的角色。

　　就外形和气质来说，秦西确实非常合适。

　　秦西点头，笑：“对，咱们曾经是一个公司的，也是一起出道，剧组会拍一些花絮，算作是个热点。”
　　江阔的眉头微蹙，“我没听过这件事。”

　　秦西看他：“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花絮这边一直有在拍，我也只是顺嘴提一下。毕竟你看上去似乎并不想见到我，演员之间不和这样的传闻，对剧组来说也不太好。”

　　江阔：“你想多了。花絮我会跟导演说的，你去换装吧。”

　　秦西盯着江阔离开的背影，牙关紧了又紧，眼中满是嫉恨不甘。

　　下午，到江阔跟秦西的对手戏。

　　剧本里，秦西饰演的是一个不谙人事的白鹤妖精，他守护着一个宝物。主角团误入秘境后与小鹤妖相识相交，但却因为小鹤妖的单纯，泄露了自己藏有密宝的消息，随后被闻风而来的反派杀死。

　　江阔跟秦西的对手戏，就单单是杀死秦西这个桥段。
　　场次不多，但是一个镜头要重复拍几个不同的角度，这一场下来，直接拍到了深夜。

　　秦西饰演的小可是被反派亲手掐死的，拍完后，秦西的脖颈红了一片。
　　江阔没太用力，但反复拍摄，这也在所难免。

　　江阔这场戏之后还有一组镜头，拍完就杀青了。

　　等江阔彻底结束拍摄，已经是凌晨两点。

　　“恭喜恭喜。”
　　“恭喜杀青。”
　　剧组工作人员喜气洋洋地跟江阔合影，江阔的经纪人和助理接过他手里的花束，把准备好的小礼物散给了剧组工作人员们。

　　里头是一个红包，还有小零食、清凉贴、驱蚊剂等东西——现在已经五月，剧组拍摄要到酷暑，这些都是大家用得上的。

　　“只是一些小东西，这一个月来，谢谢大家的照顾和包容。”
　　江阔笑着对剧组人员鞠了个躬。

　　大家立刻笑着客气起来，有人悄悄打开里头的红包，无声“哇”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几分。

　　江阔作为正热的爱豆，不仅没有架子和大脾气，还吃苦爱学。剧组的前辈和导演都很喜欢他。
　　而他对工作人员也向来尊重友好，会体贴人，出手也大方，人缘很不错。

　　等江阔离开片场，往休息区走，助理跟经纪人还有他自己手上都提着剧组人员给他送的杀青礼物。

　　助理不由感叹道：“江哥，大家都好喜欢你啊。”
　　江阔笑了一下：“尊重是相互的，你对别人好，别人自然会记得。——你们一会就先回去吧，我自己开车就行了。”

　　经纪人笑了一下，说：“那用不着，有人来接你的。”

　　江阔一愣，随即露出了温柔的笑来：“年哥要来？”

　　“对。”经纪人点头，说，“今天是你杀青，付董说要过来接你，不过下午我看秦西那一直NG，估计时间要拖，就跟付董说时间要延后。
　　“本来我想着付董睡眠不好，这么晚了就不跟他汇报了，没想到那会付董亲自打电话来问。估计这会已经在路上了。”

　　江阔又心疼又开心，说：“下次还是骗他一下吧。他最近又开始失眠睡不好，熬夜的事能免则免。——靖姐之前不是说帮忙看了个针灸医馆吗？”

　　经纪人答道：“是，已经跟付董说过了，不过他还没去。不然我把地址发给你，反正这次杀青后你有几天假，明天就是周末了，你带付董去看看吧。”
　　“好。”

　　前头就是房车停放区，这部剧的演员不少，房车区排了长长一排，由于现在是野外取景，外面还用帐篷搭了些化妆区。
　　一辆黑色的大奔正停在一辆房车跟前，车尾挤得一边的帐篷歪了根杆。

　　江阔看那车眼生，今天进组的又只有秦西，便知道那是谁的车了。
　　江阔没有停，径直上了自己的房车。
　　经纪人跟助理都等他卸完妆，助理留在房车休息，天亮就把车开走，经纪人跟江阔一起下车，朝另一边的停车区去。

　　过去的路，势必要路过最边上秦西的房车。
　　车前还站着人。

　　江阔的经纪人眼尖，远远看清了一个人影，跟江阔小声说：“是罗总。”

　　罗总是秦西如今的“主”，一个青年男人，身材虚胖，模样算不上端正，打扮倒是个体面人。
　　他是太平影院集团董事长的儿子，掌握着国内半数的院线资源。只要是混娱乐圈的，都不会愿意得罪他。

　　但罗总自己倒是个浸淫圈内且乐于玩弄圈内规则的人。
　　更何况现在有秦西在。
　　江阔心里叹了一声。

　　果然下一秒，他就听到秦西在远处招呼他，“江阔。”

　　江阔的经纪人皱起了眉，江阔低声说了句“没事”，便在路过秦西的房车跟前停住了。

　　“罗总。”江阔无可避免地看到了罗总，打了招呼，然后又看向秦西，“有事？”

　　秦西今天的戏早在两个多小时前就结束了，这会穿着便装，好整以暇，“这么冷淡做什么？难道你还在怪我？”

　　江阔不知道他要演哪出，眼里浮出了些许不耐和冷漠，“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我说的是今天拍戏的时候。”秦西抢着江阔的尾音接道，“你故意压我NG，我膝盖都跪破了。难道不是因为你在怪我当初没跟你签约云天？”

　　江阔的反派角色是残废，掐死小鹤妖的姿势，自然需要小鹤妖矮下来，导演要求的是跪。

　　江阔：“NG是你自己的演技不过关，如果你觉得这是在为难你，那你以后可能跟谁搭戏都会‘被为难’。
　　“至于签约云天，说起来确实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

　　秦西的脸色因为江阔讥讽他“演技差”而变得难看起来，皮笑肉不笑地问：“哦，是什么事？”

　　“当初付董看好你的舞蹈功底，知道你受伤，无法继续不负韶华的拍摄后，曾经跟安秘书吩咐：只要你再去云天争取一次，云天会无条件签下你。
　　“可惜，你连试都没试。”

　　周一。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