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民国旧事》择灵

6、挺敢猜啊

　　“你在王家的时候有没有观察出来什么？”陆聿明跳进棺材里摸了摸定棺材板的钉痕。
　　“观察出什么啊，我想想，宅子很大但是仆人很少，我在去灵堂的路上还看到院子里摆的观赏莲花缸，里面一层土外面一层土，跟刚挖出的似的。”李四月回想一路上的细节回答道。
　　“还有呢。”陆聿明点了点头，让他往下说。
　　“还有，殡葬铺的人说，这个王老爷好赌，说他闺女死的不明不白，哦对了，我在灵堂捡到了这个。”李四月从兜里掏出钉子，弯腰递给了陆聿明。
　　“果然，”陆聿明把钉子往棺材的钉痕上比了比，“我们这边为了防盗墓的，棺材钉都是长钉，钉进去，穿出来，再钉平，”陆聿明手在棺材上比划着，“但是这棺材上的钉痕除了这浅浅的嵌印儿就没了。”
　　“钉这么短，方便揭棺材板。”李四月突然打了个冷战，脸拧成一团看着陆聿明。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陆聿明跳上来，双手摸了摸李四月的胳膊，“冷啊？还是害怕？”
　　“我，我想到了不太好的事情，后背胳膊这一片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你说，你说......”李四月抓着陆聿明按着他胳膊上的手声音有点飘忽，“你说会不会王添玉根本没死，是被他们卖了，又或者......”
　　“你胆子这么小还挺敢猜啊，”陆聿明笑着捂上李四月的嘴调侃道，“有人来了，一会儿再说。”
　　李四月的视线越过陆聿明看到了来人，是刚刚在王家灵堂拆围布的人，于是歪过头抬手打招呼：“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是你啊，哎，这不是过来抬棺材了嘛，真是做了孽了我们铺子。”
　　“大哥，你说从灵堂布置到下葬都是你们帮忙的，那钉棺材的也是你们的人吗？”李四月问道。
　　“何止钉棺材，你能想到的所有，都是我们的人帮忙弄的，你们是没看到王庆元那个样子，他婆娘在边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在那算账，什么东西，我们干完这一场，以后他们家死多少我们都不管了。”殡葬铺大哥说着往地下啐了口吐沫。
　　“那你们接触死者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对劲？”
　　“不对劲？王庆元那天早上来找我们说他们家玉丫头前一天晚上没了，让我们铺子的伙计帮帮忙操办一下。我说这种事儿都是自己操办，我们就是卖东西的。可是他说他们家里人手不够，不白让我们帮忙，会另给伙计发工钱。”大哥突然神秘兮兮把李四月和陆聿明拉到远处，确定那边的人听不到之后再次开口，“我和你们讲，我们下午去抬人的时候，玉丫头身子还是软的，我们就纳闷，又问了一遍人是什么时候死的，他跟我说就是前一天晚上死的，让我们赶紧干活别瞎问，我们也就不管别的干我们的活儿了。还有这棺材里的陪葬可不是被偷了啊，下葬的时候就这么多。”
　　“对了大哥，你们为什么来抬棺材啊？这棺材不是卖出去的吗？”李四月好奇道。
　　“说到这儿我又来气，你知道王庆元那个瘪犊子说什么吗，他说我们卖的什么棺材，人都丢了，怎么好意思管他要钱的，所以我们只能把东西往回收一收回回本。
　　警官，你在这儿我得提前说好，我要是有一天打他一顿，绝对是为民除害。”
　　陆聿明没忍住笑出声，回到：“我也得提前说好，什么原因动手打人都是不对的。”
　　“是是是警官，诶诶，那个，警官，那个就是钉棺材的杨瘸子。”大哥指着正要下去搬棺材的其中一人说到。
　　“诶，你们，都给我上去，没有警察厅的允许谁也不许动。”陆聿明指着那群人喊道，然后回头对殡葬铺大哥说，“回本等案子办完，叫你的人都回去吧，让那个杨瘸子下午来警察厅一趟。”
　　“为什么是下午？” 李四月不懂为什么人在眼前不赶紧问了。
　　“因为中午要吃饭，走。”陆聿明不管楞在原地的李四月，抬脚就往车的方向走。
　　“诶诶诶，等等，等等，有点儿害怕。”陆聿明走了之后李四月后知后觉的又害怕了起来，连忙追上。
　　“这车，啧。”李四月拉着门把手歪嘴皱眉。
　　“车怎么了？”陆聿明不解。
　　“颠的屁股疼。”李四月坐好后说。
　　“事儿的你。”陆聿明着看李四月屁股下的座，“那怎么着，你跑回去？”
　　“嘘！”李四月食指比到陆聿明嘴上，嘘了一声，然后五指并拢伸向前方，“驾！”
　　陆聿明笑着摇了摇头，开车带李四月去了水月巷的一家羊汤店。
　　两人落座后，陆聿明问：“你有忌口吗？”
　　“没有。”李四月答。
　　“我猜也没有，那天晚上吃饭只有你少吃的，没有你不吃的。”
　　“大哥，那你问我干嘛？”李四月翻了个白眼。
　　“嘴闲。”
　　李四月翻了个大白眼。
　　陆聿明瞧着李四月的反应很好玩，自己也不知道怎么那么爱嘴欠逗他。
　　“你看这儿怎么样？”
　　“你不觉得这话应该在进门之前问我吗？”
　　“不是问你这家店，是问这一条巷子。”
　　“嗯......”李四月看陆聿明严肃起来，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有点乱，不是环境乱，是人看着很乱。”
　　“嗯，是，顺着这家店再往里走是个赌场。”
　　“你们还没有禁赌吗？我跟你说啊这黄赌毒得早禁啊祖宗，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啊，”李四月猛的想起来，“那个老.......唔......”还没说完就被陆聿明捂上了嘴。
　　“他经常过来，这边认识他的人估计不少，小心说话。”说完撤开了手，放下的时候在李四月腿上蹭了蹭，“口水。”
　　“......哦。”
　　陆聿明见李四月没有反驳，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刚要开口问他怎么这老实，就被李四月捂住了嘴，然后不出意外的李四月的手在自己的裤子上蹭了蹭。陆
　　李四月心满意足喝起了面前刚端上来的汤，余光瞟见陆聿明在桌下翘起二郎腿，正想告诉他跷二郎腿脊椎会歪，就听到吵吵嚷嚷的进来一拨人，坐下的时候摔摔打打，点完菜就在讨论刚刚赌场的事儿。
　　“最近王庆元那老小子怎么没来，他还欠我钱没还呢。”
　　李四月听到王庆元的名字吓得撒掉了勺子上的汤。
　　“他？不是家里有丫头没了吗？怎么不得消停两天。”
　　“诶？我怎么听说是他把丫头卖了？”
　　“都下葬了怎么卖？”
　　“哎呀，不是，就是那种卖。”
　　李四月猛地抬头跟陆聿明对视，后背一阵阵的发凉，脖子好像锈住了一样，慢慢转回头。
　　陆聿明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你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