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溟岸》哆米

4、梦落扬州（二）

　　扬州城的夜晚灯火辉煌，热闹之景丝毫不逊于白天。街头巷尾的青灯红烛，晕出温暖的色光。人们往来于青楼酒店，丝竹管弦之乐，清歌曼舞之姿，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才子佳人为之沉醉。沿路的两旁，有卖花灯的姑娘，说故事的文人，所言尽是江湖千百年来的神话。夏卿月和我站在虹桥之上，不断的有小船从桥下摇曳而过，船上阵阵歌声，缥缈环绕。我被这安逸优美的画面打动了，这样的画面，曾经无数次的在梦里出现过，我不知道自己竟有这么一天，会置身于如此不真实的画中，身边还有一位同样美的不太真实的男子。
　　“扬州城的夜晚原来这么美啊！”我不禁感叹道。
　　“真的很美么？”夏卿月站在桥栏边，一手搭在石柱上，一直看着我，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
　　我其实不敢和他对视，怕控制不住自己又要失神。只说：“嗯，沧溟宫也美，但是那里的美有些孤单，总觉得太过清冷，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扬州却不是，充满了人气，热闹而不失优雅，我喜欢这样的气氛。”
　　“那洛儿喜不喜欢我？”我一下子愣住了，我没听错吧？！夏卿月在说些什么？望着我呆掉的脸，他又道：“我美不美？洛儿会不会喜欢我呢？”这下我真的傻掉了。
　　直直的转过身，强迫自己去看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幽蓝，鬼魅，溢满了温柔与悲伤。又是这样，心神仿佛都给他强占去了，让你的世界再也容不下其他事物。
　　“我……”我支吾了半天，不知怎么拼凑言语。却听见他扑哧一声笑了，“我没有那种嗜好——这样说对不对？”他重复着我在新丰客栈和他说过的话，“洛儿，和你开玩笑呢。”说罢转过头，望向了远处的河面。不知为什么，他的笑容让人莫名的失落，我好像看到他转身过去的一刹那，寂寞和悲凉淹没了眼前的身影，可他明明笑的那么开心。而更加难以接受的是，刚才的瞬间，我竟差点答应了他，“你很美，美的让人无法忘记。谁会不喜欢你呢？”这是我想说的话。
　　唐洛儿，你这是怎么了！我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嘴上便转移话题，“呃，我记得沧溟宫种了很多蔷薇，宫主很喜欢这花？”
　　“是的。洛儿也喜欢？”
　　“嘿嘿，我叔叔家也有很多呢。”前世父母在一场车祸中身亡了，我从小就寄住在叔叔家。叔叔婶婶是开花店的，卖的最多的就是拿蔷薇月季充当的所谓“玫瑰”。“对了！你有没有见过蓝色的蔷薇啊？”
　　夏卿月把头微微一侧，几缕发丝滑落下来，“这倒是头一次听说。不知洛儿可曾见过？”
　　“呵~何止是见过，我还亲手养过呢！其实自然界是没有蓝色蔷薇的，不过我们可以自己种植。其实就是用蓝色颜料混水代替普通的水浇灌，长此以往就可以开出蓝色的花了。”在现代那可叫“蓝色妖姬”，一朵要上百呢！
　　夏卿月仿佛很感兴趣，说道：“这倒是个不错的方法，可以一试。”
　　我瘪瘪嘴，说：“你可别不信，改天我种两朵送给你，让你看看我的大师手艺。”夏卿月没有说话，笑了笑表示默认。他的笑特别好看，温暖人心。我又说：“蔷薇花的花语是爱的思念，其实在我们那，很多男孩子都会买来送心上人的。”夏卿月听后，惊疑的看着我。我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怕他误会连忙打住，吐了吐舌头，傻乎乎的笑起来。
　　这一晚月亮出奇的亮，皎洁的一轮挂在广袤的苍穹之上。天与地，辉煌相应。夏卿月带着我，逛便了扬州的大街小巷。我对古代的一切非常好奇，东看西看的他也不烦，无视了行人惊讶的眼光，只是陪着我，给我解释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洛儿，你是从哪来的？”“呃？”他不会看穿了我借尸还魂吧！“你怎么什么都那么好奇？快不像这个世界的人了。“呵呵。不是啊，你看，这做糖人的方法多独特，我估计以后都要失传了。”
　　那做糖人的老伯听我一说，笑道：“公子要不要来一个？我可以给您捏个一模一样的。”我惊道：“咦？你真能照着人捏出来？”“那是自然。”不多久，那老伯果真给捏了个唐洛儿出来，栩栩如生，眼睛头发，无不刻画的逼真。“喏，给，十文钱。”
　　“啊？”我忘了人家是做生意的，一摸身上空空如也，原地站着尴尬的不行。这时夏卿月伸出手来，递过一块碎银给那老伯，说了句“不用找了”，然后接过糖人递到我面前。老伯高兴地拿着银子，直对着我说“这位公子好福气”，我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一把接过糖人，说了声谢谢便向前走去。刚才那一幕，让我感觉自己像是被男朋友呵护的小女生。再一想今晚，压根就不该跟夏卿月来看夜市，谁见过两个大男人在这瞎逛的？这可要命，我发现自己和他在一起，变的越来越婆婆妈妈的，他是羿天溟的男宠，有断袖之癖的，难不成自己被他传染了？
　　我心里胡思乱想，没注意到身边的夏卿月不见了，忙回头找寻。望了半天，终于在不远处一间酒馆的门前看见了他。我走过去，问他“你怎么跑这来也不说一声？”他拉着我站到一边，“夏……”“叫我卿月。”“卿月？”他看了看我，点点头。
　　我还不知道他把我拽到一边干吗，难道是看见什么人了？“卿月，你看见谁了？”他笑了一下，说：“没什么。刚才看见名剑山庄的人进去了。不知是不是为觅血石而来。”
　　“名剑山庄？就是那个三大山庄之首的名剑山庄？”我问道。夏卿月表示默认。我又看了一下酒馆的招牌，？！不正是我中午和姜大哥喝酒的地方？和海涯一闹腾把这事忘了，姜邪还在里面的客房睡着呢。名剑山庄不会也知道他有觅血石的消息了吧？事关重要，我把中午的事和夏卿月说了一遍，问他要不要进去看看。他说还不确定不能打草惊蛇，名剑山庄的人也许只是投宿，我们还是先回客栈再做商议。
　　回客栈把溪苏海涯都叫了来，神奇的是海涯并没有惊讶我被放了出来，连一个字都没多说，想来是惧怕夏卿月，平时就看他对夏卿月恭敬有佳，当然宫主身边的红人是不能乱惹的。我把事情又重复了一遍，溪苏本来睡眼惺忪，听我说完后跳过来要掐我。平时和他打打闹闹惯了，不知他又发什么疯。
　　“好你个小洛儿，还跟他称兄道弟了？”
　　“怎么？我是想套套近乎，看能不能问出觅血石的下落啊！有什么问题？”我不解。溪苏又说：“那姜邪是什么人？那是二十年前江湖上有名的采花大盗，人称折花柳！”“采花大盗？”还有个那么变态的名字，叫什么“折花柳”。这才想起原来姜邪脸上弯弯曲曲的刺青是柳条“这姜邪诡计多端，你以为他逃到现在没被飞虎镖局的人抓住凭的是什么？再说，他宁肯被追杀也不说出觅血石的下落，你套套近乎他就能告诉你？”
　　我事先也没想那么多，当下不知怎么办才好，夏卿月却说：“不妨。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姜邪诡谲，却对这天下第一的名头不感兴趣，从他手里拿到觅血石应该不难。洛儿，你不是已经有些眉目了？”我“啊？”了一声，竟然看见夏卿月狐狸般的朝我眨了眨眼，美艳倾城，自己浑身的免疫细胞都活跃了起来。等反应过来便急忙说道：“是啊是啊！今天差点就让我给问出来了！明天我就去找他，哼！他敢不说就给他来硬的！”多亏夏卿月帮我找台阶下，不然又得让海涯批一顿，搞不好再把我关起来。
　　商量完毕，几个人准备回房睡觉，我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来扬州到底是干吗来了？难不成你们就知道姜邪会来这里？”
　　海涯看了我一眼，道：“天魔教有件宝物天魔神衣。璞玉为甲，金丝为线，可刀枪不入，遇水避水，遇火退火，是难得的御体神衣。”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扬州近郊有个山洞，洞中有条暗河，天魔神衣固然坚韧，但每年夏至，须将其放入洞中九天后取出。具体原因我也不很清楚。只是宫主下令，要夺取天魔神衣。”我继续点头道：“咱宫主还挺喜欢抢别人东西啊！”“宫主说了，那只是夺回属于沧溟宫的宝物。”咦？天魔神衣什么时候成沧溟宫的了？疑惑归疑惑，能不问还是不要问了，看他那样也不会告诉我。
　　我摆摆手，向卧房走去，顺便对夏卿月露出个无比开朗的笑容。不知为何，经过相处，对他的态度不由的好了许多。
　　第二天去酒馆找姜邪，那厮还在呼呼大睡，我打听到名剑山庄的人已经离开了，便放下心来。名剑山庄是武林大派，与洛阳清雅山庄，宁州玉蝶山庄并称江湖三大山庄。口碑一向甚好，还好不是冲着姜邪来的，否则正面打照头，我们可捡不了什么便宜。其实不久以后，我们还得去一趟名剑山庄，毕竟那块货真价实的觅血石就在那里，不过那是后话。
　　等到中午姜邪才醒过来，一睁眼看到我便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说我够仗义没扔他一个人在外面。昨晚听了溪苏的话，自己对他也是多长了个心眼，指不定就是笑里藏刀另有图谋。一番折腾后他忽然说要去逛妓院，我一边骂他本性难移，一边又暗暗期待。扬州出美人，早想去见识见识。要知道在现代，逛窑子可是违法的，还是古代好，且不说那些个富家名流，哪个不在青楼里有一两个相好的，单是这些美人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当真是多才多艺。
　　两个人进了万花楼，老鸨远远地迎了过来，：“哟，这位公子生的好是俊俏。翩翩风流，气宇不凡，想必是第一次来，您可得尽兴啊！”我给她看的好不自在，只听姜邪在一旁说道：“妈妈你给弄间上房，好生招待我这位兄弟。”说着递给老鸨一定银子。老鸨拿了钱，眼睛笑开了花，忙招呼了几位姑娘给我们拽去了楼上。
　　我跟姜邪好酒好菜的喝的不亦乐乎，鉴于我那破酒量，便以茶混酒，当然，我必须保持清醒做正经事。周围一群粉黛，青眉红唇，□□半露，频频的往我身上蹭，蹭的人心里发痒。老子可是没开过荤的！再这么下去可把持不住。那边看着姜邪，一手一个，怀里还抱着一个，玩的兴起。我借机装晕，说道：“姜大哥，你这玩女人的本事我可学不来，改天可得教教小弟。”姜邪啃了一口牛肉，猖笑道：“哈哈，我不是跟你吹。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碰过的女人都数不过来了！哈哈！”我接着说：“哈！那是自然！谁不知折花柳风流成性，流连花丛，玩女人好比穿衣服~”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哐当！”一声，一只酒杯落地，碎了满地瓷片儿。姜邪一拍桌子，愤然而起，道：“兄弟既然知道，我也不瞒你！那都是年轻时干的错事，休要再提！你姜大哥我悔不当初，如今早已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这些个女人可都是心甘情愿让我操的！我要是再强一个，你大可砍了我，敢叫一声我就不姓姜！”我见姜邪来真的，于是站起身说道：“姜大哥别误会，我只是……”“要不这样！今天我自断一指，当作教训！”那姜邪也不知是不是又喝高了，拿出匕首来作势要剁手指，吓得美女们尖叫着逃窜。
　　我赶紧拉住他，一把抽走他的刀扔到一边，此时屋里只剩我们两个，我也不怕打开天窗说亮话。“姜大哥，实不相瞒，我是沧溟宫的人。”无视他惊疑的目光，我坐下身，饮了一杯酒，正色道：“你知道，沧溟宫行事向来说一不二。溟宫主在我身上下了毒药，命我务必找齐觅血石。我不想骗你，我今天是冲着你的觅血石来的。若你不肯给，念在兄弟一场，现在就请杀了我，否则毒药发作，我还是必死无疑。”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这么想。你姜邪要不乖乖交出觅血石，不然我就用溪苏提前准备好的迷药弄晕你，绑回去严刑逼问！傻瓜才把命给你。我斟酌着，只见姜邪瞬间变了脸，老泪纵横，一脸同情的看着我，高声道：“你小子够兄弟！我早该看出来了，沧溟宫最喜男色，我说哪来你这么好看的。溟宫主武功盖世，艳绝天下，如今倒也对觅血石来了兴趣。也罢！老子我无意争这天下第一，你我有缘，难为知己，这觅血石就让给你！反正也是我当初从奇莲观偷出来的，不知是真是假。”
　　我接过姜邪扔过来的装着觅血石的锦盒，一时间无比激动，感激涕零，就差没给他磕头下跪。他看着我，笑着说：“呵呵，你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你要愿意我真想认你当儿子。”我自是不同意，他也没强求，只说他日我可别忘了他的好。我拼命地点头，只顾高兴。我甚至没有发觉到，这觅血石来的太过容易。
　　正在此时，对面的姜邪忽然倒了下去，我还没来及出声，也跟着晕了过去。
　　等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才发现眼前的一切变得晦暗，摇摇欲坠。仍旧是万花楼的厢房，大红的基色，只是，姜邪不见了！耳边安静的出奇，一股奇异的香味弥漫开来。我摇了摇头，却仍是清醒不了，浑身无力，就在此时，视线中浮现出一个人影，灯火阑珊处，似隐似现。身体不听使唤似的，直直地走了过去。尽头处是一张大床，红绸的锦被，脚下一绊摔倒在床上。
　　我勉强撑起身子，发现那个人影就坐在我面前，一身雪白的衣裳，皮肤白皙，黑发散落，美艳精致的五官，呵！好一个绝代佳人，这万花楼还有此等绝色？顿时感到身体发热，一股冲动涌了上来，接着一把拉过美女的下巴，吻了上去。香味越来越浓，脑袋也越来越沉，只知道用力地亲吻着面前的人，激情难抑。片刻过后，□□未消，便伸手去扯美女的衣服，却突然手上一紧，整个人被她压倒在床上。咦？这女子力气这般惊人？我稍稍清醒，使劲眨了眨眼睛，居然发现眼前的人是夏卿月!

作者有话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