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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隐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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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来了。
人人心里都是喜洋洋的,B城的冷意虽然还未完全褪去,但是街上越来越鲜艳的色彩已经让人们的心先暖了起来。
除了靳随安。
首先是春雨绵绵,这种天气来说痛苦至极……
其次是自己那个与众不同的家。
春节的时候,楚妙妙光明正大的把他带回了C城,他还为了“毛脚女婿上门”紧张了好久,怕楚妙妙家里不同意,怕他们嫌自己大了楚妙妙很多,怕他们从戴叔那里自己复杂的家庭情况,不想让楚妙妙嫁入这样的家庭,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怕他们嫌弃自己的残疾。
但是,好像楚妙妙的家人并不知道他家的情况,只是,楚妙妙大鸣大放带他回家过年,被伯母数落了,说不懂得规矩,怎么也应该让靳随安在家过了初一再来呀,人家的家不团圆啊?楚妙妙支支吾吾的,那个丫头心里怎么会有这些弯弯道道啊,赶快就对不起个没完没了,还紧张兮兮的问他会不会对她印象不好,其实她哪里知道他,他的家已经多少年没有一起过过春节了,不,应该说他已经早就没有一个可以一起过春节的家了。
他跟楚妙妙家里解释,说自己的母亲在国外,因为身体不好,一直不怎么太回来,而且也早已西化,不怎么注重春节之类的。他不敢详细多说家里的情况,他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断然不可能让宝贝女儿嫁给一个家庭复杂还残疾的老男人。
所以,他没有说,也感谢戴叔不曾提及,更加庆幸楚妙妙他不说的事她几乎从不问的简单个性……
不是刻意隐瞒,只是他觉得恋爱也好,结婚也罢,是他与楚妙妙自己的事情不是吗?当然,楚妙妙的家庭那么温暖,那么融洽,他喜欢看一家人相亲相爱的样子,更加乐于融入,只是,自己的就算了,接受残疾的自己就够不错的了!
他跟母亲联络,提了自己要结婚的事情,母亲先问的就是你爸怎么说,他说我是先跟你说的,爸那边还没有说。母亲沉默了,自从跟父亲离婚,母亲对父亲的恨与厌恶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楚的,总而言之,各个方面都是要比的。
母亲很满意自己是首先被征求告知的,于是问了问楚妙妙的基本情况,说你找了半天就找了个这样的?跟咱们家根本就不配?然后又絮絮叨叨的说起了靳淮,也就是靳随安的爸爸有多忘恩负义,没有她就没有他靳淮之类的话……
靳随安这些话听了多少年了,也不反驳,直到母亲问他:“她知道你身价多少不?她不会是冲着你的钱来的吧?”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值得爱是吧?”靳随安气得全身打抖,对母亲心里不是没有怨的,要不是当初她忙着跟父亲斗,根本对他不管不顾,唯一的理会也是以他要挟或者其他企图控制父亲的砝码,也许他今天就不会这样,“正常人不可能爱上我这个瘸子,除非是个有钱的瘸子?”
“你怎么这么跟我说话?”韩蕴梅岂是肯轻易示弱之人,在她的人生中即使没有理了,也从来不会输了阵场,“靳随安!别忘了我是你妈!”
“就是没忘才给你打电话!”靳随安握紧了拳头,母亲,呵呵,他确实有个母亲,有个几乎不曾管过他爱过他关心过他的、唯有在与父亲的拉锯战中才会出现的他的母亲。
“那我也告诉你,我不同意!”尖锐的甚至歇斯底里,韩蕴梅也被儿子少有的强硬与不服从激到崩溃。
“不需要你的同意,我娶定她了!”靳随安心里很寒,他好想楚妙妙,他好想那个小太阳,他现在真的好冷。
“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啊?是不是那个混蛋给你撑腰啊?那个王八蛋下流胚……”歇斯底里的尖叫怒骂把靳随安的心劈裂开来,所有的不甘与委屈全部汹涌而出,“妈,我求你,这么多年了你我从来没忤逆过你,但这次我求你,别,我……”
“随便你……”听到儿子难得的哽咽,韩蕴梅心里的一角也松动了,对儿子她不是没有亏欠的,如果当时不是自己的疏忽,他也不会落下残疾,但是是什么女人能让一向清冷孤傲的儿子如此轻易的低头,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的,国内的气候太差了,我的气管受不了!”
听到母亲高高在上的挂了电话,靳随安知道母亲没有同意,但也知道没有死命的反对也是母亲最大极限的让步了,可是断线的忙音还是让靳随安感到浑身脱力,为什么自己的家庭是这样,这样楚妙妙会不会觉得委屈,楚妙妙他们家如果知道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会有一个这样的婆婆又会怎么样?
天,真的好累,好想妙妙,好想见到她!有她在,大概他就会暖和过来的。
靳随安犹豫了半天,还是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父亲那边,他大概也有一两年不曾联系了,自从他把公司全部交给了他。
父亲接到他的电话时很是激动,激动的语无伦次,让靳随安心里有种浓浓的罪恶感,觉得自己可能太过疏远父亲了,对于父亲他的感情更是复杂的,有怨有恨,但更多的是尊敬与爱,只是后者在他母亲常年的狂轰滥炸下他是绝不能也绝不会表达出来的。其实这么多年了,从小到大,他其实一直渴望着父亲对他的肯定,对他的信任,但是想想父亲和美的家庭,健康的儿子,他也不知道要跟父亲说什么。除了公司,不过他想这大概因为父亲岁数大了,而他的儿子又不喜欢从商,不然的话也不会轮得到他来管,所以除此外父亲应该也没什么需要他的地方了吧。
“那随安,有空的时候把人家小姐带来让我看看,或者爸爸去看也好,你们方便的话……”靳淮小心翼翼的说,“还有,你看爸爸要怎么做,需不需要爸爸去亲家那里提亲什么的?还有,你妈那边,你,你不要说我,就说先跟她说的,不然她……”
“我明白的……”靳随安打断父亲的话,怎么不懂,母亲为了反对而反对的又不会只有一桩,“我先跟她讲过了,她说不会回来,所以,可能,要麻烦您跟于阿姨,到时候两家一起吃顿饭……”
“好的好的!”靳淮感觉到眼眶胀热,儿子,这个儿子,受的苦够多了,终于啊终于,这下有人会疼他了吧,会顾着他了吧,“随安,爸爸,爸爸祝你幸福!”
“会的……”靳随安匆忙的挂了电话,生怕泄露出声音的异样。
随安揉揉发疼的眉心,他觉得好累,真的,全身心都累。
时到今日他都没有想好如何跟楚妙妙说自己家里的情况,从楚妙妙家回来以后,楚妙妙曾经支支吾吾的提过要不要去他们家拜访,都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小丫头也是心思单纯,总觉得他会安排好一切,可是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排。
楚妙妙在家里呆呆的坐着,随安说今天一起去挑家具,她其实都觉得无所谓啊,没必要都是新的,可是随安很坚持,本来说要住到一套新房子去的,但是楚妙妙觉得那样靳随安上班会不方便,就住他现在的房子就好了啊,靳随安却觉得娶老婆不住新房已经够对不起她了,说什么也要把旧的家具换成新的,而且还说要重新装修。楚妙妙当即吓得赶快点头同意买家具就好了,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结婚就要新房,为什么要搞那么大的阵仗,这些都是形式啊,两个人在一起幸福就好了,况且靳随安那套房子真的已经很豪华了,她其实觉得有点过大了,想以后要是自己清理都觉得好累哦。
其实楚妙妙心里还是忐忑的,至今她还没有上门拜访过靳随安的父母,每次她提他总是说不急,没什么,开始她还乐得不用丑媳妇见公婆,可是上次她无意跟凌攀说起这件事,凌攀就笑她,不操心啊不操心,觉得靳随安如果“噗”的消失了的话,楚妙妙大概想起来会觉得是场梦,因为现实里没有存在的痕迹啊,还神叨叨的问说靳随安会不会在国外有老婆啊,然后自己哈哈大笑。
可是楚妙妙却笑不出来,凌攀说得无意,却勾起她心里浓浓的恐惧,难道是传说中的婚前恐惧症?但是她真的觉得很不安,仔细想一想,两个人在一起一直都是她在说,她的家,她的父母,她的朋友,她的,她的,她的,都是她的,而他的她知道的甚少。
楚妙妙揪着手指,安慰自己其实随安她还是很了解的,比如,随安很绅士,上车时会很坚持的给她开车门,让她先上车,然后自己再上车;下车时他也会自己先下,然后再给她开车门,如果她提前下了,他会很不高兴;随安很大男子主义,逛商场的时候,随安会很介意她不让他提东西,所以她会挑一些不太大不太重的给他,如果有的话,因为她现在都会选择送货上门;还有,随安有时候很喜欢抱着她,如果他上班很累了,他……
是这样的,她还是很了解随安的,而且他在国外待过很多年,也许早已经西化了,老外不都是很早就与父母分开了,很独立,与父母不很亲吗,可其实随安还是很传统的,到现在他们还是……不是不是,每个人都有很多不同面啊……干嘛庸人自扰的胡思乱想啊?要结婚了不是吗,总会更加了解的啊!
电话响了,随安到了,楚妙妙赶快奔下楼,也许只要分分秒秒的跟他在一起,她就不会这么不安吧,她只是婚前恐惧症而已!不,只是有点紧张。
“随安……”上了车,楚妙妙就偎进靳随安的怀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消除她的不安。
“怎么了?”靳随安打起精神,觉得今天楚妙妙有点娇的不像话,“不舒服吗?”
“没……”懒懒的应着,楚妙妙觉得奇怪,为什么在他怀里自己还没有恢复元气呢?
“嗯?”靳随安觉得她真的有点反常,捧起她的小脑袋,仔细看看,“怎么了?”
“大概有点累……”掰出一个理由,管他像不像话,楚妙妙也理不清自己是怎么了。
“嗯……”胡乱的应了一声,靳随安也疲倦的不想再开口,只是轻轻拍抚着楚妙妙的背,终于,终于把这个小家伙搂在怀里了。
静……
开车的陈安不禁从后视镜里打探,怎么了今天,真的反常,楚妙妙的舌头被猫咬掉了吗?
楚妙妙也委屈,原来自己不找话题,两人之间真的只剩下无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