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口》宁柔行

5、第 5 章

　　亦柠走了后，舒筠瘫坐在沙发上。她拿起君昊送的小熊猫反复看了几分钟，一时间没有思绪，便干脆提包出门。

　　这期间，李澄梧给她发来了一些房源信息，但却被她告知暂时不换地方了。

　　舒筠到了A公司，决定先做几天试试看。而当她经过市场部门的位置时，李澄梧恰好抬头。

　　他还在打着电话，推销课程，说着客套而官方的话。两人相视一笑，舒筠便径直过去了。

　　办理完入职手续之后，已经是临近中午饭点了。大家一哄而散去了公司的食堂，只有李澄梧还在座位上。

　　舒筠拍拍他的后背，问道：“你怎么不去吃饭？”

　　李澄梧尴尬一笑：“正式员工才包餐。”

　　舒筠眨了眨眼，笑道：“不仅是正式员工，还有老板的亲戚。”

　　李澄梧被她的话逗乐了，一时间只觉得这个女人此刻看上去，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不可思议的光芒。但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满是老茧的手，一颗浮起的心又重重落下。

　　“不然我们一起出去吃吧。”舒筠提议道。

　　“为什么？”他回以疑惑。

　　“我刚去食堂看过了，实在是不入我眼。”

　　“嗯，那好吧。”

　　实际上，能和舒筠一起吃饭，李澄梧还是很开心的。

　　他们去对面的大厦点了两碗牛肉面。在等餐的间隙，舒筠几度想开口和李澄梧搭话，但都被他的来电打断了。

　　终于等到他挂了电话，回复完客户微信后，舒筠才看着他微微一笑，一下子竟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

　　“不好意思。这几天意向客户挺多，时不时就会有电话进来。”他略带抱歉地抿了抿嘴。

　　舒筠摆摆手。正好他们的面上来了，于是两人都埋头吃面。

　　李澄梧将舒筠送到公司楼下，便转身要离开。

　　舒筠叫住了他：“你不上去吗？”

　　“我下午不在这里做。”

　　“你去哪里？”她又问。

　　李澄梧顿住脚步，认真地盯着舒筠看了几秒，方答道：“我回店里。”

　　“嗯。路上小心。”舒筠叮嘱道。

　　“好。”李澄梧点点头，眼底竟涌上不舍的情绪。直到目送舒筠进了电梯，他才出了大厦。

　　不过是客气而随口关心的一句话，就如此令人贪恋。

　　李澄梧攥紧拳头，一股强大的无力感侵袭全身。不知道是否因为节日的缘故，他在回去的路上，看到的都是成双入对的人，竟觉自己孤身一人有些许可怜。

　　舒筠却还在犹豫要不要赴约。

　　这一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眼看着天色渐晚。

　　手机在下班前的几分钟响起，舒筠看到来电人，按下了静音。下班后，她才给对方回了电话。

　　“我在A公司，香蕉大厦这里，前面不能停车，你把车开到地停车场F区等我吧。”

　　舒筠出了大厦，发现有只熊玩偶在底下发传单，她经过时，还好心拿了一张。直到对方朝她张开双臂，调皮地伸手要抱抱，舒筠扑哧一笑，扑进了熊玩偶的怀里。

　　“谢谢你！你真可爱！再见。”

　　不知为何，她和玩偶熊挥手离别的时候，明显看到那只熊愣了一下。它伸手擦了一下眼睛，但似乎是发现根本擦不到，又难过地垂落下来。

　　君昊的车准时出现在停车场，他捧着红玫瑰靠在车旁等着舒筠。

　　等到舒筠走近之后，他便将玫瑰递到她手上：“舒筠，情人节快乐！”

　　“谢谢你。”舒筠接过花，淡淡一笑：“节日快乐。”

　　“电影马上就开场了，我计划好了，我们看完再去吃东西，你觉得怎么样？”

　　“都可以。”

　　“好，那就出发了。”

　　“嗯。”

　　舒筠转头看向车外，手中捧着的花有些沉重。她的包包也卡在肩膀上，顶到了腰，一时间硌得慌。她尝试动了几下，想将包先拿下来，但无济于事。

　　就这样一直挤到了君昊定票的影院，好不容易能下车，她急忙将花仍在了后座，正准备迈步离开，君昊又开门将花拿出来。

　　“怎么，你不喜欢吗？”他一脸疑问。

　　舒筠想告诉君昊太重了，她根本不想拿，但想着这是两人第一次出来，她也并不想扫了他的兴。

　　不过，她更不喜欢为了别人勉强自己。

　　“我很喜欢，不过我觉得拿着太重了，不如先放车上？”舒筠尝试着问了一句，但对方听到这句话后，明显不高兴了。

　　或许在他心目中，情人节就是女方捧着花，和他张扬地走在街上。

　　最终舒筠还是没有捧着那束花。

　　两人进了影院，君昊选择的是倒数第二排的座位，周围都是情侣，再加上这又是情感文艺片，难免有一些镜头打擦边球。

　　周围人情难自已时，君昊也伸手揽住了舒筠的肩膀。

　　她非常不适。几次想离开，但又担心自己是误会了君昊，想着等电影结束再问问他。就这样熬了一个多小时，她终于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气。

　　两人出了影厅，君昊率先问了一句：“你觉得刚才那部电影怎么样？”

　　“还好。”舒筠应道。

　　“哈哈哈。”君昊反而笑了，他摇头道：“我觉得这部电影很烂。”

　　“是吗？”舒筠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

　　“是啊。半天都不知道在演一些什么。”君昊吐槽完毕，又停下来对舒筠道歉：“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选什么，时间紧，也没来得及问你喜欢看什么。”

　　舒筠淡淡一笑：“没事。”

　　他果然只是直男了一点。舒筠感觉一些悬着的心稍微放下来了一些。但就在君昊和她下楼去吃饭时，她忽然在下楼的电梯上看到了前面有一只玩偶熊。

　　“刚才那只玩偶熊还进去看电影了呢。真有意思现在的人......”

　　前面有两个人拿手机拍那只熊，舒筠却只将注意放在了他们的对话上。

　　她越看这只熊，越觉得像她在公司楼下看到的那只。

　　“你在看什么？”君昊发现她有些走神，便问了一句。

　　舒筠伸手指了指已经在二楼拐角发传单的玩偶熊，却没出声。下了二楼的时候，君昊特意走到玩偶熊旁边拿了一张传单。

　　“给我看看。”

　　舒筠拿过君昊手里的传单，这果然就是那只熊。

　　她一时间觉得有些奇妙，脑子里思索着什么，连君昊拉着她进了餐厅也毫不知情。等她回过身来，才发现自己任由对方拉着手在排队取牌。

　　“人太多了，我们还要等一下。”君昊边说，边体贴地为她拉过一只小板凳。

　　舒筠坐下后，才闻到餐厅里面散发出来的阵阵香味，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八点半多了，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肚子饿得不行了。

　　两人等到九点，才有座位。这一段饭，舒筠吃得并不是很开心，只因她晚上不能吃太多东西，否则会积食，但君昊却极力劝她，不停给她夹菜。

　　“对不起，我真的吃不了这么多。”

　　“没关系，不用心疼我的钱包。”君昊自以为幽默地眨了一下眼睛。

　　尽管舒筠再三强调自己真的不是因为客气才这样，奈何对方就是无法会意。

　　直到点的菜太多，吃不完，君昊一个人在那里默默下咽，舒筠才发觉，其实自己根本无法勉强和他在一起。

　　她知道他的好，但她就是没耐心了。

　　所以晚上君昊送她回到家的时候，她像逃命一般下了车，连花也忘了拿。

　　一锁上门，舒筠便捂嘴哭了出来。君昊追上来，在门外高呼：“舒筠，你花忘记拿了，开一下门！”

　　舒筠擦干眼泪，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沙哑道：“我有些不舒服，要上卫生间，你先放门口吧，我一会儿就出来拿。”

　　“怪不得，我说你怎么走那么急。没关系，我等你。”

　　这下她不知该如何回话了，只觉对方将她逼得陷入两难的煎熬之中。

　　稍微舒缓了一下情绪，舒筠打开了门。匆匆寒暄几句，又接过了对方的花和礼物，舒筠以明天还要上班为由打发了君昊。

　　关上门，站定没几秒，舒筠转身拉门追了出去。

　　“君昊！”她站在楼梯转角叫住了他。

　　君昊回身，先是惊喜，而后看到了她手中提的礼物，心一瞬间沉了下去。

　　“对不起。我想我们并不是很合适。”

　　“是我今天哪里让你生气了吗？”君昊不明白，她为什么凭一天就能判定一个人是不是合适。

　　“没有。”舒筠将礼物递到他面前，鼓起勇气开口：“我不喜欢你。”

　　“哈哈哈......”君昊大笑一声。

　　电梯门开了，他直接快步上前，进了电梯。只留下一句话：“来日方长，我可以等。”

　　舒筠提着礼物愣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最终她还是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去，正惆怅时，亦柠来电问她情况，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静静听着对方说君昊的好。

　　“我劝你适可而止哦。”

　　在亦柠夸了一大堆之后，旁边的季柯凡终于忍不住插话了。

　　舒筠反倒因为他这句话笑了出来，只觉这两夫妻还真是有趣。

　　“我夸一下别人怎么了？”

　　“夸得太多了，我心酸。”

　　将手机往沙发上一扔，舒筠进了浴室。

　　从前，她一直觉得季柯凡没有亦柠爱他那么深。可是现在看来，或许一直被深爱着的，是亦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