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易境生(前传)》可瞰尘嚣

3、炽血•泽千泪

　　偌大的千水龙宫被一片红色所包裹，浓烈窒息的艳丽红色飞扬之中隐隐透着绝望的气息。
　　当博言踏入千水龙宫的正殿之时，看到的就是这番场景，华丽的让人迷乱了眼。

　　的确，昊天帝的养女碧鸾委身下嫁，水族自然马虎不得。

　　千水龙宫的正殿之中，万千盏琉璃灯相继被点燃。金色的光透过琉璃折射出七彩的光华，衬着飞舞的刺鸾红纱，晕的人满目都是流光溢彩的飞舞的鸾鸟。

　　不，细细看去，那不是鸾！

　　是……凤！

　　博言撩过身旁绣着栩栩如生的凤的红纱，皱了皱眉，收紧了手，硬生生的扯下兀自飞扬的红纱，转眼消失在大殿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共工！你……不该这样！”博言伸手递给共工一段撕扯下来的绣凤红纱。

　　“呵呵，难道我连这小小的奢望都不能有么？！至少给我一个念想，让我能自欺欺人的以为身旁是他。”一身流金嵌玉的白色礼服，很符合以白色为尊的龙族的审美。共工此时低低的笑了，暗哑的声音如断裂的锦帛，透出的是疯狂的绝望。

　　博言冷冷的看着眼前疯狂的共工，“若是女娲知晓，定不会放过你的！伏羲也会找你麻烦，你知道么！清醒点！”
　　“我很清醒！清醒的爱他！他是我的凤！你知道什么！女娲、伏羲，哼，不过就是私欲的化身！只准他们追逐爱情，却枉故别人的感受，呃！”博言一拳打在共工的胸口让他闭上了嘴。
　　“那又能如何！我们可以违背么！接受吧，你是水族的帝君，你必须要对水族负责！这样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他都好。”他长袖一挥，用幻术将大殿上的红纱全部换了一副模样，换成了金色梅花刺绣的绸缎，更加的奢华了。

　　“放心吧，只有他能看到。我能做的也只有那么多了。”博言搂住了共工的肩，给他无言的安慰。

　　“谢谢。”沉默半晌，共工轻轻的呢喃道。
　　当博言再度回到大殿之中，诸神陆陆续续入座千水龙宫。
　　博言只是温和的笑着，看着那些所谓的神们。
　　那些都是由人类修行而成的，有别于博言这种上古诸神，他们仍然有作为人类之时的贪婪与欲望……
　　也许人族真的如共工所说是二神欲望的化身……

　　碧鸾仙子还未到达，大殿之中已经拥挤不堪。博言不喜欢如此浑浊的空气，独自徘徊在千水龙宫之中。

　　浅莲泽

　　莲花，也就只有这集天地水气于一处的东海才能开出如此美丽娇艳的莲，比起自己殿前的幻象有过之而无不及。幻象毕竟是幻象啊……博言如此想道。他舒展着自己的身体，迈入微凉的水中。
　　天地之间的水气最能增长法力。
　　虚无沧海，说的就是那镜中花水中月，而虚无之神，司空博言，其实就是盘古未消尽的混沌虚无的凝聚，是万物的幻象。幻象脱离不了水，就算至高若博言也不可能脱离了那亲水的性子。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心中那股子浊气消散大半。
　　博言凝视着平静无波的水面，不自觉的顺着水下的台阶，一步步向浅莲泽中心走去。
　　望着这片莹润如玉的花朵，觉得与那四周的红色格格不入，不由的想起祝融的于飞殿，也是这般的红色，可是却温暖很多。想着想着，不由自主的将手放在水中轻轻吐息……

　　很寂寞吧，一个将要离开，一个却不能阻止。

　　艳丽的红莲纠缠着白色的莲花，开在了同一条枝蔓上。就在这里造就一点属于那两个人的回忆吧……祝融，共工。

　　浅浅的暖香萦绕着鼻端，遥遥远方那水天相接之处显现出金色的华光。云端被染成了暖色。是碧鸾仙子的礼庆队伍。众仙女围绕着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碧鸾随云而来，来到东海，将自己的姻缘交付给水族的王者。

　　博言依稀记得碧鸾仙子还是孩童之时那张明媚的脸，桃花眼，黝黑的瞳仁水波潋滟。那时同在一处的共工也只是轻佻的说了一句，长大后定是美人坯子。没想到那小小孩童竟真的披着红霞衣踏着彩云，远赴水族成为共工的妻子。

　　若是没有祝融，博言也许会因为这场盛大的婚礼而开心很多，可是……祝融啊，那个跳脱常理，异常狂傲张扬的男子不应该与这历经波折得来的爱情失之交臂。
　　凤凰一生只有一个挚爱，祝融又该何去何从……

　　博言环顾四周，果然没有见到祝融。
　　共工看着站在自己身前那个巧颜浅笑的女子，眼神恍惚，透过他美丽的新娘，像是仍在等待什么……
　　祝融……
　　就当博言以为他不会来时，一声凤鸣刺破了苍穹。巨大的暗红色凤凰降落在大殿中央，凤凰的背上，是祝融。那个狂傲至极的男子，那个深爱共工的男子，那个……黯然神伤的男子。
　　“祝融……你来了！”共工笑了，伸出手，像是要去握祝融的手，可是却落在了碧鸾的手背上……缓缓转身牵着碧鸾的手向上首之位走去。
　　“典礼开始！”司仪唱咏着调子，随即所有声音淹没在庆典的喜乐之中。

　　白色绣龙的华服一角与祝融的红色绣凤纱衣纠缠着又分开。

　　博言闭上了眼，在眼底是那红色与白色强烈的对比，代表了世间最强盛的两大神族，最强大的两种力量。就这惊鸿一瞥烙印在心底，难以忘记。

　　礼成时，所有人在台阶下行礼祝贺，惟独那个九天之上凤族的王者，无人可以与之比翼的祝融仍然站着，笔直的站着，挺直自己的脊梁，显得如此突兀。

　　“哈哈哈哈！比翼难寻，情字伤神，不若淡忘啊！”祝融突然大笑出声，放肆的笑容让殿上的每一个人惊心。共工回转身来，突然兀自失神……
　　祝融脸上流淌着红色的液体，那颜色丽的让人惊心。

　　大殿之中一片寂静，就连共工也怔在了那里。

　　传说凤凰在失伴之时，心头之血会和泪流出……

　　原来是真的。

　　暗红色的火凤飞离了东海，带走了一世的心伤。博言甩了甩袖子，也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之中。
　　日后回想起来，这也就是那一切罪恶的开端……只是现在，掩饰在所谓的平静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