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笑青辰》韩凛

1、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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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几何时，青空摇着一把普通的黑骨白绢扇，穿一身宽松的逍遥派初级套装，在大理的街头摇头晃脑吟道，「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之后没心没肺地添了一句感慨，「天山真是个好地方。」
　　一旁刚定了门派的辰星嗓音清冷略带沙哑,将未完的『关山月』继续吟了下去，「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之后便道，「如此这般，你还说天山好么？」
　　青空呵呵一笑，「啪」的一声合了扇子，「辰公子自是风华年少，怎么竟懂得戍卒思妇的苦楚？」稍稍靠了些过来，笑若春风、语气轻佻，「况且若天山不是好地方，你怎么甘愿不辞万里去和那雪山白雕作伴？」
　　辰星脸色未变，只是向一旁借了一步和青空拉开些距离，淡淡道，「因为清静。」
　　青空的笑渐渐带了些无奈，「你啊你，怎样才能让你说实话？」仔细端详了身边人不为所动的俊秀脸庞，语气又恢复了往日音调，「你拜入天山派，就要天天戴银色面具了。我看那天山面具如此醒目，与其说是遮住样貌，倒不如说是那里狂风骤雪，怕把脸冻坏了吧。」
　　辰星只微微一笑，自嘲道，「这张脸，冻坏了又如何？」
　　青空连忙接上话去，「你这是明知故问，冻坏了，我心疼啊。」
　　辰星听罢并未言语，步伐自若，似是不以为然。
　　「我送你去天山吧。你以后有的是时间清静，所以就不要怪我一路太聒噪。」
　　自大理一路步行至敦煌，沙漠戈壁黄沙的终点，残旧玉门关的那头，就是绵延的白色山脉。
　　天山有雪常不开，千峰万岭雪崔嵬；交河城边飞鸟绝，轮台路上马蹄滑；暗霭寒氛万里凝，阑干阴崖千丈冰。
　　正是天山雪下时，送君别离归京师。
　　辰星只记得，漫天遍野的白雪纷飞，青空星眸含笑，递出一枚翠色玉佩，「珍重，勿念。」语气轻松一如往昔。转头走得倒是决绝，一袭青绿，渐行渐远，没入白色，再也不见，连足迹都被风雪吹得轻浅。
　　雪中无以赠君别，独奏一曲关山月。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夜晚云清月明，一曲吹毕，辰星在寒冰戽畔自个苦笑，青空，你什么都心知肚明。

　　2
　　一晃几多岁月。
　　大理车水马龙，繁华一如既往，遍是锦衣翩翩的公子小姐和各类飞禽走兽的坐骑珍宠。店铺的老板们笑呵呵地站在街角院落，迎着纷至沓来的兴隆生意。辰星在天山时间久了，对一派嘈杂纷乱景象竟有些望而却步，心中盘算着早些完成送雪莲的师门任务，然后回师门跟兰剑师姐再学一层天山折梅手。
　　再学一层便能将折梅式彻底运用，也就会离那个人更近一步……虽然，仍旧差得很远。
　　思绪当口，却有人骤然拦在路中，拉住辰星，「哥哥，带我一起去练级吧？」辰星只见眼前女子容颜娇美，可惜皮笑肉不笑，甜腻的口气中满是蛮横，无一分恳切。与其说是请人，不如说是迫人更来得确切。
　　辰星纵然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此刻也荡然无存。便是充耳不闻只向前走，谁知却被女子拉住了披风一角，纠缠不休。
　　适时旁边幽幽传来一句，「哟，相公，多日不见，又在外面沾花惹草啦。」这般春风得意的笑和调侃的语气，即便多时只有飞鸽传书，也毫不陌生。
　　一条手臂如八爪鱼触手般粘上辰星的肩膀，青空嬉皮笑脸地贴了过来，做欲窃窃私语状，声音却响亮得能让女子听到真真切切，「你再这样，小心哪天奴家红杏出墙哟。」
　　语音未落，女子似不愿久留，一脸骇色，转身就跑。
　　辰星忍了笑意，上下打量青空的青绿色逍遥服道，「你这身哪里是红杏出墙，分明是地锦爬墙。」
　　青空收回手臂，「刷」地开了锦扇, 「我救你于水深火热，你非但不谢反而嘲讽我……哎，世态炎凉。」
　　辰星这才发现几年不见，青空眉宇间多了些沉稳和干练。尽管他的笑容看上去还是那么没心没肺。
　　青空见辰星并未回话，调笑道，「怎么？我出落得愈发风流倜傥，终于让你移不开目光了？」
　　辰星的声音从面具背后传来,闷闷的有些寂寥, 「你啊，也只会耍嘴皮子。」
　　青空闻罢，笑得更欢，嘴上却只道，「我哪里只说不做。你看差不多吃饭时间了，我做阳春面给你吃，这可是大理杜子腾老板的配方，远近皆闻……」

　　3
　　「为何一直盯着我？」吃完面，辰星想要戴上面具，却总觉得青空投过来的目光意味深长，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只是在想天山真是个好地方，山好水好的，你也愈发白嫩水灵了。」青空趁辰星不防手一把捏上辰星的脸颊，搓了搓修长的手指，「不错，很滑很好捏。」
　　辰星无奈戴上面具，却听一阵骚动，「帮战啦！帮战啦！洱海帮战啦！」的吼声不绝于耳。还在疑惑，冷不防被青空一把拽住手，不由分说，「一起看热闹去。」
　　洱海的入口色彩斑斓一片，人头攒动，珍兽乱窜，中间几位仁兄一边咒骂一边发招，开打得如火如荼。在这一派混乱之中，偏有好事者，打着「帮站观光团」的旗号，还标上「一、二、三、四」的次序，高调围观。
　　辰星就这么被扯着，突然听到青空愉悦地喊了一声，「飞师父！」
　　眼前是一个神仙般的人物，碧绿的幻殇服勾勒出英挺身段，手中的芭蕉扇山闪烁着灼灼华彩，面容俊朗，眸中含笑，手上举着个牌子——「帮战观光团三」。
　　「徒儿！」飞师父看起来非常欣喜，「也来看热闹啦？南瓜咸饭要不？香菇菜包要不？汽水要不？春药要不？」。
　　「师父！」青空一把拉过辰星推到展师父面前，「这就是辰星，我媳妇。」
　　「徒儿媳妇！」飞师父看起来愈发欣喜，「也来看热闹啦？南瓜咸饭要不？香菇菜包要不？汽水要不？春药要不？」
　　辰星问，「这里究竟是在做什么？」
　　飞师父略略一侧身躲开一枚不长眼的梅花镖，悠然回答道，「一些人闲来无事，切磋武艺；另一些人闲来无事，隔岸观火。」
　　但听后面有人「敖」的叫了一声，吼道「哪个浑蛋用暗器暗算本大爷！」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个人面侧带血，提着双刀凶神恶煞满眼怒火地冲入了人群正中央。
　　飞师父摇了摇扇子，一脸愉悦，「这便是江湖啊，快意恩仇。」
　　之后笑容未变，只是目光与辰星相对，话语里竟有了一丝语重心长，「你们也快刀斩乱麻算了吧。」

　　4
　　辰星与青空师徒凑完热闹、把酒言欢之后回到师门，已然亥时。折梅手是学不成了。一个人轻手轻脚回自己房间，卧榻入眠。
　　眼前的情景已经不止反复在梦里出现过了多少次，剑阁河畔，青草葱郁，当时初初学了钓鱼的辰星在悠闲垂钓，不知为何突然被人宣战，刀子劈头盖脑地就往辰星身上砍。
　　辰星不过刚开始学武，怎么招架得了？眼看就要命丧黄泉前的一霎那，一道寒光掠过，敲掉凶煞的尖刀。一个人须臾挡在自己面前，发红如火，衣白胜雪，周身却透着冰一般的寒气。
　　偷袭者似乎自知实力不济，竟战都不战就夺路而逃。那人转过身子，弯下腰递给他一包东西，「金疮药，给你疗伤。」
　　辰星这才真切地看到了那人相貌，凤眸直鼻，本算得是飞扬跋扈的容貌，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嚣张猖狂。
　　双手接过，辰星问，「刚才那一招是？」
　　「寒梅怒放。」
　　之后跑遍了九大门派的接引人询问，才知道原来是那是天山折梅手的第四式。
　　场景轮换，不知怎么又记起了刚入师门事情。初次在天山采雪莲，毫无头绪四下寻找，跌跌撞撞地不小心和一个人撞了满怀，道了歉抬头，眼前火一般的头发恣意飞扬，眉目依旧张狂。
　　「上次我忘了说谢谢了。」小心翼翼地试探攀谈。
　　「哦？什么事情？」不出所料，那人迷茫的神情说明的确是不记得了。
　　辰星便是仔仔细细与他说了一遍，他剑眉轻挑，「那不算得什么。师弟，我过几天给你做个太公钓，你以后便能安心钓鱼了。」
　　过几天，缥缈峰山路白雪皑皑，两侧云杉银装素裹，漫天飘雪，寒风凛冽。那人拜别师门骑上白雕，要赴朝廷使命去边疆征战。辰星没有敢问为何他作为江湖人士会被卷入朝廷的风雨，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那抹红飞速消失，空留翾风回雪。
　　可那天，或许是有面具遮挡的关系，或许是天山素服实在温暖，竟没有觉得寒风刺骨。
　　似曾相识的情形更迭，只是那抹红渐渐模糊，换作一袭清晰的青绿，渐行渐远，伸手去抓，也碰不到一丝一毫，没入白色，再也不见，连足迹都被风雪吹得轻浅。
　　一阵刺痛，睁眼醒来，却是自己的手不知何时直伸出棉被，攥得死紧，青筋暴起，生疼生疼。
　　轻叹一声，起身摩挲翠色玉佩，若有所思。

　　5
　　早上青空传来的信函有点简短，「一起去练功吧。」
　　辰星赶到的时候，身后尾随着一串野人。青空哈哈大笑，几道火光闪过，用弹指神通将野人打飞，「辰星你真是有魅力。这架势，绝对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啊。虽然这人是野人。」
　　辰星并不答话，转身一招鹰击长空，冰凌顿出，消灭残余的野人。
　　青空自顾自大声说下去，「当然，我和他们彼此彼此。因为我也为你倾倒了。」
　　野人早已逃的逃死的死，不见踪影，空旷的山坡只剩下两个人面面相觑。青空笑若顺风，星眸清亮，递来一根银色鱼竿，「这是我师父给你做的太公钓。」
　　耳畔，响起久远得恍若隔世的声音，「师弟，我过几天给你做个太公钓，你以后便能安心钓鱼了。」
　　那人离开缥缈峰，至此再无音讯。
　　在身边的音讯，确是一张张七零八落的字迹：
　　「辰星，天山如何？凌波洞里倒是新鲜得很，零件、傀儡、机关遍布。昨天我一不小心踩错了，被困在桃花阵里，被迫打坐了一个时辰。」
　　「辰星，今天我学了凌波微步，等练好了，以后上天山就方便了。」
　　「辰星，听说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了，相公我真是为你高兴啊。我最近跟着师父学做了点相思红豆饭，下次给你尝尝。」
　　那天，飞师父慎重其事地说，「你们也快刀斩乱麻算了吧。」
　　青空却只是淡淡一笑，「不急不急。等得起。」
　　眼前的人，笑意盎然，「这是我师父给你做的太公钓。」
　　飞师父又如何知道这正是辰星所需？
　　此情此景，一如在天山告别时，他分明什么都知道，却只是轻轻松松递出一枚玉佩，「珍重，勿念。」
　　玉佩依旧不离身地挂在腰间，翠绿翠绿的，在深红色的天山素服衬托下，应该分外显眼吧。
　　辰星轻轻摘下面具，上前接过银色的钓竿，步伐未停，直接栖身上前，吻住了青空的笑颜。
　　青空赶忙伸手环住了怀中人，「这是……」
　　辰星绽开了难得一见的灿烂笑容，「梦醒了。」
　　青空一愣，复又笑了起来，轻佻一如往昔，只是话语里柔情似水，「这下，我可真不能只说不做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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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给阿X的生日礼物。阿X说，如果你敢给我写Bad Ending，我就劈了你。
所以此文是Good Ending。
阿X，“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不停回荡的某旋律），嗯。
说实话我写的有点不伦不类，不太满意。
此文和天龙八部网游有关，偏偏我不会写网游文，只能用仙侠充数。人物，不知情就看个热闹，知情就自行对号入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