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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天明就流浪 ...

  •   屠斗哭笑不得,应道:“是呀,都怪我,要不要跟老爷回家,我一定好好补偿你,仔仔细细地帮你上药……”说到“仔仔细细”这个词时,故意咬得特别重。
      席鸿誓脸上发热,一甩头说:“算了吧,奶奶在家等我呢,没工夫跟你乱跑。”

      屠斗搂过伊人软语相求:“小席,笑一个好不好,奶奶弄这么大阵势,吓得我心肝乱跳,都不敢上门了。”
      “不去更好!”
      “唉,偏偏又怕辜负了奶奶的心意,说不得要厚着脸皮跑一趟。”屠斗满脸哀怨,自伤自怜。
      席鸿誓失笑道:“果然够厚。”

      “看么,还是笑着好,”屠斗在席鸿誓的嫩脸上重重地啵了一下,吩咐司机说,“还是去医院吧,检查一下比较放心。”
      “不嘛,人家最不喜欢看医生。”虽然席鸿誓因为老妈的缘故成了医院的常客,并不代表他愿意接受检查,更不能代表他的“白大褂恐惧症”已经痊愈。
      “那就把眼睛蒙上。”能给人当老大的,自有其威严。

      为了表示不满,席鸿誓到达医院的时候是撅着嘴的,拿后脑勺对着屠斗,眼睛望着天,以致差点绊一跤。
      幸好有护草使者上前捞起,没酿成惨剧,不过席鸿誓刚站稳就跳开一步,即使痛得龇牙咧嘴也不向恶势力妥协。

      “哥哥,你怎么啦?”台阶的顶端奔下一个稚气未脱的年轻人,在跳跃和跑动中,每一根线条都那么舒展,显示着力量和矫健——正是打算出去买晚饭的范锲。
      席鸿誓乍见亲人,眼圈一红小嘴一扁,随即哎哟着靠了过去,眼泪汪汪地叫了声“小锲”。
      范锲小心翼翼地扶住哥哥,对旁边的疑似罪魁祸首怒目而视:“屠先生,或许你能解释一下。”

      席鸿誓有了依靠就有了底气:“不理他,咱们去看妈妈。”
      “小席,就检查一下,然后请你吃埃塞俄比亚的大蜗牛哦!”屠斗展开利诱。
      “不想吃。”席鸿誓扮个鬼脸。
      “哥哥,你没事吧?”范锲不耻下问(因为他比席鸿誓个子高嘛)。

      席鸿誓揉揉老腰,悲悲切切:“他欺负我……”
      “小席,”屠斗无辜地摊开双手,“我没干什么吧。”
      “我不管,总之,我现在要去看妈妈,一会回家跟奶奶一块吃饭,您老人家爱去哪去哪吧!”
      “乖,你不是腰痛么,给大夫看一下有什么要紧,顶多把眼睛蒙上。”

      眼见屠斗一步步靠近,范锲忽然开口道:“我会照顾哥哥的,屠先生还是请回吧。”
      屠斗微眯着眼打量他俩一番,挑眉浅笑道:“也好,有劳范先生,告辞了。”
      “范先生?”席鸿誓迷茫地眨了眨眼,继而咯咯地笑起来,“小锲……也算先生啦?”
      “哥哥,很好笑么?”
      席鸿誓偷瞄一眼,发现范锲面无表情,立刻端正神色答道:“还行。”

      范锲叹着气把一瘸一拐的席鸿誓搀到母亲的病房,安顿他坐好,又出去继续买饭大业。其实席鸿誓的腰伤没那么严重,就是觉得弟弟今天过于严肃,不如赚点同情分,好让他不忍心对着病人发火。

      “阿誓宝贝,怎么扭到腰了,过来妈妈看看。”
      席鸿誓扭扭捏捏地说:“没事,不要紧的。”
      “小斗呢,怎么没一块来?”盛女士对屠斗印象颇佳。
      “来是来了,又走了。”席鸿誓回想一下,觉得屠斗虽然小题大做,毕竟是一片好心,顿觉不好意思,补充道,“他有急事,嗯,还叫我向您问好。”

      盛女士不疑有他,高高兴兴地说起在某次惨烈的斗地主战役中单挑范锲和何苗,炸弹四处开花,战况扣人心弦,幸而载誉凯旋,堪称大捷。
      席鸿誓听得兴味盎然,时不时帮个腔,俩人越说越热闹,直到范锲推门而入,带进一股寒潮。

      “小锲,买的什么?”盛女士笑盈盈地打招呼。
      “妈,这是您老最爱吃的带鱼炖鲤鱼。”范锲拿出饭盒,在床头柜上摆好。
      “会不会少了点……”盛女士皱了皱眉,埋怨道,“没钱还买什么鱼,妈妈吃白菜豆腐也可以的。”
      席鸿誓急忙翻钱包,拿出一叠粉嫩嫩的红票票给范锲:“不好意思,你先用着。”

      “妈,哥哥,你们别急,”范锲笑笑说,“钱还不缺,只是对门新开了一家饭店,正打六八折,我想跟哥哥出去吃,一会再回来陪妈。”
      “去吧去吧。”盛女士大方地挥挥手,“反正我也没事,吃好喝好再回来,去夜店转一圈也不要紧!”

      范锲握着席鸿誓的手腕走了出去,导致他右手的钱和左手的钱包没法汇合,跟得别别扭扭,心道千万别碰上打劫的。幸好,别说打劫的,空荡荡的走廊里连人影都没有。
      走过一个拐角,席鸿誓实在忍不住,陪着笑脸恳求道:“小锲,放一下手好不好?”
      “不放!”范锲大吼一声。

      席鸿誓吓了一跳:“嘘,不放就不放,别在医院里嚷嚷啊。”
      范锲迅速地夺过钱和钱包,把它们组合在一起,塞回席鸿誓的口袋,温柔地说:“拿好,别掉了。”
      “是。”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席鸿誓有点犯迷糊。
      “哥哥,对不起,”大颗大颗的眼泪从范锲脸上滚下来,“如果我能弄到钱……”

      “男子汉大丈夫,好端端的哭什么。”
      范锲狠命地摇着头:“……你就……不用被人欺负了,对不起。”
      “你说屠斗?”席鸿誓挠挠头,“他没欺负我,几句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哥哥,”范锲惨然一笑,“你说的话,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
      “没那么严重吧。”席鸿誓干笑两声。

      “我们先出去,我听你的话,不会在医院里嚷嚷的。”
      “哦。”席鸿誓突然对海燕充满了敬意,居然连阴晴不定的天气和暴风雨都不怕。
      范锲走到席鸿誓面前,蹲下身子说:“上来。”
      “干什么?”
      “总比扶着走快,上来。”范锲指指自己的背。

      “不用了。”席鸿誓连忙推辞。
      “上来。”范锲的脸埋在阴影里,看不见表情,声音却异常坚决。
      “我很沉的。”
      “放心吧,背得动。”
      席鸿誓挣扎许久,决定把装可怜进行到底来争取一线生机,老老实实地趴了上去。

      “哥哥,你看,我走得很稳。”
      “嗯。”席鸿誓真心实意地应一声,觉得有个弟弟还不错。
      “哥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嗯。”那时候范锲躲在妈妈身后,害羞得紧,不过两兄弟很快就熟络起来,一块做游戏了。十年匆匆过,仿佛转瞬间,昔日的小不点居然能长这么高,令席鸿誓感慨万千。

      “那时候,你带我去公园玩,就是这样背着回来的。”
      “呵呵,多少年了,难为你还记着。”
      “多少年了……是啊,”范锲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不管多少年,我怎么会忘记哥哥。”
      “我也是。”

      下了医院门口的台阶,在席鸿誓的坚持下,终于可以自由地用脚丫子走路了。新开张的饭店灯火辉煌,可惜座位太紧俏,两人拿着号码相对苦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轮到。
      “哥哥,你饿不饿?”
      “还不怎么饿,你呢?”
      “不如我们去旁边小公园里坐着等吧,清静。”

      公园虽小,树木草坪玫瑰花倒是不缺,两个人在长椅上并肩坐下,开始了漫长的沉默。
      “咳咳,小锲,我……平时去医院都匆匆忙忙的,还没到这里来过。”
      “我也是。”
      “没想到还挺好看的。”
      “就跟……你奶奶家附近那个差不多。”范锲的声音很低。

      “那个十年前的公园?”席鸿誓无奈地笑笑,“可惜早就拆了,变成商业街了。”
      “哦。”范锲吸了吸鼻子。
      席鸿誓猛然发现不对,扳过范锲的脸,借着昏黄的灯光,看见明显的泪痕。“小锲,你到底怎么了?”

      “对不起,我真没用,如果我有很多钱,就可以保护哥哥了。”
      “你还小呢,”席鸿誓温柔地摸摸范锲的头,“等这边事情完了,回去好好上学,把耽误的功课补上,就已经很好了。要比没用,我更没用,工作了也赚不到几个钱,还要等你保护。”
      “我一直在看书,不会落下的,”范锲抹抹眼睛,挺起胸膛说,“将来要赚很多钱,把哥哥救出来。”

      “当我是落难公主啊,”席鸿誓听着好笑,故意喊道,“破喉咙,破喉咙,快来救我!”
      范锲一把搂住他:“哥哥,你等着。”
      席鸿誓有点不好意思,试图推开这双手臂:“开玩笑啦。”
      “你等着,我不会让屠斗嚣张太久的。”

      席鸿誓挣扎未果,干脆省点力气:“其实……屠先生挺好的。”
      “傻哥哥,”范锲的脑袋在席鸿誓颈边蹭来蹭去,瓮声瓮气地说,“那些有钱人,即使今天待你好,过些日子玩腻了……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说你。”
      “这话没错,你真是长大了,”席鸿誓怔怔地说,“小锲能想到的,傻哥哥也知道。”

      “你……痛不痛?”
      “啊?”
      “不想回答也没关系,我听说……那个,总是很痛的。”
      席鸿誓总算明白他在说什么,白生生的小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小锲,不要乱想。”

      “哥哥,我不会让你痛的。”
      “唔。”
      在席鸿誓搞清状况之前,范锲已经迅速地跨坐到他的大腿上,捧起他的脸吻了下去。席鸿誓迷惑地想,这个情景有点似曾相识,但是可是可但是,为什么这么不对劲呢?

      “哥哥,你真可爱。”范锲对席鸿誓红扑扑的脸色很满意。
      席鸿誓深深吸了两口气,眉尖微蹙:“小锲,下去,别胡闹。”
      “哥哥不喜欢我么?”
      席鸿誓扶额道:“哥哥喜欢你,但是哥哥和……咳咳,情侣,是不一样的。”

      “乱讲,哥哥也有感觉啊。”范锲的小爪子一点规矩也没有。
      “总之你先下去,我要生气了。”到了夏天,每个人都不会穿很多的,令席鸿誓无比郁闷。
      “哥哥,虽然我还很穷,但我真的喜欢你,”范锲又在席鸿誓唇上啄了一下,“从很久以前开始——不管你信不信。不然,我求着妈妈带我来干什么呢?”

      席鸿誓想躲,奈何前边是人,后边是椅背,无处可躲。有心把范锲推开,一是怕推不动,二是怕推倒了摔着,可谓进退维谷,满心为难。
      “小锲,这样是没用的,我喜欢的人是屠斗。”席鸿誓索性摊牌,一本正经得让自己都有点吃惊。
      “你现在是他的,你喜欢他,”范锲慢慢起身,“但是哪天他放手了,要记得还有我,我永远不会嫌弃你。”

      席鸿誓幽幽地说:“就算到了……那个时候,我还是喜欢他。虽然我从来没说过,对任何人都没说过,但我心里是这么想的。”
      范锲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动一下,问道:“为什么?”
      “或许他并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席鸿誓微笑着说,“他什么样,其实我也看不透,但是感情这种事,永远勉强不来。”

      范锲默默地扶起席鸿誓,把他的衣服抹平理顺。
      “好啦,”席鸿誓拍拍弟弟的肩,“快走吧,饿死人了,不知道还有没有饭吃。”
      范锲掏出号码纸,冷笑道:“估计这号早过了,是我不好。”
      “是我不好,让你误会。”席鸿誓觉得不应该跟未成年人计较,还是当哥哥的责任大一些。

      “哥哥,你还喜欢我吗?”范锲的眼睛里再次泛起水气。
      “这么好的弟弟,我怎么能不喜欢。”席鸿誓特意强调是“弟弟”。
      “你会永远喜欢我吗?”
      “我永远是你哥哥。走吧,吃饭去。”

      范锲似乎在刹那间小了十岁,乖乖地点了点头,甜甜软软地应一声“好”,拉着席鸿誓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着。
      席鸿誓昏头昏脑地怨念:“如果小锲还是十年前的样子多好……”

      抱着万一的指望再次光临饭店,居然正好叫到他们的号码,两人饱餐一顿,摸着肚子出来,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一个回医院陪老妈,另一个直接回家。
      席鸿誓向奶奶汇报了一天的生活,看了会电视,洗漱完毕钻进被窝才想起,范锲在临走时往他口袋里塞过一瓶药。

      那时,范锲忽闪着眼睛说:“我很想帮你上药,只怕你不喜欢。”
      席鸿誓笑着回答:“我哪有那么小心眼。”
      范锲跟着笑,明媚的笑容里,一半是喜悦,一半是忧伤。
      席鸿誓光顾得欣慰,什么都没察觉。

      虽然现在已经不怎么痛,席鸿誓还是不介意抹点药,好得快一点。
      伸手够过衣服,摸出药瓶,他当即泪眼问天:“为什么又是止血生肌散呢?”
      席鸿誓抽搐着翻个身,扭动两下缩成一团,开始向隅而泣:“苍天啊,难道我真的很受么?为什么大家都这样对待我?又及,小锲这家伙,是不是耽美文看多了啊?”

      耽美……席鸿誓积攒一天的郁闷之情,碰上这最后一根稻草,立刻铺天盖地地爆发起来。都是耽美惹的祸,那群同事自不必说,唯恐天下不乱,唯恐男人不弯,整天碎碎念,听久了都麻木了;屠斗那个坏蛋,逼迫人家看这个看那个,还整天色迷迷地放电;最后连范锲也这样,多大个小孩啊,都玩起年下来了!

      席鸿誓狠狠地捶了捶枕头,愤愤地想:我,一个纯爷们,怎么能跟这群家伙同流合污,乃至跟平胸小白扯上什么关系呢!我要反抗……我要挑战命运的安排……我要去寻找新生活……等明天吧,今天先睡觉,反正明天是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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