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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

  •   “阿练!”她朝着季眠身侧的白衣少年喊道,企图用这样拙劣的方式吸引到他的注意力。

      孟闻练听到呼喊声,竭力踮起脚向声源望去,终于在路旁看见坐在马车上的自家阿姐。

      他颇兴奋地拉扯季眠的袖子:“是我阿姐,我先前跟你提到过的阿姐。”

      他不顾季眠心中如何想,拽着他就跑到马车前,将他推到孟闻缇面前,狗腿似的介绍道:“阿姐,这是季眠季兄,我在家里提到过的。”

      季眠无奈地露出了一抹和煦的笑:“见过怀宁郡主。”

      孟闻缇暗叹,弟弟一根筋蠢也有蠢的好处啊,倒是可以少费她不少心思。

      她也就装模作样地含起略显羞涩的笑:“季郎君不必多礼。”

      孟闻练不知二人一早就见过面,更不知他俩不仅见过面,私下交集也出乎意料的多,只是奇怪为何孟闻缇突然出现在此。

      要知道,他的阿姐,可是从来没有亲自来国子监接过他。

      面对孟闻练的疑惑,她转转眼眸仔细回想一番,然后渐蹙细眉,为难道:“方才我同父亲一道入宫,他急匆匆先回了府,好似等着有要事要与你说,我便在此处等你,好告知你一声叫你路上莫要贪玩,赶紧回去的好。”

      孟闻练“啊”了一声,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什么要事,有多重要?”

      不会是他把魏国公家公子的名贵的阴阳翅蛐蛐斗死的事情传到父亲耳朵里了吧?

      孟闻缇歪着头看他,十分不确定:“我也不知呢,父亲看起来心情倒是不佳,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孟闻练头皮发麻,欲哭无泪:“怎么办啊阿姐?”

      她顺势点点头,表示非常理解:“要不这样吧,你先乘我的马车回去,我便同季郎君一道走路回府好了。”

      见他犹犹豫豫优柔寡断的模样,她又好心提醒了一句:“父亲本就心情不好,你要是再回去晚了的话,难保父亲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

      面对贪玩不上进的儿子,景昭侯坚信乱棍底下出孝子的说法,能动手绝不多说废话。

      听到这句话,孟闻练心里的顾虑被打散得一干二净,他二话不说就踏上马车,回头对季眠抱歉道:“季兄,真是对不住,还要劳烦你把我阿姐安全送回家。她身子骨弱,请你多费心了。”

      身子骨弱?

      季眠抽抽鼻子,想起了初遇时和在华云观时,孟闻缇一身红裙在墙头招摇的场景,第一次对这个词有了深刻的认识。

      马车渐远,孟闻缇心中暗喜。

      她抬起手,故意露出受伤的右手,眯起眼睛笑得人畜无害:“季郎君,费心了。”

      季眠依旧淡淡的,连脸上的和煦都淡得快要随风而逝。

      他的目光移向孟闻缇——这个比他高出半头的郡主,千方百计骗走亲弟,一定要单独同他待在一起,到底是何居心?

      正如孟闻缇摸不准季眠,季眠也同样不知道孟闻缇在算计着什么。

      世人眼中单纯柔弱、娇憨善良的郡主……

      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啊。

      思及此处,他不由戒备更甚,比往日又多几分距离感:“郡主伤可好些了?”

      孟闻缇一边走着,一边侧头看着目不斜视的小少年,想到若是夏叙姝听闻怀宁郡主与季公子同路而行,该会露出何等气急败坏的神情,就不由觉得好笑。

      她脸上全无痛苦神色,仿佛已经忘却当日被花蛇狠狠咬伤的疼痛,已然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自然是好多了,还多谢季郎君相助。”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轻挑细眉问道:“说起来,我还不曾感谢小郎君,改日若得空,我便要阿弟邀你来景昭侯府,我定会好好感激小郎君的,这样可好?”

      季眠又习惯性垂眸,并未答应孟闻缇的邀约,只轻轻回应了一句:“救下郡主的另有其人,并非在下。”

      好委婉的拒绝。

      孟闻缇觉得好没劲,眼前这十三岁的少年郎,怎么就是油盐不进目中皆空呢?

      都说景昭侯府的怀宁郡主好脾气,出了名的好人缘,认识她的和不认识她的、她认识的和她不认识的人,都喜欢与她说上几句话,可从小到大,向来不给她面子的人,夏叙姝若能排上第一,季眠总能算上第二。

      一个是顶讨厌她。

      另一个,是眼里压根没有她。

      哦不对,想来,后者是眼里压根放不进谁,对谁都是淡淡的。

      难怪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如季眠这般的,更是寡淡得叫人想饮的欲望都没有吧。

      孟闻练又是怎么跟季眠好上的呢?

      孟闻缇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弟弟其实挺不简单的。

      以至于几多年后,她将今日疑问一一道给季眠听,已经从少年长成眉目凌冽棱角分明的成年男子的季眠,揉着眉心苦笑:

      “说起来,弟弟和姐姐有什么不一样吗?都是一样的,死皮赖脸啊。”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的孟闻缇见寻话无果,又将苗头对准自己的亲弟弟:“阿弟贪玩,季郎君与他一同修学,还望小郎君能在一旁多多指点,叫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好好读读书。”

      既然季眠与孟闻练要好,那她多扯扯孟闻练的事情,他总该会给几分薄面说上几句话吧。

      果不其然,季眠闻言,正了神色,认认真真回道:“世子聪慧,又有一身好功夫,是景昭侯教导得好。至于读书一事,世子心中有决断,他时常对我说要靠自己考取功名,而非靠家族荫庇,想来定会脚踏实地静心学习。”

      意思就是:孟世子啊,继承了他老爹的将门之风,但是吧,空有一张嘴,单说不做只搁这叭叭呢。

      孟闻缇咂舌,肚子里有墨水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反观孟闻练,提到季眠,夸来夸去也就这几个词:会读书,能耍剑,脸好看,还有一个——真厉害。

      他们二人有一话没一话地边走边聊,眼见就要到景昭侯府门口了,孟闻缇眼尖瞧见墙边有一株从府内爬出来的绿蔓。

      景昭侯府内种了许多红莓。

      这种不起眼的水果原是普通百姓素日里摘来解馋的玩意儿,登不得大雅之堂。可偏巧生在宫里吃惯了山珍海味的长公主对这种酸甜可口的莓果甚是喜欢,景昭侯便四处寻求来了几株品种珍稀的红莓种在府内。

      孟闻缇出生那日,府内红莓生得正好,一颗颗饱满鲜红,又恰逢府中群花绽放,姹紫嫣红,叫人闻之欣喜。

      景昭侯骤然得女,万分高兴,再看一眼长公主怀中的小郡主,长得白嫩可爱,一张小嘴更是娇嫩得像府中招摇生长的红莓,故取闺名“莓儿”。

      现下,孟闻缇看着这一抹绿意,方察觉春日已至,不知为何就想到了那句脍炙人口的古诗句,不由脱口而出: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眸突然就亮起来:“季郎君,你不觉得这首诗,与你我二人甚是相配吗?”

      季眠停下步子,面色如常地看着孟闻缇,恭敬行礼:“郡主慎言。”

      孟闻缇一腔诗意被季眠淋了个透心凉,她不满地撇撇嘴,抛下一句“你这小孩无趣得很”便跺着脚进了景昭侯府的大门。

      季眠被落在府外,他在心里默念几遍从她嘴里溜出来的诗句,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太史府。

      孟闻缇回府正巧赶上晚膳。自她从岐州回来,就没有一家子人坐在一起好好吃过一次饭,今日长公主见女儿、儿子都在,贴心地叫小厨做了几道儿女们爱吃的菜式。

      孟闻练坐在桌上,颇气愤地扒拉着饭。

      他从国子监坐马车一路飞奔回来,为了少一顿打,专门向景昭侯老实交代近日来他干的荒唐事,想要负荆请罪坦白从宽。

      哪知景昭侯听完他的话之后脸都青了,指着他的鼻子狠狠地骂了一顿,他这才明白过来,景昭侯心情不佳根本就是不是因为他,原本也根本不知道他偷玩闯祸的事情。

      他被阿姐摆了一道。

      孟闻缇感受到孟闻练幽怨的眼神,放下筷箸对一旁还铁着脸的景昭侯温言道:“父亲,我方才同季太史家的公子同行了一路,听说了一件事情。”

      一看到女儿,景昭侯铁青的脸和缓了不少,他慈爱地看着女儿,柔声问:“莓儿听说了什么?”

      “这季公子真不愧如陛下舅舅所言,勤奋刻苦,据说啊,除了在国子监求学,每每放学在季府,季公子都专门请了老师传授剑术,也难怪人家又有学识,又有本事呢。”

      孟闻练原耷拉着头只顾扒饭,听了孟闻缇的话,不免一惊,错愕地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粒米饭,手中的筷子却被吓得甩到了桌上。

      孟闻练:?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鬼话啊?!

      长公主见状,一记白眼飞了过去:“怎么回事,连筷子都不会拿了吗?哪有点世家公子的样子,你能不能向人家季公子好好学学?偏偏人家温文尔雅,你整日活得像个野人。”

      孟闻练表示,他没受过这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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