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舞流年之千年轮回》莲舞

3、第二章 恍然离世

　　第二章 恍然离世

　　林千庭无奈地再次伸出头，总觉得今天是在看一场真实又虚幻的电影，自己仿佛置身其中，但有时又觉得更像是游离在外。

　　混乱的崖下，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年骑着一匹白色的战马驰骋而来，银色的长鞭在空中挥舞着，所过之处黑色的人影接二连三地惨叫倒地，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遮住了他大半个面容，但仅仅是一点点侧面，却让林千庭猛的有一种万分熟悉的感觉。

　　“夕夜！”少年来到交战下方，仰起头冲半空中的人叫道，脸上尽是担忧的神色，他的话一出口，仍在对峙中的人猛地一惊，一低头便看到了谷底那万分耀眼的红色身影，

　　夕夜紧握长刀的右手不经意地一颤，恼怒地冲他吼道：“谁放你出来的！给我滚回去！”

　　然而就在他分神的那一刹那，最后一人的手杖中猛地冲他射出了一道红光，身影随即诡异幻化成一片红色的烟雾，夕夜匆忙间险险挡住了那道红光，身影又不经意地颤了一下，精神更加紧绷起来，凝神防范最后一人。

　　红衣少年仍是站在谷底，一脸倔强地说：“不！我不回去！雪颜把事情都告诉我了。”

　　闻言，林千庭明显感觉到仍在半空中的夕夜在咒骂着什么，而站在他身旁的少年反而笑的更开心了。

　　夕夜扭头冲不远处的六人吩咐到：“凰矢，给我把他带回去！”

　　六人中一人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了少年身旁，可就在他开口之时，黑衣人幻化成的红色的血雾在他身后迅速凝结成形，耳边是猖狂地大笑声，“紫帝！你的死期到了！”

　　“夕夜！”红衣少年惊呼出声，连林千庭也为他捏了一把冷汗，电光火石之间，透明的三尺长刀随着夕夜身体的转动刺破了他身后的人影，与他的刀一起出手的还有一条银色的长鞭，然而被长刀与银鞭刺破的身影却在瞬间再次散开成了血雾，夕夜刚凝聚在嘴边的笑瞬间冻结，回过头，刚才跃至半空中的红衣少年身旁已经出现了一个鬼魅般的人影。

　　“小心！”夕夜的心脏差点漏了一个节拍，身形在半空中化作一道残影，单手搂住了红衣少年的腰将他带离危险区，黑衣人白色的手杖上射出的红光却早已抢先一步，狠狠地刺破了他黑色的战甲上印有血手印的胸膛。

　　“夕夜！”赤色的血液汹涌而出，红衣少年的脸上满是震惊，慌张中伸出手，按在夕夜胸前，想要堵住不断流失的血液。

　　胸前不停流出的血红顺着血手印，逐渐铺遍整个战甲，也流满了红衣少年的手，夕夜身影晃了晃，张口想安慰他，却发现自己早已没了力气，看来他真的是小看了灵魂血咒的力量。

　　两人对面，最后那黑衣人此时却没了动作，而是立在半空中，笑的愈发狰狞：“紫帝！来不及了，你注定要亡在我血族手里！哈哈哈~~”

　　他的话一出，夕夜脸上的神色明显有些不对劲，他低下头，望着谷底围坐成圆形，手上做着古古怪怪动作的那群黑衣人，脸上瞬间充满了震惊，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已经猛地被身旁的人推离数丈，耳边传来少年惊恐却略带决绝的声音。“快闪开！”

　　一道黑色的光芒从谷底冲天而起，以诡异的速度淹没了空中那最后一名黑衣人，猖狂的大笑声瞬间断绝，黑色的光芒仍带着势如破竹之势，直冲夕夜两人而去，匆忙间红衣少年推开了受伤的夕夜，长发随风飘扬而起，没有了人影的阻挡，立在不远处的林千庭终于看清了他的相貌。

　　那一刹那间，林千庭只觉得心脏仿佛被狠狠地剥开了一般，颤抖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冲出喉咙。

　　“哥！”

　　遥远的呼唤声飘渺而不清晰，仍在半空中的红衣少年想要闪躲的动作却一顿，猛地抬头望向林千庭所在的方向，恍然间，熟悉的身影映入眼中。

　　然而时间永远也不会去等别人，就在他愣住的那刹那之间，漆黑的光芒狠狠地轰在了他的身上，周围的光晕将他整个人都包围住，红衣少年的身影瞬间被吞没，蔚蓝的晴空黑云密布，所有人都被遮蔽了视线，整个山谷只听到夕夜那撕心裂肺的声音。

　　“千烨！！！”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快的让人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林千庭踉跄着跌坐在地，那种将一半的灵魂剥离躯体的痛苦让他几乎站不稳脚，泪水顺着脸庞滑下，落入土中，眼神早在目睹那个场面时就已空洞，朦朦胧胧中，耳边传来的是少年仍旧冰冷的没有半点温度的声音：“夕夜，我早就告诉过你，今天你和他之间必有一人要死，只是你的自负蒙蔽了你的判断，你不愿去相信，而他却选择了自己。”

　　那种要将一切都吞没黑暗持续了很久，久到仿佛过了数个世纪，黑云逐渐飘散，耀眼的日光冲破云层洒落在大地上，那一片片血色的痛苦与罪恶，将原本的耀眼日光也染成了如血残阳。

　　影残，人寂，静到让人悲哀。

　　谷底，夕夜半跪在地上，怀里抱着脸上已经没有半点血色的少年，一袭红衣更加凸显出他苍白的面容，漆黑的眼眸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他有些艰难地抬了抬手，想去抚摸那个让他深爱的人的脸，却觉得手臂如千斤重一般，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声音小的几乎弱不可闻。“夜，你怎么哭了？这不像你啊。”

　　虽然隔了很远，可林千庭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一切，感觉到夕夜的泪一滴一滴落在哥哥的脸上，感觉到自己生命里最后一丝属于哥哥的气息在一点点消逝。

　　夕夜握住了他的手，身上早已收敛了那傲人的霸气，这个如王者般的男子，此时却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他胡乱地抹去了脸上的泪，紧紧地把少年抱在了怀里。“我不哭。。可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帮我挡下焚夜之咒，你以为你和我一样厉害么？”

　　“不，夜最厉害了~没有人比你更厉害。”闻言，红衣少年笑的很开心，只是声音又低了很多，更像是在呢喃，“可是雪颜说了，这就是命。”

　　“该死的别跟我提他！”夕夜皱起了眉头，又似乎觉得自己的怒火吵到了怀里的人，轻声说道：“千烨，我带你回家好么？以后我再也不凶你了，你想干什么都行。。。”

　　“家？”红衣少年漆黑的眼眸里多了一份迷茫，他的目光飘荡了很远，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山崖上，唇边多了一份释然的笑容。“不了，这里不是我的家，我早已回不去了。。。”他轻轻地往夕夜怀里缩了缩，脸上是近乎幸福的笑容，柔声道：“不过，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夜，让我睡一会吧。。我好困。。”

　　“千烨。”夕夜的嗓子几乎说不出话了，用力地把他搂进怀里，就像要融入血肉一般，“不要睡好么？睡了就起不来了。。冥渊的千梦兰已经开了，你不是一直想去看吗？不要睡，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带了孩子般的惶恐，却没有轻过山谷里的一片寂静。

　　“嗯。。不许再赖皮哦……”红衣少年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地几乎轻不可闻。“让我睡吧。。一会儿就好。。。”

　　正是初秋，千梦兰开的正旺。

　　红衣少年倚在夕夜怀里，好像只是睡着了，嘴角犹带浅浅的笑容，这让夕夜有一种错觉，红衣少年会突然睁开眼睛，脸上是那种诡计得逞的调皮笑容，然后冲他得意的扬眉：

　　“被吓到了吧？“

　　夕夜伸手，轻触少年逐渐冰冷的脸庞，却又仿佛害怕什么似地马上缩回，语气中带着惶恐，就如同一个在黑暗中迷路的孩子：

　　“千烨，不要吓我了。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红衣少年静静的躺在他怀里，不复平时的喧闹，寂静的再无声息。

　　林千庭跌坐在地上，他想哭，又想笑，撕心裂肺的痛早已在不经意间麻木。哥哥，我来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亲眼见证你的死亡么。

　　没有了厮杀声的谷底一片寂静，就像红衣少年逐渐停止的呼吸一般，恍然间，夕夜仰起头，一声怒吼自他口中爆发，顺着风声，水声，响遍整个山野。

　　那一声嘶吼，让林千庭听出了一个魔尊延续了千年的孤寂与伤痛，从此以后，了无牵挂，无喜。无爱。无伤。无忧。

　　恍然若醒，却不过南柯梦一场。

　　那个红衣的少年，再不会用清越的声音轻轻的唤他：

　　“夜。”

　　开满紫色枝叶的树木一瞬间凋谢殆尽，陪伴着红衣少年陨落的生命，夕夜再次抬头，望向黑衣人的墨紫色眼眸里，满是血色的杀戮，“我要你们血族所有人给他陪葬！”

　　仿佛早已料知他的命令，身后六名紫衣人瞬间袭向了幸存的数人，然而那些林千庭已经看不到了，他万分痛苦地捂着头，感觉到灵魂正在一点点被撕裂，夕夜的每一分痛苦，每一分挣扎，他竟然感同身受一般。

　　意识逐渐模糊，林千庭不禁恍然，看来这次自己真的要彻底的灰飞烟灭了，可那又怎么样，可以和哥哥一起死，黄泉路上，起码他们都不会孤单。

　　恍惚中，似乎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一道白色的光将自己包围其中，已经消散的魂魄又再次聚集到了一起，林千庭侧过头，看到身旁少年掌心的白光印在自己身上，绝美的脸庞上不变的仍是刻骨的冷漠，他张了张口，虽然没有声音，但林千庭却知道他在问：

　　“你很痛苦？”

　　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少年再次开口：“为什么？”

　　林千庭转过身，用手指了指谷底的夕夜和哥哥，少年漆黑的眼眸里透露出了一种早已熟知一切的冰冷，这次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耳边传来的声音：“你，想帮他们么？”

　　林千庭惊喜地望着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少年欺近了一步，黑色的眸中是深沉的光芒，但似乎可以从那深沉之后看出惊天的波澜，那眼神让他莫名地抖了抖，“你真的想帮他们？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代价？还能有多么严重的代价，他连灰飞烟灭都不怕了，还会在乎什么。林千庭第一次迎上了少年的目光，眼神却更加坚定。

　　不知道是不是他倔强的样子十分可爱，少年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温度。“记住，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

　　林千庭回过头想看他，视线却突然一片漆黑，意识逐渐沉寂，最后映入脑海的，是少年绝美的笑。

　　“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叫雪颜。”