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小孩子真难哄

15、谢礼

　　车停在路边，楚辰逸和周池先下了车，沈济在后面给司机车费。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借着烧烤店的灯光才能看清，虽然刚下过一场暴雨但是人还是很多，满满当当。

　　沈济对楚辰逸道：“等会儿？”他看了个遍，硬是没找着个地儿。

　　楚辰逸点点头蹲在路边，眼睛眨都不眨，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周池看着楚辰逸这副样子有些担心，他戳了戳沈济的胳膊担忧道：“逸哥这样……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沈济看着楚辰逸，伸手搂住周池的胳膊安抚道：“放心吧，只要没人惹他，闹不出什么事的。”

　　沈济又低头看了一眼蹲在路边的楚辰逸拉着周池一起离远了些。

　　楚辰逸抬头茫然地看着他:？“你干嘛？”

　　沈济摇摇头，咧着嘴说道：“没什么啊。”

　　“你知道吗？你现在脸上的微笑比拼多多一百元红包还要假。”楚辰逸就着蹲着的姿势跟着挪了一步。

　　沈济摆着手，一脸的惊恐:“逸哥，别靠近我，我害怕求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拐卖儿童呢。你现在的眼神就是四个字‘可怜无辜’。”沈济想逗他笑笑，哪怕一个假笑也好啊。

　　楚辰逸仰着头望着他:“你什么意思啊？!”

　　过了一会儿，沈济抱怨着:“这作业也太多了，今晚得通宵了……要是有什么筹码能和老师……”他顿了一下，……筹码？老师？他看向一边的楚辰逸，邪笑着，嘿嘿嘿，逸哥怪不得我了……

　　他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对着楚辰逸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苏暮卿。逸哥啊，您可别怪罪于我，小的背不住他的二十张试卷啊……

　　楚辰逸用手遮住眼睛:“拍照你也不知道把闪光灯关一下吗？”

　　沈济看着刚刚拍的照片，妈的，随手一张照片都能当头像，他咂了咂舌：“啧啧啧……不愧是二中校草。”

　　周池余光瞥见一个空桌，对两个人说道:“哥，有座儿了！”

　　周池抬腿飞快跑过去坐到椅子上，他屁股挨椅，才放下心来。

　　楚辰逸点了十串儿烤豆皮，三十串儿烤腰子，别的一样来了五串儿。

　　沈济看了这一桌子欲哭无泪:“……得，新皮肤买不了了……”

　　楚辰逸抬眸看着他，无声胜有声。楚辰逸这人挺奇怪的，面无表情的时候总让人感觉他眉眼带笑，心情不好的时候看谁都带着杀气，像现在他伤心难过的时候，一个眼神就让人心软。

　　楚辰逸现在心情不好，沈济也拿他没办法:“行行行，您乐意就好。”谁让您现在是受害者呢。他摇了摇头。

　　楚辰逸看着桌上的东西觉得还缺了一样东西，他又起身从老板的冰箱里拿出四瓶啤酒走了出来。

　　他用桌上的启瓶器将这四瓶通通打开，面无表情对桌上瞪大双眼的沈济和周池道：“你们俩别喝，明天还要去上学呢。”他顿了一下，拿起一瓶啤酒，半瓶下肚：“不然没人送我回去了。”

　　沈济和周池坐在一边看着他，嘴里吃着。楚辰逸不说话，他们也不开口。

　　楚辰逸突然抬起头，右手拍着桌子大叫道：“苏暮卿你个王八蛋!你一家人都是。那个老婆婆有什么可怕的，你特么就那么听她的话？!”

　　周池愣愣地看着他桌上的两个空酒瓶，他喝醉了。沈济怕他耍酒疯，就架着他走到路边，避开了人群。

　　周池将没吃完的东西打了包，默默跟在身后，偶尔会伸手把即将与大地拥抱的楚辰逸拽回来。

　　楚辰逸定住了，他望着江面，对岸灯火阑珊，他愣了愣，对面是苏暮卿住的小区。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铁栏杆，拽着周池的小腿哭喊道：“你说你一个出现不过半月的干草，怎么比得上人家一等就是十年的鲜花呢？!”

　　说完他便又往嘴里胡乱地倒酒，嘴里喝了几口，地上撒了一地，“啪”他举起空酒瓶狠狠往地上一摔，酒瓶被摔得稀趴烂。

　　沈济和周池也不好拦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好对症下药。但有一点他们知道也肯定：苏暮卿和楚辰逸都不想分手。

　　楚辰逸松开周池的小腿，两手撑在前面缓缓站了起来。在微弱的灯光下转起了圈圈，还伴随着大笑：“哈哈哈，楚辰逸!恭喜你，终于不用再束缚自己了!The freedom you longed for is finally back. ”

　　周池和沈济愣了愣盯着他，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惊讶，疑惑。楚辰逸是二中出了名的学渣，怎么可能会不在做任何思索的情况下，流利地念出一句英语句子呢？

　　楚辰逸兴许是转不动了，他躺在长椅上休息，脸颊微微泛红，嘴里嘟嘟囔囔说着：“苏暮卿……我好累啊，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家啊。”

　　“家里的，奶茶，奶酪，奶糖还有奶卷都等着我回家抱抱呢……”

　　沈济和周池回过神来看了看楚辰逸，又偏头对上视线，双双摇了摇头。他俩走过去脱下外套轻手轻脚盖在楚辰逸的身上。

　　周池伸手触了触楚辰逸的衣袖湿湿的，还能扭出水来。他担忧地看着他对沈济说道：“衣服是湿的，明天得感冒了。怎么办？”

　　楚辰逸嘴里还小声嘀咕着什么，边上突然传来摔酒瓶的声音。

　　“老子就想坐这儿，怎么着吧！”紧身裤，紧身衣，大花臂，烟熏妆，头上顶一朝天椒，这人就他妈只差把不良，神经病这几个大字写身上了。

　　这儿离刚刚那个烧烤摊不远，过条小巷子就到了，不过百米。看那个大傻逼手上拿的东西应该刚从里边出来。

　　沈济觉得辣眼睛，别过了头，周池：“……”他承受力不咋滴，直接吐了。“快帮我认认，那是杀马特吗？”

　　“那是特么精神小伙加杀马特，我受不了了。”

　　那个……毫无审美细胞的男的冲着一个清瘦的少年大声嚷嚷着:“你他妈还不让开？！找打？”

　　少年抬头看了一眼又马上低下头:“我这……这就走。”那神经病长得挺丑，脸上还有一条六七厘米的刀疤看着吓人。

　　那傻逼玩意儿拉住少年的衣领，恶狠狠道:“把我惹毛了，就想走？想得倒挺美的啊！”

　　少年畏畏缩缩，吞吐说着:“你，你想……要怎样？”

　　“至少请哥哥一顿吧。”

　　周池和沈济对视一眼刚想把楚辰逸带走，可是楚辰逸早就已经坐了起来，皱着眉看着那个杀马特。沈济心里直喊娘，他拉住楚辰逸的手说道:“哥，别惹事儿，这跟我们没关系啊。”

　　楚辰逸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拧着眉，不悦道：“打扰老子睡觉。”

　　楚辰逸走过去上来就是一拳，力道很大，大傻逼身子被打的偏倒在一边，捂着松动的牙齿惊愕地抬头:“你他妈敢打我？！”

　　楚辰逸冲着少年说道:“走啊。”

　　少年站在那没动，楚辰逸:“？”他看到那傻逼的手还揪着他不放:“啧，麻烦。”楚辰逸一手掐出傻逼的手使劲儿往后一掰。

　　傻逼痛的叫出来声：“啊！”，少年跑了出来站在了沈济和周池的旁边。他有点急了，毕竟这事儿和楚辰逸也没什么关系，大不了赔点钱就是了，少年有些担心地说道：“没事吧。”

　　沈济叹了一口气坐在长椅上，偏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闹剧，他翘着个二郎腿，一副二大爷的姿势:“希望人没事儿。”

　　“艹！还不动手？”大傻逼冲着旁边的几个男人道。

　　一个瘦长脸的男人冲了上来，楚辰逸拧着眉抓住他的手来了个过肩摔:“艹！你好重啊。”他站直身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减减肥吧。”

　　楚辰逸一喝酒下手就没个轻重，一个胖子跑了过来，往楚辰逸身上跳。他不屑地看了一眼，转了一个圈圈就躲开了。胖子直接脸着地，楚辰逸感觉这路面都抖了三抖。

　　这么一摔，一脚，一拳，闹事儿的几个全都倒地痛得哇哇叫。

　　楚辰逸整理了一下衣领，撇了一眼地上的人，拧着眉到:“啧，真晦气。”便回到长椅边躺下，嘴里还喘着粗气。

　　少年站在一边惊掉了下巴，沈济拍拍他的肩膀懒散道:“常规操作。”

　　楚辰逸抬头注意到沈济旁边的少年，便问了一句:“你没事儿吧？”少年回神，摇摇头:“没事儿，这……我应该问你吧……”

　　“没事儿。”楚辰逸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少年点点头:“那就好，都九点了我该回家了，今天的事儿谢谢你啊!”

　　楚辰逸撑着长椅勉勉强强坐起来抬手冲少年离去的背影挥了挥手：“不用谢，再见。”

　　他叹了一口气，想起自己小时候也被人这样欺负过，后来是个大哥哥救了他。

　　当时，一个小混混揪着他的衣领恶狠狠道：“钱给我。”他一个小孩子能有多少钱啊，他颤颤巍巍将身上仅有的二十五块钱递给他。

　　小混混露出不愉快的神色：“没了？!”说着一个拳头眼看就要砸过来了，他紧紧闭上双眼。

　　小混混揪着他衣领的手突然松了，楚辰逸睁开眼，看到面前是一个带着口罩的大哥哥，背后衬着落日的余晖。他身后是一片灿烂的红霞，热烈而张扬。

　　大哥哥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温柔道：“当是谢礼啦。”他摸了摸楚辰逸柔软的头发笑着：“快回家吧。”

　　后来楚辰逸想谢谢他，年幼懵懂无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找人，便每天呆呆地站在那条小巷子的巷子口。这一等就是一个月，还是没有等到人，后来就不等了，只将那份谢意埋在心里。

　　楚辰逸叹了一口气又灌了几口酒，人便这样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