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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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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春杨这个学弟的心思很深。
这是在第一次见面时,他通过社团招新的名义来向我打听颜鎏的时候,我就已经能够感受到的。
我对自己的自我认知一直都算是比较清晰,我知道这种学弟不是我的取向狙击。
眼看着颜鎏在因为胡春杨短短的一句短信就情绪开始各种起伏,我也从一开始的震惊吃瓜中缓过来了。
“你打算怎么办?”我问颜鎏。
我们两个人是好朋友,但同时我们的外在跟内在也都是反过来的。
颜鎏是看起来不太好招惹,实际上遇到了这种事情只会抓着我的胳膊大呼刺激。
我是看起来像个很好欺负的二愣子,实际上心里百转千回,越是摊上事了反而气急转笑变得更加冷静。
颜鎏心态其实已经有点崩了:“我感觉他已经全都听到了,那我该怎么办?装傻吗?”
刚才我们俩跑起来的动作其实已经落了下风,显得有点心虚了。
但没办法,光凭我们俩现在的心理素质,实在是不可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去跟那些男生打招呼say hello。
我们还真不愧是好朋友啊,要社死都是凑到一块儿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拿过颜鎏的手机,打完字之后给她看。
【我刚才散步的时候是看见你了,怎么了?】
似是而非的回答,似乎是承认了,但好像又什么都没有认。
颜鎏给我比了一个大拇指,她狠心闭眼,选择了发送。
那边胡同学可能是在忙,并没有秒回。
“你这边没收到消息吗?”颜鎏发完之后来看我的手机。
我也在检查微信消息。
并不是信号出了问题,我重新启动了一遍手机,周迪还是没有发消息过来。
“他应该比我更加不好意思吧。”我捏了一下自己的鼻尖,忘记是从哪本书上看见作者说这样可以让脑细胞活跃。
毕竟我和周迪的关系属于,你我本无缘,全靠我太闲。
我都能想象到他那样容易害羞的老干部性格,在听到我刚才那种露骨大胆的告白时,脸会红成个什么样子。
周迪的长相条件摆在那里,他性格又那么好,听说跟班上男生女生关系都不错。
那么应该也是从小一直听着告白收着情书长大的,可能中间在部队的那几年青春期被管的很严,不过应该也是能够很从容处理这些情况的。
就在我思考着要用怎么样的方式来逗学弟,颜鎏那边的学弟就又发消息来逗她了。
【没什么。感觉学姐很可爱。】
如果不是宿管阿姨如刀一样的眼神已经扫射过来好几次,颜鎏真的很有可能会在这种大家基本上都要躺在床上的时间点在走廊里大叫。
我认命般叹了一口气,伸出了自己被大棉衣包裹着的胳膊:“不嫌脏的话借你咬。”
颜鎏白了我一眼,把我的胳膊推开了。
显然胡学弟是个中高手,跟我这种纯理论派也不太一样,人家属于天才型选手。
“小靳,”颜鎏在宿舍熄灯前又爬到了我的床上,“我想跟你聊聊。”
宿舍的单人床宽0.9米,设计师的本意是在最大范围内合理化利用有限空间供单人休息,然而当颜鎏踩着楼梯爬上来时,我也不可能就这样把她踹下去。
我拉开蚊帐,让她麻溜爬进来,免得蚊子比她动作更快。
颜鎏已经可以确认学弟是在撩她了,但她不太确定自己该用什么样子的态度来回应。
“你对他是个什么感觉?”我一边刷新着微信消息一边问。
明明我自己这边的进展很有可能倒退,我还在这里给别人做情感咨询师。
就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不是共产主义精神是什么?
颜鎏抓着我的被子:“我觉得这种感觉很刺激,但我不确定我是喜欢这种感觉还是喜欢他本人啊。”
没谈过恋爱的人总归是要谨慎一些的。
我刷新半天等不到周迪的消息,又进他朋友圈逛了一圈。
还是那些老样子,家国情怀,军旅生活,致敬先烈。
“那学弟是个什么意思?”我问她,“你觉得他追的太急了?”
“有一点。”颜鎏平时开起车来也是个很懂的老司机,但她跟我一样实操为零,“我觉得这种进度,我自己控制不了,就很害怕。”
她压低了声音。
尽管宿舍里其他室友还在玩着手机,我也压低声音:“你是想让进度缓一缓?”
“最起码,我得需要时间分清楚我到底是因为他这个人心跳加速,还是因为他的举动。”颜鎏用手指缠着我的头发,“如果是后者的话,那我对谁可能都会有这种感觉,那就不会是喜欢。”
别听她道理说得一套一套的,实际上要真敢在胡春杨面前扯这个,我能读十包辣条她说不到一半就怂。
不过她现下蒙着头躲在我被窝里分析的确实很有道理。
“所以你聪明的小脑瓜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呢?”我问她。
——
颜鎏想出来的“好办法”还需要我这个工具人进行辅助。
我一定是最近因为要追周迪所以养的脾气都收敛了不少,要不然她大言不惭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我就直接把她往地上踹了。
颜鎏觉得她眼下最需要的就是坚定的意志,然而这种品质在她面对胡春杨同学的那张帅脸的时候总是很没有义气地跑路而去,所以她需要一个时刻提醒她保持镇定坚定信念的工具人。
是了,除了我,还能找到哪个倒霉蛋呢?
我都不想提醒她,我和周迪上一次的对话还停留在他们系的晚会那天。
对于我来说,你让我找话题去跟喜欢的男生尬聊,那还不如直接让我去找院系里最难打交道的老师做一篇八卦采访。
毕竟老师喷我我可以在背后骂他,要是被喜欢的男生客气礼貌地拒绝,道义上来说我能够理直气壮骂的只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自己。
但嫌弃自己是不行的,我们只能嫌弃自己的缺点,自暴自弃并不会让处境改变。
“学弟请你吃饭,我臭不要脸坐在旁边,还摆出晚娘脸,是不是太欠揍了?”在颜鎏要求我摘下口罩之后,我不得不提出抗议。
口罩是我最后的心理防线了。
“你是主治医师吗?你又不是在给我们两个会诊。”颜鎏的吐槽功力很是到位,“我们约的是饭局,你戴着口罩怎么吃饭?”
我哪怕被摘下口罩还是用手挡着脸:“我这不是怕被学弟列入暗杀名单?”
颜鎏狠狠拍了我一下,她是真着急了:“你怎么还不正经啊!”
我当然不正经了,要不然我怎么那么喜欢调戏正经人周迪?
往日里其实我的乌鸦嘴并没有这么灵验的,或者可以称之为念曹操曹操到?
反正平时一天有24小时,我大概10个小时的清醒时间里都会很短暂地想那么一下周迪。
就像刚才这种随口一念。
但不知道今天是撞了什么鬼了,我甚至连祈祷的手势都没做,也没来得及敲木头什么的,他就忽然那样出现了。
还不是像平时那样简单地穿着男大学生都会穿的衣服,再套一件我们学校发的周边羽绒服。
今天的他穿的也是黑色的长羽绒服——毕竟北京的天气不允许我们耍帅,但明显从款式、材质来看,绝对不可能出自我们这抠门学校的手笔。
我后知后觉想起来,不少学妹偷偷八卦说,其实周迪家里也挺殷实的。
虽然比不过那些夸张的富二代,但也绝对是想买的基本上都能买到的水平。
“学姐们好。”胡春杨学弟退后几步走了过来,他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放烟幕弹,在来之前他一点都没有跟颜鎏透露过周迪的事情。
我开始后悔自己没好好化妆了。
今天本着做绿叶来衬托红花的心思,我连新买的那件毛衣裙都没有穿,就是普普通通的高领毛衣加大衣,一贯的只要风度不要温度。
要说我一开始对北京还有什么抱怨,那一到冬天还能沐浴在如春风一样的暖气房间里之后,我就彻底爱上了我国北方的供暖。
尽管室内温度很高,尽管我的脸上都因为高温弄出了红晕,但我还是察觉到了周迪的目光停顿在了我的大衣上好几秒。
“你们来的挺早啊。”坐下之后胡春杨又对着颜鎏道歉,“不好意思,我的专业课老师拖堂了。”
颜鎏摆摆手表示不介意,一直用余光盯着周迪的我也马上跟着摆了摆手。
“学姐。”周迪的声音在这种嘈杂的背景音里还是很澄澈。
只不过他声音有点小,很容易就被邻桌那个笑的跟下了蛋的公鸡一样的女人的声音屏蔽。
“怎么了?”我可以向党和人民发誓,我刻意靠近他真的只是为了听清楚他在讲什么,绝对没有半分对军人图谋不轨的意思。
他也很配合地前倾身体,然后用小音量道:“你感冒才好,不要又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