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荡尽千帆

4、一年

　　柳家就这么离开了，自此之后没有一点音信传回来。虽然走之前，柳风拉着陈天生的手抹着眼泪说一定会给她们写信。可是事实上陈天养拽着陈天生在村口等了两个多月，也没有等到他们说的那封信
　　天气一点一点的冷下来，下雪了，虽然陈天养偶尔还会嘟囔一声柳家妹妹怎么样怎么样，可是大多的时候已经不再提起他们了。毕竟快要过年了，身为孩子们，他们的心思是会很自然转到别的事情上面的。所以虽然以往的玩伴走了，可是陈天养依旧快快乐乐的期盼的即将到来的新年，毕竟日子还是要一样的过下去的。
　　农家里过新年，有一堆的事情要忙。以往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陈天生的家里从腊月开始就要准备买年货、扫屋子什么的，在这里过年更是被被当做一年里最重要的事情来忙碌。
　　这是陈天生到这里来的第一个新年，因为好奇她忍不住跟在陈朱氏身后转来转去，偶尔帮些小忙。对于这么一个小尾巴，陈朱氏也只是笑笑的给个零嘴打发她去一边玩什么的。
　　喝了腊八粥，就是腊月二十三扫屋，二十五的小年，腊月二十七里陈天生和陈天养一起拿着爹爹陈朱氏事先就做好的一块卤肉去村里识字的先生那请门联。
　　因为村子里只有这么一位会写字的大婶，所以到她家请门联的人很多。陈天生和陈天养不得不等待。这让陈天生感到很郁闷，曾经他写的一手好字，是正宗的颜体。以前的时候每年过节，她都要帮亲戚朋友写很多春联。可惜因为文字的不同，她现在也就是个文盲，就算会写字也没有用。
　　在那位识字的同村大婶家中等了快一个时辰，总算是轮到是给陈天生她们家写对联了。陈天生将带来的肉恭恭敬敬的送给了大婶的正夫，陈天养小心的将带来的红纸帮先生在桌上摆好，然后请先生写春联。
　　陈天生家一共要写三副对联，两个福字。大婶花了不到一刻就写好了，虽然看不懂，不过也知道是写的很好看的。知道这些人都是不识字的，所以写完之后，先生当着陈天生和陈天养两人的面将这些门帘的内容念了一遍。都是很简单很俗的对联，像是‘春满大地，福满人间。’这一类的。
　　二十九这天，天降大雪。爹爹陈朱氏一大早起来熬了一盆浓浓的浆糊，将陈天生和陈天养叫了起来。陈天生裹着厚厚的衣服和陈天养一起扫窗户，贴门联，贴窗花。天气很冷，哈出的冷气在面前形成一团团白雾。头天晚上准备刷浆糊用的小扫帚被水冻住了，陈天生不得不从屋里拿出一点热水将其烫软。将小扫帚准备好了，陈天生就和陈天养两个人开始干活，陈天养将事先熬好的黏黏的浆糊均匀的刷在门框上，然后陈天生将分好的对联黏上去。左右要对称，一般高才算是正确的。最后，用剩下的一带你浆糊贴好了窗花。
　　忙碌一早上，将三间屋子都贴好了春联。陈天生的脸动的通红，手指尖也红彤彤的，可是她的心里却忍不住的感到开心。一直以来，陈天生都觉得过年就应该下雪，应该是很冷很冷的天气才对。在这样的大冷天里，一家人挤在一起烤火吃着热呼呼的饭菜，这样更有过年的气氛和感觉，也更有年味。
　　中午，陈朱氏随便捡着陈天生和陈天养爱吃的东西，随便切了几盘。毕竟中午还不是正而八百的年饭，正经的年饭还是要等到晚上才行。
　　除夕夜里，一家人祭祖、接神之后，爹爹陈朱氏装了两大盆馒头饭，在上面撒上红豆、黑枣、豆子，然后再插上松柏树枝。将花生要开口夹在树枝上，在树枝上绑上红纸，挂上事先做好的纸元宝和钱。做成聚宝盆和招钱树放到家里的柜子上。
　　母亲和陈天养一起出去点好一堆事先做好的干竹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陈天生和爹爹一起在屋里摆碗。这里过年讲究吃席面，即使家里只有两口人，也一定要弄个十大碗，八大盘的席面来吃才行。
　　陈天生和爹爹一起摆好桌，倒好水酒。先给祖宗上一炷香，请祖先吃过之后，一家人才围坐在桌前吃起来。
　　陈天生家的日子在这个时代来说算是不错的，可是这所谓的很不错的日子在陈天生看来简直比现代的低保户的生活还要可怜。菜里少见油，吃的是杂粮饭，一个月最多也就能吃一两回肉。不过现在好说也是过年，有鱼有肉，还有蒸的雪白的白米饭。一家子围着桌子欢欢喜喜的吃过饭之后，就围坐在暖笼边说闲话，守岁。
　　打了无数个哈欠之后，终于熬到子时。跟着母亲在屋外在屋外烧了竹子之后，陈天生就打着哈欠爬到了床上。
　　第二日一大清早，陈朱氏也不管他们昨夜熬夜到很晚。早早的就把她们两姐妹叫了起来，盯着她们洗漱干净，吃了汤圆和吉祥如意蛋之后，换上新缝制的衣物。
　　陈天生在爹爹的督促下换好了衣物，迷迷糊糊的被陈天养拉着出去串门子拜年。
　　一大早的，能看见很多和他们差不多大小的孩子穿着新衣，开心的四处串门。对来串门的孩子们，家里的长者总是会塞给他一把炒好的花生，瓜子什么的小零嘴磨磨牙。碰到特别亲的长辈，还会给一个彩线包好的红包。
　　快乐的时间过得总是特别快，一转眼正月就过去了，这个年也算是过完了。陈天生是正月里出生的，过完年陈天生就九岁了。
　　一转眼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了。这一年里，陈天生什么也没做，没有想着积极致富，也没有突然一夜之间扬名天下什么的。她整天里和陈天养一块玩玩闹闹的，要不然跟在陈木身后学着怎么做农活，怎么在山上下套子捉兔子，还有打什么样的柴火好烧，也算是基本适应了这个时代。这一年的时间，陈天生想一个普通的农家少女一样成长。虽然能做的活不多，但是作为一个九岁的幼童来说的话，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这一年里，陈天生发现很多最开始的时候她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这里的文字和她知道的不一样，是一种类似于篆体的不认识的文字。还有她生活时代是一个战乱纷纷的时代，经常会打仗。还有现在有三个大的国家大金国、东明国还有南林国，在三个大国之间还夹杂着很多小国。而陈天生他们生活的地方就是在南林国东南方向山中的一个小村子。当然这个地理位置是陈天生像很多出门的女人们打听出来的，至于其他的具体的事情，就没有几个人知道了，毕竟这村里的人出门最远的也只是去五六十里外的县里赶集市。
　　这一年中最让陈天生震惊的一件事是住在村尾的陈家表姐新娶的夫君怀孕了，她和爹爹一起去道贺。看见了一个男人大着肚子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陈天生傻了。虽然知道这是女尊的社会，知道是男人生子这么一项事实，不过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亲眼看见来的震撼。那一瞬间陈天生被天雷雷的是外焦里嫩，当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话说在陈天生刚知道只是女尊社会的时候，她吓了一跳。曾经趁着洗澡的时候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把自己的身体看了个遍。不过她也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所以她实在是想不明白男人到底是怎么怀孕生子来的。
　　那么近距离的看了个明白，陈天生心里涌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男子，但是因为怀着身孕的原因他浑身弥漫着一种温暖的气息。因为这种温暖的气息让他看起来美丽的很多，虽然是男子怀孕，却并不是让人难于接受。
　　经过这一年的时间，陈天生接受了这个社会，接受了这个家。她也接受自己是陈天生这个身份。
　　这一年，她接受了自己不再生活在那个方便快捷的社会，而是在一个从来没有听说存在过的女尊国的事实。这一年她决定了要以一个九岁女童的身体成长的事实。这一年，她决定要融入这个社会，快乐的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