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结束后》一夜飞度

5、同学聚会

　　第八区的C座商业城，是包含了七、八、九三个区域内所有经济交易的一座最大的商业城，也是三区内唯一的一座。

　　谢昭来自第九区，从第九区前往C座商业城可以乘坐专用的跨域列车，全程仅二十分钟。每天，数以万计的人们从各区出发往返于商业城之间，人潮涌动。而谢昭之所以这次跟随了大流乘坐这趟专门的列车站在了C座商业城的门口，是因为就在几天前，他接到了来自上一届班长的视频通话。

　　当时，他刚刚进入了午睡的状态，视频通话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尽管他非常不满，但还是强压着起床气接通了对话。

　　被放大的视频通话界面里出现了一头耀眼的金发，咧开嘴向他打招呼，“嘿！昭！午安。”

　　谢昭翻身打了个哈欠，“午安！奥西卡！听着，你把我从美梦中吵醒了，给我一个我可以接受的理由，否则后果你懂的。”

　　“我很抱歉，”奥西卡略带歉意挠了挠头，开始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关于同学聚会的邀请函你收到了吗？三天之后，期待你的及时到场。”

　　“邀请函我收到了，不过作为一个非常尴尬的留级生，我想我是不会去的。”谢昭婉拒。

　　“那会很遗憾，大家都会去。”奥西卡的语气中有几分可惜。

　　“与我无关。”谢昭的眼皮都懒得动。

　　“如果我能给你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呢？”奥西卡似乎信心满满。

　　“没有什么理由是我无法拒绝的。”谢昭果断道。

　　奥西卡不紧不慢地吐出了两个字，“桑乔。”

　　谢昭的心蓦地一沉，桑乔是他曾经暗恋的女神，这份暗恋在他被决定留级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身份和思想的差异，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不过，他自认为这份暗恋埋藏在心底，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奥西卡是怎么知道的？

　　桑乔有着一双紫罗兰色的漂亮眼睛，初见时，谢昭只觉得这双眼睛生得甚是好看，这才偷偷喜欢了多年。如今回想起来，说不定只是爱屋及乌罢了。论颜值，桑乔还不及他梦中小女孩的十分之一。

　　思及此，谢昭漠然回复道：“我想奥西卡你可能搞错了，我对桑乔不感兴趣。”

　　奥西卡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我的意思是，如果是桑乔邀请你的呢？”

　　如果是桑乔邀请的话，那么……谢昭回复道：“我会考虑。”

　　奥西卡知道这一通视频电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别拂了女孩子的面子，我等你。”

　　“知道了。”谢昭应下。

　　说完挂断了视频通话。

　　于是谢昭踏上了前往C座商业城的路，一方面是女孩子的邀请他的确不好拒绝，另一方面是他也好奇在知道了对桑乔的喜爱是源自梦中小女孩这个事实后，他对桑乔还会不会有感觉。

　　C座商业城，从外表看是一个巨型封闭的海蓝色圆环状高楼，顶部是一个漂亮的蓝色玻璃罩，当然这并不是他的全貌，地底下的世界五彩斑斓，更为精彩。

　　在刷手环确认了身份后，谢昭进入了商业城。商业城的中心，是银白色的空旷大厅，大厅的上空，每一楼层的区域内有无数严格按照秩序飞来飞去的小机器人，在各个楼层中穿梭。

　　地面上是正在有条不紊进行工作的是一比一的仿真服务生机器人，她们主要负责接待。整个圆形大楼上镶嵌着无数柱状通道，蓝白交替，白口进，蓝口出。

　　在说明来意后，谢昭领取到了属于自己的个人通行码，接待机器人引领着他来到了编号527的入口前，一个圆形通道一次至少可以分别运送上百人。等待片刻后，谢昭进入了通道，他要前往的地方是正52层。

　　“叮！”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通道的门打开，停留在了52层，谢昭走了下来。

　　已经在门口等候的小机器人立刻上前确认了他的目的地，然后领着他继续前行。

　　当谢昭经过一个不起眼的拐角处，在一片全息模拟的半道白色布帘前时，一只手轻轻掀开了面前的模拟布帘，微微低了下头径直走了出来。

　　谢昭先是被这只骨节分明白皙如玉的手吸引了注意力，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目光往上移。然后，看呆了。

　　对方眼中的惊疑一闪而过，似乎是没料到有人。

　　这人单手插兜，下黑上白的穿搭衬的气质干净出尘，细长的眼尾上挑，紫水晶般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呆呆地谢昭，嘴角不不由得浮现一抹浅浅的笑。在谢昭打量着他的同时他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谢昭，片刻后朝谢昭微微颔首，压下心底环绕着的疑问从他身侧路过转身离去。

　　目光追随着对方远去，谢昭回不过神，总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以对方的颜值，很明显属于只一眼便终生难忘的类型。自己又怎么会没有印象，可这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怎么也挥之不去。

　　来人也是一脸疑惑，摸着下巴边走边思索，这傻呆呆盯着他看的样子莫名熟悉。从小到大，盯着他看傻的人不在少数，能被他记住的却绝无仅有。走了几步路后，他脚步一顿，停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对谢昭说：“我应该认识你。”

　　“啊？”谢昭被这句突兀的话砸得一脸懵，来不及思考其中蕴含的深层含义，对方已经迈开修长的腿迎面走了过来。

　　谢昭后退了几步。

　　来人眼含笑意，“昭哥哥？”

　　谢昭的表情当场裂开，光速退远，“你你你……你是……”

　　来人好笑地看着他的动作，上前走了几步，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呼气，“想起我是谁了吗？昭哥哥？”

　　谢昭转身逃跑，“你认错人了……”

　　来人一只手揪住了他的后衣领，“好久不见！都不跟我叙叙旧的吗？”

　　谢昭奋力挣扎，“不不不！你认错了！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我小时候你不是还说过……”

　　谢昭立马否认，“不！我不是！我没有！”

　　“当真没有？”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谢昭双手合十，嘴里祈祷般碎碎念。

　　来人松开了他的后衣领，眼神落寞，手臂悠悠地垂下，语气中透着不可言说的受伤，“我以为……你会想见我。”

　　猛地松开的力道让谢昭打了一个踉跄，站立之后，猛地回头看到对方受伤的表情，谢昭有些于心不忍，安慰的话脱口而出，“也不是不想……”

　　来人“扑哧！”一声笑了，“好了，不逗你了，想起我叫什么了吗？”

　　被迫想起的谢昭不得不承认，“小……小雨……”

　　来人的笑意更深了，“那你说要娶我的事还算数吗？”

　　谢昭被激得恼羞成怒，作势拉起他的手腕，“娶！算数！怎么不算数！走走走！登记去！”

　　肖幕雨知道这人已经看穿了他是故意的，反手握住他的胳膊，“开玩笑开玩笑，别闹了！”

　　“哼！”谢昭气呼呼，他算是记起了当初为什么哭着闹绝交了，感情这人当真骗了他。

　　不过被他这么一闹，原本还有几分生疏尴尬的气氛荡然无存。

　　肖幕雨知道这人刚来，随口问道：“要去哪？”

　　谢昭答复，“同学聚会。”

　　肖幕雨的眼睛倏地一亮，“带家属吗？”

　　“不带！谢谢！”

　　“真可惜，回见。”

　　“回见。”

　　与小雨道了分别后，谢昭来到了聚会厅，大家已经在等他了。

　　奥西卡立即上前搂住了他的肩膀，“嘿！兄弟！你还真来了啊！”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谢昭皱起了眉头，“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我就那么一说，你还真当真了。”奥西卡哈哈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很快有人应和着笑，如今精神力不同往日的谢昭自然将那些暗自讥讽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到了耳朵里。

　　“不愧是班里的吊车尾。”

　　“他还真敢来啊。”

　　“听说他是我们这一届唯一一个留级的。”“也不嫌丢人。”

　　“听奥西卡说他还纠缠过校花。”

　　“就凭他？呵。”

　　“某些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

　　……

　　谢昭不动声色环视一周，心下了然，这些人从来没有把他当作过自己的同学，自己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个笑柄。

　　在这些人之中，谢昭一眼就看到了桑乔，坐在幽暗房间一角的桑乔安安静静，只是在看到他的时候眼神不自觉躲闪。桑乔拥有一头冷棕色长卷发，身着鹅黄色纱裙，水灵毓秀，素骨凝冰。不愧是学院的女神，无论坐在哪里都光芒四射，众星捧月。

　　不同于其他的同学各自散落在角落，奥西卡的位置则是在主位上的。谢昭明白了，这人也一直是众星捧月的对象。

　　奥西卡拉着谢昭坐在他的旁边，其他人的目光投过来，谢昭顿时感觉如芒刺在背。呵，亘古不变的阶级分明。

　　谢昭不爽地看向奥西卡，“你叫我过来只是为了羞辱我？”

　　“当然不是，开个玩笑而已。”奥西卡收敛了笑意，“在你进门前一刻我们还在打赌你到底敢不敢……哦！是会不会来，毕竟，大家都很想见到你。”

　　谢昭坐了下来，“所以呢？谁赢了？”

　　奥西卡乐呵呵地笑着，“托你的福，我赢了。”

　　“赌注是什么？”

　　“保密。”

　　谢昭也懒得多问。

　　他刚坐下，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今年能顺利毕业吗？”

　　谢昭蚩笑一声，听出了话里的不怀好意，但仍实话实说，“恐怕不能。”

　　大家立刻哄堂大笑，乱作一团。

　　奥西卡给他斟了一杯酒，“别介意，他们没有恶意。”

　　“我没介意。”毕竟……只是一群无端聒噪的麻雀罢了。

　　奥西卡端起了酒杯，似有深意地看了看桑乔又看向他，“我听说，你喜欢桑乔？”

　　谢昭余光瞥向桑乔，桑乔迅速低下了头，有猫腻。谢昭眯起了眼睛，“你听谁说的？”

　　奥西卡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与他碰杯，接着说道：“桑乔可是我们学院的校花，没人不喜欢的吧？”

　　谢昭端起酒杯转了转里面的酒，“喜欢过，又怎样？”

　　桑乔的眼神亮了亮，但立刻有人讥讽道：“你个吊车尾，也配？”

　　在听到他答案的一瞬间奥西卡的眸光阴暗了下去，一抬头又被灿烂的笑容取代。

　　谢昭快速抿了一口酒，想知道他们这葫芦里唱的是哪出戏。

　　奥西卡搂着他的肩膀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忘了说，桑乔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下个月我们就要结婚了，刚刚我还在考虑要不要给你发请柬，现在看来……”奥西卡的眉毛傲气一扬，与他碰了个杯，笑容肆意张扬，“就不用了吧。”

　　“我先前还不能确定，现在我可以确定了，”谢昭移开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你叫我来果然是为了羞辱我。”

　　“哦？”奥西卡也不再假装逢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低声冷笑，“所以呢？”

　　“我得走了。”谢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这可不是离开的方向？”奥西卡眸光微冷，紧盯着谢昭站起身走向桑乔。

　　谢昭没有接他的话，站在了桑乔的面前，拿出一枚金色的发夹俯身推了过去，这是他的见面礼，“我还想奥西卡是怎么知道的，想来……”

　　桑乔抬头看着他，略显迟疑，眸中泪光点点。

　　“你不必故作可怜，”谢昭站直了身体，双手插兜，温柔而决绝，“始于颜值，终于人品，你不配我。”

　　桑乔地眼泪落了下来，埋头痛哭，“对不起……是我……是我喜……”

　　奥西卡带着“滴滴”作响的手环警告一拳揍了过来，“惹哭女生，你算什么东西？！”

　　当愤怒值超过危险阈值时手环便会发出警告。

　　谢昭避闪不及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嘴角很快肿了起来，伸出舌头舔了舔伤口，对着桑乔，笑道：“也罢，惹哭你了，是我不对，就这样吧。”

　　一回首，小雨倚靠在门口，语气冰凉，没有一丝温度，“我还当是什么样的同学聚会呢，也不过如此。”

　　“雨少！”奥西卡认出了他，惊讶地叫出声。

　　“哦？认识我？那就好办了。”小雨走上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杯子晃了晃，欣赏着杯中的颜色，“还不错。”

　　说罢尽数倒在了奥西卡的头上，“这杯，我请了。”

　　做完这一切，小雨擦了擦手，拉过谢昭往外走，目光如水，似笑非笑，“有一些很烂的人，你搭理他就是在给自己掉价。”

　　临走之际，小雨扭头给奥西卡留了一句话，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同样是动手，知道为什么你的手环响了而我的没响？”

　　这题他会，谢昭抢答，笑得轻松惬意，“连情绪都控制不住的废物，这就是我和你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