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世界终结》白里挑一

59、第 59 章 菩提苦海

　　昶初凡并未回应宁川的担忧，径直来到宗门后山一处僻静的寒潭，此处显然便是小露峰寒潭所在，不觉中已成为昶初凡练功之所。

　　“在这等着。”昶初凡吩咐道，随即盘膝坐在寒潭边的青石上。

　　宁川抱着玉简，乖乖退到十丈开外，只见昶初凡从纳戒中取出一枚冰蓝色的玉简，正是之前提到的《太阴玄冰经》残篇。

　　“万刃霜华...”昶初凡低声念出玉简上记载的技能名称，指尖轻触玉简表面，顿时，无数细小的冰晶从玉简中涌出，环绕在他周身。

　　神秘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此术需引动体内极寒冰晶寒气，凝水成刃，一念万刃，斩人无形。”

　　话音未落，昶初凡已经按照玉简记载运转灵力。他双手结印，额前银发无风自动，周围的温度骤降，寒潭表面的薄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厚，潭边草木瞬间挂上白霜。

　　“凡、凡哥...”宁川冻得牙齿打颤，不得不运起灵力御寒。

　　突然，昶初凡猛地睁开双眼，瞳孔已化作冰蓝色，他右手向前一挥——

　　“咔咔——”

　　数百道冰刃凭空凝结，却在即将成型的瞬间全部碎裂，化作漫天冰晶洒落。

　　“太急了。”神秘声音点评道。“极寒冰晶岂是这般容易驾驭的？”

　　昶初凡不答，再次结印，这一次，他放慢了灵力运转速度，仔细感受体内每一丝寒气流动。宁川惊讶地发现，凡哥的银发末端开始泛起淡淡的蓝光，数百道晶莹剔透的冰刃在昶初凡身前成型，这些冰刃薄如蝉翼，边缘却锋利无比，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去。”

　　昶初凡嘴唇轻启，随着他的轻喝，冰刃应声射出，将远处一块巨石洞穿，更惊人的是，被洞穿的石缝处迅速结冰，随后整块巨石"砰"地一声炸裂成无数冰晶。

　　“成功了？”宁川兴奋地跑过来。

　　昶初凡却摇了摇头，按照玉简记载，真正的"万刃霜华"应该能同时凝结上万冰刃，覆盖方圆百丈。他现在只能凝聚百刃，威力恐只有百分之一。

　　昶初凡闭目调息，准备再次尝试。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悠长的号角声，穿透云霄。宁川踮脚望去，只见天际几艘巨大的飞舟正缓缓升起，船帆上绣着缥缈阁的徽记。

　　这是前往菩提苦海的飞舟出发前的召集号角。

　　昶初凡眉头微皱，手中法诀未停，寒潭四周的空气剧烈震荡，数千道冰刃正在凝聚成型，却因这一分神又溃散大半。

　　昶初凡睁开眼，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明悟，他收起玉简，一把抓住宁川的肩膀。“走。”

　　“啊？”宁川抱着玉简一脸茫然。“可我还没开始练...”

　　“路上学。”

　　宁川的惊呼声中，昶初凡足下凝结出一柄巨大的冰剑，载着两人冲天而起，凛冽的寒风刮得宁川睁不开眼，只能死死抱住昶初凡的腰。

　　“凡、凡哥！你这御剑术也太猛了吧！”宁川的声音在风中破碎，在惊讶之余不免用手比比昶初凡的腰，又不可置信的放在自己腰上比比。

　　昶初凡感到一丝一样，不明所以的回头看他。

　　宁川赶紧把手缩回来，干笑两声。“哈哈...那个...我就是想看看凡哥你是不是偷偷把腰练细了...”

　　说完就后悔了，完了完了，这下彻底被当成变态了！宁川恨不得借翠果一用，疯狂掌掴自己的脸！！

　　“不是！我是说...”宁川急中生智，一把抱住自己的腰。“我就是想看看咱俩谁腰更细！”

　　话一出口，空气突然安静。

　　还好昶初凡只是催动灵力加速，冰剑划过天际，留下一道长长的霜痕，转眼间就来到飞舟停留的地方，此时飞舟已经缓慢开始上行。

　　甲板上在准备的弟子们目光循剑而来。

　　“冰遁术？”

　　“天啊，直接御冰而行？！”

　　宁川听到议论，立刻调整表情，挺直腰板，摆出一副“我是正经师弟”的模样，结果脚下一滑，差点从冰剑上栽下去。

　　昶初凡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冷冷道。“站稳。”

　　宁川讪讪一笑。“凡哥，你这剑……有点滑。”

　　昶初凡带着宁川稳稳落在甲板上，冰剑瞬间化作雾气消散，负责接引的执事目瞪口呆。“你、你们是怎么...”

　　“登船。”昶初凡打断他，径直走向船舱。

　　宁川讪笑着对执事拱拱手，赶紧追了上去，刚进舱门，他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只见门内数十名全副武装的修士正在检查法器，其中不乏四阶、五阶的高手，舱壁上挂满了各式符箓，法阵，其中一名容貌绝美的女修正端坐在桌前，细细品着手里的灵茶，此人赫然便是在宗门试炼中取得第一的灵柩峰弟子，许容与。

　　此时她的身边正围绕着几名男弟子，一脸谄媚的嘘寒问暖。

　　许容与只是浅浅皱眉，并未做声。

　　“真是冤家路窄。”宁川咽了咽口水，看到许容与身边的楚云河时一脸的不耐。

　　昶初凡扫视一圈，目光落在角落里一个空着的蒲团上。“那边。”

　　“好嘞~”宁川跑过去狗腿似的把桌椅一擦，这才招呼着昶初凡坐下。

　　在两人落座之时，许容与的目光不偏不倚的扫在二人身上，当看到昶初凡的满头白发时，下意识露出了惊诧神色，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所有弟子注意，飞舟即将穿越天幕，请立即就位！”

　　船身突然剧烈震动，宁川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透过舷窗，他看到外面的云层骤然减少，透过云隙，偶尔能看见一些城池建筑，这还是来到缥缈阁后第一次出远门呢，宁川心中有一丝难掩的激动。

　　昶初凡按住他的肩膀。“坐下，运转心法。”

　　宁川刚盘腿坐好，整艘飞舟就猛地一沉，仿佛坠入万丈深渊。舱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只有昶初凡依然神色平静，指尖凝结出一朵小小的冰花，轻轻按在宁川眉心。

　　“我给你的剑诀。”他的声音在宁川脑海中清晰响起。“菩提苦海，九死一生。”

　　宁川只觉得眉心一凉，脑海中顿时浮现出《玄天剑诀》的修炼要诀，他刚要开口感谢，飞舟突然剧烈倾斜，整个人"砰"地撞到一旁的桅杆上。

　　宁川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

　　昶初凡面无表情地拎着他的后领把他拽开。“坐好。”

　　宁川讪讪地缩回座位，余光却瞥见许容与正若有所思地看向这边，她身边的几个男弟子立刻投来敌视的目光，楚云河冷笑道。“土包子，连坐飞舟都能摔跤。”

　　宁川正要反驳，飞舟又是一阵剧烈颠簸，这次连许容与都不得不扶住桌角，而她身边出言不逊的楚云河直接摔了个狗吃屎，正好跪在宁川面前。

　　“土包子，连坐飞舟都能摔跤...”宁川一脸浮夸，学着他先前的语气阴阳怪气道。

　　楚云河气得脸色铁青，刚要发作。

　　周围几个女弟子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楚云河恼羞成怒，正要起身，飞舟又是一个颠簸，让他刚抬起的膝盖又重重磕在了甲板上。

　　“嘶——”宁川倒吸一口凉气，装模作样地捂住眼睛。“使不得，这位师兄怎么行此大礼？”

　　许容与抿着的嘴角微微抽动，显然在强忍笑意，她身边另一个男弟子看不过去，厉声喝道。“放肆！你可知这位是...”

　　“够了。”许容与突然轻咳一声，她美目流转，在宁川身上停留片刻，似笑非笑。“这位师弟倒是伶牙俐齿。”

　　飞舟突然剧烈震颤，船舱内的灯火骤然熄灭，宁川一个踉跄，额头险些撞上舷窗。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昶初凡的指尖亮起一点冰蓝微光，照亮了他凝重的面容。

　　“外面。”昶初凡低声道。

　　宁川扒着舷窗向外望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蔚蓝的天空此刻呈现出病态的紫红色，如同被鲜血浸染的绸缎，云层扭曲成诡异的形状，时而像挣扎的人形，时而又如张开的巨口，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云絮边缘竟泛着淡淡的磷光，仿佛有生命般缓缓蠕动。

　　“我们...这是到哪了？”宁川的声音有些发抖。

　　许容与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身后。“菩提苦海边界。”她素手轻抬，指向远方。“看那里。”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海平面尽头，一道漆黑的"天墙"拔地而起，直插云霄。那"墙"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旋转的黑色雾气构成，时不时有血色闪电在其中流窜。更诡异的是，每当闪电划过，雾气中就会浮现出模糊的轮廓——有时像扭曲的人脸，有时又似某种不可名状的肢体。

　　“悬眼外围禁制。”许容与的长发随风而动。“已经开始崩溃了。”

　　飞舟突然剧烈倾斜，宁川死死抓住窗框，透过舷窗，他看见海面已经变成了粘稠的墨绿色，无数气泡从深处涌出，在水面炸开时竟发出类似呜咽的声响，更远处，几艘残破的飞舟残骸半沉半浮，船身上覆盖着一层冰晶般的物质，在血色天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那是...余师兄他们的...”宁川喉头发紧。

　　昶初凡眸光一凝，突然按住宁川的肩膀。

　　几乎在同一时刻，海面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一只由黑雾构成的巨手猛然探出，五指张开足有百丈宽，直直抓向飞舟！宁川只觉眼前一黑，昶初凡的手掌已经覆在他眼前，但指缝间漏进的景象仍让他双腿发软——

　　那只手的"掌心"处，密密麻麻布满了转动的眼球！

　　宁川喉头紧了紧，密集恐惧症狂喜。

　　“轰！”

　　飞舟紧急拉升，堪堪避过这致命一击。巨手拍在海面上，激起千丈高的浪涛。浪花并非透明，而是浑浊的暗红色，如同稀释的血液。

　　“所有弟子备战！”船长的声音通过传音法阵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我们即将穿越菩提苦海外围！”

　　许容与迅速掐诀，一道青光笼罩全身。“黑雾有噬灵之效，不要直接接触。”

　　“那就是...悬眼？”宁川的声音带着不确定。

　　昶初凡没有回答，他的瞳孔已完全转化为冰蓝色，死死盯着漩涡深处。在那里，一道微弱的银光正顽强地闪烁着，如同风中的烛火。

　　“他还活着。”昶初凡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