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南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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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一到，由于导演的铁面无私，制作组正式开拍。
大厅里仍然只有容艾一人，端端正正，规规矩矩坐着，也不起身走动，就是好奇地左右顾盼了下。
直播间内很快开始刷评论。
[也太装了吧]
[是有点装，又不是小学生]
突然开始一排齐刷刷的评论：
[啊啊啊宝妈妈爱你]
姚念白坐在车里去上班，捧着手机，看到那一行行的表白弹幕，心里不大痛快。
但隐隐约约的，有种发点什么的冲动。
她斟酌着措辞，用新注册的账号“yaonb”跟了一条：[啊 宝宝我爱你]
没想到立刻有人：[前面的不要乱队形！]
她皱紧眉，好像有人跨过屏幕吼她一样。
邵峰也在跟，看到那一条就知道是她发的，暗暗偷笑，可能是太爽了，笑声从他嘴里漏了出来。
姚念白无处宣泄的怒意，都包含在瞪视他的眼神里。
邵峰一哆嗦，讨好笑道：“姚董，您今天要去看容小姐吗？”
姚念白的注意力果然成功转移，叹了口气，想去又不敢去：“再说吧。”
大厅里的人渐渐多起来，HR才懒洋洋从里间出来，一点人头：“才7个，再等等吧。”
姚念白冷道：“她怎么这个态度？”容艾已经等得够久了，这个椅子一看就知道坐着不舒服。
邵峰解释：“估计因为内部消息传开了，她也知道公司快被废弃，所以消极怠工混日子吧。”
正巧到了停车场，姚念白冷哼一声，心疼容艾，气得看不下去，扔下手机上楼，在电梯里吩咐邵峰：“里面有什么变动，随时告诉我。”
本打算空时再看一眼容艾，没想到因为周一各种例会，一直忙到下午，午饭也没顾得上好好吃。
一直到晚餐时间，邵峰拿出平板，在她面前架好：“姚董，我让人编辑了几段关于容小姐的片段，您现在看吗？”
姚念白迫不及待点开，冷冷斜了他一眼，一副你架都架好了我就勉为其难看一下的样子。
邵峰耸了耸肩：“还有一件事……”
姚念白双眼就像黏在容艾脸上，抬手，示意他噤声。
第一段视频，容艾接受入职训练。
台上HR在讲解各种规章规范，底下则各种小动作。
有人拍了PPT后就低头玩手机，有人交头接耳，有人故意搞怪博镜头。只有容艾一直抬头听讲并和HR眼神交流，散发出一种学霸的气场。
本来没什么，偏偏她的认真在这些人里太过突兀，没有人骂走神的人，却都来围攻她。
[有被装到]
[看她能装几天]
[还是我们家枝枝最可爱]
“枝枝是谁？”姚念白按下暂停，问邵峰。
邵峰刚才就想说这个，于是歪头抿唇微笑。
姚念白忍了忍：“说话。”
邵峰知道她的耐心只对容艾不限量供应，麻溜地跑过来，指尖点了下容艾邻座的女生。
乌发如缎，短刘海，露出浓黑的眉，双眸黑白分明，眼尾有颗灵动的痣，像个芭比娃娃。
“她叫南枝，和容小姐经历很像，总是被拿出来比较，最近人气很高。节目组可能是为了提高话题度，所以把她也请了。”邵峰简单介绍了下。
姚念白轻描淡写：“把她辞了。”
邵峰觉得她此刻像商纣王，为了妲己的病去挖出比干的心：“您觉得容小姐会同意吗？”
姚念白张了张嘴，邵峰截话：“您别急，先往下看，有反转。”
姚念白的注意力马上被容艾夺了回去。
开始当堂测试，每人都领到一张印满试题的A4纸。
南枝拿出手机找题，并问容艾：“容姐，要不给你发一份？”
容艾礼貌地拒绝了，专注作答。
南枝又转头和另一边人分享，很是合群。
[她刚刚既没拍照也没做笔记，能答出来我信她个鬼]
[坐等容嬷嬷0分打脸]
没想到结果出来，满分100分的试题，容艾拿了95分。其他对着手机找答案的最高也只有南枝80分。
评论区风向一下逆转，纷纷夸容艾学霸。但还是有不少异样的声音。
[肯定作弊了，提早买通考官了吧，这么点小事至于嘛]
[这试卷肯定都是常识题]
马上有容艾的粉丝出来平反。
[我家宝当年一边跑行程一边备考高考超一本线20分，专业第一]
[粉丝别嚣张，高分低能的我见多了]
姚念白在屏幕上连戳了几下，才想起这不是直播间，她是气糊涂了。把平板往邵峰那儿一推。
邵峰过来：“您不看了？还有好几段呢。容小姐因为英文好，被分在项目管理一组，下午去跑场地的时候……”
姚念白蹙额不想再听，又忍不住：“怎样？”
邵峰暗暗吐槽她粉丝玻璃心：“下午挺好的，就是工厂里噪音大，塑胶味浓。和容小姐一起被分在二组的南枝一结束就咳得嗓子哑了，容小姐没事人一样，被网友一顿夸。”
姚念白突的站起来。
邵峰忙拦住她：“您晚上还有一个跨洋视频会议。”
姚念白没动，也没坐下。
邵峰接着道：“管理大楼环境挺好的。”
姚念白细长指尖在桌缘叩了叩。
邵峰萌生出哄骗小孩的错觉：“给您安排在明天上午，行吗？”
姚念白坐了回去，对着资料似看非看，眉宇间萦绕着浓浓的倦怠，眼睑低沉：“算了，你先让人装上空气净化器，其他有什么需要的你看着办。”
邵峰听她声音越来越低，知道她是不敢和容艾见面，却牵挂得不行，心里酸痛，温声说：“好，那边的员工我也会敲打，不让他们消极怠工丢普瑞的脸。”
容艾第一天就加班到晚上十点，一直到每晚的总结例会结束，才收拾好资料，准备带回宿舍再看两眼。
嘉宾四男四女，四个女嘉宾分到一间宿舍，结伴一起回去。
其他两个一人去了研发部，一人去了工厂做流水线，因为涉及商业机密连镜头没分到几个，但累得跟狗一样，现在心里正窝火，脸色不大好。
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她习惯性一喜，明知录节目玩手机不好，还是拿出来看了眼。
失望地发现是陈刘而不是姚念白：“姐你今天做得很好，加油加油继续努力！”
她撇了撇嘴，塞回口袋。
今天的表现，她确实有刻意的成分在里面，也知道艺人录制节目，有意思，合观众眼缘，比顺利晋升重要的多。
但她的目的是扭转大众对她的刻板印象，以免再像上次，路人虽然看她的戏，但对她本人一点了解也没有，轻易就被舆论带跑。
到了宿舍，各自理东西。
她贴着桌脚摊开行李箱，一样样收拾，最后才从夹缝袋里取出一个扁长的抽拉式木盒，放在干净的桌面，底下拿纸巾垫了两层。
里面放着手链，还有木质挂件。
这么多年了，走到哪儿她都随身携带，更像她的精神支柱。
“容姐你这是什么呀，好可爱。”南枝正巧过来，顺手拿起来看。
容艾正把行李箱安置在角落，心里一紧，一阵狂风地大踏步过去，沉声说：“没什么。”
南枝已抽开木盒，正要伸手去碰里面的东西。
她一把夺走木盒。低头检查木盒有没有脏污。
南枝的指甲油还没干，刺目的蓝色在抽板角上蹭了一小点，容艾忙抽出纸巾擦拭。
忽然听曹安雅惊了声：“南枝你手指出血啦？”
曹安雅就是被分到流水线上的，本就心情不好，再加上她为人粗豪嗓门大，见容艾眼里只有木盒，一点歉疚反应也没有，不大高兴：“容艾，为了一个木盒至于吗你！”
另一个杨笑笑出道没多久，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畏手畏脚站在一边，哆哆嗦嗦从包里翻出创口贴递给南枝。
见容艾一言不发擦拭木盒，就给她递了张湿巾。
容艾掀起眼皮，眸光冷得像冰窟，声音却还算温和：“谢谢你。”
南枝笑着说：“是我不好，那应该是容姐重要的东西。不然容姐陪我去洗一下伤口吧？”
容艾沉沉嗯了声，把木盒放到崭新的枕头边上，这才和她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内没有摄像头，南枝关上门，把水龙头开到最大。
借着水声遮掩，悦耳的音色含着几分恶毒，好似阴冷黏稠的蛛网里扯出的丝线：“看你那么宝贝那个盒子，是褚前辈给你的？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和她分手，惹她伤心呢？”
容艾定定看着镜子里的南枝，眼神平静像一面无波无澜的湖：“你喜欢她？”
说来也可笑，两家粉丝斗了这么多年，她们却在今天节目里才正式说上话。
从前的几次接触，都是她陪在褚玟茹身边，看着南枝主动跑到二人面前，标准90°鞠躬打招呼，朝气蓬勃，谦恭有礼。
南枝指尖拨了拨水流：“是啊，我为她才进的娱乐圈。谁知那时候她已经有了你，对我的示好不理不睬。”
容艾抱臂倚在一旁，不咸不淡：“我和她已经分手了，随你。”
正是她这种清高不可一世的态度让南枝看不入眼。
容艾身上那种遗世独立的感觉，是她模仿不来的。因为长相和声线限制，她只能在公司安排下，走什么温婉小仙女，邻家小妹的路线，所以褚前辈才看不中她！
不过她这种形象，最大的好处就是装可怜一定有人信。
她捏起一旁的刮眉刀，贴在受伤指腹，嘴角流露肆意的笑：“要是我把伤口弄得更深，等着它流脓，你一定会被唾沫淹死。”
容艾挑了挑眉，慢条斯理走到水池边，把另一边水龙头拍到最大。
在南枝疑惑的眼神中，倏地夺走她手中刮眉刀，抵在她柔嫩的喉间，另一只手紧紧捂住她嘴。
南枝喉间一阵寒意，求生本能起来，挣了挣，没挣开，嘴里使劲的发出呜呜声，外间的人却没听到。
容艾拍上一部剧时锻炼了不少，最近也没少去健身房，手臂虽看着单薄，但一摸都是紧实的肌肉。
两人僵持了阵，直到南枝眼里冒出绝望的泪水。
容艾才要松开她似的，指尖动了动，旋即抵得更紧，眸光迸溅出寒凛的杀意，唇角的弧度却让南枝生出她在戏耍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的错觉：“放心，只是要让你明白，如果你敢再犯，我一定会以牙还牙。”
南枝胸膛一抽一抽的，发现容艾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并非她所知的虚有其表，故作清高的绣花枕头，抑或那个需要褚玟茹悉心照拂，实际脆弱不堪一击的水晶美人。
“听懂了吗？”容艾冷道：“懂就眨两下。”
南枝忙连眨两下，等容艾松开了她，即刻换下惊慌失措的嘴脸，按着洗手台，贴近镜子：“你完了，我脖子上一看就……”
话音戛然而止，她抻长脖子，发现红痕不过是极浅极轻的一小抹。
容艾一弯唇角，扬了扬收起的刮眉刀，眸底毫不遮掩的讥讽：“抵着你的是塑料壳，刚才都是你的错觉而已。”
南枝一时震愕说不出话。
容艾将刮眉刀放回原处，旋而语气极尽轻柔，捧起她指尖，放到水流里：“来，我帮你冲。刚才，真是对不起啊。”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南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